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隔座山第22部分阅读
,并没有帮助他增长多少势力。
但是这一切他也明白,是不甘失去权力的长老们处心积虑推波助澜的结果。
所以那时,他对亚纪甚至怀有一两分抱歉。
毕竟是因为自己家权力博弈的原因,才让她遭遇了这些。
亚纪也是出身名门,管家理事上并不差什么,因着他现在还不能全面掌权,故而管家的大权也没有完全交到她手上,依旧是长老会把持着,这不是让梶浦不快的理由。
他的不满,来源于亚纪对母家事务过分的热衷。
对她那个抛弃了嫡出的尊严的妹妹过分的关注。
莫说那个菅原由纪是造成诗织不快的原因,即便不是,作为梶浦家的当家主母,过分参与到别人家对妾室的处置当中也是极为不礼貌的一种表现,在梶浦宗秀看来,那完全是咎由自取,亚纪如此,便让他厌烦多了。
如果是诗织的话,一定不会做这种置夫家的名声于不顾的事情。
如果是诗织……
梶浦明白,他不该将亚纪与诗织相比较,但是对亚纪的不满依然无声地与日俱增,他不曾将这些感情宣之于口,他知道说出来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现状变得更糟糕。
但是在看见亚纪离席,与菅原由纪双双离去的背影时,他想,这种混杂了遗憾、愤懑、厌烦与不满的情绪,迟早有一天会把他内心保存秘密的一方天地炸碎。
若那样,届时受到伤害的不止他自己,还有他最为在乎的人。
为此他感到害怕。
很快便到了开宴时间,因之前诗织特意嘱咐了入席时也不必回来伺候,菅原由纪才得以逃过了立规矩的尴尬,但是很快,新的羞辱接踵而至。
她是跟在姐姐亚纪身边的,对方是梶浦家的当家主母,诗织不会在面子上让她难堪,故而同桌安排的也都是身份地位不低于她的贵妇小姐。只是以由纪的身份,自然没有资格上桌,只能侍立左右,这样一来,便立时有了云泥之别。
四周的宾客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姐妹两人都如芒在背。
饶是再心系母族,再关心妹妹的处境,此时的亚纪也有些自顾不暇了。被无数道异样的目光盯着,虽然并没有人说什么难听话,那其中意味深长的涵义也够让她脸红一阵子了,这样的境遇让她突然开始怨恨起由纪来。
好好的嫡女千金不做,为什么要抛弃廉耻给人做妾?弄得自己也处境尴尬,以后还怎么在贵妇圈中立足呢?她虽然不爱梶浦宗秀,但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她今后休戚相关的存在,梶浦家是她今后要生存一生的家族,若是因为由纪带累了家族名声,她今后还能有舒心日子过吗?
直到此时,她才惊觉,不是诗织突然好心给了由纪自由,而是她从一开始就想得到这样的结局。
让她和由纪都丢脸的结局。
男宾的坐席与女宾有一段距离,席位上这种微妙的气氛并没有影响那边太多,只是,一直对此敏感的梶浦宗秀焉有不知的道理?目睹全过程,他气得狠狠握紧了手中的酒盏。
虽然明白这样的尴尬多少与诗织都脱不了关系,但是她也只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家庭而已,诗织并没有做错,更何况那毕竟是他喜欢的人,梶浦怎么能够忍心责备她呢?一腔不满和愤怒也只能悉数转给不争气的新婚妻子。
难道亚纪真的是个毫无政治智慧的女人?
他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厌恶。
被周围的女宾看得脸上礼节性的笑容都有些快挂不住,亚纪无法,只能偏头对仍然立在身后的由纪淡淡道:“我这里没有事了,你还是到朽木夫人面前立规矩方是正事。”
这是这种情形下,她唯一能够做的,维持仅剩的尊严的举动。
没有完全回头的亚纪并没有看见,她话音落下,由纪豁然睁大的眼睛,以及里面瞬间充盈的刻骨的恨意。
她只看见,视线所及之处的女眷们在她表态之后纷纷移开的目光。
她知道,那至少是……对她某种程度上的接纳。
由纪再没有想到,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亲姐姐,竟然能够以那样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发出那种命令!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的骄傲,在母亲的宠爱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时候,就连这个姐姐也是要让她三分的,谁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连她都这样瞧不起自己了?
