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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顾欢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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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的时候,顾欢就去上朝了,若情起的早,顾欢走后,她就有些困了,歪靠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直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才悠悠的醒来。

转头看着对床半开着的窗户,用叉干支撑着,窗户下的茶几上,放着一些可以果腹的糕点,若情赤脚下了床,走到茶几前,拎了拎茶壶,满水,拿起那套青玉色的茶具,倒入一杯琥珀色的茶汤,看着茶汤晕开了一个又一个圈,若情举起杯子,放在鼻尖轻嗅着茶香,茶香萦绕,是顾欢喜欢的清明雨前茶。

青玉色的茶具,配着青玉色的碟盘,也是一出风景,那碟盘里,放着一些顾欢亲手做的糕点,今天做的是紫米糕,紫米,有益气补血之功效,顾欢经常做一些补血补气的糕点,若情想,应该三年前,浑身是血的自己吓到了顾欢,顾欢照顾若情,可谓是处处小心,处处留心,整日研读医书,寻来的养身之道。

窗户前,红梅已经悄然开放,映着远处宫阙重楼,层层宫墙,红梅枝丫再高,也飞不出高高的宫墙,这深宫的人,得宠的人,就像这朵朵红梅绽在枝头,得宠这事情,在深宫就没有一世的说法,只有一时,一时的在那枝头,看着枝丫下,宛如枯草的弃妃门。

若情听着喜秀殿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初入宫里的人,不懂规矩,说话声大了些。

“楼妃姐姐,这宫里真漂亮。”

“叫你小声些,你怎么就不知规矩呢,要时刻牢记宫规,见了皇上,才有机会。”

这又是哪个新人,入了宫。

这深宫大院,每天进进出出多少女子,进来的时候,哪个不是带着满满的期待踏入宫墙内,出宫的时候,体面些的一口灵柩,浩浩荡荡的送葬队,风光下葬,那些不好的,有一口草席裹身,已算不错的待遇。

若情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糕点,出了殿门,依在院门口看着过路的嫔妃,楼妃她认得,带着一个新入宫的女孩,走的有些远了,杨姑姑见自家主子靠在门扇上,看着远处。

杨姑姑道:“北疆沈家的思悠,最近才入的宫,封良妃。”

“北疆……沈家……”若情想着这三年的所见所闻,这良妃要是自己没记差,是嫁给了楼家的楼重公子,怎么这会又入宫了?

杨姑姑寻来御寒的衣物,给若情披上:“娘娘,这宫里乱了套的事情,多了去了,沈家姑娘早些就与皇上认识了,皇上一统天下后,威名远播,大约是去年的时候,到了北疆巡视,就是楼家招待的,宫里八卦的人说啊,这两人就是那时候对上了眼,楼家现在就楼重一人,残了手骨,独当一家,确实不易,这皇上看上了,楼家就巴巴的送来了。”

若情叹了一声气,不过就是宫里又多了个无辜可怜的女子,若情这三年,还真的没见过顾欢对哪个留恋时间最长的,杨姑姑见自家主子没来由的叹气:“娘娘,你这又是在愁什么啊,皇上对你,可比对那些强多了,心里眼里也就主子一人,主子招招手,皇上就来了。”

若情却无比清醒的道:“姑姑,这宫里,没什么长盛不衰的龙宠,人老珠黄的我,怎能与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相提并论呢。”

若情继续依在门扇上,看着过路的嫔妃。

江南的早春,空气里依旧带着丝丝凉意,宫里的穿着也是分了好几个类,特别怕寒的妃子从里到外都是厚厚的冬衣,里衣与外衣之间恨不得还要穿一件贴身御寒的小背心,稍微怕寒一些的妃子,里衣穿的透气单薄,外衣穿的是深秋的款式,稍微加厚了一些,不畏寒的悄悄地穿上了春衣,那些个怕寒和稍微怕寒的妃子,看见了穿春衣的妃子,就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气,纷纷都紧了紧身上御寒的衣服。

