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84
小姐诉钟情会叫李主子笑得那么厉害。
二格格跟着李薇看了一天的戏,现在还沉浸在戏里,她最好奇一件事,道:“额娘,你说那书生是看到玉钗值钱才对小姐钟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薇说着拔下头上的一根钗,道:“额娘做给你看。”
她叫屋里的玉瓶等人都取下头上的一根钗并排放在桌上,二格格也跟着放了一根,不等额娘说她已经看出来了,丫头们的钗和她跟额娘的钗放在一起,真的特别明显。
丫头的钗多是铜混金或银制的,纯金的都少。额娘虽然不爱戴太沉的东西,钗针是乌木的,可上头镶的玉珠子是好东西。她自己的钗上也是宝石金玉不求多,只求。要是书生在后花园捡到的钗是玉瓶姐姐等人的,肯定不会以为是那府里小姐戴的。
要是额娘的和她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府里主子的。
二格格有点小失望,毕竟戏里唱的一根玉钗结成一对好姻缘的事多棒啊,她就忍不住想会不会在有些时候,她也丢了点自己的东西,然后就被人捡起,细心藏?
谁知额娘接下来说:“还有,谁说这府里就一个女眷了?难道这小姐没有额娘、太太?万一这书生捡的钗是小姐额娘的呢?是太太去花园散步时掉的呢?他就这么贸然写什么情诗,就不怕表错情了?”
二格格心里的美好姻缘一下子全破裂了!
“额娘啊!”她拉着李薇的袖子,“额娘你太坏了啊!”
这叫二格格刚刚想起,不说府里不一定只有一位女眷,还不一定只有一位小姐呢!她不就有两个姐妹吗?万一那人捡了大格格的东西以为是她的,或者捡了她的以为是大姐的,那要怎么办?
难道还要在自己的每样东西上都留个暗记?
那就太笨了!
二格格赖在李薇身上不依不饶,母女两个笑成一团。四爷在屋外就听到了,挥手不叫玉瓶等人通报,掀帘子进来道:“你们娘俩乐什么呢?”
二格格不好意思的笑着从榻上下来给他见礼。
四爷虚扶了一把,问李薇:“四阿哥今天怎么样?”
二格格找个借口就退下去了,李薇道:“他挺好的,现在正好该醒了。”她叫人把四阿哥抱来,他一进来一双圆溜溜的黑亮大眼就左看右看。
四爷一见他这双眼睛就高兴,简直像是能映出人心来似的,干净极了。
他不敢从奶娘手里接过来,只是凑过去握着他的小手摇晃:“阿玛在这里,四阿哥看阿玛。”
四阿哥略显迟钝的转向他,然后就盯着他看个没完。
四爷被他看得高兴了,一时不察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来,然后抱住就发僵了。
李薇在床上看着直发笑,他抱孩子抱习惯了,忍不住就伸手要抱,奶娘哪里懂他的心思?还不是主子要就给。
她看不下去他的样子,伸手道:“给我吧。”
四爷小心翼翼的过来,屈腿不弯腰的直着背把四阿哥递给她,见她像是很轻松的就把四阿哥接过去,孩子还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感叹道:“果然额娘都会抱孩子。”
李薇要准备喂孩子了,见他还站在这里不动,催道:“去换衣服吧,等我喂完再进来。”
四爷本来还真是想在一边看看,他最喜欢看四阿哥用力吃|奶的样子了,吃得多就长得好嘛。见素素一手扣胸襟,一副他不出去就不解扣子的样子,没办法的说:“好,好,爷出去。”
出来后去西厢换衣服,心里还纳闷,以前喂三阿哥时还叫他看,怎么这次不让看了?
屋里,李薇一边喂孩子,一边心道:都快没神秘感了,平时还是不能大大咧咧的,一些事避着他一点,有助于增加夫妻之间的吸引力。
她坐月子时四爷不能留宿,看过四阿哥,陪她聊了会儿就回前面书房去了。
他在东小院换过衣服,回来后就叫苏培盛让人提热水来泡脚,一边问他:“阿哥们都在干什么?”
