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忆故人（下）
顾欢在颂秋关滞留的时间越长，这里中原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流露出一阵不耐烦，眼见回家在望，这时候为了南卿这种不相干的人，做些滞留的动作，他们不耐烦地点，南卿都明白，辛梅一直在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歌书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紧赶慢赶赶来了，南卿把骨灰坛子交给他，带着歌书又去了一趟青楼，见过了柔柔：“带你来认认面孔，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清楚要回南疆，至少我还有卿本，随时欢迎你，我会派他来接你。”
柔柔伏地跪拜，谢恩。
歌书带着骨灰坛就要走的时候，南卿又想到了什么，叫歌书等等。
南卿急急地又跑回客栈，上午吃过早饭，顾欢坐在房中与颂秋关将军、辛梅，讨论着关于颂秋关作为重要的防御北疆攻击的第一要关，在士兵布置、边防巡逻、粮草补给、战甲兵器等等一系列，做一个详细的讨论，这几日南卿各种跑各种玩，顾欢虽然也陪她各种跑各种玩，南卿是真玩，顾欢是真的在仔细观察边关防卫，南卿冒失闯进来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讨论到尾声了，颂秋关的将领是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欢迎南卿，见南卿进来了，声音戛然而止。
南卿眼见气氛尴尬了，顾欢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先站起来，拿着帕子给南卿擦汗，辛梅倒了茶水递给南卿，南卿咕嘟咕嘟牛饮似的喝干了茶水，举着袖子就要擦嘴角，顾欢又抬手拿着帕子给她擦，南卿尴尬的笑了笑，着急的问道：“你五姐姐叫啥，真名。”
顾欢不解其意，南卿看着顾欢愣神的模样，自己这急急忙忙的样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解释道：“南疆这个婚书是重中之重，，顾欢这手艺啊，真是绝了，就算是普通的凉拌菜，也是千种滋味，回味无穷。
“阿卿，燕之州，你怎么处理。”
那日景色正美，南卿坐在船板上，看着眼前，江南腹地，接近春色，岸上堤上，桃红柳绿，美不胜，穿梭这进城出城的人群，江南的春日要暖和些，人们身上穿着透气的粗布麻衣，沿路做小买卖的、出城烧香拜佛的、进城做生意的，路人交织，好不热闹，好一派富庶安康的景象啊。
顾欢这么一问，拉回了南卿远眺岸上的眼神，南卿垂着头，想了有一阵，说道“出卖宫内密道、叛国，就是头等死罪了，偷闯禁地、养嗜血为患，株连九族都不为过，按着以前的规矩，不五马分尸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可是现在……我只想听他是怎么跟我说的。”然后南卿伸出自己的手指，一个个掰着数道：“毕竟……除了歌书、苏嬷嬷、春竹、王湘，桃知，冷知，还有姐姐……我就这么多亲人了，多一个亲人，是多好的事情啊。”
南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眼底心中都是开心的，在她心中，歌书、苏嬷嬷、春竹不是仆人是亲人。
顾欢看着南卿那么认真地掰算着，她的亲人中，从没有自己的地位，从前幻想过，相见之后的喜悦，诉说不完的往事，如今想来，当初想的有多美好，现在心里就有多酸，眼里就有多酸，鼻子就该有多酸。
“顾欢，你养父一定是个及其善良的人吧，和王湘一样善良的人，燕之州这个大魔头，光这名号就听得让人背脊骨发凉，你养父还肯收留他，还肯以知己相待这么多年，你养父一样是个及其善良的大好人，有机会了，我要去谢谢他，谢谢他照顾我四哥哥这么多年。。”
谁说南疆的人都十恶不赦，眼前的南卿，和王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物，懂得感恩，懂得体谅，懂得说谢谢。
清风拂过，也不知道是这风吹迷了眼，还是顾欢早就红了眼眶，尝试的问：“阿卿，如果换做我，换做我陪你这么多年，你会不会也喜欢我。”假设，如果十年前，我带你一起回中原，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你陪着我，从王爷走到今天的君位，你会不会喜欢我。
