女追男隔座山第5部分阅读
悸动的理由。
似乎在他面前,她的镇定总是维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尽管她相信自己表现得很平淡。
这就是她不愿意和他相处的原因。
她怕某些感情脱离自己的控制,而她已经无力承受第二次后果。
“谢谢。”最终也只有一句淡淡的道谢,诗织转开视线,将目光投在地面的影子上——那里,白哉的手还未离开她肩上的衣衫,那阴影就像是他们在拥抱。
她不动声色地迈开了脚步,离开了白哉的指尖。
“我需要证据诗织。”这句话没头没尾,就算是早就明白白哉一向讲话简练,诗织还是没能立刻明白过来,她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毫无佐证的现在,我无法给他们定罪,伊川家也不会服气的。”白哉不是个习惯解释的人,原本,他就没有指望所有人都理解,但是在居酒屋外听见诗织如此冷静淡漠地说出“朽木队长的事与我无关”时,他第一次产生了“不想被她这样认为”的情绪。
其他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他可不想被诗织认为自己“金屋藏娇”什么的,虽然他依然觉得能做出这种联想的人很无聊,想法也很奇特。
诗织停下了脚步,看着白哉。
会向人解释,这还真是意外,当年就连露琪亚被处刑,他也没对自己听从命令缉拿露琪亚甚至亲手送她上刑场这样的行为解释过一丝半点,尽管现在这个解释似乎依然什么也没说清楚。
被诗织认真的眼神看着,白哉似乎有些窘迫,他微微偏了偏脸,眼底漏了几丝尴尬,但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一贯寡言的他而言,这已经算是极限的尝试和突破了吧?
诗织想,她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那个所谓被“金屋藏娇”的女孩与那次被伊川家家仆胁迫的是同一个人,考虑到她是害怕被报复故而不敢讲真话,那么把她带到有人保护的地方以解除后顾之忧,再收集整理证据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实践着规则,维护着规则,朽木白哉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这种没头没脑的解释,又有几个能听懂?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不会表达。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内心是否有过短暂的欣喜,诗织不愿深究,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的是掐断所有继续对话的可能,“那是你的事,你认为正确就可以了。”
“其他人的看法我无所谓。”黑发青年清冷的声音有种高贵艳丽的错觉,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身旁女子的眼睛,墨玉色的眼底有着隐忍的光芒,“只要问心无愧,我并不介意他人的目光。但是……”
夜色中撞击出清醒的回声,如同蝴蝶在心脏旁振翅。
“但是唯独你,我不想再制造任何误会了。”
这话说得……其实他们也不是因为什么狗血的误会才分手的呀!苦笑一声,诗织有些绝望地发现,即使千万次下定决心,在看见朽木白哉如此小心翼翼、不善表达却又努力尝试的时候,她还是感动,还是会遗憾。
只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那点最后的坚持。
仍然喜欢着也好,被他感动了也好,都没关系,她只要记得,她不会再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她没那种勇气笑着走向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我想我并没有误会什么,朽木队长。”羽织上残存的体温在渐渐凉掉,诗织抓住衣襟,将印着六番队标志的羽织紧了紧,“况且我已经说过了,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在意。”
难堪的沉寂泼墨般化开,黑发青年一噎,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浮上了一丝苦涩,他沉吟了几秒,恢复了常态。
“我知道。”他说,“不过在不在意是你的自由,解不解释是我的权利。”
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能言善辩起来了?以往他是绝不会说这种听上去就很花哨的话的。哪个女人不希望甜言蜜语?即使刚才那些话距离“甜言蜜语”还有很大距离,不过毕竟那个人是朽木白哉,不是别的什么人不是吗?那种程度,已经让诗织难以置信了。
真是糟糕!苦笑着闭上眼睛,诗织在心底深深叹息。
她明明是想忘记他、远离他的,现在还不断被打动可真是太糟糕了!谁说这个人刻板的?明明最狡猾不过。
“呵……”羽织上残存的体温终于是散尽了,诗织微微垂眸便能从宽大的下摆中窥到白哉青蓝的羽里色。
与她锦葵紫的羽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两种色彩随着交替的步伐忽隐忽现,冷暖色交织如同内心复杂的天人交战。
“会说这种话,还真不像你。”
当年奉命去现世缉拿露琪亚,对严苛的处刑决定毫无异议,亲手将疼爱的义妹送上了刑台,面对恋次、一护甚至浮竹的责问他只用“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是绝对的”来回答,甚至亲自前往忏罪宫对露琪亚宣布了双殛之刑的决定,那时候,他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筱原家被牵连获罪,他冷漠以对,甚至面对那些明显牵强的所谓“罪证”时也未曾质疑,及至她的家族被从贵族中除名,父母戴罪流放流魂街,他也从未出手相助,也不是没有听过关于他冷酷、他们夫妻关系不和的流言,但那时候,他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然而现在,一件捕风捉影的小事,他却打破了她对他的一贯了解,用笨拙的方式试图让她明白一切。
