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19
的步法,争分夺秒,向殿门方向飞速掠去。手中的妖剑千羽,幻化华光无数,把迎面袭来的妖藤削得断枝纷飞,汁液四溅。噬元尸花吃痛,益发凶残,再也顾不得活捉猎物吸其元,射出的青藤锁定人体各个致命部位,要将猎物活活撕碎。子钥给云凡断后,指风如剑,武功使到颠峰,已是无相无影,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出招。来势凶猛的藤蔓一到他跟前,立刻化成粉末,连渣滓都不剩。
云凡一口气冲到殿门前,那里盘亘了成百上千碗口般粗大的妖藤。他高举妖剑,把所有内力都灌注到剑锋上,一劈而下,剑光如雷落九天,妖藤纷纷断裂,大量黑绿的汁液像潮洪喷发,终于露出一个小口。机不可失,云凡跨步一跃,硬抢在藤蔓合拢之前挤了出去,及地的袍裾飘在身后,稍慢半秒已被再度合围的枝藤牢牢夹死,云凡只得挥剑把衣袍割断。
见帝君安然无恙,众将士爆发出一阵振奋人心的欢呼。东方将军上前跪地请罪:“皇上,末将无能,让少城主逃脱。”
云凡一摆手:“罪不在你。宁静河城的秘术深不可测,根本防不胜防。军营的情况如何?”自那边传出的惨叫声一刻都没停过,听得人毛骨悚然,想必战况非常艰难。云凡脸色深沈,身形一轻,朝军营方向急速奔去。身后的将军武功不弱,也需拼尽全力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虽然一路上,东方将军已向他报告了大概,云凡自己也做了最坏打算。但亲眼目睹,场面竟比想象中还要凄惨。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一看就傻了眼,脚下血腥弥漫的修罗场,居然矗立着三棵足有十丈高的噬元尸花,疯狂地大开杀戒。
那根本是一场屠杀!
漆黑苍穹下,营地的烽火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满地的尸骸,都是身首异处,被吸尽元的干尸。那些妖花的藤蔓上,还串着不少未死的人。骨肉内脏被穿了个透心凉,还得挂在那些枝蔓上毫无尊严被凌空甩摆。单从凄厉的惨叫声中,已知道这些不幸者,正遭受着如何生不如死的痛楚。
然而,几位年轻将领依然面不改色,指挥有度,战士们也无人退缩,变换着阵形把妖物重重围困。一排一排燃了火的铁箭,如蝗如雨,射向中央的噬元尸花。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双方的力量过于悬殊,那三棵穷凶极恶的妖花要突破如诺军队的防卫,不过是迟早的事。
少城主煦雅,站在其中一棵噬元尸花的枝茎上,冷眼看着底下血流成河。他肩上被妖剑千羽刺破的伤口,依然皮肉翻卷,面目狰狞,鲜血染红了他半身的衣衫。
云凡看得目眦尽裂。人们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或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都是令人扼腕概叹的憾事。可目下这些殉国的年轻战士,却是连战争都还没开打,就已经惨死在自己的国土上。他急痛攻心,暴喝一声:“煦雅!我饶不得你!”纵身跃下城墙,挥剑削断几根草菅人命的妖藤,把挂在上面的士兵解救下来。云凡脚一及地,马上挺身立在自己军队的前头。军士们见皇上亲临,顿时士气大振。
煦雅居高临下,睥睨着云凡,冷笑一声:“你终于来了,如诺的小皇帝。赶快吩咐你身后的人马撤退吧,何必前来送死?”
“煦雅!”云凡厉声责问:“你习得旁门左道的妖术,怎能用来对付普通的士兵?!”
煦雅自知理亏,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他心肠和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这场屠杀也非他所愿,但为了逃离,却不得不出此下策。看上去,他似乎是处于优势的一方,胜券在握。可是,真相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同时召唤四棵噬元尸花,他耗尽了三十年的阳寿,还要不断以血为饲,才能让这些妖物听令于他,失血过多,神志有些涣散,思维难以集中。如今宁静河城受两方大国凯觎,身为少城主的他,可以死在这里,但万万不能成为人质。他不愿滥杀无辜,只希望这四棵妖花可以镇得住如诺的小皇帝和他手中的妖剑,助他逃离。
右肩上血流如注,半边身子已没了感觉,煦雅知道,战事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要震慑敌人,他绝不能示弱,非得壮大声势。他念动咒语,噬元尸花的形态不断变化,又往上拔高了数丈,扭动着粗大丑陋的躯干,尖声叫嚣耀武扬威,模样更加骇人。小皇帝若是识时务,不想让自己的军队死伤惨重,应立刻命人撤退。
云凡唤来东方将军,问道:“我方的伤亡人数如何?”