凭什么?她凭什么?不过就是拥有个与丈夫貌合神离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还深爱着筱原诗织!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摆谱?
只是从那些女宾们的神色中,由纪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懂的。
只因她是妻,自己是妾。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亚纪挺直的脊背,以及发髻上精巧昂贵的首饰。礼服正红色的缎面上,绣着华美的金线与繁杂的图案。
与所有的正室夫人一般,无形中与自己拉开了一段很大的距离。
方才对她那一瞥淡淡的,就像诗织常常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有拿她当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人物看待,语气漫不经心却又高高在上,疯狂刺激着她的自尊心。
别人这样对我便罢,而你是我的亲姐姐。
她在心里这样呐喊着,却也明白,在他人眼中,她们只有嫡庶之别,再没有姐妹之情。
再与自己亲近,便会得到更多的轻蔑,想要生存,便只能与她划清界限,而显然,她的亲姐姐,已经选择了后一条道路。
宴席过后,又换过一次衣服,诗织与亚纪在走廊上碰面了,相比之前的敌意,这一次,亚纪的眼神明显有些游移。
半晌,她先欠了欠身:“朽木夫人安好。”
似乎并不惊讶于亚纪态度的转变,诗织温和地笑笑,回礼道:“梶浦夫人客气了。”
两人随侍的女侍均低眉敛目,亚纪见诗织眉眼清丽,一派雍容,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又是妒又是怕,迟疑好一阵子才又勉强开口:“舍妹年轻不懂事,又一向娇生惯养,今后还要劳朽木夫人多费心指点,但有冒犯之处,万望夫人海涵。”
对于亚纪的主动示好,诗织也投桃报李,她微微一笑,答道:“梶浦夫人不必挂念,由纪姨娘蕙质兰心,我也是放心的。”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片刻之后又各自挪了开去,亚纪勾勾唇角,又行了一礼,两人微微错开方向,迈开了步伐。
一个变相保证今后不会插手对方家事,一个隐晦表示不会轻易为难由纪——只要她谨守妾室的本分。
错身而过时,诗织微微放慢了脚步,状似无意地感叹一句:“女子一身尊荣皆系于男子身上,做了主母,自然与做姑娘时大不相同,梶浦夫人认为呢?”
亚纪一怔,忍不住侧头看了诗织一眼,见她表情平淡,似乎不像是有意为之,然而唇角一抹狡黠的笑意又让她觉得不仅仅这样简单,心思回转之下,她淡淡一哂,越加挺直了脊梁。
“朽木夫人所言极是,亚纪受教了。”
宴会余下的时光中,男宾在樱花树下赏樱饮酒,吟诗作赋,女宾们则烹茶闲谈,巧笑嫣然,这过程中,亚纪再没有看侍立左右的由纪一眼,以冷淡的态度向在场诸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回廊上诗织的意有所指,她已了然于胸。
是在劝告她不要太过重视母家而忘记了今后荣辱与共的夫家吧?
心下难免觉得凛然,对诗织油然而生了一种钦佩之情。这个女子的确是秀外慧中,慧黠过人的,也许自己也该放下心中的成见与嫉妒,听她这一回。
这点变化,被梶浦宗秀尽收眼底,心中不免纳闷。
开宴之前,亚纪还并不是这样的态度,是缘何转变如此之快?