“如果当时你……”像是顾忌着什么一般,犹豫了片刻,诗织最终没有把话说完,“算了。”
当年若你能给我一句解释,哪怕只是一点安慰,我便不用心惊胆战于父母最终的审判,不用担忧失去了家族的自己如何在朽木宅立足,也不用害怕……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视为生命的荣耀蒙尘。
直到在三番队队舍门前,诗织将羽织还给白哉,他也不知道她那句不曾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目送她的背影被拉门遮住,看着房中亮起灯,她的身影映在门上摇曳出模糊的形状,远处传来巡夜的死神低声的交谈,白哉对着静默的空气轻声道。
“晚安,诗织。”
伊川家的事很快有了结果,证据齐全的情况下,不用说,按照规矩,伊川家被除名,那位嫁给白哉堂兄的小姐也被家族牵连,一纸休书了结——不是她犯的错,却要她承受最大的伤害,以如此不名誉的方式被夫家休弃,这位伊川小姐的未来几乎已是毁了。
只是母族中有人行为不检,便有如此严苛的后果,朽木家的金字招牌不容半点辱没,如此说来,当年自己在失去贵族之名之后仍能保留当家主母的身份,白哉承受的其实比她想象中多很多。
毕竟,筱原家获罪的原因可是与素来被列为禁忌的巫蛊有关。
即便只是遭人陷害,即便直到宣判,也未有任何决定性证据,仅仅是“莫须有”的罪名。
不是没想过去求白哉,但直到他亲自从现世带回了露琪亚,亲手将她关进忏罪宫,亲口向她宣读中央四十六室的极刑审判,她才认识到,这个人是为规则而生的,无人能够撼动。
她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待露琪亚即将面对的结局,那时候,她只觉得,比起他来,她已经幸运多了,至少,她不会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押解犯人送往流魂街一向由队长负责,理应避嫌的诗织能够加入,也算是白哉对她的一点小小仁慈,她背着他偷偷给父母塞钱,他假装没看到,已是最大限度帮了她的忙,父母担心她此举会惹白哉生厌,想来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克己复礼的朽木白哉会送她这样的人情吧?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刻板教条的人啊!那个人的感情,只是藏起来了而已,才不是人们所说的“缺少人情味”。当年若是没有他,恐怕她与如今的伊川小姐是一个下场吧?身为女子,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尽管诗织相信,当时他并不是出于爱惜的原因才维护她的身份,但毕竟……他还是帮她了不是吗?
只是这份好意,也只是基于道义罢了,会成为今天的局面,现在想想,还真有点辜负当初的一片苦心了呢!诗织合上面前的文书,站起身来。
趁着如今瀞灵庭无甚大事,还是抽空去流魂街看看父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
每天要被晒死啦!!!
大太阳晒着皮都掉了一层~
☆、epide 15
因为是获罪被流放,诗织父母是不被允许再进入瀞灵庭的,故而每次回家,诗织都会从瀞灵庭的商铺买些流魂街没有的东西,即使已不是贵族,但队长级的待遇还不错,经济方面尽管比不上从前宽裕,这种花销还担负得起,只是从瀞灵庭一路走来流魂街3区,占满了双手的购物袋让诗织稍微有些吃力。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挡在诗织视线前的障碍拿开,现出朽木白哉那张冷峻英挺的面容,诗织反射性收紧了手,不愿和他产生什么联系,一时间两人僵持在路边,气氛莫名凝重尴尬起来。
两人身上都穿着死霸装,在流魂街很是显眼,不少路过的居民都投来探寻的目光,诗织不愿引起太多关注,看白哉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松手,犹豫片刻之后便放下手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劳朽木队长。”说着也没有看白哉,径自向前走去。
流魂街3区虽比不上瀞灵庭,却也难得繁华安稳,筱原夫妇被革去贵族称号流放之后便居住于此。没有了昔日豪华的大宅与成群的仆役,如今二人的栖身之处也不过是一所普通的房屋,占地不大,与其他人家并排绵延于街道边。
筱原夫妇无论如何想不到,一贯高高在上的朽木白哉竟然会和女儿一同来流魂街他们的住处!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朽木家的当家一向目下无尘,如非必要,几乎不出现在流魂街,更何况自己女儿也早已与朽木家无甚关系了。即便当年诗织还是朽木夫人时,这位大人也没有宠爱女儿到主动陪她回娘家的地步。
长期以来形成的敬畏,以及目前身份上的差异,让筱原夫妇在白哉面前很是惶恐,尤其是注意到白哉竟然提着女儿带给他们的东西时,惶然的心情到达了巅峰,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筱原夫人真想问问女儿,何时有了这般胆量,居然如此使唤朽木白哉!
“朽木大人,寒舍简陋,实在是……招待不周,请您不要在意。”虽然十分明白,以父母如今平民的身份,是该对白哉用敬语的,如此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看着母亲诚惶诚恐的样子和白哉面无表情的脸,诗织就是心下不乐。她并没有求他来,他们也已经不再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摆一副傲慢的样子?她已经在他面前小心谨慎、卑躬屈膝了四十多年,现在她用不着讨好他了!
