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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札记·被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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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少女踮着脚转圈舒展四肢,动作近似于芭蕾舞中的单足立地旋转。宽松老旧的外衣在飞扬中有了舞裙的轻盈飘忽感,让人想到在晨光中踩着羽毛化为人形的天鹅公主奥杰塔。

奥德里的视线一时有点难以回,所以当少女转过脸,双眼从纷飞的金色发缕中露出来时,他有种偷窥被撞见的难堪。

她伸出手,以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图纸给我看一下。”

“……”奥德里及时转过头错开她灼灼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严肃地回绝,“不行。”

“好吧。”少女无聊地耸耸肩,蹦蹦跳跳地一边去了。

夏洛缇离开得太利落,奥德里有点尴尬,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等等……”

夏洛缇顿了顿,转过来了半张脸,发丝半遮半隐,金色虹膜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光,不含笑意的视线让人无端紧张。

奥德里伸出手,露出自觉绅士的微笑:“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

“奥德里约瑟,南境原驻扎兵副司令,”夏洛缇站正身子,重新露出笑容,微敛的睫毛下有亮晶晶的波光水纹,“我知道你。”

奥德里感觉心底某根弦在绷紧之后骤然放开,震荡明显。

夏洛缇状似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过副司令怎么会来送图纸呢?”

“这……”奥德里的声音刚吐出一半就与舌尖打起了磕绊,他低头望向夏洛缇纯净无杂志的眼睛,有点无力地开口,“是很重要的图纸。”

“哦。”夏洛缇点点头,神色逐渐加深。

她在心里考虑了下刚才出现在水晶球里的半灵和奥德里的关系,很快得出结论。格尔纳明显把驻扎军指挥方面的实权交给了那位灵,至于面前这个副司令,被初来乍到又无身份地位的异族压过一头随意指使,感觉一定不怎么好。

夏洛缇嗅到了斗争的气息。

换作平常她可能会说点什么来诱导奥德里跟那个灵起冲突。她喜欢看两个人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斗得头破血流,就像旧时奴隶主对观赏角斗士拼死厮杀乐此不疲一样。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安排那些余兴节目。

夏洛缇从腮边拈起一缕金发,若有所思地绕着发尾,埃利森平淡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可以把图纸拿过来了。”

奥德里上前几步,夏洛缇转了个身蹿到他面前,露出笑容:“我帮你拿。”

夏洛缇突然的逼近让他没有由来的紧张。年轻女孩的脸就停在距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抬着下巴呈仰视状。阳光亮得晃眼,他却在一片模糊中清晰地看到了夏洛缇耳边翘起的几撮毛茸金发,夏洛缇交织的眼睫投在金眸里的倒影,夏洛缇脸颊上的温柔绒毛以及仿佛含了花瓣的嘴唇。

于是呼吸速度有点控制不住。

夏洛缇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图纸,奥德里感觉她的指尖从自己沁满薄汗的掌心划过,先是微刺的指甲,然后是温柔的指腹,拨动了他细腻脆弱的掌纹,酥痒转瞬即逝。

她兴致勃勃地将图纸捧在手里,翻开准备看,埃利森已经走下了占星台,伸手抢走了图纸。

夏洛缇恨恨地瞪他。

埃利森看都不看她一眼,冲奥德里微微颔首:“没别的事你可以离开了。”

奥德里如梦初醒,有点狼狈地转身离开。

夏洛缇跟在他身后也准备走,没迈几步,腰肢又被绿藤捆住了。

“……”她无法平复自己暴躁的情绪,转头朝他吼,“松开!”

埃利森不为所动,低头翻看图纸。

“……”夏洛缇气得不行。刚刚她在奥德里身上施加了窃听魔法,这样她就可以窃取到他们的出战计划并顺利地混入队伍中。埃利森看穿了她的目的,将她的小动作牢牢控制在了掌心中。

她狠狠地挣开了绿藤,转身就跑。

一根法杖横过她的脖颈,聚光的顶端缓慢摩挲着她的下巴,带来刺肤的灼热。

法师袍柔软的触感跟着贴近,有如厚重的积雨云。她感觉男人的手臂虚拢住她的两肩,带来熟悉得让人心惊的凛冽气息,闭了闭眼,整个人就此溺入云端的积雪。

羊皮图纸在他们脚边散了一地。

“你别想让我乖乖待在这儿!”近似威胁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夏洛缇,她暴躁地推抵他的手臂,却没推动。

法杖抵上她的胸口,灼热的顶端正压着左胸脯的突起,缓慢地碾磨,隔着布料给她幼嫩的乳尖和躁动的血管同时施以压力。

夏洛缇艰难地喘了口气,低头盯着压在胸前那根熟悉的法杖。

她抬手,握住了它,高温烫得皮肉发出滋滋响声。

身后的男人声音低缓地叫了她的名字:“夏洛缇……”

她一把推开法杖,转身瞪着他。

男人皱着眉,双眼沉在阴郁的深蓝里。

“我不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夏洛缇向后退,脊背抵上围墙,“埃利森导师,你知道我不喜欢被强迫。”

