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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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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烂菜叶子随即从背后飞向他,商荣着急解释,竟没能避开,腐烂的菜汁渗入发根,顺着额头流过他的面颊。

扔菜叶的是个尖嘴猴腮的老太婆,商荣回过头,正看她破口大骂。

“小混蛋,你才是骗子,枉我昨天就来这里烧香上供,求菩萨保佑,却原来都是你和这帮贼秃捣鬼,像你这样的骗子就该乱棍打死!”

她嘴唇干瘪,黑漆的嘴里埋着寥寥几颗烂牙,活像一只凶恶的母蝗虫。

在她带领下,更多烂菜烂瓜和臭骂扑面而来,龙兴寺的僧众一齐遭受围攻,他们不能还手,有口难辩,像散落在疯狗群里的绵羊,被迫忍受撕咬。

赵霁上前护住商荣,奇怪他为何不躲。他不知道商荣已经懵了,以往遭遇强敌,身陷绝境也没有产生的挫败感此时如野草疯长。他心设好的局,已成功一半的计划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崩溃,非但没能揪出元凶,还令龙兴寺声誉尽毁。

他低估了对手、对事态走向预见不足、未能做出完善的戒备………

这些原因归根究底合为一点他太过骄傲。

器满则倾,志满则覆。

假如一个人过高估计自己,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良言警句他知道得很早,却非得到亲身尝试才能兴起共鸣,顺便理解了另一句谚语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何对得起广济等人的信任?如何拾这不可挽回的败阵?

太多念头像火山喷发摧毁思考,他面对的不是武林豪强,而是悠悠众口,决斗可以拼命,可是这次纵然死一万次也堵不住那一声声唾骂一张张利嘴。

“安静!大家都安静!”

官差们挥舞兵器遏制动乱,那代表高行周到场却一直沉默的官员带着节度使的鲛帐步入混乱的中心地带,站在龙兴寺僧众与羊胜一党中间,形成一股缓冲力量。

“诸位乡亲有所不知,此次法事是高大人授意龙兴寺办理的,高大人非常重视汉水渡口的几起船难,为了尽早查清案件才出此计策。龙兴寺奉命行事,并非恶意欺诈,还请父老们多多担待。”

意料以外的势力介入,一举扭转时局,官府在民间向来呼风唤雨,将这场假法事说成查案,民众对龙兴寺的抨击就不能再延展下去。

即便无法洞悉高行周的意图,僧众们也已借他的庇护躲过一劫,除开那些容易盲从的大众,还有不少人冷静观瞻,王材离奇的死状只是浮在整起事件上的涟漪,人们相信案情就像身后翻滚的江水,掩盖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44章山中岁月之赠剑

赵霁往澡盆内倒进最后一桶热水,再撒入一捆菖蒲和艾草,草本清香在氤氲水汽里开枝散叶,为烦躁的人心撑起一片荫凉。

他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商荣,从他开始忙活到现在,这人仿佛老僧入定,坐姿没有一点变化。大约一个时辰前,他们在渡口遭百姓围攻,每个人都被劈头盖面扔了无数烂菜烂泥,商荣素爱洁净,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拾得一尘不染,这次却像五感失灵,对满身脏臭无动于衷,不是赵霁拉着他到伙房后的小天井来洗澡,他或许会这样邋里邋遢地整夜发呆。

一定是被刚才的失败打击到了。

赵霁对商荣知根知底,初次见他遭遇此种挫败。他这个小师父聪明机智又果敢,负才傲物的习性常令他不快,也曾巴望他吃个大亏,狠狠挫一挫锐气。

今天商荣着实跌了大跟头,按理说赵霁该如愿以偿了,可欢喜并未光顾,反倒是沮丧不请自来,这恐怕是商荣传染的,他俩的情绪是一根琴弦的两端,高低起伏都在一个节奏,后来赵霁才知道这感觉叫“心曲相通”。

“水好了,快过来洗澡吧。”

催促无效,他上前拉扯,将那难得扭捏的人拽到澡盆前,按住肩膀坐到小板凳上。

“都脏成叫花子了,我都受不了,你怎么还能忍?我先帮你洗洗头发。”

他解开商荣的发带,见他没有反抗,接着解他的衣衫裤子,把他从那身污秽不堪的衣物里剥出来,先舀了一瓢清水仔细冲刷附着在肌肤发丝间的污垢,再用无患子的汁液搓洗头发。

十指在头皮上轻轻搓揉,带有按摩功效的手法令人情绪松弛,商荣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像死水中掀起的一朵微澜。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骄傲了?”

“嗯?”

“把自己想得太高明,把别人看得太愚蠢,所以才有这样的下场。”

低落的语调,消沉的语气,这是赵霁第一次看到小师父露出疲态,他那不知倦怠的光芒消失了,像被云雾遮挡的太阳,有气无力。

要报往日的口舌之仇,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赵霁绝无半分泄愤的念头,只想驱散雾霾,唤回光亮。

“别这么自责嘛,你又没做错,比起谨慎的懦夫,我更喜欢你这样敢想敢干的人,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失败,起码把羊胜的狐狸尾巴揪出来了,明白人会认真思考的。”

他将湿发仔细梳理顺畅,舀起满满一瓢水,提醒他:“眼睛闭上,我要冲水了。”

商荣脖子微微后仰,让涓涓热水流向脑后。

赵霁从高处下望,见他浓密的睫毛如同两把乌黑的小扇子,坠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可我太对不起龙兴寺了,广济大师那么信任我,我却害他名誉扫地,师父要是知道我闯出这么大的祸,肯定会气坏的。”

“没事,广济大师又没责怪你,我们只要在太师父到消息前打垮羊胜就能反败为胜,有句话叫知耻后勇,就不信我们整不死那大坏蛋。”

赵霁细心替他冲洗,满把的发丝柔柔躺在手中,光滑细腻犹如丝束,那触感和掌心无比贴合,他洗得爱不释手,要知道平时可没机会尽情抚玩这把青丝。

商荣没发觉他在调皮,暗自感谢他的勉励,被扯痛发根也悄悄忍着,重振旗鼓的决心已初具规模,把那些挡道的残渣当做牢骚发泄出来。

“想想还是好可惜……”

“可惜啥?”

“浪了几十斤麦芽糖却没能彻底破案……”

“这种时候你还抠门。”

赵霁捧腹而笑,商荣绵绵闷闷的口气近似撒娇,活像一只掉了羽毛,怏怏赖在人家屋檐下的鹭鸶,他没想到会听他用这么可爱的腔调说话,忘形地从后方揪住他的两腮。

“这么小气以后会被老婆怨恨的。”

他突破了商荣忍耐的极限,也被拧住面颊,和他开玩笑的轻柔不同,商荣的手劲代表认真发火。

“你这小子,怎么就弄不懂‘分寸’两个字?”

随着赵霁连声惨叫,盘踞在商荣胸口的闷气一扫而尽,他拿起水瓢痛快冲洗完身体,将自己擦过的布巾扔给赵霁,老生常谈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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