苏培盛道:“大阿哥在屋里写字,二阿哥和三阿哥叫了夜宵吃。”
四爷听到就不泡了,抬脚叫人擦脚,问:“叫了什么?”心里想,估计是宫里的饭不合胃口。
“刘宝泉侍候的,两位阿哥要的是酸菜鸭子锅,八宝饭,鸡汤小馄饨,灌汤小笼包并几样时鲜小菜。”
四爷一听这个菜单,难道在宫里饿了一天?
他先到弘晖屋里看了看,见他已经写了十几张字了,道:“以后一晚只许写十张大字。晚上是休息的时候,写字读书都眼,你要实在无趣,不如做些游戏,也可以找你的弟弟们玩。”
弘晖惭愧道:“这段时间儿子太懈怠了,今天过节一天都没写字,这才想趁睡前练一练。”
四爷最近也是越来越发愁,他发现越想让弘晖放松,他越紧张,自己给自己加压,一点都不手软。偏偏他还继承了福晋的倔脾气,自己决定了,任人说到天边去也不理。
他轻声安慰弘晖道:“学习不是靠一时之功,靠的是天长日久的积累,你平日那么努力,阿玛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最近并无懈怠,今天是过节的好日子,松快一天也并无不可。想用功,明天起来再努力。”说着拍拍他的肩道,“你弟弟那边好热闹,咱们过去找他们去。”
弘的屋里,哥俩都盘腿坐在榻上,面前的炕桌上摆着四个盘子,鸭子锅放在下面,同喜、同福和三阿哥的同乐、同音一起侍候着,把阿哥主子要吃的给挟在小碗里送上去。
四爷带着弘晖进来时,正听到三阿哥在说:“给我多挟几块牛筋,再来个虎皮蛋。”
弘还在说:“你今天吃过鸡蛋了,这个虎皮蛋拿来给我。”
三阿哥在榻上扭来扭去不依,弘一口把虎皮蛋咬掉半个,烫得直咧嘴,含糊道:“你忘了额娘的话了?少食惜福。”
虎皮蛋有滋味好吃,几个孩子都喜欢。李薇怕他们吃多了不消化,就拿四爷的少食惜福放在这里,叫弘平时多看着点三阿哥。
门帘一掀,四爷和弘晖进来道:“什么好东西?也叫我们尝尝。”说着拍了拍身边弘晖的肩。
弘和三阿哥赶紧下榻给他们见礼。
四爷摆摆手,见厢房摆不开,干脆全挪到堂屋去,支上大桌子,他陪着孩子们好好吃一顿。
上了桌,重新上菜。四爷见三个孩子都有些拘束,心里不感叹:到底是大了。
越大,人与人之间就越远。
他跟三阿哥说话,想炒热气氛,问他:“你刚才跟你二哥在说什么?你二哥干嘛不许你吃啊?”
三阿哥护着哥哥,起身道:“阿玛,二哥是为了我好,那鸡蛋额娘说了一天只许吃一个。”
四爷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为什么?”
三阿哥说:“额娘说这世上的鸡蛋都是有数的,老天爷给了一人一个,我吃了自己的一个,再多吃,这世上就有人吃不上鸡蛋了。”
话音刚落,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弘晖和弘心里都有些触动,竟然一时之间连眼神都不敢相碰。
四爷也被这段哄孩子的话说得引起了某些心事,愣了一下才笑道:“哦,三阿哥是为了别人才不吃的啊。”
三阿哥发觉刚才气氛不对,求救的看向弘,嘴里还道:“嗯,对啊。额娘说外面有很多人吃不起鸡蛋,就是因为有人吃多了。”
说到这里,四爷就明白素素指的是外面的穷人和富人。乡野村民大多吃不起鸡蛋,而地主乡绅,官宦人家里,鸡蛋就是很平常普通的东西了。
三阿哥在府里长大,日后富贵权势唾手可得。素素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才从小教他惜福的吧。得日后长大,成了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孩子。
他满意的拍拍三阿哥叫他坐下,再看另外两个儿子,见他们全都规矩坐在椅上,却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
四爷胸中五味陈杂,他拿起筷子给三个孩子都挟了一筷子菜,道:“都吃啊,快吃。”
从厢房换到堂屋,人多了,菜多了,桌子大了,却吃得比刚才他在外面听到的更冷清。桌子上只听得到几声客气的相让,连一句玩笑都没有。
什么时候孩子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四爷想起他们兄弟,他们可是出宫建府后才慢慢疏远起来的,在宫里时还不是天天吵,天天打?也不会吃顿饭都没话说啊?
