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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跟前修成这桩功德,信封尚未捏稳,商怡敏的掌风已袭到胸口,亏得他行事正派,商怡敏念他为人良善,未下杀手,打伤他夺得信件,催动内力向那些逃亡者发布追杀令。
“你们这些狗贼,逃到天边也没用,不出半年,我必杀光你们的亲友,再将你们碎尸万段!”
笑声摧云拔石,如同一群腾焰飞芒的火麒麟凶猛追击猎物,山道上鼠撺狼奔,事故层出,一些人失足坠崖,一些人踩踏毙命,还有一些直接惊悸而亡,活下来的人尽都惶耸?惧,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将这毕生难忘的恐怖见闻播散于天下,届时整个武林都会因那重出江湖的女魔头战栗。
妙峰大师一把白胡须染得血红,不顾伤势起身求告商怡敏:“商施主,你受了冤屈澄清便好,何苦冤冤相报,多造杀孽?”
商怡敏冷笑:“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似这班颠倒黑白,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不杀尽了,还由得他们继续为害么?他们造谣诬陷时你不阻拦,等到现在才出来充好人,正因为你这种善恶不分的糊涂虫太多,才令奸邪当道,世风日下。”
妙峰大师摇头苦叹,自知多说无用,伤情又十分严重,替现场的死者念了三遍《往生咒》,默默下山去了。
能走的全部抽身而去,留下的都不能罢休。
商怡敏好那封信,耳边风势变幻,蓝奉蝶悄然欺身上来,右手“五毒爪”猛攻她的背心。这一式奥绝伦,人身诸大死穴无不在他爪锋之下。
商怡敏不避反进,转身左掌疾出,轰的一声,雪幕中吹出一个直径一丈的大空洞,蓝奉蝶被震得倒退十来步,咳嗽未住,嘴边已涌出血丝。
陈抟赶来挡在中间,求商怡敏手下留情,劝蓝奉蝶莫要冲动。
蓝奉蝶不理会这骗子,调息数下,快步上前推开他,在商怡敏对面一丈地站定。
他的眼睛是镜子,在对方眼中映射出等量的恨意,十七年光阴洗刷,温情的记忆都似流沙消逝,唯有仇恨坚如磐石。
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上千条无辜冤魂,这笔血债不分彼此地鞭打二人,而他们认定罪咎全在对方。
商怡敏煞红的眼角再度斜飞,嘲弄道:“义兄,多年不见你性子还这么急,动手前何不先与小妹叙叙旧?”
只是声音就令蓝奉蝶燥怒难忍,二话不说运功蓄势。
商怡敏见他脚边的积雪迅速化散成黑水,飘飞的雪片再不能近他的身,眼神一变,厉声道:“你练成了‘天魔解体**’,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天魔解体**”能使体内真元膨胀,自身功力可在短时间内陡涨数十倍,对敌人施展必杀攻击。可是施术者也会筋脉尽断,气血枯涸,当年蓝奉蝶的师父柳笑梅正是靠此法封印千机蛊母,而后力竭而死。
蓝奉蝶深知靠寻常手段杀不了商怡敏,修炼这门功夫就为在有生之年手刃仇敌。如今诸天教已确立薛莲为掌教继承人,今天他即便死在这里也无后顾之忧了。
陈抟恐极,在一旁急声劝阻,蓝奉蝶置若罔闻,只等蓄满功力便发动进攻。
商怡敏狠狠瞪视他,眼前隔着万水千山,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心弦紧绷,即将奏响灭亡的音符。
忽然,她僵硬的唇角抖颤一下,恶念如雪上加霜,催生出毒辣的笑容。
“你想找死我还不想便宜你呢,待我杀光刚才那帮人,再慢慢摆布你。”
她形影晃动,转身飞入雪天,笑声刚在耳畔,眨眼已远在云外,蓝奉蝶不肯放过,星移电掣地追了上去。
陈抟本欲随行,想起商荣还在身后,看方才的情形,这孩子很可能已获知了一切,他不能一声不吭离去,得先对其做出交代。
转回头,慢慢走向屹立于远处的身影,地面好像伸出若干双手拽住他的腿,真个举步维艰。
赵霁抢先迎向他,他担心陈抟的询问会给商荣增加负担,主动自首道:“太师父,是我帮商太师叔逃离石洞的,三年前我偶然从温泉下的隧道进入那间囚室见到了商太师叔,听她说了你们的事。从那以后我就定期去见她,帮她修炼毒功……本来她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能功行圆满,今日事出紧急,您又身中剧毒,我想不出别的退敌之策,只好领商荣去找她了……”
此时追责已没有意义,陈抟无言地看着他,等他畏缩后退,再接着走完剩下几步路程。
商荣面色冷酷,再不见半点柔软情愫,陈抟知道他心里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已被冰雪覆盖,期望的转折全部落空,意想不到的恶果一一实现,这齑粉般的破局想是难以修复了。
“荣儿。”
他为对话起了个开篇就被商荣夺去话语权。
“我娘都告诉我了,你把我们母子害得好惨。”
商荣的情绪是个火、药库,落下丁点火星便冲宵爆发。而陈抟的沉默还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他的语气骤然激亢。
“你为了蓝奉蝶,把我娘关在那又湿又冷的黑洞里十七年,还骗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处心积虑阻止我们母子相见,我真是有眼无珠,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一直尊敬爱戴的人是个阴险卑鄙的伪君子!”
这些恩断义绝的话赵霁听着都觉心里凉飕飕的,真怕陈抟怒极出手。
陈抟眼下哪有愤怒的力气,这十七年来他不辞辛劳,委曲求全地维护各方利益,尽了最大努力,结果还是失败,到头来每个人都怨恨他,每条裂痕都朝更深远的地方纵伸,他殚竭虑只守住了一座废墟,只感觉灰心丧气和对自身无能的深深愧责。
“荣儿,你恨我没关系,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你父亲的……”
希望破灭了,至少当事人还都健全地活着,他要赶在最大的悲剧来临前拆穿商师妹的复仇计划。
可惜他已失去了信任这张通关文牒,一开口就被商荣当做入侵的外敌极力阻挡。
“我不会再听信你任何话!我娘说你是我的仇人,你教养我十七年,就用这恩情抵偿仇恨吧,我不报复你,但你也休想再迷惑摆布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徒弟,但愿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风雪肆虐,天幕欲陷,以往身临此景,商荣总没来由的心悸。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出生时的记忆在作祟,十七年前他在一场暴风雪中降生,一落地就被夺走父爱母爱,成了任人捏塑的泥娃娃。他像头蠢笨的骡子,驼着棉花样的骗局,陡然落入真相的河流,立刻被沉重的棉花压得溺毙。峨眉山已不是他依恋的家园,他迫切想远离这虚假的舞台,远离虚伪的骗子。
看他扭头疾走,陈抟不得不追。
“荣儿你听我说,你爹其实是……”
“住口!除了我娘,谁的话我都不信!”
商荣转身挥剑在平整的雪地上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