男人的眼睛越发沉进暗蓝里,合成严苛线条的嘴唇隐隐松动,似乎想说什么。

在被他又一次捉住之前,夏洛缇掂起脚尖,仰头从魔法塔顶一跃而下。

“夏洛缇……”埃利森叫了她一声,伸出的手指从她扬起的发梢滑过,没能捉住她下落的身体。

无数鸽子飞来,企图用翅膀托住她坠落的身体。

夏洛缇从怀中抽出剑,劈开埃利森召唤来的鸽子,一瞬间血液和羽毛四散在空中,让人莫名想到失去翅膀坠海而亡的伊卡洛斯。她冲破了羽毛与血,就像陨落的辰星冲破屏障似的云霭,跌在地上时,脊骨狠狠抽搐了几下,断裂似的疼。

她咧了咧嘴唇,冲着遥远的塔尖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缓慢地从地上爬起,转身离开。

埃利森站在高耸的占星塔上,看见少女的眉头因疼痛而皱起,嘴唇却一如既往弯着气焰嚣张的弧度,激烈碰撞的矛盾感让他的心脏抽了一下。

他想起曾经的事,夏洛缇第一次在棋盘上赢了他。小姑娘的脸颊被血液染得绯红,酷似恋爱中害羞的少女。原先的她像一幅苍白褪色的画,现在她浇上了血吸饱了养分,迅速绽放开来,带着花瓣和尖刺朝他步步紧逼。

“给我改成绩吧,导师。”那时的她说这么说,双眼湿润明亮,柔弱得不可思议,“成绩这事只有你知道……”

小姑娘用满是鲜血的手点了点胸口,声音很轻,小心翼翼:“我的生命从此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埃利森导师。”

——或许那个时候的悸动就预兆了他以后的脱轨。

埃利森转过身,法杖在掌中化沙而逝。

她的笑容和第一次象棋对战时如出一辙,她的背影又让他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她舍弃了魔法杖,迫不及待地从他身边逃离。

鸽子们惊慌失措地拍打翅膀,埃利森闭上眼,在纷扬的羽毛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奥德里回到营地,心情还是无法平静。

离开魔法塔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金发金眼的纤细少女被高大的法师逼得贴上围墙,一人抬头一人低头,阳光在靠近的脸庞间折出虚幻的光晕。

他拐过一个楼梯弯道,从那个角度望去,少女的身体被彻底笼罩,只露出一截形状姣好的肩膀,下巴抬着,仿佛在承受一个从上方落下的吻。

奥德里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涌,颈后火烧火燎。

他不知道该怎么消除这种起伏在血管里的躁动。

于是他接下来的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

下属告知他尤利尔安排他去巡查长城东南角时,在心间扎根的暴躁终于发疯地生长起来,他狠狠摔了酒瓶,质问:“这里的长官是谁?听我的还是听一个来历不明的灵的?”

属下们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什么。

奥德里从边境小酒馆里预订了一大批酒用以解闷,到了傍晚,他正闷闷不乐地喝着,一个部下突然闯入营帐。

“怎么了?”

“防御罩破了!敌人袭击进来了!我,我们……”

“怎么可能!防御罩不是才加固了吗?魔法塔那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敌人是从长城东南角冲进来的,就是我们没有巡查的那块儿……”

奥德里的脑子轰得炸开,酒瓶摔碎在地上。

——

想我没?

下个番外珍珠满2000时更,更想看谁的?

骑士札记破拂晓【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popo原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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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札记破拂晓【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骑士札记破拂晓

爆炸声惊扰了云端上的万里浮冰。以南境鲜有人踏足的无边荒野为卷闼,鲜血与枪刃一点点燃烧夜色,群鸦开始喧闹,野狼开始长嗥,浮冰开始崩解,一种史前魔物步步倒逼的恐惧覆盖了整个冰原的夜。

两军已经交战。

夏洛缇飞快地穿戴装甲,佩上剑与枪,深呼一口气,将头盔合上脑袋。

跑进队伍行列时,她还在思考当前的形势。

最近这几天小规模作战持续不停,格尔纳的本意是想一点点破除敌人的防线,最后包围莫洛温紧压北方的咽喉——赫利要塞,敌人没有死守防线的意思,一直躲在荒原上的小块建筑和森林里抵抗,貌似处于劣势,却滑溜得像泥鳅一样让人捉不住首尾。