将军跪答:“禀皇上,约为十分之一。”帝君首次亲征,仗还没开打,兵力已折损一成。久经沙场的将军担心,这对于年轻的帝君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打击。要是连君王都胆怯了,军心更加动摇,接下去的仗就更难打了。但对方的妖术,实非寻常兵士可以抵挡,跟他僵持下去,也不知军队能否经受得起损耗。眼下困境,真是进不得,退不易。
当他还举棋不定的时候,帝君已有了定夺。
“传令下去”
帝君下巴微仰,声音坚毅无比,有如金石掷地,在血腥弥漫的夜色下,自有一股征服人心的威仪。他一手指向少城主所驾驭的那棵妖花,一字一顿:“不管死多少人,给朕把他拦下!今晚若是放虎归山,日后交战,我军的伤亡更加无法计量。”
东方将军一听,有几分敬佩帝君的当机立断。他抬头,只见帝君仰视苍穹,满脸悲悯,瞬瞬目,神情已是迥然,眼底一片狠绝。
云凡低头看着自己的爱将,目光如电:“传朕口谕如诺没有临阵退缩的士兵。全军死守阵线,但凡违命后退者,九族连诛!”
此言一出,不但东方将军,就连煦雅都震惊万分。他们小觑了小皇帝的魄力。帝君给自己的军队指明了一条路不战即死!再也没有后路了。
“末将领命!”东方将军躬身告退。
煦雅气急低咒:“你真是个妄顾臣民性命的昏君!”
“我政德如何,还论不到你来评论。”云凡以剑指天:“我帝君云凡在此立誓,他日必将血洗宁静河城,用你族人的鲜血,来祭祀如诺将士的英魂!”说罢,挥剑横空,纵身飞跃,脚下踏着妖物的毒藤借力,方位几度变换。煦雅眼前黑影一闪,迎视着一张俊逸孤傲的脸。
“少城主煦雅,我要你来得此地归不得!”
煦雅交抱双臂,气定神闲,哂笑:“小皇帝,我看你像是算漏了些东西。”
云凡尚未趋近,只觉两边劲风袭至,急忙回剑护身。一条比人身还粗的妖藤,劈头打下,云凡见躲不过,只得咬牙横剑硬挡。
另外两棵噬元尸花,身形虽然庞大,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瞬间窜了过来,护在煦雅面前,挥动枝蔓,纵横交织,专挑人体各个致命点攻击。云凡的内息本来就不足,又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在剑锋之上,本想全力一拼,重挫对方,谁知那妖物回防神速,他全身上下,漏洞百出,顿觉自己像一条网中之鱼,避无可避。
底下将士看着帝君涉险,无不惊恐。几位有点功夫底子的,马上一跃而上,用身体为帝君挡住各方妖藤致命的袭击。耳边陆续传来骨肉穿透的闷响,云凡被将士们的热血溅了满头满身,眼见一根巨藤迎面扫来,更快的,一人扑到他面前,又是一阵血肉横飞,所有人皆被巨藤扫落地面……
正文第四十六章
被独自留下的子钥,听到外头兵士欢呼雷动,知道帝君已安全离开,心头一松,再也无力支撑,整个人“咚”地栽倒在地。
在云凡切断藤蔓,强行打开缺口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浇了不少妖物的汁液,含有媚毒的液体钻入皮肤,普通人一时三刻或许无甚感觉,但子钥的体质与常人有异,对媚毒尤为敏感。体内逆流的气息再次发作,愈演愈烈。胸口更是心脉俱损,血流不止。
半张半阖的紫眸,尽是遗憾:“皇上,属下恐怕……等不到你回来了。”红唇不过轻微开合,喉间已血沫喷涌,在地面上拉出长长一道殷红。嗅到血腥味,饥肠辘辘的毒藤又风卷而至,分别绕紧了子钥的手腕,脖子,腰躯……将他拖行,逐渐拉近自己。
子钥极度厌恶被噬元尸花触碰。要不是之前,自己不小心着了宁静河城那老东西的道儿,这区区妖物又岂能伤他分毫。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已不在乎藤蔓上满布的毒刺,反手将绕在腕上的青藤攥紧,慢慢撑起身子。想到自己守了那人九年,也爱了那人九年。好不容易才向他透露心迹,并让他放下猜疑,接纳自己。谁知好事未成,竟被这妖物中途打断。子钥怒不可遏,骂道:“该死的东西!就算我今天命丧于此,也要让你形神俱灭,不得超生!”手里一劲,把那藤蔓生生扯断。