这菜越吃越没滋味。四爷无奈放下筷子,叫苏培盛拿酒来,他自斟自饮,引起三阿哥的好奇,趁四爷不注意悄悄喝了半杯。
弘一眼看到时他已经喝光了,他指着三阿哥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可等四爷抬头时马上装做若无其事,不去拆穿弟弟。
三阿哥尝到甜头,偷了两三次酒。四爷又没喝醉,怎么会没发觉酒无缘无故的少了?第三次就抓住他了,见三阿哥喝得满嘴酒气,脸都红了,没好气道:“多大了就掂记着喝酒?”又看坐在三阿哥对面的弘晖和弘,“你们两个看到也不说说他!”
弘晖想说来着,可当场叫穿此事难不美,三阿哥又是个胆子大的,他对着他使了半天眼色,他还是照喝不误,只好帮他盯着四爷的动作,怕他露馅。
弘这个哥的也是一样,心里想在东小院也喝过桂花酿,应该……不要紧吧?
四爷喝的是梨花白,这个酒和桂花酿可不是一回事,没一会儿三阿哥就转向了,从椅子上下来就走蛇行,总往一边歪。弘跳下椅子奔过去扶住他,急道:“你走直啊!”
三阿哥跺地叫道:“明明是地歪了!”抬头一看弘,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吓道:“二哥!你怎么跟额娘讲的妖怪故事一样有三个头啊!”
弘晖也过去扶他,三阿哥又叫:“大哥!你怎么也有三个头?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妖怪!就是额娘讲的黄风寨的黄袍怪!你们洞里还有小妖怪呢!总钻风和小钻风!我都知道!你们休想骗我!”说着还要跳起来打妖怪。
四爷就坐在上面看着,刚才的一肚子心事全不见了。见弘晖和弘都被蹦蹦跳跳要打妖怪的三阿哥带倒,还笑了起来。
弘晖特别尴尬,见阿玛在上面都笑了,对弘说:“你抱住他的腿,我抱住他的腰,咱们把他抱到里面去吧。”当着阿玛的面,两个哥哥扶不好一个弟弟也太丢人了,两人都没叫太监帮忙。
弘点点头,两人下了死力气一起把打妖怪的三阿哥抱到里屋的榻上,折腾的一身汗,可三阿哥到了榻上就往里一滚,爬起来要继续打妖怪,弘晖够不着他,喊又喊不下来,反正三阿哥就是要打妖怪,还把榻上的锦被扯起来披在身上装披风,还呼扇‘披风’要飞。
弘看着弘晖也快被三阿哥给带得要去打妖怪了,站在榻下够不着这小子,爬上榻太不好看,难道要两人一起站在榻上?
弘晖为难的直跺脚,见弘不动,急道:“弘!现在不是看的时候!三弟这样怎么办啊?”
弘:“噗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忍不住了,刚才三阿哥走路总往一边歪时就可笑得不得了,现在弘晖急成这样拿三阿哥没办法,跟前一段他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该!弘在心里想,让你总摆出深沉的大哥样!进宫前大家还那么好,出来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以后一定要多闹闹大哥!
榻上,三阿哥架起披风当翅膀,嘴里呜呜的说着,不时一跳,指着弘晖和弘大喝:“妖怪!哪里跑!看老孙一棒!”
弘晖不解,问弘:“老孙是谁?”
弘道:“孙悟空,一只猴妖。”
等四爷想起来进来看看,见三阿哥已经歪在榻上,弘晖和弘一边给他劲的脱衣服脱靴子,一边在说着什么。
“……什么书啊?”弘晖正给三阿哥解扣子。
弘抱住三阿哥的脚给他脱靴,脱下来一只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一本降妖降魔的书,我也没看过。听我额娘说,她小时候在街上看戏,听了几折。”
四爷悄悄退出来,苏培盛上来小声问:“主子爷,要不还是让奴才们去吧?小主子们哪儿干得了这个?”