原来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他们将边防推出长城时再突袭,一口气吞下。

先前冲入营地的敌人成功切断了他们一条运输线。

后路已断,这一役,他们必须赢。

夏洛缇呼吸着冬夜的寒风,全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在兴奋。

头顶突然有巨大的轰隆声传来,有如第三次灭世时席卷大陆的大洪水。

夏洛缇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

寂静仿佛深海孤岛的夜空被遥远的光芒点亮,光芒在扩大,在融化,虚幻的白昼笼罩旷野。

战马不安地嘶叫。

是陨石。

数不清燃着火的巨石,冲破云埃直坠大地,无边旷野在神罚之下瑟缩欲崩。

耳边的哄闹声愈演愈烈,夏洛缇牢牢握着剑,注视着在瞬间逼近的陨石,心底一片冰凉。

隔着头盔,她都能感受到那足以烤融面颊的高温。

陨石冲破防御罩的那刻,突然许多传送门展开在高空,截断它们陨落的轨迹。

夏洛缇一惊,心率没有由来地加快。

群星一点点沉入传送门,于是星辉消弭,碎金融解,蜜浆蒸发,所有攻击被无边的阴郁所吞噬,就像黄金与猫眼石从打翻的木匣子滚进黑山羊绒毯。

又是一次神迹降临。

夏洛缇松了一口气,按着胸口,因为护甲的缘故无法直接触碰到剧烈的心跳。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遥远的占星台隐在夜色里,隐约能看到翻飞的衣角,无数的黑鸦与无数的白鸽。

凛风吹过,夏洛缇无法挪开视线,一瞬间整个身子都沉入或黑或白的鸦羽里。

信号弹爆炸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提醒她进攻的开始。

夏洛缇骑上马,握着剑,一拉缰绳从当前的队列冲出,直奔最前列。

圣殿骑士团一向配合默契,阵型组合井然有序,夏洛缇在训练场偷偷观看了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得找到格尔纳所在的位置。

她先打开设置在格尔纳身上的窃听魔法,男人们平稳冷静的交谈声随风一起传入耳中。

先是那个半灵:“莫洛温的战斗法师稀少,但魔导器制造极为先进,只要有许多补给点源源不断地为魔导器补充魔力,莫洛温的军队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再是格尔纳:“破坏补给点和攻克联军总部赫利要塞同时进行。”

“我不赞成这样,分散后的兵力攻克要塞的成功率太低。”

“没关系,”格尔纳顿了一下,“我来。”

窃听魔法一下子中断。

“听着,骑士团的诸位,”

沉稳冷透的声音流过脑髓,质感如此清晰迷人,夏洛缇的脊梁上骤然腾起过电般的愉悦与酥麻,她不由握紧了剑。

这次不是窃听魔法了,而是格尔纳在用感知魔法对全员下令。

“五队形,除过驻守营地的法师,其余法师混编入队,十比一配置。第一队之外所有人的进攻目标是补给点。”

如冬河流淌般的寒冷声线在夏洛缇的大脑里与耳膜上勾画痕迹,碎冰与河水集聚而下砸在夏洛缇理智的防线上,一瞬间让她发疯地想推了格尔纳,陷在他怀里窃听他动情时克制又难耐的沙哑低叹。

“这会是一次艰难的战役。踏上战场前,请以你们的徽章与荣誉起誓。”

夏洛缇也在发誓,发誓战役结束后就跟他久违地来一次。

“开始进攻。”

呼声震天。

夏洛缇驾着马来到她所在的那支分队的最前方。

骑士长一愣:“你乱跑什么?”

“这支分队的指挥权变了,”夏洛缇冷静地说,“现在队长是我。”

她披着庞大的重兵甲,戴着头盔,用魔法将声线改成了粗砺的男声,不露一丝破绽。

骑士长回驳:“没有接到指挥权交接的命令。”

队伍中也响起置疑之声。

夏洛缇提起剑,露出剑柄上的徽章。

众人哗然。

孤鹰展开双翅,脚爪里握着权杖与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每根羽毛都熠熠生辉。是尼克拉斯家族的双头鹰图章,代表着仅次于尼克拉斯总帅的权力。

“如果谁还有疑问,”夏洛缇在众人的脸庞上扫视一圈,粗砺的声音盖过一切喧哗,“马上扔了剑滚。”

控制住了整支分队后,夏洛缇提着缰绳,带领身后的骑士们冲入剑与血的荒野。

骑兵的阵型呈三角,正面对敌,一入战场又有序地分开成同样形状的小队,庞大的队伍有如夏天的融雪山洪,从万米高的峰尖一泻而下,以不可抵挡之势席卷整个荒原。

敌人的第一队很快被冲得四分五裂,有如在狂风骤雨中颠簸解体的舟,他们很快改变了攻势。步兵退回要塞,骑兵和魔导器操控下的远程攻击如浪潮袭来,巨石与炮弹的攻击目标也从营地变为了骑士团进攻路线。

夏洛缇牵马拐开,一块剧烈燃烧的陨石就擦面砸在她身侧,热浪与浓烟直逼口鼻。来不及缓冲,对面又有一个敌方骑兵袭来,她用剑将骑兵从马上砍下来,双手震得发麻。

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战斗太过困难,她也找不到喘息的机会,因为进攻的命令是一个接一个的。

骑士团的每个人上了战场后,都将丧失自我,不需要个人意识,不需要额外行动,只需将自己融入以格尔纳为主脑的庞大战争机器里。

鲜血,利刃与火。

理智分裂。

视线开始模糊,黑色烟雾四处蔓延。夏洛缇感觉鲜血激烈冲击着皮肤,有什么恶性质的东西随着每一次的厮杀躁动不已。她还不是正式的圣殿骑士,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导,很难像真正的骑士那样在最血腥的斗争中依然保持理智。

