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开
女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置齐五于死地的想法，但是无奈由于齐五体质的原因事实确实像她说的那般，她也无能为力。只不过齐五这淡定的反应到时让女子感到惊讶。在她眼里，还没有人类能做到为了妖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女子走到齐五身后，将双手贴在齐五的背部。齐五感觉到背部一阵灼热，同时又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感觉到自己的妖气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体内被女子的一只手吸走，而同时那刺骨无比的另一种妖气也在源源不断地被注入齐五体内，这种感觉就好像尿毒症患者做透析一样，非常痛苦。
齐五齐五只是感觉到疼痛。当注入的妖气与齐五体内的妖气差不多持平时，齐五才感觉到了真正生不如死的感觉。
体内的两种妖气本来并无冲突，但是现在它们却想在争夺领土一样，互相挤压着另一种妖气，企图独占齐五的身体。齐五的感觉就好比有人不断地朝他血管里充气一样，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齐五捂住胸口，在地上翻滚，痛苦地哀嚎着。
“待我的妖气融入你体内时，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女子看着面前表情痛苦不堪的齐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没有办法，她是个妖，而且是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妖。人类的丑恶面貌她见的太多了，如果不以这种方法对待齐五，要是被齐五背叛，恐怕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齐五开始拼命地用自己的妖气压制住另一种妖气。但另一种妖气虽然在齐五体内，但是丝毫不受齐五的控制，不仅如此，就算齐五尝试着用自己的妖气去压制另一种妖气时，也会遭到剧烈地反抗，痛苦的还是齐五自己。
所以齐五慢慢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刺骨的妖气在自己的体内徜徉。直到感觉寒冷蔓延到了五脏六腑直至全身，那种持续且剧烈的痛感才真正消失，留下了身体仿佛被掏空的齐五。他只要稍微动弹一下，那种像是在钉板上翻滚的感觉又会再次袭来。
“异妖之人本就逆天而行，半路猝死很正常。再加上你的妖气本就不稳定，所以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就会因此丧命，希望你能够理解，毕竟我没有必要去害一个与我无关的普通人。”
“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更不会把自己的不足怪罪于别人。是我自己冒犯此地在先，所以担负点责任是我应该做的。而这些痛苦，也是我自己自身体质的原因。”
“你很坚强，我想我没有看错人。”
“我认识的很多妖类都非常善良，他们等了很多年受了很多苦才换来一个自由之身，而且我也受恩于他们。所以我也希望我能够为他们帮上一些忙，就算您不说，我也回去做。”
“人类能有你这样的思想，真可谓是难能可贵啊。”
女人望着远处湖中正在仰望皎月的鲸龙，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那种哀伤竟像极了苏之眼中的哀怨，像流水一样潺潺不绝，又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她们经历了什么齐五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但是齐五想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再次经历那些痛苦。
曾经齐五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机械地坐着别人让你做的事，终其一生，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活成了什么。知道他遇见了那些妖怪们，他才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有了需要自己去捍卫和珍惜的东西。
齐五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被需要的，要来也有人那么在乎自己，把自己当做最好的朋友看待。那种感觉就好像独自身在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告诉你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身处光明之中。
那种感情，对齐五来说早就超越了生命，值得他用一生去捍卫。而他天生的异妖体质，不正决定了他的宿命吗。
看到齐五愈渐坚毅的眼神，女子笑了，说不出是苦笑还是无奈地笑。
“既然你已经想开了，我想你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逗留了。从银月湖可以直接顺江出去。渡罪是我的结界，他不会对你再有任何反应。”
说到这里，女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出口，“希望你不要再回来。”
齐五也沉默了一会。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果您的使命我没有完成，人间只会多一具尸体，不会再有齐五。”
齐物站起身，踏上了小舟，顺流而东。留下女子一人，不知道因何事潸然落泪。
我见过了几亿个春秋，却没有见到过想见的景色。以前常听妖怪们说起四季，现在却只听到人们谈论人生。
齐五只身离开银月湖，从空旷的一望无际的湖面顺流向东。月光落在他的手上，带来一丝凉意。
可能是因为体内妖气的变化，周围的鱼类靠近齐五不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都雀跃了起来，像是在欢送一个英雄归去。
齐五赋予了自己一个英雄的使命，希望自己不在为了活着而活。也许对人类来说，说出拯救妖怪这四个字太过可笑，但是就算没人理解他，他也会一直为自己心里，为大家心里的那个乌托邦奋斗，直至生命结束。就像刚刚加入公司一样，同事们对他说公司的职责是创造一个人类与妖怪共同生活的美好未来，现在，他也担负起了这个职责。
在曲折的渡罪河上漂泊了很久，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齐五离开了银月森林。下一步他的目标还是要去找到同事，不过这次他打算主动出击，自己去调查散妖组织，也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一点下落。
齐五从手掌释放出一团淡蓝色的妖气，妖气在空气中迅速散开，朝着各个方向飘去。这是那个女子注入在他体内的鲸龙的妖气，这种妖气不仅很大程度上能克制妖类的能力，对于追踪散妖来说也有奇效。只不过按那女子的说法，每一次使用这种妖气都是在透支齐五的生命，不过至少齐五现在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