他心里掂量少刻,普通功夫难以将妖物一举歼灭,别无他法,只能使出无尚神功。依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连三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但,足够了!三成功力已能击山毁石,把这碍眼的东西除个干干净净。
无视漫天飞舞的藤蔓,他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龙床。身上的白纱繁华隆重,裙裾在身后长长拖曳。他的脚踝雪白纤细,比那白纱更盛几分,踏在明净的墨青色大理石地面,与其洁白的倒影相映衬,宛如步步生莲。在龙床的边沿坐下,子钥目光柔和,笑意腼腆。闭上眼,旖旎春光尤在眼前。真是世事难料,前一刻,他还与爱人在床上合欢温存,下一刻,便是生离死别,天人两隔。无奈何地叹息一声,心痛地低语:“主上,我再也不能守在你身边了。往后的日子,你也一定要过得平平安安……”
手心翻转,一团金光跃然于掌上。体内的逆行气息依然无法抑止,跟他的运息相抗衡。真气每通过一道穴位,就被削弱一重。
子钥闭目,双手交叠置于额前。四道金光分别流经四肢脉络,逐一归心。房间的空气因他的运息,开始急速流窜,周围的器皿物件,承受不住高压,相继爆裂成粉。子钥立在风眼中心,衣袍发丝翻飞不止,身上光芒渐盛,如同佛光无量。内息提升至颠峰,他紫眸大睁,猛地打开双臂,真气在瞬间全面爆发,整个空间的气压膨胀到了极点,噬元尸花的藤蔓再也无法封住门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所有出口纷纷爆破。子钥双手往胸前一合,真气骤然拢,他大喝一声,随即翻掌,朝那妖花迎头拍去。掌风过处,万物化为灰烬。整座行宫,轰然塌了半边……
待尘埃落定,金光消尽,这半壁夜空又恢复了平静,一切皆成定局
主上,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子钥合上双眼,身体慢慢往后倒去。那一刻,他似又看到了孩童时代的云凡,欢快地笑着,跑近他,嘴里甜甜地唤:子钥,子钥……跑到他面前,已长成了一位英气飒爽的少年天子,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他,伸出手:子钥,子钥……他多想趋身上前,拉住那只手,可惜身体已经动不了,就像过去九年里的每一个时刻一样,最近的距离,这一步,始终无法跨越。子钥无奈而疲惫地笑了:原来,自己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他,那些因为自己木呐寡言,而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想跟他在一起,看尽人世浮沈,潮起潮落;想被他依赖,与他分享一路上的悲和喜;想听他清朗的声音,再声声低唤:子钥,子钥……
军营广场上,战况惨烈,没人注意到行宫那边的状况。
妖藤将帝君一行人扫落在一辆装满箭矢的后援车上,冰冷的铁箭散落了一地。云凡奋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将士尸体,只觉全身痛得气血翻腾,嘴巴腥甜,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伤在哪里。转头看看四周,死死伤伤的一片狼籍,他手中空空如也,妖剑千羽也不知被遗落在何处。
“皇上!”东方将军飞身过来将帝君扶起,察视他身上的伤。
妖花吸食了不少生人的元,已长到了二十余丈,其中一棵突然间引颈长啸,像吃饱了打嗝一样,喷出一大团极其难闻的气体,它的头颈一伸一缩,竟在顶端长出了一个巨大的暗红花苞。
东方将军一看就铁青了脸,云凡注意到他的异样,追问:“爱卿是否见过此物?”