或者说她的血脉里就埋藏着维斯特里奥与艾伯特两代皇裔混合而出的疯狂。

她闭了闭眼,心里想着格尔纳那双清亮平静的绿眼睛。

不由得回忆起半年前成为骑士的第一次出征。

那一次,不慎中了埋伏,队伍四分五裂,她和格尔纳被围困在一座破损的教堂里。

她还记得那时教堂外不知疲倦的攻击爆炸声,和支着剑靠坐在圣像下、负了伤的格尔纳。染了血的玻璃提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他将她按在怀里。她能感觉到他受了伤依然有力的手臂、钢铁般不可击破的宽阔胸膛、手掌抚摸后脑的宽厚力道以及额头上嘀嗒黏连而下的鲜血。

破旧长藤的格棱天窗渗进淡光,攻击声消退后夜莺与风灵开始低唱,他以沙哑的低声在她耳边许诺——我会保护你的。

短暂的失神后,敌方骑兵已经逼近,夏洛缇提剑的时候指节酸麻得厉害,一瞬间有点使不上劲。

敌人的攻击就快落到她身上,她一怔,突然在浑浊的血腥中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攻击停止了。

长剑笔直地横过,那位骑兵的身体从腰部完美地分开成两半,血流挤出蜷缩的血管,装点长剑边沿的熠熠刃光。

——不同于当下流行的魔剑士,没有花里胡哨的魔法辅助,只有最古老凝炼的剑术。

战马失控地嘶吼,踏血而奔。

救了她的男人环着她的腰肢,手臂一紧,将她险些跌下马的身体重新带上马背。隔着盔甲,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臂的温度和绷起的紧实线条,她的脸庞突然开始升温,温度没准比她在哥哥的唇舌下获得高潮时还烫。

他牵马离开时,夏洛缇在头盔的缝隙中看到了熟悉的绿眸。清醒沉稳,那是一双神谕降临的眼睛。

“哥……”夏洛缇刚吐出一个字,又飞快地咬唇堵住。

她稳住情绪,转头对身后的骑士们说:“别他妈管什么补给点了,跟紧第一队。”

她捏紧剑柄,心中默念。

我也会保护你啊。

沃尔玛是赫利要塞驻扎兵总司令,这些天来他指挥莫洛温军队防守边境,这次突袭是他心策划的,本以为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能轻易拿下那群维斯特里奥人,没想到却被攻到了城下。

补给点一个接一个被破坏,魔法攻击后继无力,敌方骑兵已经逼近要塞,他开始慌了。

好在要塞里的兵力够足,他还有时间请求支援。

他站在城墙上眺望战场。

维斯特里奥的骑兵们在逼近要塞时突然变了阵型,宛如刀刃狠狠嵌入要塞驻扎兵中,他们用剑击退上前来的驻扎兵,以身体为壁垒挡住攻击,硬是开辟出一条狭长的通道。

血花绽放。满眼绮丽。

沃尔玛慌了神,从侍从手中抓过通讯水晶,焦急地又一次联系支援兵。

接通之前,侍从突然倒下了。

沃尔玛转过头,血液横流的长剑轻松抵近他的眉心。

嘀嗒,嘀嗒。血珠淌下。

面前高大的骑士已经摘了头盔,凛冽肃穆的面孔凝结在剑与血的另一头,他的眼睛静谧安然,仿佛森林里厚雪融去露出的沉寂一冬的新芽,当他握着剑一步步走来时,又如孤鹰掠过森林将阴影投在躲藏的兔子身上,让人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年轻的骑士没跟他多说什么,剑刃横过他的脖颈,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挑起。

然后一步步靠近边缘,沃尔玛挣扎了一下,底下就是深渊,无数的尸体与无数的残刃。

骑士平静地转动剑柄,将他放在地上,抬起手时剑刃温和地拂过他的脖颈,沃尔玛没有感觉到痛苦,顶多是被凉风吹了一下,然后喉咙打嗝有一瞬间回不上气。

他死去了。

夏洛缇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城墙上,拂晓的光与凌晨徘徊在荒野的风一同吹拂到年轻的骑士身上,他睁开闭合的双眼,眼底的新绿冷却般平静,阳光匍匐如圣灵殿纯金的地板,玫瑰花瓣四散装点殿堂。

“要塞已破,从此旗帜倒下之处并入帝国的版图,抵抗者一概死刑。”

骑士们爆发出欢呼,莫洛温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放下了剑。

夏洛缇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一把摘了头盔,下了马,边跑边脱盔甲。

身后响起哗然声,他们没想到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是尼克拉斯主帅的妹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

她一路跑上城墙,格尔纳回过头时,她踮起脚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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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预告【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

番外预告

纯洁的未成年小人鱼只会唱歌不会勾引男人,他甘愿成为她拙劣圈套里的第一个猎物。

title:《狄德诺人鱼》

cp:表面绅士的黑法师&沦为囚犯的小人鱼

tips:架空/西方罗曼/剑与魔法

attention:中篇/车车车/无知少女被变态忽悠的故事

—《第十二夜》平行世界番外,包含一三篇以出场人物和第四篇即将出场人物。

—部分设定参照dnd,正篇疲惫期调剂,嗯不会太长。

—佛系写文,和谐看文,文明你我他。

番外狄德诺人鱼(一)【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popo原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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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狄德诺人鱼(一)