沉着脸一把夺过白哉手中的物什,诗织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快的心情:“母亲,他只是路过的,马上就走了,您不必这么在意。”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噎得白哉一滞,眼角只看到她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不由自主犯了些酸涩。
诗织从未对他使过什么性子,他几乎忘记了她也该是有脾气的。
筱原夫人讪笑着奉了茶上来,实在担心不合这位尊贵客人的胃口。流魂街的物质生活无法与瀞灵庭相媲美,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哉对筱原夫人微微颌首,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下。他本就不善言辞,加上心中清楚诗织并不高兴他来,便更有些不自在,只是目下除了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与诗织面对面的机会。
诗织从厨房出来时,客厅的氛围是有些异样的。白哉跪坐在桌几边,面前放着热气氤氲的茶杯,而父母则站在一旁,神色都有些局促,三个人谁也没有讲话,这场景,不知为何,竟让客厅显得有些拥挤。
诗织突然觉得委屈。她明白他的心思,可现在却并不想回应,她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渴望了,这份感情迟到太久,如今已不是她的心愿。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没能真正满足过她的愿望。现在她只想好好陪陪父母,朽木白哉凑什么热闹?
“抱歉朽木队长,这里没有您喝惯的茶,您请将就一下吧。”她淡淡道,清澈的眼睛觑着白哉,“不过我想,您也不是为了一杯茶才路过的吧?”
白哉觉得他在诗织面前哑口无言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这种明显下逐客令的话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上无可避免就带了些尴尬出来,正犹豫,天边却响起了滚滚雷声,未几,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就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砸了下来。
街道上没来得及避雨的行人慌乱起来,奔跑的声音隔着门窗也显得有些嘈杂,白哉心里一松,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用立刻离开的理由,尽管如果他真的想走,完全可以坐车离开。
一道闪电劈过了半边天空,青紫色映在窗上,倒影有些扭曲得可怕,白哉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一口以掩饰他的紧张,诗织皱起了眉头,恼怒地瞪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却也终于没有开口再赶人,心里赌气地想着,即便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留下又怎么样?被朽木家养刁了的胃看他如何咽得下流魂街的“平民食物”!
远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筱原夫人早已对家务不再陌生,诗织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烧饭洗衣不在话下。母亲生恐饭菜简陋怠慢了朽木当家,却不想诗织心里正期盼着白哉食不下咽好赶快离开,自然不愿意用心张罗饭食,尽管她明知白哉喜欢吃什么,也并非做不出来,只是她已不是从前那个一心想讨好他的自己,所以并不愿意花那份心思。
相比筱原夫妇的诚惶诚恐,诗织的冷淡漠然,白哉倒并没有觉得被慢待,饭桌上平淡的菜肴叫他心里阵阵发紧。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诗织从前也是个贵族大小姐,被众多仆役环绕服侍,如今却已然接受了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日子,虽然这些饭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但是他仍然觉得有些心疼。
瞥见白哉一顿饭就没伸几筷子,诗织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了解的朽木白哉不会是这样,不会明明不满意还继续勉强自己留下,不会想尽办法只为了和她多一点联系,这在过去,是她完全不能想象也不敢奢求的,她曾经以为,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她一定欣喜若狂,但是如今,她只感到钝钝的疼痛。
不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只是错过了对的时间罢了。
这样想着,原本想要讽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诗织轻轻放下了筷子,微微躬身:“我吃饱了。”
雨天特有的潮湿气息经久不散,滂沱的大雨来势汹汹,于地面上激起无数水花,诗织背对着厨房门,认真地清洗碗碟,脊背挺得笔直,耳中听着窗外轰鸣的雷雨声,无声地长吁了口气。
她身后,朽木白哉靠着门框,注视着她的背影,墨玉色的眼眸中神色莫测。
她曾经也是矜持高洁的玉石,如今却成为了蒙尘的珍珠。她原本可以永远不会做这些琐事,是他让她在失去高贵的身份之后又丢失了对他的依靠,事到如今却无法弥补。
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想要他的补偿。
身后仿佛化作实体的视线诗织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但是白哉不出声,雨还没有停,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叫他走,心里便有些赌气地想着——你想看就看好了,反正我不在意你!
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因为不愿意父母在白哉面前拘谨谦恭,诗织早就将他们推回了房里,此刻不算大的空间只有她和白哉两个人,被这种史无前例的胶着视线盯着,就算再强作镇定,也难免有些分了神,茶杯便从手边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脆响混杂着窗外阵阵惊雷,显得格外清晰。
白哉条件反射伸手想帮诗织收拾残局,刚蹲下身,手腕便被女子的手握住了,意料之外的触碰让白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轻颤,而诗织似乎毫无所觉,阻拦了他的动作后便极其自然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