四爷摇摇头,道:“不许去帮他们,给他们准备点热水,叫弘晖晚了直接睡在这里吧,三阿哥也不必挪了。”
他带着人走了,屋里只留了三人的贴身太监侍候。
在外面,四爷还站在窗户前听了好一会儿。
屋里,弘道:“我去叫水……啊,阿玛走了。”
弘晖快步跑出来:“阿玛真走了,我去问问。”
一会儿两人回来,先给睡着的三阿哥抹了脸擦了脚,弘屏住呼吸擦完赶紧给他塞被子里,呼道:“这小子的脚真臭啊!”
弘晖已经放松下来,脱了靴子道:“我就不信你的脚不臭,要不要脱下来比一比?”
弘乐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两人都脱了靴子,全都捏着鼻子说话。
“快泡到水里,泡到水里就不臭了。”弘说。
弘晖问:“这是谁教你的?”
弘道:“奶娘,她说袜子泡到水里也不臭了。”
四爷本来听得正开心,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沉。脚和袜子泡水里不臭是素素教的,她现在胆子大,敢嫌他脚臭,有一次就叫他赶紧把脚泡水里,“这样就不臭了。”一边说还一边捂住鼻子。
他心里叹道:弘不敢提素素,恐怕就是为了不引起弘晖的反感。
他终于承认,这对兄弟渐渐长大,他们彼此之间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西游记》中,黄袍怪不住黄风山,住波月山。这里是李薇胡扯的。
113、满月...
毓庆宫。
书房里,太子正带着两个儿子读书,父子三人各自坐在一处,不像上书房里先生提问那么正经严肃,别有一份的轻松悠闲。
太子翻着书,随意提出一句来,弘晰和弘晋谁先想起就先答,弘晋还专爱跟弘晰抢话,两人说着说着还爱你说我不对,我说你不对的互相驳斥。
太子从来都是笑呵呵的看着,一点都不制止。他常对两个儿子道:“在外面怎么尊贵都是应该的,只有自己人时,不妨放开些,不必太拘束自己。”
所以就连最应该认真对待的习字读书,太子都不要儿子们太规矩了,他还就爱叫孩子们不规矩。
太子打小学问扎实,现在三十岁了还没正经差事可办,去年开始皇上连去南巡、塞上时连监国也用不着他了,不天天看书还干什么呢?
他自己都觉得现在出去考个状元是小菜一碟了,可惜他站在这个位子上,想改行干个别的真比登天还难。
太子手边放了五六本弘晰和弘晋常读的书,可他提问的东西却不止这几本而已,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问得结巴了。
他笑道:“行了,可见这书你们读的还是不够,回去温书吧。晚上我要看你们的字。”说着点点弘晋,“别以为你是小的,我就不查你。瞧瞧你八叔的字,你比他写得还差,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弘晰不好当面嘲笑兄弟,扭脸看窗外双肩耸动。
弘晋也不怕太子,嘻皮笑脸道:“阿玛说的是,儿子回去就好好写几张字,怎么着也不能被八叔比下去不是?”
太子在儿子面前一向不摆架子,弘晋拿八爷不当一回事他也不在意,拿书一人拍了一下:“都滚吧,中午好好用膳,不许再挑嘴。弘晰,说的就是你,再不吃萝卜就让你天天吃萝卜。只挑羊肉吃还要上火,再拉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弘晋可不给哥哥留面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弘晰脸通红,躬身应是,推着兄弟出去,刚跳出门就听着两人追打跑远的声音。
太子听得心里暖洋洋,脸上也带着笑,亲自把书都起来。太监小宝上前把几人的茶碗走,再把椅子凳子挪回原位,笑道:“殿下中午用什么?要不要也来一锅萝卜炖羊肉?”