诈骗师

九点一刻。

伊格尼兹取出怀表看了眼,又合上,将流尽沙的沙漏倒置。细沙愉快地流淌,在漏斗底端开始了从累积成丘到风化溃散不知道第几次重复。垂在漏眼口的细沙流消失殆尽时,对面的四柱床上终于有了动静。

垂着绸幔,伊格尼兹先看到年轻小伙子赤裸着身体从软床上下来。这年轻人没太睡醒,还处在迟来的晨勃里,毛发浓密的双腿间杵着根湿漉青涩的棍状物。注意到伊格尼兹的视线,他顿时难堪,抓了凌乱在地毯上的衣物低头就跑。

绸幔掀起一条缝,伊格尼兹看到女人的身体。

背部线条交替起伏,皮肤柔软。

但是苍白。

就像刚蜕了皮的蛇,蜷在石窝里,一点点、蜿蜒着昂起优美却阴湿的颈。

伊格尼兹眯了眯眼,觉得早晨的阳光带着种新生的稚嫩感。

刚苏醒的魔女用尖如玫瑰刺的黑指甲勾起烟斗,不一会儿绸幔里就飘出毒药般浓郁的烟草味儿。

魔女的声音有点无打采:“那么……我的食物呢?”

“如您所见,我只是个小小的法师,”伊格尼兹平静地回答,嘴唇牵开时舌尖轻微动了动,为话语镀上一层虚假的恭敬,“如果她们不主动浮到近岸区来,我无法深入中心海域去捕捉她们。”

“孱弱的虫子。”魔女似乎打了个哈欠,尾音有点发软,“你捉不到她们,我只能用灵充饥了……灵的口味太淡了,我一般不想吃那样的。”

“明白了。”

伊格尼兹俯下身,托起魔女伸出绸幔的手行吻礼,嘴唇彬彬有礼地滑过弯刺的指甲稍,力度轻得比不上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魔女懒懒地扔了烟斗回手。

伊格尼兹抬起头,无声注视着幔子后的身影,恭顺的姿态裂开间隙。单面镜片挡住了他一只眼,另一只眼底有透冷的光流淌而过,蛰伏的海怪悄悄地挥动黑色触角。

三点一刻。

也是一天中海水最温暖的时刻。

西德尼顺着海浪摇摆鱼尾,浮力与耸起的暗潮将她的身体送入浅海。这里有空气一般柔软透明的海水,小沫珠与浮游生物被阳光一烘就腾成云埃。海水的咸涩程度与更深一点的海区一般无二。

只有温度。

温度是那样、那样的和煦,让西德尼想起海底火山爆发后周围数千米的海水都被岩浆烫沸的状态,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那股子热流像某种软体寄生虫一样附着在皮肤上,稍不注意它就融化带着热流挤进血管。

她打消怪异的联想,闭上眼专心体验难得的温暖,整根脊骨——从颈后贯至尾稍——都在克制不住地战栗。她感觉自己像一枚气泡,被浪潮推得四处漂浮,这时,下方突然传来蓝鲸悠长的叫喊。

庞大的身躯升上来,灰青的鳍就擦着西德尼的身体过去,巨大的水流撩翻这尾小小的人鱼。

她在湛蓝的海水里、在黑色的暗流里自由地漂浮、后仰,整个身子弯如张满的弓,金墨水般的发丝掠过鱼尾。光缕轻抚她拱弯的小腹。

随后西德尼与巨鲸一起在浅海区游动,时不时发出悠长的鸣叫,这是海族的通用语,换作陆上智慧生物来听可能只会觉得这是一堆无意义的尖叫。

接近浅色海水区时,西德尼迟疑了。

前面就是灵海。

那儿有连绵起伏的群山,远古冰川开凿出的巨大峡湾像条经年的疮疤深入陆地,数不清的瀑布和冰河遗迹筑造无数种极北绮丽的风光,温和优美的灰灵们自古生活在那儿。他们砍伐树木,挖掘山岩,开凿地下河,将钢铁熔铸成无数带动城市运转的巨大齿轮。

十年前那儿是一片乐土。

十年前的某一天一条恶龙从南方飞来盘踞在这里。恶龙凿空火山群,吞噬岩浆,奴役冰霜巨人在山脊之上建造城池,剔了灵战士的肋骨装点门阶,汲取鲜血滋养玫瑰,夺走世界树的祝福抛诸火山。

恶龙喜食幼年灵,于是火山坡就被灵尚未成形的骸骨铺满,熔化了又凝固,堆成山,结成痂,晶莹的白色远远就看得见。

有一天,恶龙腻烦了。

它开始渴求人鱼的肉体。西德尼所在的族群也被迫搬迁,从前他们生活在阳光充裕的浅海域,现在他们缩居在黑暗冰冷的海沟,周围海底文明的遗迹取代了曾经美丽的珊瑚。

再往前就是死亡之地了。

西德尼摸了摸巨鲸的鳍,准备带着它返回深海。

远处有个东西映入眼帘。

人形,黑色的。

半浮在荡漾的海水里,似乎已经溺亡。

西德尼鳍状的耳尖动了动。人鱼的听觉较为特殊,能捕捉到一些细微的音波。

她听到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不急不慢,但是微弱,像即将干涸的河流。

还活着。

救不救?

