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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风亮节,白璧无瑕,堕入魔道后也是人人唾弃的凶徒,为他找理由,等于再次加害那些惨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一为不善,众美皆亡”,真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商荣不自禁低叹,眼睛立刻被赵霁蒙住。
“别为那坏蛋惋惜了,善恶由人做,这条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他以前救过我的命,今后若落在我手中,我不会杀他,把他交给有资格惩罚他的人,让他们来处决。”
赵霁正经历变声期,嗓音渐趋低沉,平时他老在商荣跟前装可爱,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多少掩盖了这一变化,这会儿使用稳重的腔调,商荣才发现小徒弟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豆丁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成全了多少故事,让人一点一滴成熟。
回溯时光,商荣心湖微澜,顺手捏一捏赵霁的脸,冷嗤道:“话说回来,那天你跟你的糖心是怎么话别的啊?我看他把你的衣服都哭湿了,这么难分难舍,你干嘛不跟他回去呀?”
赵霁苦笑:“你又在试探我?还要我说几次啊,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黑暗里,他脸上两点瞳光亮如星火,刺人心扉。商荣觉得自己就像远古时未开发的混沌,正面对盘古的巨斧,不禁脸飞热浪,胸口撞鹿,轻哼着翻过身去。
背心示人,非常危险,哪怕身后是自己最信赖的徒弟也不安全。小贼不久便大胆犯上,贼手伸进他怀里,揉抹藏在衣衫下的温软柔滑。
(此处补丁)
床板孤立无援地哀叫着,预感自己折腰殒命的日子将不远矣。
三天后,谢渊亭和两个神农堂弟子在山下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找到莫松,抓捕他的过程并不力,他双手手腕各有几道割痕,身体大量失血,就擒时已无力动弹。
残杀掌门,加害恩师,罪在不赦,萧正言命人将他关在山下一所客舍,待他伤势稍好便押回神农庄当众处死。
商荣闻讯赶到客舍,最后一次了,不管这个人变得多坏,他都想好好地正式地与之道别。
狭小的房屋密不通风,紧锁的门板开启后,迎接他的是惊飞的扬尘和混合血腥气的浓烈药味。莫松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身上搭着铁链编织的被盖,脸色异常的白,异常的暗,有如浸泡多日的死鱼。
不知在他意气风发的那些年头里,是否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膏肓,或许,答案是有的吧,他那么睿智聪慧,在追随上官遥起步时,应该已料到结局,可是他执迷不拔,孽缘难却,将自己的命运从端正的楷书写成了潦乱的狂草,被那些走火入魔的笔画勾住,一步步站上危崖。
“商贤弟,你来了。”
进门的一瞬,莫松便准确感知出来人身份,待他走到床前,慢慢睁开双眼,轻声问好。
他的眼神温柔一如往昔,没有敌意恶意,也缺失了应有的东西,比如惭愧、懊悔……
商荣被失望推动着怒气上涌,声音裹了层冰。
“听说是上官遥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换头以后需要大量人血补充力,我接连掳了五个乞丐便不愿再伤人命,只好让他吸我的血。然后我再捉一些蛇和野兽吸血进补,好歹挺过了这些天。”
“你为上官遥付出这么多,可他还是扔下你逃走了。”
“是我让他走的,他重伤未愈,留下来我们都得死。”
“你还指望他出去找人来救你?别妄想了,我师父会亲自押送你回青城县,直到神农堂的人处刑,谁都救不了你。”
“……那我也不后悔。”
莫松目光平和,仿佛性命只是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刹那间,商荣狂躁得无法自控,上前揪住莫松衣襟,想让这具倒塌的榜样重新竖立。
“为什么这么做?上官遥那么坏,你怎会甘愿为了这种人毁掉自己?”
困惑在他心里繁殖出许许多多疑问,他面前横亘着蜿蜒交错的阡陌,想弄清那即将毁灭的人如何走到了那步田地。
莫松无打采看着他,吃力请求:“商贤弟,萧长老他们都不肯跟我说话,有件事我很想弄明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阿遥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商荣略感诧异:“你居然不知道?难道上官遥从没跟你说过?”
“我只知道他要为父母报仇,但不知道师父也是他的仇人之一。也是最近才看出他想对神农堂不利,所以写了匿名信向长老们告发。”
搞了半天,向神农堂报讯的人就是莫松。
商荣又问:“这几天你就没跟他谈过这些事?”
“他做过换头术,一个月内不能发声。”
“……那你也没告诉他你的身世?”
“身世?”
“萧长老说江南神医林文顾是你生父。”
“哦……”
“可是上官遥以为他才是林文顾的儿子”
莫松忽然挺直低垂的颈项,让商荣看到他眼中迟来的醒悟。
“原来阿遥真是丁阳的同党……”
商荣严峻质疑:“你以前都不知道?”
“……三年前唐门命案爆发后我曾经怀疑过,可阿遥不承认,我以为他至多是被丁阳利用,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层缘故,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最要紧的是保护好他,于是未再追究。”
“你是上官遥最亲近的人,对他的事一清二楚,明明一早知道他修炼飞头煞,而丁阳又和飞头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么清晰的线索摆在眼前,你居然被他单方面的否认欺骗,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
“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很奇怪,你对上官遥的恶行不管不问,偶尔会阻止,但更多时候是包庇纵容,甚至睁眼说瞎话,拿‘孩子气’这种拙劣的借口为他开脱,你是不是被他下了‘情蛊’,才像当年的唐震一样被迷住心窍?”
莫松苦笑:“只有女人才能对男人施放‘情蛊’,我至始至终都很清醒,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顺从,商贤弟,拜托你再说具体一点,阿遥他怎会误认自己的身世?。”
他主动直视商荣的双眼,虚弱的眼神仿佛森严壁垒,顶住了所有疑念。
商荣不懈怠地观察着:“这点如今只有上官遥自个儿清楚,但我倒是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听完陈述,莫松的脖子脱力弯曲,一声叹息让逼仄的房间空旷起来。
“我想保护师父的名誉,坚持隐瞒自己的过去,师父为了保护阿遥,也始终未与他相认,没想到这些隐秘被有心人利用,酿成惨剧,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是这人算就已防不胜防啊。”
他的反应都在情理之中,似乎不存在值得参详的地方,商荣最后追问:“你知道身世后一点不恨纪天久?从没想过为家人报仇?”
莫松头颅微微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