将军额上冷汗涔涔,声音也有些发抖,他回禀:“末将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族中长辈曾经提及……说是,这种妖花若长到了开花阶段,紧接着就要转化成最终的形态……一旦转化成功……到时候,别说我们如诺的战士,就连它自己的同类,这妖物都不会放过!方圆十里内的所有生物,都将被它吞噬,无一幸。”
煦雅见时机成熟,催动身下的噬元尸花,对准如诺军阵的一方较为薄弱的关口,用巨藤一顿狂扫,本来整齐有序的队伍被轰得七零八落,严密的包围圈终于露出了一个缺口。煦雅低头,看了一筹莫展的小皇帝一眼,微笑着一拱手:“恕在下不再奉陪了,帝君,后会有期!”言毕,驾驭着底下的庞然大物,自那缺口迅速离去。
巨大的花苞在暗无星月的寒冬夜里开放,颜色艳丽夺目,样子像极了一朵绽放的火百合。艳红的花瓣上缀满黑色的斑点,中央还长了一大束黄白的花蕊迎风招展。
士兵中不少脑筋灵活的人,已开始把箭对准顶端的红花射去。只可惜,铁箭太重,一般士兵的臂力难以射到那种高度,偶而有几枝够得着的,又失了准头,只在花的四周匆匆擦过,对它毫无威胁。
将军薄唇紧抿,神色有些焦虑,他自幼跟随父辈征战沙场二十年,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有过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深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眼下无人知晓那妖花成形后,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恐怖。这种情况下,身为主将的自己,绝不能让帝君再处身于危险的境地中。
他劝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话才开了头,就被云凡挥手打断。
将军讶然抬头,只见帝君双目炯炯,盯着那花一眨不眨。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了然的笑容。他只好也顺着帝君的目光看上去,却不知帝君到底看出了什么端倪。
云凡突然转身,拼命集地上散乱的铁箭。将军不明所以,见帝君忙碌的样子,知道他此刻听不进自己的劝告,无奈之下只好帮着他一起捡。
两人动手,很快就集了一大捆,云凡从衣袍上撕下长长的一段布条,把这一大堆铁箭拦腰捆个结实,然后抢过旁边的火把,将所有箭矢点燃。蘸了火水的箭头烧得极旺,将军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就见帝君一把将那捆箭抱在怀里。金属传热,他的皮肤顿时被烧红的铁烙得吱吱作响。将军再也顾不得礼仪,一个箭步上去,猛扯住帝君,叫道:“皇上!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云凡甩开他的手,焰火映得他的黑眸闪闪发亮,“看到没有?”他冲妖花抬抬下巴,“它一直在释放着一种气体,而那种气体,是可燃的!”
噬元尸花到了进化的阶段,需要借助“开花”,来将体内潜藏的多余毒素释放。每当有燃了火的箭矢划过它四周,那火都会突然旺盛一下,然后才恢复常态。
云凡已不理会对方是否看得明白,抱了那捆箭,提气轻身,几个跳跃已踩在了那艳红的花瓣上。近处一看,才赫然发现,花瓣上布满了尖刺,而上面那些黑色“斑点”,原来是妖花吞食下的人头。串在尖刺上的人头死不瞑目,有的还吐着舌尖。至于那些“迎风招展”的“花蕊”,则全是人的残枝,有手有脚,白花花地一根根竖在那里。
云凡看得又怒又恨这些,都是他的子民,在半天之前,还在军营里有说有笑的年轻人。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煦雅!跟这鬼东西一起去死吧!”
被仇恨遮敝了双眼的少年天子,满脑子只剩一个字“杀”!