西德尼思索了一会儿,念了几个咒语,牵起潮汐的波动。涌起的潮水聚成蓝色的手掌,将溺水者推到一块礁石上,随后她呼唤了几只海鸟朝最近的海边望台飞去。海鸟的入侵会引起警报,守卫在海边的灰灵会闻声赶来救起溺亡者。

这样可以在不闯入灵海的前提下救人。

她露出满意自得的微笑,一甩尾巴准备离开。

转头却撞上了一张透明的网。

西德尼惊骇,竭力挣脱,透明的网却越勒越紧,皎洁的皮肤上网状陷痕凭空浮现。两只手腕像长了吸盘似的紧黏在一起,全身只剩下一条修长的鱼尾还可以自由活动。

尾稍拍打海面,水花暴起。

巨鲸想帮她,刚一接近,庞大的身躯就像被什么掀翻一般倒栽进海里,镰刀状的巨尾扇起不规则的水墙。西德尼在浪潮颠簸间仓皇回望,水珠有如飞跃海面的鱼群,迷惑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看到了。

近乎清晰地看到。

礁石上立起的人影,经由无数水珠的折射,溃乱地滚进眼眸。

她被骗了。

恼怒在心底只停留了一小会儿,网已经了,网中的小人鱼像粘在蛛丝里的虫鸟,挣扎着,却无法阻止身体朝着蛰伏在洞穴里的蜘蛛靠近。

远远就看到是个男人。

年轻的,高大的。

穿着黑色巫师袍。

“抓到了。”

她听到他满意的喟叹,海风纠缠不休,管风琴般舒缓的尾音与腥咸温湿的空气相互黏着。

他文雅地整理烘干衣袍,浮在面前的魔法书翻到绘有人鱼的那一页。西德尼的视线从他湿透滴水的衣角一点点上攀,一点点容纳,巫师袍还未完全干透,妥帖地依附身体,强健优美的躯体是上帝赐予灵的第一件礼物,立体的面容与铸造之神最完美的模具暗合,银发被丝带束住安放在肩上。上帝第八次灭世后陆地上冰盖广布,冰川艰难攀爬终于在伟岸的山崖上拓下耀眼的银,至今没有消退。

西德尼的尾巴激起水花,他听到了,才低头打量。

“小人鱼。”男人友好地微笑。

西德尼警惕地盯着他。

他的笑容看起来含蓄温和。

可是他的眼神。

单面眼镜遮了一半,另一半是极端的放肆。眼睛呈现出复杂的银灰,冰川融解,骸骨裸露,视线扫过之处仿佛有海怪带吸盘的触角拂过。水珠蒸发后皮肤开始变得紧绷微刺,残留的水渍无法浇灭升腾的燥热。

“会不会说陆地通用语?”他问她。

西德尼没有回答。

说真的她没见过这种人。和不苟言笑的海族战士不同,和温文尔雅的灵也不同,是一种超越两者之外无法定义的模糊感觉,非要形容的话……

暧昧,是的,是这个词。

这男人突然伸手,两根手指按进她的嘴唇,捉住来不及后退的舌头,拇指缓慢地刮蹭着湿润的舌尖。

又问了一遍:“会不会说陆地通用语?”

西德尼圆润的牙齿在一瞬间变成尖牙,她狠狠地往下咬,叫喊声含含糊糊绊在唇齿间:“骗子!”

男人迅速抽回手,用鲜红湿润的舌尖带去伤口处的血珠,笑容放缓:“哦,看来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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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狄德诺人鱼(二)

驯化师

西德尼在粘稠的梦境里挣扎,耳边响起近似岩浆流动的恐怖声响。

她掀起眼皮,发现自己被关在透明的棺形水箱里,淌过舌尖的水流像一片锋利的刀刃,清冽至极,与咸苦的海水有很大不同。

水箱放置在宫殿正中央,向下看,地毯花纹在水流中扭曲溢色。向上看,宫殿窿顶就像风暴潮来临前的湿润云层,越压越低。

有一种随时都会坍塌的征兆。

整个宫殿有如一座空寂潮湿的森林,四周的冰霜巨人是无数拔地而生的巨大树木,在云层与大地之间撑出一片空旷的栖息之地。他们的眼珠子像被塑死在眼眶中一般纹丝不动,如果不是沉重的呼吸,西德尼会以为他们早已死去。

记忆一点点漫过身体,西德尼终于想起来。

她被一个灵法师抓了,当成贡品送到了恶龙的口边。

那么这里就是龙的城堡。

她感觉手脚冰凉。

“这是新抓来的人鱼?”

