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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一声“姐夫”还没叫出口,人都跑没影了,不由在原地跺脚,抓在身侧的手指几乎要把裙子抠个洞出来。
至傍晚时分,长街灯火渐起,夏侯竺依旧没找着人,心里已慌成一片。
卫希下令暂闭城门,拨了批衙门的人,正待整装出动,就见甄软自己跑回来了,揉着裙子,扭扭捏捏的样子。
夏侯竺一个健步冲过去,拉着人上下左右看,“去哪里了?那么多人自己就跑出去了,知不知道人担心!”夏侯竺训了一顿,才发现她睁着大眼不说话,顿时又急了,“怎么了?伤着了?”
“夏哥哥……”甄软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夏侯竺轻叹了口气,问:“闯祸了?”
甄软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挪向大门口,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相继进来,脂粉浓郁,举动轻佻,显然是青楼女子。
众人看着甄软的眼神皆十分复杂。敢情他们陀螺似的找了半天,这位主是去青楼喝花酒了?还不带钱把债主引回来了。
夏侯竺一下便炸了,“甄软!你是想气死我么!”
甄软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夏哥哥你快把钱给他们啦!”
夏侯竺指着她的脑瓜子,气得肝疼,卫希赶紧上去将人打发了。
众人都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不迭退下了。
夏侯竺将人拎回屋,丢到榻上,脸色犹未转晴。
“行啊,长胆子了,敢跑去喝花酒。”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一分钱不带就去了那种地方,夏侯竺想想都后怕,亏她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来自己平日太宠她了,反叫她无法无天起来。
甄软抠了抠手指头,仰起小脸,振振有词:“我借酒消愁不行?”
夏侯竺给气笑了,“你消什么愁?”
甄软耷下眼,委屈不已,“我夫君看着别的女人发呆,眼里没有我。”
夏侯竺知道她是说午间甄玉那一出,喉间的话千回百转,皆化作一声叹息。夏侯竺走过去,将她抱在腿上轻哄:“我承认,我是看着她发呆了。”眼见这小猫儿要炸毛,又急忙接上,“却不是为她。”
甄软掀了掀眼皮,发出疑问。
夏侯竺笑了笑,眼神里有着怀念,“我想起来,那年春天你初进宫,我在御花园见到你,你也是穿着那么一身粉裙子。”
娇俏的人儿,似园中灼灼的桃花一样,惊鸿一瞥,断不能再忘,在脑海里一留便是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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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有女初长成
彼时,夏侯竺还不是太子,先皇皇子诸多,因争储之事折了不少,他听太傅之言,在京外别庄韬光养晦。隔壁就住着甄软,只有一个年轻丫头和奶娘照料,不过五六岁大的人儿,天天趴在墙头上看他练武读书,他故事板着脸凶她,她就托着肉肉的小脸在那儿笑,一点也不惧他。
后来,两人处得熟了,甄软就越发大胆。他看书的时候,她就朝他扔瓜子,还全是空壳子。他被师父督促着扎马步,她就啃着糖葫芦故意给他看。
“夏哥哥,要吃吗?”甄软啃了一嘴的糖浆,举着给墙头下扎马步的少年。
夏侯竺瞧了一眼就拧过了头,“不吃,全是口水!”
甄软伸回手,嘎嘣嘎嘣自己咬了起来。
“夏哥哥,吃包子不?”
夏侯竺抬头看着她小手里圆乎乎的大肉包,拧眉,“你怎么光知道吃?”她每天一出现在墙头上,嘴里必定不带停,难怪长得那么圆润。
“奶娘说,能吃是福!”小人儿振振有词,在包子上咬了个洞,用手抠着里面的馅儿。
肉沫子夹着青菜,扑簌簌地落在夏侯竺身上,想起四溢。夏侯竺忍不住瞪她:“回自己家吃去!”
甄软嚼着包子皮,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嘟哝。
夏侯竺摇了摇头,凝神闭目,尽量不被上头吧唧嘴的声音影响。忽听噗通一声,闷闷的嘤咛过后,便是一阵嚎啕大哭。
夏侯竺一睁眼,便看见甄软趴在地上,泪珠子滚了一脸,一嘴巴的血,忙抱着人去漱口,掰着她嘴巴一瞧,原是磕掉了原来松动的乳牙,顿时松了口气,“好好站着怎么能掉下来的?又调皮了不是。”
甄软这会乖觉了,揉着眼睛抽抽噎噎道:“我是不是变丑了?”
小丫头片子还挺爱美的。夏侯竺摸了摸她小脑瓜,“美着呢!”可一瞧她编贝似的一排牙上有个黑洞洞的豁,就忍不住想笑。
甄软一见他笑,嘴一咧,又要开始嚎,夏侯竺忙道:“真的美!我都没见过软软这般可爱的小姑娘!”
甄软没给他诓过去,摸着门牙豁,小脸上尽是愁思,“变丑了以后就没人娶我了……”
夏侯竺憋着笑安慰她:“怎么会呢,软软以后一定会嫁给最厉害的人!就是没人娶,夏哥哥也一定会娶你的!”
“那……拉钩!”
夏侯竺勾着她的小手指晃了晃,也未想这一句儿戏,竟在日后成了真。
夏侯竺在别庄住了将近一年,开春之后,先皇因缠绵病榻,身体每况愈下,急召各位亲王回宫。
同年三月,胶着良久的皇储之位落下帷幕,夏侯竺脱颖而出,成为太子。
五月,先皇驾崩,十六岁的夏侯竺荣登宝座,成为这个帝国的主宰。
朝廷势力盘错,夏侯竺年少称帝,积威尚浅。辅政大臣操握权柄,结党营私,亲王谋逆不止,可谓内忧外患。夏侯竺埋首于朝廷更迭之事,一直未得脱身,与甄软再次见面,已是四年之后。
这四年,夏侯竺废了辅政大臣,亲王也废的废,死的死,将朝堂洗了个干净,手握大权时,也不过将二十岁。雷厉风行的手段镇压了一帮朝臣,一时无人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帝王。
夏侯竺着人回旧居查探时,才得知甄软已回了府,当着尚书小姐。
“也不知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把我忘了没,走的时候没同她说,想必一直生我的气。如今也有十岁了吧,身量……该有这么高了?”夏侯竺得空出宫,坐在车里一直喃喃自语。
四年未见,也不知那丫头长成什么样了。正想着,只听车盖顶上咚得一声,生生砸进来个人。
随行侍卫纷纷拔出了刀,大喊“护驾”。夏侯竺懵了下,动了动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对上一双猫儿似的的大眼,沉寂的心泛起一丝涟漪。
“软软?”夏侯竺仔细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