彼方,白哉漫不经心应付着身旁的恭维与寒暄,冷淡的目光扫过明显心不在焉的梶浦宗秀,心下哂然,提笔补全了上家传过来的俳句。
长夜何所遣,无聊呓语知己人,夜深春更深。
相对两相知,清如水兮明如镜,寸心澈而映。
他住了笔,目光朝女宾的方向瞟了一眼,正见诗织也看了过来,明亮的目光隔空相撞,她牵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他便也回了个淡笑,任侍从将未干透的纸张拿走,心里一片温暖。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意思就是说啊~
大白你真的是娶了个绝无仅有的好老婆有木有
一切以他以及他的家族为先
具有政治敏感性和极强的政治智慧
所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个成功的女人~
咩哈哈
☆、epide 75
樱花的花季向来是短暂而绚烂的,樱花宴过后,也许是意识到不可能从姐姐处寻求到任何帮助,菅原由纪着实低落了一阵子。
她不活跃,诗织也乐得轻松,专心忙起了真央的毕业季,待到空闲下来,日子已过去了两月有余。
是日正逢白哉休息,夫妻俩难得空闲,便与诗织在庭院中设桌下棋,这段时间没有现世任务的露琪亚也在旁边观战。
她对琴棋书画懂得不多,只知道诗织似乎水准颇高,与大哥不分高下,看大哥的表情,似乎有时还能让他稍微为难一些。
手谈正酣,前头管家来向白哉回话,说的是下级贵族尾崎家的事,只略略说了个开头便住了话,用请示的目光瞄了在场的诗织和露琪亚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
“我下棋坐久了,身上有些乏,你有事便谈吧,我与露琪亚去看看后面那池子锦鲤。”淡笑起身,诗织对管家暗示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贵族女子不得涉政,若不是当年四枫院家就连分家也没有合适的男子,恐怕也轮不到四枫院夜一来做家主,今日所谈之事,就算诗织是白哉的妻子,正经的当家主母也不好在场干涉,故而诗织才借故避嫌。
“你坐着吧,无碍的。”倒是白哉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站起来的动作,神色坦然,“尾崎家虽为贵族,毕竟在朽木家名下,处理的也不过是不规矩的子弟,也算家事,既是家事,你听听也无妨。”
尾崎家嫡系子嗣艰难,早年有个男孩却不幸夭折,只余几个庶出的女儿,尾崎家主深恐家族没落,一方面给朽木家长老送出丰厚的礼物借以依附,一方面积极用庶出女儿们联姻巩固势力。长老会中,与尾崎家走动最为频繁的庆一郎长老是白哉曾祖父的堂兄,白哉爷爷银铃的堂弟,与现任家主的白哉虽非一系,血缘亦不算远,他的孙子正是之前娶了伊川家小姐的那位白哉的堂兄,年纪长,人脉广。
尾崎家一贯仗着引自己入朽木家关系网的是这位,很有些伊川家当年的架势,但因为没有男丁所以嚣张便有个限度,更兼伊川家的前车之鉴不远,也不敢太过张狂,只是对宗家派给的任务有些懒懒散散,办起事来也不精细,还打着朽木家的名头把庶出女儿们送出去联姻。因着庆一郎把采办一事交给尾崎家负责,没少中饱私囊。
白哉虽然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但水至清则无鱼,他也没那个闲工夫盯着一个下级贵族家,关心他们到底贪墨了多少银钱,嫁了多少女儿,反正就算换一家管采办,也少不了小动作,身为上位者,他明白应该适当给点甜头才好使唤的道理,只要不像伊川家那样捅大篓子,他等闲也不管,只是心里到底对他们印象不佳。
诗织对尾崎家也不陌生。
平日这家人就常常因着嫁女儿到宗家来打秋风,或者给庶出子弟讨前程,只是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他们也不敢闹到白哉面前去,通常是管家或者诗织来处理,所以某种程度而言,诗织比白哉更加了解这个家族,故而对于他们如今所求,她也很快就明白了个中奥妙。
由朽木家出继的嗣子,哪怕是旁支庶出,那也是姓朽木的,身份不比旁人,如果能成功过继,成为尾崎家主的儿子,那尾崎宗家一脉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旁系就更加有底气,再也没人能说宗家后继无人——因为这个继承人是朽木家给的。
有这样的请求,尾崎家上下近日都比较老实,没有高调嫁女儿拉关系,采办回来的一应物品也是好的,银钱用得也少了,虽然他们自认为没有人发现,不过诗织管家多年,账目出入看得明白,自然是心知肚明。
被获准旁听的露琪亚先皱了皱眉。她从未参与过管家大事,也深知这种场合能让自己留下来已是破格,故而也没敢随便发表意见,但对于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人,她实在提不起喜欢,加之又性子爽朗,不善掩藏心事,脸上就带了出来,正努力忍耐,却听见诗织一下子笑出了声。
声音虽然也不算大,只是身边毕竟人数不多,又安静,这笑声便显得很是突兀,露琪亚很少见诗织这么失态的时候,不免有些惊奇,脸上方才带出来的不喜就立刻被惊讶所代替,就连白哉都不免转眼看着诗织,目露疑惑。
被几人的目光盯着,诗织随手放下一颗棋子,端起茶杯啜一口笑道:“我单知道下人们有‘憨面刁’的,这堂堂贵族家主,也有吗?”