女人的声音让西德尼神经一跳。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水箱前。

黑裙子是圆领翻袖式的,皮肤青白血管清晰,眼窝下的阴影显露出浓浓的倦态,女人站在那儿就是一朵被虫蛀了的病态鸢尾花。可她却长着一头金发和一双金眼,仿佛岩浆般浓稠的色泽绽放着强烈的生命力,近似逼迫地向世人展示龙的风姿。

她就是传说中的恶龙。

不过,很明显是一头垂暮的龙了。如果是年轻的龙,每个接近它的生物都会产生匍匐跪拜的冲动。

恶龙懒懒地掀起眼皮,一只手伸过来,毫无障碍地穿透了水箱,抓住西德尼的脖颈,弯钩状的指甲刺进皮肤。

西德尼的呼吸滞住了。

恶龙将她从水箱中提出来,整个水箱随之破碎,碎片划破她的皮肤。淌出的血珠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像受到什么召唤似地飞至雌龙唇边。

扼住脖颈的手掌让西德尼发不出痛呼。

恶龙一勾舌尖舔去了新鲜的血液,苍白的脸上铺展开大片异常的醉红。她发出轻柔粘腻的喟叹:“你可真甜。”

“不过,”她吮着舌尖一点点敛神色,视线从西德尼胸前扫过去,让西德尼有点恶寒,“我还是喜欢成年的丰满人鱼,营养更好一些……”

“我检查过了,她一个月后成年。”

男人的声音。

西德尼原本因为缺氧而头脑昏沉,略显熟悉的声音一入耳,她顿时清醒。

银发尖耳的男性灵从阴影中走出,橘色的烛光跳动着一点点攀上,黑暗如落潮的海退离他的身躯任由光芒勾勒出完整的轮廓线,浅滩淤潮在眉眼下积起深邃的阴影。他脱去了那件繁琐的巫师袍,上身只有马甲和衬衫,灵特有的、修长矫健的体格被勾勒得明显却不明晰。

就像雾里的夜,那种危险的诱惑力暧昧却有力。

但却是个恶劣的诈骗犯。

西德尼盯着他,憎恨在眼底聚集。

“一个月?”恶龙不满地拔高语调。

灰灵躬身:“美好的事情值得等待。”

语气恭顺,但从西德尼的角度看去,他的眼睛里一点敬意都没有。

“好吧。”恶龙嗤了一声,挺起西德尼的下巴掂了掂,“一个月,好好养她,醒来时我希望看见一份美味的人鱼盛宴。”

恶龙离开后,宫殿陷入尴尬的沉默。

西德尼用胳膊支撑着身体,飞快地从地上抓起一片玻璃水箱的碎片。

她直视着灵,将玻璃碎片抵近脖颈。

“不会如你们所愿的。”碎片扎进去,西德尼喘了一下,“和你这种甘愿充当龙的爪牙的人不同,屈从一直被我们一族看作耻辱。”

灵半跪下,望着她的眼睛。烛火在相对的面孔间跳动,将两方接轨的视线烤至熔融。

然后牢牢焊铸在一起。

“所以你想赶在被吃掉之前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银发灵笑了一下,语气温和,“没有想过你死之后会发生什么?”

高大的阴影被烛火拉长,彻底溺住她的身体。她在对方的逼近中后挪,依旧逃不出这片危险的沼泽:“龙乐意吃死尸吗?”

“不会,龙对食物的要求接近挑剔。这次想吃人鱼是龙的一时兴起,”他的一只眼盛在烛光里映不出一丝光,挡住另一只眼的镜片却亮得像被雪洗过的刃,“如果你活着,只需要你一个就可以满足龙的食欲,可如果你死了,你的尸体被抛进大海会怎么样?你的血液在海里扩散一直传到你族人的鼻子里会怎么样?”

温柔的声线划过面孔还带来烛火的温热,仿佛情人间一个沾着潮气的吻,却让西德尼有点喘不上气。

“……会怎么样?你的族人会一个接一个从深海里钻出来,心急如焚地来解救那条受伤流血的小人鱼。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是具死尸,更不知道守在你身边全是龙的恶仆,静静藏匿着企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已经死去的你甚至连警告的尖叫都发不出……”

小人鱼抬头瞅着他,面色苍白,金发湿成一绺一绺描在额上,血珠从脖子一直滚进颈窝。

“来,把碎片放下。”

小人鱼的呼吸加快。

“乖孩子,别做傻事。”

玻璃碎片掉在狐皮地毯上。

西德尼的身体被灵扛在肩上,柔软的小腹撞上过分坚硬的肩胛骨,疼得她鱼尾乱摆,很快又被对方轻松地箍住。

她扯住他散在脊上的银发,声音中带着难以平息的愤怒:“恶龙的走狗。”

温热的呼吸熨烫了她的腰窝——正是皮肤过渡到鱼鳞的部位,她听到灵温和的声音:“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伊格尼兹伦桑,简称……”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他问:“你叫什么?”

