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The Fool（愚者）
时间回到稍前一会儿……
当黑发少年狞笑着说道接受之后，莱因周身的魔素便开始剧烈波动，一道道湛蓝的魔力如狂乱的海藻一般在莱因身边缠绕，聚集。
直至将莱因裹挟在其中，极其浓郁的魔力形成了一个蔚蓝光球，如同心脏一般跳动，跳动，莱因感觉自己身体深处的每一个细胞都跟随着光球的跳动而进化着……
不多时，随着魔导力越发的充盈，泛着蓝辉的光球随着跳动乍然碎裂！
大量魔力满溢而出，一道身影在清湛的魔雾中缓缓起身……
雾气中透出一双泛着银辉的瞳孔，深邃而慑人，雾气勾勒出少年越发笔直挺拔的身段，全身结实的肌肉中似乎隐藏着雄狮般的力量，莱因有些愣神地抬起手，看着自己光洁白皙的皮肤，想来自己的身体应该是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恭喜宿主完成了初阶蜕变。”机械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现世标准，已掌九咫蓝辉。”
“另附超位恩赐·the fool（愚者）。”
“目前宿主随时可将那台机甲削成人棍，完毕。”
“你到底是什么……？”莱因困惑地问道。
“我是您忠诚的小白狗。”机械感的声音无情绪地回应道。
“哈？”
见莱因有些不明所以，机械感的声音让莱因闭上眼睛。
有些散去的清湛魔雾逐渐变淡，莱因听言缓缓闭上了那双仿佛孕育月辉的银瞳……
……
……
一张五彩斑斓的卡牌在莱因黑暗的视线中翻转，缓缓转至正面，只见牌面上一位穿着五彩斑斓衣袍的俊美男子，左手持白玫瑰，右手拿杖挑着包袱，头顶太阳，无视着前方的悬崖，昂首阔步前行，而莱因总算在男子脚边看到一只追随着他的小白犬……
“这是？”莱因在脑中疑惑地发问？
“愿您如真正的愚者一般，欢欣地迈向未知的流浪之旅。”
“我将如白犬一样永远地警示您，守护您。”
明明是很暖心的话，被着毫无情绪的机械音说起了却有些好笑。
但莱因还是有些感动，失去了莉娜了之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脑中的东西，大概便是日后和孤身一人的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彼此相依为命的事物了吧。
“那我就叫你小白吧。”
“您的权利。”
……
……
在废墟上踩着石子的莱因适应着自己蜕变后的身体，发现现在身体有一种近乎超感的特质，只要自己愿意，五感和反应力乃至大脑的运算能力在一瞬间会得到惊世骇俗的提升。
而手中燃起淡淡的湛蓝魔力，其中蕴含着的特异更是令莱因惊奇，按小白说的，自己一举打破了常人的限制，直达九咫蓝辉的魔力级。
这几乎和帝国大部分老牌耀铜星章的高阶骑士相差无几了。
而回忆着小白所解释的所谓恩赐，莱因依旧有些不明白……
“受到女神眷顾的人可以得到一种名为恩赐的特殊能力。”小白机械的声音说道。
“此世界拥有恩赐的人不算少，但有位阶之分。”
“而您的超位恩赐·the fool（愚者），简单说就是……”
“无可阻挡的步伐！”
……
……
当然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莱因一边适应着焕然一新的身体，一边追寻那台机甲的踪迹，而后便看到那孤注一掷的四位帝国军人在空中绽开着生命烟火的一幕。
对于帝国的骑士，莱因其实是有些许好感的，来到塔罗的几年绝不算短暂，拉普斯纳的生活也给莱因带来很多有温度的回忆。
有老巴特这样喜欢在酒馆吹嘘的候补骑士。
也有许许多多城镇里认真生活着的人们。
傍晚时分偶尔遇上在海港巡逻的骑士老爷们，也不像那个世界的书籍上描述的中世纪骑士那样死板，也会聚在一起讨论着哪位绅士家的小姐多么温雅可人，会拍拍自己尚小的头颅，告诫着说太阳快下山了，小鬼该早些回家才是。
小麦面包的香味，金枪鱼在阳光暴晒下发出的腥臭，集市里人们吆喝的声音，油灯下莉娜对自己的微笑……