若情站了片刻,也有些冷了,紧了紧身上御寒的衣物,回了屋内。

晚上,顾欢照旧在夜很深的时候来了,进屋的时候,屋内也照常留了一盏烛火,和平日并无两样,顾欢脱下衣物,除去鞋袜,轻声的钻入被窝里,若情这时候早就应该睡得熟了,顾欢见她肩膀微微的动了动,她原先是侧着身子,背对着顾欢睡着的,顾欢去掰着她身子,探着身子看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顾欢看见的时候,她一双眼睛哭的都肿的跟核桃似的。

“杨姑姑,杨姑姑。”顾欢晓得若情的脾气,她就是那种闷声做大事的人,三年前,闷声不吭的回南疆,经历了什么,顾欢历历在目,铭记于心,始终忘不掉,三年里没有像今天一样,会闷声的在被子里哭成这样,眼睛肿的都不像样了,哭的时间是够久的,伺候的人一个人都没听见。

杨姑姑见了屋,见顾欢脸色不好,低着头,屏气凝神:“娘娘今天,白天是见了什么人,或者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杨姑姑回话道“是楼妃带着良妃路过了喜秀殿。”

楼妃……带着良妃……路过。

哼。

顾欢嘲讽一笑。

这女人之间的宫斗真是一出有一出,明里暗里的,他们两人的宫殿挨在一处,需要绕这么大的远路,绕到喜秀殿附近走吗?怕不是楼妃故意带着良妃来这里走一圈的?楼妃……真是越发不安分了,顾欢眼底里露出一丝杀机。

顾欢再问:“那娘娘是怎么知道他们两路过?”

杨姑姑回道:“娘娘是听到了声音。”杨姑姑顿了顿:“其实也是娘娘一人呆在屋子里闷,没个说话的人,其他娘娘都知道,皇上宝贝着皇贵妃娘娘,谁敢来喜秀殿啊,都怕惹皇贵妃娘娘的不快,那不就是惹了皇上的不快吗?”

杨姑姑是大着胆子才敢说出来的,多少次了,殿门口,只要有一点点过路的声音,自家娘娘就巴巴的跑出去,以为谁来寻她玩呢,其实啊,谁敢来寻她家的娘娘玩啊,大家都怕这喜秀殿,就怕喜秀殿里的人,一个不开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龙宠,一下子就没了。

顾欢挥挥手,示意杨姑姑退下。

这次又来看若情,若情还是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顾欢强硬的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若情还在气恼,满心都是气,顾欢强压着她的手,压在她的头,她曾经凭着母族嫁入皇宫是何等的风光,南疆女君更是将她当做亲姐妹,在皇上去北疆选妃的时候,南疆女君倾力相助,可不管曾经如何风光,如今就有多惨烈,随着北疆国灭,楼家父兄战死沙场,北疆皇城就留了一个,最不顶用的小儿子楼重,这楼重从前父兄都在的时候,就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三年前,在北疆,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中原帝君断了他的手骨,如今算是个半个残废,只能把自己困在府中,借酒消愁。

三年前,南疆女君在少林失踪,楼妃一日不如一日风光,从前骄傲的宛如孔雀的人,现在是躲在宫里,整日无事做就是酿酒,楼家祖祖辈辈都会酿酒,在沙场边关酿酒,在自家府邸酿酒,风光的时候酿酒,低落的时候酿酒。

若情扶起跪在地上的芭蕉,她只当芭蕉的话是在给她家主子抱不平,曾经家里人捧在掌心的楼姑娘,衣物不缺,吃食都是挑好的,若情想,这宫里的奴才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遗传,见了贵人就巴结的跟什么似的,见着那些没了从前风光的,恨不得都上前踩上几脚,这楼妃宫里目前就是这个情况,谁出的头第一个带动怠慢她的,后来就跟着一群怠慢她的奴才了,冬天的宫里冷的跟冰窖似的,从来不生冻疮的她,连着三年都生了冻疮,长得都是显眼的地方,手上、脚上、耳朵上,皇上本来就很少召她侍寝,这三年,是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了。

一开始,皇上是应付,后来,连应付都不愿意了。

这宫里都是女人,谁都是恨不得往上爬,谁还愿意往上爬的同时,在伸出手拉落下一节的人一把呢:“芭蕉姑姑你且先回去,本宫找了机会,会叫皇上去看看你家娘娘的。”

