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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嘴边紧紧的按住,似乎要堵住口中涌出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一眨眼,她的手放下来,捏紧了被子用力的向上拉,盖住了下巴嘴鼻子,只余下一双眼以及散落在枕头上的白发以及纤细发白发青的手指再暗夜里闪闪。
夜色褪去,新的一天无可阻挡的到来。
宋家前院脚步杂乱,几个官员带着一夜未睡的倦意走出来,宋元也在其中。
“不管如何,也不能让陈盛王烈阳得逞,简直是荒唐!”
“真是岂有此理,莫须有也敢用在公爷身上。”
宋元迈步转头,道:“是啊,竟然还说是小公爷亲自动手的,小公爷也是受了伤的,怎么就证明不是那薛青袭击小公爷呢?”
几个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查,就这样查。”
“那薛青装死不出来对质就奈何不了他了吗?”
宋元甩袖迈过门槛,道:“没错,就是要查,他们查,我们也要查。”
门前车马备齐,护卫林立,服侍着宋元等人上马上车,乱乱的沿街向皇城而去,大街上亦是官员们向皇城汇集,虽然疲惫但亦是神振奋,此一战谁都不想也不能输啊。
大门徐徐的关上,宋家里外恢复安静。
虽然天亮但来回走动的仆妇并不多,宋家内宅的三餐并不按时,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饭。
按照惯例最早醒来的是宋虎子,睡足了神的他会先玩闹一通挥洒了力气才能坐下来吃饭。
宋虎子醒来后,宋婴也就不睡了,因为不吵到宋夫人,她会带着宋虎子到花园里玩耍,仆从小厮也随之陪同,在花园里奔跑笑闹,厨房里这时就可以准备饭菜了,仆妇丫头们在其间忙碌。
宋夫人的院落安静如夜,不会受到半点的侵扰。
在这安静中,屋门轻轻的打开发出的声响也有些明显,门内的人停顿一刻,待声音落定才迈出来。
大大的斗篷裹住了腿脚,软软的布鞋踩在地上如同猫一般无声无息,脚步有些虚浮,但步子迈的很快,人如同漂浮一般下了台阶,穿过院落,跨过了院门,穿行在没有人迹的夹道内,前方晨光下笼罩的前院清晰可见。
脚步变得更快,杂音也突然多了,不是从脚下而是从后边传来,同时还有宋婴的声音。
“娘。”她道,“你要出门吗?”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大的斗篷帽下先散落一绺白发,然后才是宋夫人苍白的脸。
第二十六章随心
深秋清晨,夹道里风穿过衣衫飘飘,人似是发抖。
宋婴手中端着一盖碗。
“虎子在吃饭了。”她说道,站在原地没有再迈步,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盖碗,“娘的药熬好了,先吃药吧。”
宋夫人看着她,手捏紧了前襟的斗篷慢慢的向后退。
“最近的药我觉得很好。”宋婴说道,眉眼含笑欢喜,“娘的身子好多了,只要一直这样好好的养着,肯定会更好。”
宋夫人咬着下唇,毫无血色的下唇微红,脚步依旧慢慢的向后退。
宋婴道:“娘你想做什么,跟我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宋夫人,“这么久了,娘还不信我?”
宋夫人眼中有眼泪滑落,摇摇头,白发随之晃动,斗篷大帽跌落。
看到宋夫人摇头,宋婴的脸上绽开笑容,欢喜的上前一步:“我就知道,娘是信我的。”
看着迈步的宋婴,宋夫人却受了惊一般,向后退的步子陡然加大....宋婴回了迈出的第二步,夹道墙投下的阴影遮挡了她受伤的半边脸,另一边沐浴着晨光绽开笑的脸艳若春花,但此时其上的笑散去,就像花儿突然的枯萎。
她垂下视线,抿嘴笑了笑。
宋夫人停下脚步,咬着下唇看着她,神情似是不忍又无奈,最终眼泪泉涌。
“还是先吃药吧。”宋婴抬起头,“娘你想要出去,我会让你去的。”迈步向前,“爹也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如今这般出门不得不小心谨慎。”又笑了笑,“其实并不是仅仅为了我,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她,娘,你相信我,我会....”
宋夫人转身向前跑去,跌跌撞撞脚步踉跄斗篷飞扬.....
宋婴停下脚,声音也慢慢的停下,看着宋夫人的背影,寂然无声。
季重从宋婴身后如同影子一般飘出就要追上去。
“你走开。”宋婴道。
季重瞬时脚向后退去,转眼隐没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宋婴站在原地没有迈步,看着向前跑的宋夫人,眼中的悲戚渐渐淡去......视线里的宋夫人并没有消失,跌跌撞撞踉跄奔跑几步后跌倒在地上,前方的庭院已经可以望见。
常年卧床灯油已经耗尽全靠各种药填补续着一口气的身体,能跑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跌倒在地上那口气也断了,看着前方想要爬也撑不起来.....
宋婴依旧没有跟过来,低头看着捧在手里的盖碗,道:“娘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多不好,小时候有好几次娘都要不行了,是爹尽了手段找来各种奇珍异宝,用太医的话说就是从阎王爷手里夺命,我记得有一味药特别难熬。”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地上跌倒的宋夫人。
“....要不停的换火候,药不能凉了不能烫了不能苦也不能甜,我一开始熬的时候总是熬不好,浪了很多爹好容易找来的药材,躲起来哭了好几次,怕爹看到不让我来做,但是我不能让别人做,别人做不好,爹一定会打死她们的.....”
“...下人的命也是命,能少死一个就是一个,我能做的事就我来做,我既然叫了你娘,我就真当你女儿,该我做的我都会做......”
“....我从没想过谁该死,更没有想让她去死....”
宋夫人伏在地上发出哽咽的哭声,肩头耸动,她转过头看向宋婴:“可是,她还是要死,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声嘶无力哭声吞没。
“所以在娘眼里,还是我害了她。”宋婴道,含泪一笑,“不管我怎么做,在娘眼里心里我都是凶手。”
宋夫人看着她摇头,声嘶力竭:“不,不,我不是说你,是命...是命啊...我...我只是....”她没有力气说不出来,也不会说,便在地上碰头,一下又一下,孱白的常年不见日光的肌肤很快就青紫一片....
“娘你不用这样。”宋婴道,“既然如此,你要去见她,那就去吧,我不会拦你的。”
她捧着盖碗看着前方伏地的妇人,斗篷白发铺散在地上。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做什么你也不信,就随你吧。”
“我自认是为你好,但这好与你是樊笼酷刑,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