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过去的幻影
当听到了外间的响动，举着一根木棍年仅八岁的艾斯巴古冲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师傅兼领养人一脸警惕、戒备，又带着疑惑地坐在平时待客用的沙发上。
坐在师傅对面的，也不是他想象中凶恶的大海贼，而是一个外表俊朗，笑起来特别和善的少年。
高举棍子的双手登时就僵硬在了半空中。
“师、师傅？”
“哦，这位是？”
没有回答蓝染的问题，鱼人汤姆就率先呵斥道，“你出来干什么，回去睡觉！”
“啊……哦！”
被无视了问题的蓝染也不生气，他对好奇看过来的少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客户的艾斯巴古眼前一亮，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鱼人竖起了圆滚滚，平时看起来只觉得和善的双眼。
见一向好脾气的师傅居然凶巴巴地瞪他了，艾斯巴古才知道今晚不同寻常，灰溜溜地从来的那扇门进入工作室的后屋。
等一下。
可可罗阿姨并不在这里过夜，工作室里只有他和师傅两个人，也就是说……
他可以偷听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什么的艾斯巴古兴冲冲、又蹑手蹑脚地凑近门边，把一侧的耳朵贴了上去。
隐隐约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在陆地上的听觉不如海中，同时也正心烦意乱的汤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徒弟去而后返。哈金斯也因为面前的蓝染没有任何示意，而选择了放任。
无论蓝染大人要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
当信任转变为更深一层次的信仰，就变得再无道理可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应该将对方关在门外，却因为和眼前的少年说了两句话，就莫名其妙地将人给放了进来。发誓用生命来保护冥王这个巨大秘密的鱼人汤姆满心不解，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可以理解得你的戒备，但是，这毫无必要。”
褐发褐眸，轮廓中已经带上了些许青年式的英俊，年纪最小的海军将领神色平静，仿佛即将说出的不是什么足以令他上军事法庭的反叛话语。
“我只是来验证我的猜测的，关于那空白的一百年，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听到这里，鱼人猛得抬起头。
这可不是一个前途远大的海军将领能够说出的话。
而且，那个据称是cp9特工，却以着属下的姿态跟在少年将领身后的男子，头也不抬，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语出惊人一般。
海军将领和一个世界政府的秘密特工。
汤姆不是一个没有见识只知道埋头造船的鱼人，被上一代的船工挑选中传承冥王这个秘密，在证明了他具备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特质的同时，也让他在为水之都为来来往往的商人、甚至于一些海贼造船的同时，小心搜集着这个大海上的信息。
那么，最想得到冥王的敌人是谁呢？
答案是世界政府。
是以，他对世界政府名下一明一暗两个暴力组织，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了解。
也就比他人更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正常的组合，其实是多么的不寻常。
“真相……那你应该去找历史正文。”
汤姆压低声音，他还是不怎么相信眼前人，但是口气无疑已经松软了下来，不再那么戒备。
“历史正文啊，传说中用尽方法都无法破坏的石头，记载了世界政府极力隐瞒的那一百年的历史。研究这一段的历史，被定为有罪……哈金斯，是这么说的吧？”
“是的，蓝染大人。而且，世界政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一块历史正文。”
笔笔直地站在沙发后，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不是雕塑的男子开口了，毫不顾忌地就将自己本应该效忠对象的底给漏了出去。
“政府怀疑，部分雕刻着历史正文的石头已经沉入了海底。”
简而言之，像汤姆说得那样，寻找历史正文是行不通的。
“那么，哈金斯。你相信吗，所谓石头上雕刻着的便是被隐瞒的真相。”
这一次，男子没有立出声，他已经了解了，有时候当蓝染大人这么询问时，就意味着他需要仔细思考过再回答。
“是的，我相信。虽然世界政府宣扬那不过是无稽的传说，但是，他们避而不及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那都是真实的。”
良久，哈金斯才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蓝染轻笑一声：“学会思考了，我很欣慰。”
穿着黑西装的男子略带敬意地低了低头。
这在鱼人的眼中无疑是一番奇特异常的景象，但也让他确认，这个诡异的组合并非臣服于金钱权势那么简单。
这个少年，他不是什么简单的首领，而更像是一个……
什么来着？
“不过，仅仅如此还不够全面。你没有想过，世界政府拥有解读历史正文的能力吗？”
“……没有。”
哈金斯摇了摇头，身为接触秘密仅次于cp0的cp9，他很了解，政府内部其实有过特赦研究的部门，只是从来都没有掌握任何一块石头，研究毫无进展，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那根本就是和现行文字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毫无参照物的学者们自然难以成功。
而哈金斯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cp9的档案中，有着这些学者的暗杀记录。
是的，世界政府一开始就没准备让这些接触过历史正文的学者们活下来。
“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文字一般。这是我曾经看到的文件记录中，一个学者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的话。”
“所以这又代表着什么，政府的无耻吗？”
听到这里，明白cp9档案意味着什么的汤姆在毛骨悚安的同时，忍不住出声问道。
“意味着什么……还不明白吗？
世界政府对历史的畏惧，如果对于初代天龙人来说，是因为他们了解曾经的他们做过些什么。
那么八百年后的如今呢？
在文字都被追毁的如今，所谓的真相，即使对政府来说，也只剩下口耳相传的传说故事。
这一份来源于久远过去，仅仅通过血缘，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给继承了他们权利的后代天龙人的畏惧……”
少年微微侧着头，仿佛发现了好笑的事情，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一般，静静地道，“不过是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幻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