杨姑姑扯了扯若情的衣袖,劝她这事就别管了,皇后都不管的事情,她还闷头往前冲:“无事的,皇上疼本宫,就算本宫说错了话,也止多几天不理本宫,可皇上知道,本宫吃不到他的饭菜,本宫是谁的饭菜也吃不下去的,皇上才舍不得饿死本宫呢。”若情脸上总是洋溢着一副幸福的笑容,心底里是对皇上的笃定,笃定皇上爱她宠她,她才可以这样不可一世的,皇后视她为眼中钉,她都清楚,她跟皇后从来都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她其实也不怕皇后,她唯一怕的,是皇上处理他们之间的纷争而烦恼。

皇上处理一天的国家大事已经很累了,何苦在让他为后宫之事图添烦恼呢,若情要管楼妃宫里的事情,也可以不经过皇后,她是皇贵妃,治理后宫也有一点小权利,只需要好好教训那些怠慢楼妃的奴才,将楼妃该有的吃穿用度补上了,这事就解决了。

芭蕉走后,杨姑姑看着她家娘娘欢欢喜喜的跑去衣柜前,挑选赴宴的衣裳,寻了件与红梅相呼应的衣裙,任由杨姑姑给她装扮,杨姑姑看着铜镜内的若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若情没察觉到杨姑姑眼底的思绪。

宴席设立在中午,按着位份,皇后顾盼上座,同皇后并排而做的,是皇贵妃若情,其实这个座位顺序一直被宫人拿来嘲讽,就算是皇贵妃,也是低了皇后一等的,可皇后和皇贵妃平起平坐,这是皇上定的规矩,旁人就算在议论,也只是议论。

“嫌少看见贵妃妹妹,妹妹近来可好。”

若情知道这句话就是句简单的打招呼方式,比如说:“饭吃了吗?”其实不是问你吃没吃过,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只是简单的一句打招呼方式,宫里的人就喜欢用这句“近来可好”或者“最近在哪里忙活”来打招呼,并不是非要你答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而是简单的打招呼。

“皇后姐姐牵挂了,妹妹一切都好,只是想念你们了。”

这句想念你们,也不是真的想念你们,这后宫哪来的真心姐妹,哪来的你想我好我想你好,不过都是没有撕破脸面,大家都相安无事罢了,朝内大起大落,就会影响着后宫嫔妃的大起大落,不过若情就是个例外,朝堂上,她无父兄为官,也无亲眷在朝政做事,相对来说,她是做事比较自由,比较不用注重规矩的,因为没人拿她家人说事。

若情与顾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楼妃就命人拿来最近做的好酒。

楼妃本名叫楼静女,取诗经《静女》,意思是贞静娴雅女子,楼妃当得起这两个字,她贤惠,善做酒,像这种女眷的宴席,她总是会带几瓶她新做的好酒来助兴,她做的酒,入口甘醇,不那么浓烈,就像那温柔的女子一样。

若情饮了一口梅花酒,入口浓烈的梅花香味,似乎把记忆带到了寒冬,满天鹅毛大雪,梅花绽放,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夹带着空气的冷气。

不知为何,若情的眼前,好像看见了一个身穿御寒大衣的僧者,他踏着那到膝盖的积雪,一步步的,朝着远方走去,他手里拿着一束梅花,走的不快,似乎刻意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他回过头,他的脸孔是那么的模糊,看不见真容,若情似乎看见他在朝着自己招手:“阿卿,快点走,马上就到南疆了。”他欢欢喜喜的朝她奔来,满眼都是快到家的那种欣喜之情,他就从远处走到近处,脸孔还是模糊不清的,他伸手就要来抓着若情的手,若情能感觉到他掌间的寒冷。

不由自主的念着“少空……”她低低的念着这几个字,铺天盖地的头晕,眼前发黑,心脏跳动强烈,她难受的捂着心脏,不知道这满心的悲痛从何而来,悲痛的她,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泪,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是止不住泪水。

顾盼第一次见她如此,吓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可她毕竟是皇后,惊吓之余,还不忘传来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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