他知道此时太子心情好才敢打趣,果然太子并不恼,反笑着指指他:“你也来闹孤,好,就照你说的,叫膳房上一锅,上点带筋的,有嚼头。”
午膳前还有一段时间,太子跟儿子在一起看书看得开心,拾好了干脆坐下拿着书继续看,小宝在一旁侍候着,轻轻道:“听奴才的同乡说,皇上叫人拾东西呢。”
太子眼尾扫了他一下,小宝压低声音:“好些箱子,半个乾清宫都给拾遍了,全是春夏用的东西,冬天用的带得倒不多。”
太子合上书,闭上眼睛慢慢想,半天睁开眼道:“……皇上这是打算南巡了?”
过了几日,皇上叫人准备御驾,挑选伴驾的人,果然是要南巡。旨意明发,朝上的人都知道了。皇上说因为南巡的事,今年的新年就简单些,不必办太大了。
各处一溜下来,也不过是戏少叫几处,鸡鸭鱼羊少几头而已。
永和宫里,德妃正在跟针线房的人一起商量过年时穿的衣服,偏殿里打开了十几个箱子,宫女们两两一对,把娘娘挑出来要看的布料展开。
金线的、银线的,苏州的、江南的,各种绢绸绫罗把殿里映得宝光流转,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此时嬷嬷过来道:“娘娘,成嫔来看您来了。”
德妃手里正摸着一匹紫销金花缎,闻言道:“先请成嫔去屋里坐着,就说我一会儿就到。”然后对针线嬷嬷道,“这料子是好看,可也太厚了,穿身上不跟多扛二斤差不多吗?”
针线嬷嬷笑道:“娘娘要是嫌它重,奴婢只给娘娘做个坎肩好不好?”
德妃也实在是爱这个料子,深紫的料子,色正得不得了,上面暗绣打底,明绣压色,还用了上好的金线绕着绣样纹了一层边,看着不起眼,却是越细看越尊贵的。
她道:“那就这么着吧,你带着人加紧些,这一件最要紧,我要最先看见它。”
针线嬷嬷小心翼翼的起料子道:“娘娘您就瞧好吧。”
成嫔在德妃这里也不客气,坐下喝了半碗茶用了两块点心才见德妃回来,起身半福,扶着德妃坐到榻上问道:“我在屋里待得闷,过来找你说说话。你在那儿忙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四贝勒府上新得的四阿哥?”
德妃一怔,屈指一算道:“可不是,那孩子快满月了。”
成嫔怨道:“有你这样当太太的吗?孙子满月都能忘。”
德妃摆摆手,说:“别说我没跟孩子们住一起,就是真住得近了,小孩子也不能多看重。你信不信,我略重一分,这孩子日后就险一分。”
成嫔苦笑,“哪能不信?这是实话。过节时我待七福晋是重而又重,就怕她心里不痛快生了坏心眼。”
两人喝了一碗茶,闲话说了一车了,成嫔又想起来,问:“既然不是为了孩子满月,那你刚才在忙什么呢?”
德妃道:“还能是为什么?这不要过年了吗?总要整治几件鲜亮的新衣裳。”
成嫔有些糊涂,小声问:“皇上不是说今年俭省些?我都打算拿去年的对付对付了。”虽然有了个成年还封了贝勒的儿子,可成嫔母子的情影仍然不好。皇上想不起来她,除了人人都有的赏赐外,她一点外快都捞不着。
除了一些必须要新衣撑场面的日子外,成嫔很少制新衣,首饰也是戴旧了拿去拆了重新攒,金的炸一炸就接着戴。
每年发下来的东西,除了看着能给儿子一家留下的,其他大部分都被她叫心腹拿去换了金银存起来了。
德妃知道她过得艰难,平时也接济她一二,这时就特意给她道:“皇上说俭省是不假,可你也不能连过年都不穿一两年新的啊,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的脸吗?”
皇上说俭省是真的,可如果连后宫妃嫔过年的新衣新钗都供不起,这不叫俭省,这叫穷。
成嫔叹气道:“得了,那我也回去拾去。”还以为今年能省一笔银子呢。
她起身准备告辞,德妃叫住她道:“我看你也不必在你那里做,这会儿针线房的人谁手里都有好几件活。拿着你的东西到我这里来,叫我这边的针线嬷嬷给你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