他把那捆烧得猎猎作响的铁箭,一股脑儿地插进花芯中,运足了仅剩的内力,提起一掌,愤然朝着箭捆的尾端拍下去。因为要释放毒气,花芯上长着许多孔洞,箭矢纷纷穿孔而入,划出破空的声音,直插妖花的腹腔。
噬元尸花像是觉悟到大难临头,疯狂地扭动着躯干。耗尽全力的云凡,无法站稳身形,栽了一跟头就被甩下来。幸亏底下的将军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跃上前去,护住了他急坠的身体。
吃人无数的妖物终于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箭矢带入的火种燃起了它体内的毒气,妖物的躯干突然胀大成滚圆的球状,像一条贪婪的蛇,吞进了比自己身形大十倍的食物。圆球在它体内滚上滚下,始终找不到出口。噬元尸花坚韧无比的树皮,开始出现了裂痕,如同数道闪电击落划出的痕迹,刺眼的光芒自内向外迸射。东方将军赶快伏在帝君身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尘土满天。妖花裂成一片片,从高空中掉落地面。
待漫天的尘土都沈淀下来,广场上,满地是妖物的残骸,只剩一棵妖花还依旧矗立着,看到这等振奋人心的场面,全场苦战了半夜的士兵,先是不可致信的一片静默,待过了半晌,欢呼声便如雷震天。全军战士无不激动得忘乎所以地大喊大叫。面对着鬼神一般恐怖的妖物,在帝君下令死守战线的时刻,许多人都萌生了以身殉国的决心。可万万没想到,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妖物,最终还是死在他们帝君手下。
将军顾不上落了满身的尘土,他扶起被自己护于身下的帝君。
云凡低垂着头,黑发遮住了半张脸,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东方将军只见帝君的嘴唇动了一下,像是说了些什么话,但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只好上前再度请示。云凡万分艰难地仰起头,一把捉过将军的领子,让他靠近自己,方才虚弱的开口:“让所有人都……撤离……没必要……再守下去……”
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仲地看着帝君,不知他意欲何为。
云凡兀自调息了片刻,侧目见他仍呆在自己旁边,气得爆发般地大喝一声:“朕命你撤兵!你聋了吗?还不快去!”
“可……可是,皇上……”
“没有可是!你想抗旨不成?”云凡实在没力气跟他废话,一把将他推开,“滚!马上滚到一旁去,让所有人都离开……”云凡一边吩咐,一边咬紧牙关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皇命难违,东方将军只好屈膝慎重行了一个大礼。
他刚准备转身离去,就听见帝君用微弱的声音,低唤了一声:“千羽……”那把不知失落在何处的妖剑,听得主人的召唤,居然转眼间现身于帝君手中。
云凡嘴角扬起了些许自嘲的笑意,看着那滚动的眼球:“千羽,帮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了。”
妖剑千羽破天荒没有语带嘲讽,他很认真地回答:“并非我不愿意帮你。像我这等妖物,是必须借助主人的心志,方能激发潜藏的力量。你把世间的一切当作一个游戏,即没有对‘败’的恐惧,也没有对‘胜’的执着,你的心志不够坚定。要是你没有‘非达到不可’的决心,我们的心意就永远无法融合在一起,你永远无法发挥出我真正的力量。”
云凡用手缓缓抚摸着锋芒暗露的剑身,闭起了眼睛,心里突然觉得万分沮丧。一向自视甚高的他第一次重新审视自己,只觉得自己是个失败透顶的人。像个迷了路的孩子,他委屈又无措地喃喃低语:“父王,父王,我该怎么办?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眼前渐渐幻化出一个身影,那人有着王者的威仪,绝美的容颜,悲悯苍生的胸怀。他慈爱地笑着,伸出手轻抚云凡的脸颊。
云凡可以感到父亲传递给他的温暖。他的父王点点头,语气轻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对他说:“孩子,你可以的。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云凡再度睁开眼,托起妖剑,把上面的眼球挨近自己的脸颊,像说悄悄话一般:“千羽,你知道吗?你是我用父王的性命换来的,我的爱剑……父王把江山交到我手中,他一直坚信我一定可以一统天下,结束乱世,为万民造福。你说,我怎能辜负他的期望?”
云凡微笑,把千羽高举到空中,宣泄般大声疾呼:“你知道吗?父王他说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一个人肯相信我,说我可以!那么,我就一定可以的!”
此刻的他,突然觉得浑身脉络都畜满了劲,前所未有地畅顺,盈满的力量蠢蠢欲动,像迫不及待地爆发。
“告诉我,我的主人,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千羽的眼球发出朝阳般生机勃勃的红光。“来吧,将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我要……”
手中的剑像活了一般,云凡惊讶地感到千羽的脉动,温暖的,强劲的。那“扑通,扑通”的跳跃,宛如将一颗心脏紧紧攥在手中。手在动,剑光划破夜空的黑暗,不知是他在挥剑,还是剑魂引导着他。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我要……
云凡开口了:“我要……”
剑锋在虚空中挥落,宛如上天蓦然落下的一把铡刀。
“我.要.一.统.天.下”
回应主人强烈的愿望,紫黑的剑光横劈过去,噬元尸花在瞬间化为了虚无。地面被劈开了一道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