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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倦怠已极:“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师父救过我的命,又已诚心忏悔,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呢?可是如今看来,这决定是错误的,当年我若是公布身份,丁阳的阴谋就不会实现,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师父,害了阿遥。”
这些话算是为他没在笔记上为林文顾避讳一事做出了解释,余下的疑点无懈可击,商荣心想他已是将死之人,不必太过纠结,取得开头那个问题的答案后就该离开了。
“莫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前面的提问,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上官遥,甘愿为他付出所有?”
莫松像是再无力气抬头,又像在认真思索,良久,索然沉吟,无言地躺卧下去。
他的举止就是明确的解答,商荣想起王玉英,那个为爱疯狂的女杀手不正和眼前这人性质雷同?
他们都是情毒的受害者,爱入骨髓便迷了本性。
爱是痴人的杯,日夜泥醉,又是冰冷的黑雨,在脚前汇聚成玄色的潭。
假如爱的本质就是掠夺自我,滋生罪恶,他定要引为殷鉴,一生远离。
临走时莫松叫住他。
“商贤弟,那日阿遥伤口腐烂,不仅仅是受飞头煞反噬,他中了诸天教的‘千机毒’,毒素来自赵霁的佩剑,这种毒极为罕见,至少十几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你知道赵霁是从哪儿得来的吗?”
“他说是诸天教的薛掌堂私下送他的,他知道上官遥难对付,所以偷偷给剑淬了毒。”
“千机毒十分珍贵,诸天教内部少有人能随意支配,薛莲行事慎重,恐怕不会轻易赠送外人。”
置疑激发商荣反感,冷声讥讽:“莫大哥对待别人的话倒很慎重嘛,可是我相信赵霁不会撒谎,他很善良也很心软,不像上官遥只会为非作歹。你也只能再护那贼人一次了,他修炼飞头煞终究要短命,说不定在那之前就会被人杀死,多的是人想为民除害,包括我!”
断言下得早点了,第二天,送饭的神农堂弟子打开房门,莫松已鸿飞冥冥。没有人知道他是自己脱逃,还是被人救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去必与上官遥会合,两恶相济,祸患无尽。
陈抟将此事传书蓝奉蝶,蓝奉蝶回信说上官遥功体已毁,换头后虽可苟活,但借来的躯体寿命比本体短得多,以后腐烂速度会越来越快,必须长期更换身体才能存活,并且需要很长时间恢复功力,估计未来两三年都会躲起来疗养,没能力大举害人了。
神农堂经此一劫人心涣散,此后陷入权位争夺的泥潭,许多有识之士纷纷脱离,德高望重的萧正言也在某天离奇身死,赫赫扬扬的武林药宗江河日下,目睹其起落沉浮的人无不怅惋。
赵霁依然偷偷为商怡敏输送毒虫,辅助她修炼《万毒经》,也比以前更勤奋地学习武功,他知道江湖上有太多邪恶的眼睛眈眈窥伺着玄真派,若想保护珍爱之人,必须尽快壮大力量,下次危险来临时,绝不再让商荣做自己的盾牌。
第79章乐魔之对立
又是一年春来早,碧草满地,桃柳争妍,巍峨青峰上古松苍翠,茂竹猗密。笔直湿滑的石壁间,一道黑色深缝宛若神将醺醉时劈开的伤痕,岩缝边一个豆大的人影正惯捷地自上而下飞窜,身姿稳如壁虎,轻若云絮。
上方崖石上爬着一名十六七岁的美少年,一身绿衣,青葱可人,他探身朝下观测,不住向绝壁上的人发出指示。
“赵师侄,再往下一些,它就在那蓬杂树边上!”
“知道啦,王师叔!”
赵霁震衣踢壁,轻飘飘跳到王继恩所指的位置,杂树后的裂罅中一团圆滚滚的毛球微微抖动,是一只刚出生几个月的小貘。
赵霁伸手一摸,小貘露出蜷缩的脑袋,硕大的黑眼圈里,两颗亮晶晶的眼珠盈盈扑闪,含着满满的恐怯。
“竹宝乖,伯伯是来救你的。”
赵霁抱起小貘,左手勾住它胖乎乎的身子,右手撑住凸岩,双足发力一蹬,鸢飞鹰击的跳上崖顶。
崖上接应的除了王继恩,还有两只成年大貘,是小貘的父母。赵霁将小貘还给它的爹娘,那公貘和妻子挨着儿子亲亲蹭蹭,之后又用脑袋使劲擦拱赵霁。
赵霁摸着它的耳朵告诫:“二滚,看好你儿子,别再让它到危险的地方玩耍。”
两年前,二滚的母亲大哥在搭救他时被上官遥杀死,赵霁感念极深,事后为它们建坟立碑,常设供奉,对二滚也特别关照。去年帮它找了个娇憨聪明的大胖媳妇,看着夫妇俩诞下儿子,给这可爱的小宝贝取名竹宝。
今早竹宝在崖边玩耍,不慎滚落山崖,二滚两口子救援不力,急忙去向赵霁求助。赵霁正在山中砍柴,被二滚衔衣拖袖带到这里,巧遇前来菜药的王继恩,联手将竹宝救了上来。
他们告别二滚一家,结伴下山。
近来王继恩越发勤快地到赵霁住处走动,以前四五天见一次,如今两三天便会露脸,赵霁打小受他关照,相看如家人,亲戚间常来常往他是十分欢迎的。
去岁慕容延钊还乡侍奉母疾,四师伯景兴平孝期服满,重返师门。山上少了一个逗趣的开心果,多了个冷漠刻板的闷葫芦,三师伯谢渊亭比以前更沉迷武学,说话三句不离刀剑,见人就想切磋。因此师叔伯里,能跟赵霁聊得上话的只剩王继恩,物以稀为贵,他看待这位七师叔自然与别人不同。
况且王继恩对他温柔体贴,日常嘘寒问暖不断,健康心情,事事关怀备至,有好吃好喝的必送来请他尝鲜,就是亲哥哥也没这么知疼知热。
这会儿听他称赞前日的豆馅青团好吃,王继恩立马在坡地上摘了一大把嫩茵茵的艾草,说回去做给他吃。
赵霁欢喜感激,抢着替他拿背篓,喜滋滋说:“王师叔你对我真好。”
王继恩脸浸薄绯,莞尔道:“再好,也比不过你师父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赵霁把王继恩的话当成玩笑应付,后者却认真考究起来,他一时接不住,傻笑搪塞:“就拿那青团打比方吧,师父的好是面上的米团,清爽滋润,师叔的好是团子里的豆馅儿,香甜细腻。”
“哈哈哈,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乖了。”
王继恩被哄得悦耳欢心,笑若灼灼桃花,他哪里知道赵霁的深意,豆馅儿甜美,多食则腻,怎及爽口的米团可以顿顿当饭吃。
稍后他们路过一处温泉,赵霁想进去清洗身上的尘垢,对王继恩说:“王师叔,你也流了不少汗,跟我一块儿去洗澡吧。”
王继恩支吾着拒绝:“我要赶回观中料理大伙儿的饭食,不能耽搁。”
赵霁看看日头:“天还早啊,我们洗快点,耽误不了多久。”
他顺手拉住王继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