南卿淡漠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她从不做做过多地设想，她手腕间佩戴这一串佛珠，她轻轻地低下头，嗅着那佛珠间淡淡的檀香味：“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位得道的高僧，是世界难寻的善人，我不忍心拉他入无间地狱、入魔道。”南卿又指了指自己手上戴的帝王之戒，细细的在阳光下看，那帝王戒指的宝石就像一颗琥珀，琥珀内似乎凝结着什么，那颗像琥珀洁净的珠子，安在一个戒托之上，那戒托的样子，是仿照南疆的封印法阵锻造的：“这里面，封的是我南疆最邪恶、最厉害的帝王之蛊，人人畏惧可怕的帝王之蛊，人都说，我们南疆是邪门之地，南疆那座魔窟，君主荒淫无道，养蛊虫控制人心，养毒花毒草毒害世人，更更可怕的是，出自南疆的幻术，能将世界活物，或花草树木、或飞禽走兽、或人虫鼠蚁，化为千变万化的幻境，一重接着一重，一道接着一道，普通的人，进了幻境难以出来，最后害怕的抹脖子自尽，可世人有谁知道，我多想舍身弃道，我多想只是一个普通人，与他并肩的普通人啊。”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压得住帝王之蛊呢……
可是，一个普通没有修为，就算修为低浅的人，又怎能压住帝王之蛊呢。
帝王之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用自身修为，开启封印之阵，重新加固一次，帝王之蛊也是唯一能打败“嗜血”的希望，可是……到底能不能打败，谁又知道呢，毕竟，没有真正，练成的嗜血的人，也没有真正开启过帝王之蛊的人啊。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顾欢也就不再往下说了，顾欢放在甲板上的鱼竿有了动静，顾欢伸手费力一提，哇，好大一条鱼啊，这江中的鱼儿又肥又美，顾欢差了人去岸上买回来豆腐，从江中刚吊来的鱼儿，就按在案板上宰杀了，砂锅放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炖了有一会，奶白色的汤底，煎的两面泛着微微金黄的鱼儿，几块豆腐码在其中，那锅子一揭开，香味扑鼻。
那香味馋的南卿，直勾勾的盯着那砂锅看着，顾欢给她摆上一副筷碗，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南卿接过，小心的吹拂那热气，喝着那鲜美的鱼汤。
那味道，鲜美极了。
难怪姐姐当年那么喜欢他，他肯定也给姐姐做了不少好吃的。
好看的人千篇一律，可这么好看的人，会做这么好吃的菜，能吟诗作画，能煮茶话古今，博学多才，是多么的难得一人啊。
如今，南卿稍稍有些明白，为何姐姐会昏了头，好像有点那么几个道理。
“顾欢，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没一个女人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顾欢心想，怎么没有啊，阿卿，你不是逃过了吗，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喜欢我。
顾欢不答。
南卿一面吐着鱼骨头，一面道：“顾欢，其实我觉得细作营也是个好地方，把你培养的这么好，只是这么好的人，第一任务，却要是去做男宠，去讨女人欢心，真是屈才了。”
“其实你姐姐不是个好攻克的人。”
顾欢没说假话，派出去那么多男子，有胳膊好看的，有腿好看的，有脚指头好看的，有头发丝好看的，有脸蛋好看的，最后都了无音讯了。
南卿盯了顾欢脸色片刻，他脸色说不上的好看，也说不上的难看，南卿一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真实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如今顾欢是帝君了，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就让他烂在心底，还要揭人伤疤，叫人难看啊：“阿顾，我饿了，在添一碗。”，南卿伸着自己的手中的碗，没皮没脸的讨吃讨和，这声阿顾，喊得顾欢又一个愣神，却见南卿喊得认真，真的把碗给了顾欢，顾欢屁颠屁颠的给她盛汤夹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