西德尼不想告诉他,他也没有追问。

西德尼被他带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宽广得吓人,却又空旷,只在正中间有个小水池。窗户正对着山下,夜风在玻璃上嘶嚎抓扯。

伊格尼兹将她放进水池,将铁质颈圈套在她脖子上,颈圈连着铁链,另一端栓在水池边沿。

他递给她一瓶药剂。

半透明的,底部沉淀着可疑的灰白粉末。

“喝了它。”

“不要。”

“喝了它。”

银发灵重复了一遍。夜风的嘶吼一刻不停,身体被冻在寒冷的池水里,温和的语调有如鲜红蛇信轻舔过耳膜,几乎瞬间就将她逼上绝路。

西德尼深呼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液体灌进嘴里。

苦意直冲喉咙,胃部翻滚起来排斥着液体,西德尼捂着嘴唇咳嗽了几声,不经意低头,一下子愣住。

池水里亮起光,包裹住她的下半身。就像发光水母趁着夜色群聚在微波荡漾的海面,在月球温柔的一牵一引中翩翩起舞。光芒消失后,她的尾巴已经变了模样。

变成了两条人腿。

西德尼怔住了。

白皙,光洁,仿佛在发光。纤细紧实的线条从脚尖一直绷到大腿,越往上皮肤越发趋于柔和细腻,最终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肉感住臀部隆起的圆弧线。

确实是人腿。

一般只有成年人鱼才能变化成人形。

伊格尼兹撩起水,修长灵活的手指在她柔嫩的皮肤上留下冰冷痛苦的痕迹。小人鱼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本能地想往水里缩,却被铁链栓着无法活动。一双蓝眼睛静悄悄地睁着,湿润明亮,酷似夏季刚刚开始融化的冰山,紧皱的眉毛竭力克制着恐惧的流露。

“别怕,你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上餐桌。”伊格尼兹放柔声音,尽量安慰她,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她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先帮你清洗身体。”

小人鱼面色发白:“我不想让你碰我。”

伊格尼兹摘下手套,“这里除了我就只有巨人和矮妖,或许你更喜欢它们?”

一只巨大的眼睛贴着窗户玻璃,无声地窥探。

是冰霜巨人。

西德尼战栗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宽厚有力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撩着水,四处抚摸她的身体。手指上附着薄茧,摩擦间带起一串战栗的音符,比海沟深处还寒冷的温度一点一点染上她的皮肤。

就像个裸体人偶,被陌生男性随意摆弄,手掌游过任何私密处,毫无尊严可言。

之后换了一池新鲜的牛奶,最后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

结束后,西德尼羞耻得整个人都在战栗,很快她就发现这仅仅是个开始。

伊格尼兹放干池子里的水,翻过小人鱼的身体让她扶着池壁分开双腿跪在池底。

刚从鱼尾变过来的双腿软得使不上一点劲,颤巍巍地瘫软下去,伊格尼兹的手掌撑在她腿根,拇指指节向内擦过紧闭的窄缝,并不重,像是有夜风吹拂而过。

有火花在西德尼脑子里炸开。

干燥的手指摩挲她的嘴唇,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你叫什么名字?”

西德尼不回答。

于是他在她口中塞了个球状物,绑紧,开始愉快地摆弄她的身体。从后颈抚着脊骨掠过尾椎,从锁骨的微凹辗转至小腹。那双手就像有什么魔力,在未经事的青涩皮肤上一寸寸地挖掘、挑弄,很快就撩起了温度。指甲仿佛挑破了冰皮似的肌肤,温柔又残忍地沿着盘枝错节的经络刮弄,捻住尖端。

西德尼控制不住地颤抖,球状物撑满了口腔,津液从嘴角滑到下巴。

最后,手指捞起她胸前的突起,掌心蹭过如花苞般轻点着水面的娇小肉粒,另一只手在腿间的窄缝徘徊许久,终于就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粘液戳进去。

那感觉相当奇怪,西德尼觉得有点像海里的小鱼表示友好时对她的啃吻,平常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这股要命的酥麻施加在她刚刚发育的乳尖上,侵入到她隐秘的花芯里,让她想尖叫、想流泪、想狠狠抓挠以疼痛盖过该死的麻痒。

西德尼扭了扭腰——她平常遇到危险就会这么做,鱼尾勾起的水流会携裹着将她送入安全之地,可惜现在她的活动余地被困死在了灵的手掌里。

“你身上这点肉远远满足不了龙的食欲……”灵笑了一声,取下她口中球状物,抬起她的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西德尼在泪眼朦胧中尽全力瞪着他。

埋在穴内的手指送进去了一点。

“唔……!”

打起了旋。

“拿出去——别……”

指甲一点点刮开甜蜜的褶。

“西……西德尼。”她放开扣在齿下的嘴唇,像是把那些郁结的悲羞一起从齿畔放出,被逗弄许久的花径在颤抖的尾音中吐出汁水,浇在与她阴部紧贴的手掌里。

灵贴近她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有着与头发同色的双眼,浅得找不见虹膜,右眼下方有一颗细小的泪痣。灰灵那高山冰雪一般的美貌裎在微暗的火光里,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消弭。

“西德尼,”他抽出沾满粘液的手指,语气轻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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