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让露琪亚睁大了眼睛:“嫂子,什么叫‘憨面刁’?”
讥讽一笑,诗织的表情意味深长:“这憨面刁呢,就是说有人长着一张憨厚质朴的脸,总是占人便宜,叫别人倒霉,还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甚至做出一副识大体,不得已,吃大亏的姿态。若发觉事情要露馅儿,自己就先忏悔,埋怨自己没本事,没远见,千般不得已,别人就不好再怨他,可翻回头来依旧我行我素。这种无赖,就叫‘憨面刁’。”
露琪亚依然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白哉却若有所思地望了诗织一眼。他做惯了上位者,又极少接触内宅事务,许多下人的处事方式他都不太清楚,以他的身份和为人,下人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招,故而一时没能想起这世上还有这一类人,如今被诗织一提,细细想来,这尾崎家主可不就是这般吗?
平时投机取巧,有所求时就小心翼翼,对付这样的小人,根本用不着顾忌谁的面子。
白哉不是个眼里能揉进沙子的家主,又深知尾崎家平日那般行事,依仗的究竟是什么,自然是当即便将请求驳了回去,又寻了由头,撸了对方采办的营生,以儆效尤。
没了体面,又没能达成目的,养尊处优惯了的尾崎家主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他找了机会到庆一郎长老面前哭诉,直说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总不好让家里绝后是不是?恳请庆一郎看在自己一贯办事尽心的份上,帮着劝劝家主大人,实在不行,便是庆一郎做主,给过继一个嗣子也成。
之前在朽木氏众位长老想方设法谋求往家主府中塞妾室时,庆一郎长老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仿佛事不关己,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听了尾崎家主的哭诉,也应得模棱两可,没有把话说死。尾崎家主看自己一贯的靠山也没有为自己出面,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自认倒霉,也不敢在白哉眼皮底下再搞什么小动作,乖乖收敛了尾巴做人。
只是,熟知这件事始末的白哉和诗织一点也不认为,他们学乖了。
与菅原由纪减少了联络之后,亚纪的生活平静了不少。
梶浦宗秀还未能正式掌权,她每日所要管的事务也不多,生活很是悠闲。
为了由纪的处境,母亲也曾经上门几次,每次都要她多多接济妹妹,帮着对方在朽木家立足之类的,翻来覆去的内容让亚纪渐渐开始不耐烦。
仔细想想,她出嫁到现在,家中几乎都在操心由纪的事情,给自己的关注少得可怜,便是新婚后的回门,也因为家中刚刚遭遇了叛乱而不了了之。作为新娘,她期待娘家的关注和夫家的尊重,作为女儿,她也渴望父母的关心和姐妹的体谅。
但是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永远只是为由纪做些什么的吩咐而已。
那日在长廊上,筱原诗织意有所指的话言犹在耳,亚纪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是有道理的。身为女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