这一切都是莱因对这座临海小城的记忆，而如今……
只余满目疮痍罢了。
……
……
鼻腔中弥漫着血和火的气息，新仇旧恨一齐来，莱因沉默着随意从一地焦尸中取了一把尚未折断的长剑，周身湛蓝的魔力大放，超感开！
瞬时，“砰”的一声爆鸣！少年便如一道离弦之箭，带着破空的声响扶摇直上……
从空中落下一剑斩了那台机甲的炮管后，莱因稳稳地站在它的肩甲上。
“该还债啦，大铁壳。”
随着话语的声音落下，下方的机甲腰间的液化管“噔”的一声，看似臃肿的大家伙却诡异的做了一个角度极限的摆动，肩上的主炮立即呈90度翻转，冰冷的炮口搜寻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有热量反应的生物。
显然操控者也意识到来了个棘手的家伙。
然而被甩落的莱因不闪不避，翻滚后附身持剑，周身湛蓝的魔辉肆意地绽放着，激起一片土石，一声啸音炸起，再次化作一道流光笔直地冲向机甲。
机甲的主炮上凝聚着暗红色的光辉，显然和之前的常规火力攻击不是一个量级的武器，躺在碎石中的史密斯焦急地想吼住那个鲁莽的少年，可被烧伤的喉咙却开不了口。
“不行的！那是联邦的离子炮！”
“哪怕着小鬼有九咫辉级的魔力也绝对挡不住！太自大了！太鲁莽了！”
史密斯使劲张着干哑的喉咙，赤红的眼睛绝望地看着沉默的黑发少年席卷着湛蓝光辉的身影和一道殷红的光束碰撞在一起。
机甲内，硕大的保护罩内，一双阴森的眼睛也露出残忍的光芒。
“sidhsjadka（白痴!）”机舱内传来一声联邦语的嗤笑。
然而下一刻史密斯的嘴巴长得更大了！
机舱内的不屑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那道湛蓝的流光并没有消失，在暗红离子光束狂暴的冲击下，莱因犹如大海中的礁石，瞬间将冲过来的离子光束死死抵住，红色的光束往两边逸散，融化了两侧一切在光束途径上的的阻碍物，两道熔岩般的地带瞬间形成。
本来只有九咫蓝辉的莱因此时应该早化成灰烬，而这震碎旁人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身处致命的高温之下，剑尖的魔导力寸寸消融，莱因却没有丝毫惊慌，因为对面的机甲身上突然一道金色的线在莱因眼中浮现。
“抵达它，身前一切皆虚无。”
这个念头在莱因的脑中越来越清晰，回想着先前脑中看到的牌面，莱因好像大概明白了所谓的超位恩赐·the fool（愚者）是怎样一回事。
绝境中，少年的黑色短发被热风吹得有些凌乱，快要被红芒吞噬的莱因嘴角却微微上扬，眼神坚定而明媚。
“愚者牌解为流浪，神之流浪，即便悬崖于前，步伐自无可阻挡。”
“真是作弊呀……”
莱因泛着银辉的眼眸渐渐转变成灿灿生辉的黄金竖瞳。
道道金辉和湛蓝的魔力交相辉映。
在史密斯惊骇的眼神中，莱因的魔力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十咫辉！
初阶湛蓝魔力的极值！
可这依旧不够。
随着莱因节节攀升的气势，一声蛋壳破裂的声音“咔”地一下响起。
十一咫辉！
随着莱因快意的吼叫，浩浩荡荡的湛蓝色魔力仿佛渡上了丝丝银辉。
十二咫辉！
在帝国的漫长的历史中，一些天选之子据说能打破人体承受魔力的极限，十咫辉的限制；后来的他们无一不是那面神圣紫荆狮剑旗下最耀眼的传奇……
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少年，史密斯有些感慨，看来不久后，会有一块顽石将重重地在帝国的历史长河中砸起片片浪花。
残破的骑士长剑有些写意地淡淡向前劈去，春阳融雪一般撕开那道磅礴的离子光束，划过莱因眼中那一抹金线。
“锵”的一声剑鸣过后！
瞳孔有如熔炉一般灿金的莱因转过身来，头顶那片巨大的阴影一分为二，淡淡的月光透过被斩断的钢铁，悄悄洒在少年的迎风飘起的黑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