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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东海一带办事,借宿在朋友开的食肆中。那食肆就在东海大营不远的镇上,那日遇到恶客喝醉了混闹,要调戏老板娘,正巧常参将在那打尖,于是出手相助赶跑了恶客。因此与宫姑娘结识,”他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唇,“没想到这位常兄样貌粗豪,却是个情种。竟然就此对宫姑娘一见钟情,回来后念念不忘。后来忍不住又去食肆寻找,宫姑娘却早办完事回京了。他无处寻觅,又不擅言辞,连找宫姑娘那两位朋友打听都不敢,只好一得空便去食肆中守着,只盼再见她一面,这一等可就是三年。”
言豫津张口结舌,讷讷道:“那他真是……”
萧景睿睨他一眼:“如何?换了你做得到吗?”
言豫津悻悻:“那大概……做不到。不过宫姑娘倾国之貌,这人一见倾心也不奇怪。”
萧景睿道:“不,奇怪之处我还没讲到据说宫姑娘当年为了便利行事,是易了容的,装成一个满脸麻皮、塌鼻兔唇的丑陋女子。”
言豫津大是惊愕,在心中默默想象了一下花容月貌的宫姑娘变成满脸麻皮塌鼻兔唇的模样,打了个寒战:“那这位兄台还……一见钟情……?”
萧景睿摇摇头:“所以缘分之事,谁说得清?”
言豫津沉默片刻,忽然道:“不过也难怪宫姑娘不知见过多少为了她的美貌而倾倒恋慕之人。恐怕只有这位常兄,隔着一张丑姑娘的皮囊还能看出她的好,对她痴心不改……”
萧景睿略感惊讶,抬眼看他他知道言豫津曾对宫羽十分倾慕,但总觉这倾慕五分是钦佩她琴技,五分是年轻男子对美貌女子天然的欣赏,要说什么男女之欲相思之情却不见得。总挂在嘴边嚷嚷,多半也是玩笑成分更多。可此刻见他似有落寞之色,顿时又不太确定了,后悔方才说得太直。
“豫津……”他想说点什么宽慰,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倒是言豫津的落寞转瞬即逝,又做出一副夸张的愁苦相,望着窗外做极目远眺状:“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不为我的富贵和英俊所惑,真正倾慕我这个人,的人啊?”他一段话说得抑扬顿挫,就差摇头晃脑了。
萧景睿翻了个白眼,他膝上的孩子却又被逗笑,边笑边学舌:“的、登。”
“哈哈哈,真可爱。”言豫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孩子坐着听他俩说了这么半天话,一则大概是言豫津确是和蔼可亲,二则可能实在太过无聊,这时终于扯了扯萧景睿的衣袖,鼓起勇气指向旁边那一箱装得满满当当的玩具。
萧景睿和言豫津相视一笑,将他轻轻放下地来,说道:“想玩什么?自己去选吧。”
言豫津先走到箱子边蹲下,拿出一个空心内置小铃铛的藤球对他摇了摇,鼓励道:“不怕,来,你看这球多好玩,还会响呢。”
孩子果然觉得有趣,咬着手指摇摇摆摆地走到他跟前,想要伸手去拿藤球,却又有些胆怯,扭头去看萧景睿。萧景睿笑道:“拿着玩吧,谢谢叔父。”
言豫津已将球递到了他手边:“不用谢不用谢。”
孩子终于接过藤球,就地蹲下研究起来。言豫津大感欣慰,悄悄退回萧景睿身旁坐下,说道:“你方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呐,后来怎样了?苏兄大婚之后宫姑娘说要去东海探访故友,莫非就是去探访那位常兄?”
“这恐怕不是,”萧景睿道,“她多半还是去探访她开食肆的那两位朋友的。到了那里,发觉有人三年来对她念念不忘,由此感动而生情也未可知。”
言豫津点头道:“有道理。”
其实关于宫羽与那位常参将之事,霓凰和聂铎也是直到二人成亲后才从当事人口中听到一些,又从阿月柳小姐那听到一些,一鳞半爪地凑了个大概,其中曲折,却并不清楚。
宫羽那两位开食肆的朋友,自然就是柳小姐和阿月。当年她护送二人来到东海,故意寻了个东海大营附近的小镇落脚安顿。柳小姐和阿月的意思是想做点小生意,以坐吃山空,可宫羽一问之下,二人任事不懂,更不知行市,这样做买卖,恐怕不出一月就叫人卖了。所幸柳小姐竟烧得一手好菜,于是建议二人开间小食肆,卖些熟肉小菜,清茶淡酒。
食肆开起来后,宫羽放心不下,又在东海逗留了大半年。那次遇到醉酒恶客,出手摆平的是她,并非那位姓常名岳的参将。常岳一开始只是被她武艺吸引,想与她一较高下他是东海渔民出身,性子夯直,见到武艺高强之人便忍不住技痒,压根没去想什么男女之别礼教大防。而宫羽江湖儿女,有人求战自无不应之理,二话不说便与他打了一场。
只是常岳并没系统地学过武艺,在战场上可以靠惊人的膂力和不怕死的气势横扫敌军,论单打独斗却实在不是宫羽这样武林高手的对手,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常五丁确是个奇人,比武输给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却没半点气馁或不服不忿,反倒对宫羽十分钦佩,之后隔三差五便来缠着她比武。宫羽若没空理他,他便自发在店中帮忙,一边盯着宫羽猛瞧,盼着能从她行走动静中看出点身法诀窍。可如此相处了一段时间,身法诀窍他没看出,倒是越看越觉得这容貌丑陋的宫姑娘举止娴雅,谈吐斯文,不管面对怎样的客人都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看着虽寡言少语,十分冷漠的模样,可其实心地善良,对上门的乞丐和老人幼童都总会多加关照。
有一次常岳又上门讨教,军中几个交好的兄弟对他最近常提起的宫姑娘好奇得要命,那天就一股脑儿的跟了来,围观两人动手。
可那一天宫羽却与常岳打成了平手。打完后常岳犹在发懵,她已淡淡道声“承让”,飘然而去。
跟来的人难七嘴八舌嘀咕:“这就是你说得高手姑娘?”“也不如何嘛。”“就是,要不是长得这么丑,我们都要以为常大哥你看上人家了……”
众人嬉笑声中,常岳忽然顿悟宫姑娘是不愿他在弟兄们跟前丢脸,故意留手让他的。
“住口!”常岳一声暴喝,“谁他妈再敢说她丑,老子就揍死谁!”
那一晚常岳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眼前晃来晃去尽是那个窈窕的影子。
这般反常的情绪吓得他好些日子没敢再去食肆,可待他终于想通自己这是害上了相思病,下定决心要追求宫姑娘,将她娶回家做媳妇时,宫羽却因为柳小姐和阿月的生活已经稳定无虞,启程回京复命去了。
直到梅长苏与萧景琰大婚,她不便跟着入宫,又挂念柳小姐和阿月,于是禀明了梅长苏再回东海。见到那两位才知,原来这三年多时间常岳几乎天天来食肆等她。“你是没见到他听说你走了时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