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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怕是没有时间好好阅读墙上的规章守则。”
末了,他还叹息一声,尹鹤似是受了天大的嘲讽,冲上前去又要抓他。黎宝山将他制住,规劝他冷静行事。可眼下的情况,叫尹鹤如何冷静得下来?他斥骂道:“你他妈的不合法!!这不合法!”
尹鹤气红了双眼,已近失控,尹醉桥面不改色,他站直了身子看着尹鹤。他的身量其实要比尹鹤高一些,体格虽不及尹鹤结实,站成一条直线时依稀能捕捉到些早年从军时的坚毅风采。
他道:“合不合法不是你和我说了算,我是走了正规流程的。”
尹鹤依旧很激动:“你有你的打算,确实没必要什么都和家里说!偷偷摸摸开了银行赚你的大钱,打你的如意算盘也就算了,可是了我的所有工厂,把我们全都赶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别人怎么样,我不好评价,可是,大哥!我和我妈这些年来怎么待你的你还不清楚吗?你生病住院,是谁整天整夜地陪着你,忙前忙后地伺候你?我妈真是把你当亲儿子看的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尹醉桥并未被他的恳切言辞所感动,反而脸色突变,那本只是不屑轻视的望住尹鹤的两股眼神中陡然迸出了点狠绝。
枯云的胳膊上起了层疙瘩,他看出来了,尹醉桥不光坏,他还不近人情,情理不通,他甚至有点疯。他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这满屋子的黑暗给染成了同样的色调,父母双亡,残废不全的他活成了一片阴影,一个梦魇。
枯云别过脸,他想走,现在就走,他不管这门一开尹家的丑事会被多少人听了去,看了去,他立即就想去感受日光,离开尹公馆,离这个尹醉桥越远越好,尔后继续过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枯云走到门边,才要开门,这时尹醉桥说道:“把我当亲儿子?你自己去问问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兰妈和阿方都是她的眼线,要不是他们三个人沆瀣一气往我的饭菜里下毒,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好不容易逃去了医院,没想到她倒好,在爸面前装好人,没日没夜地在医院里盯着我,想往我的药里动手脚!我不是我妈,糊涂到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枯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回头看了眼,只见尹鹤用双手掩住了脸,说道:“你总是觉得家里人要害你……可谁会想要害你啊……根本没有人要害你啊!”
尹醉桥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烟枪,扔上烟塌,道:“是啊,你们现在是不想害我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靠大烟过日子的废人,和你们抢不了家产,根本没有害的价值了。”
“就算你看不惯我们这一房,大哥啊……尹凤还在英国留学,达郎和节子也还在读书呢,五太太的老九才九岁,六太太还没达郎岁数大呢!你让她们在外面怎么过?”
尹醉桥道:“先前我就说了,爸给他们留了钱的,月供我也会给,绝对不会让她们受了苦。
“尼姑庵里都不能保证各个都是清蒲团,二太太你就不用替她犯愁了,四太太要是觉得在上海过不下去,大可回日本投靠她的日本表弟,五太太和六太太你就更不用操心了,爸的遗嘱里可是把五太太先前工作的咖啡馆买下来送给了她,六太太年华正好,恰可以继续回电台当她的歌星。别说什么尹家的颜面了,尹家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谈?”
尹鹤撑在矮桌上不说话。尹醉桥继续道:“她们狗眼看人低,那就别怪狗也有脾气。”
尹鹤嗤了声:“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拿自己比作狗,狗可没你这么明能干的,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你每个月都往一间药铺跑,说是去泡药浴,还谁都不让跟着,原来都是在琢磨怎么开银行分家呢吧?”
尹醉桥笑了:“我可不就是条被你们关在屋里的残狗吗?分家是早晚的事,早分早痛快,”说到这儿,尹醉桥把桌上那剩下的大半包鸦片随意包了起来,丢给了黎宝山,“这东西我用不上,这么上等的货色还是拿去卖给别人赚钱吧。”
黎宝山下那纸包,挑眉看了看尹醉桥,并未说话。枯云听他们尹家的秘辛丑事听得已是目瞪口呆,见尹醉桥此举,更为惊奇,道:“你不抽大烟的吗?”
尹醉桥看着他笑,他的笑容缺少生气和活力,因此富于非常浓重的讽刺和傲慢的意味,他指指自己的脚,说道:“有些人希望我当个只会躺在家里抽大烟的废物那我就当给他们看看,一点小伤小痛就要投靠了鸦片膏,也是小瞧了我了。”
尹鹤放下了双手,摇头苦笑,他仿佛是再做不出别的表情,嘴里除了念叨:“根本没有人要害你啊,没有人要给你下毒啊。”之外再说不出第二句话。
听了尹醉桥那番解释,枯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顶撞了句:“你要扮猪吃老虎自己扮着就是了,干吗还无理取闹打我!有什么毛病……”
尹醉桥不置可否,枯云转过身去,咕哝着又连骂了尹醉桥好几声,这间昏天黑地的房间也罢,尹公馆也罢,他是一刻都不愿再待下去了。
枯云闷头走出了尹公馆,又在贝当路上走了好一阵,黎宝山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拦住枯云道:“尹鹤让我给你赔个不是,刚才撞了你,还让你看了出闹剧,他过意不去。”
枯云一摆手:“我没事,倒是他,他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看事情不会闹太大,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大概过几天他就会从尹公馆搬出去吧。”
“说搬就搬吗?”
黎宝山道:“要不然呢?赖着不走可不是尹四的风格。”
“那那些工厂真的都没了??”
黎宝山点了点头,枯云撇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他办工厂办得这么不容易,这个烂摊子就让尹醉桥去管得了。”
黎宝山听他的意思,对尹醉桥颇有成见,便问说:“刚才尹醉桥怎么得罪你了?”
枯云哼哼唧唧:“我哪敢被他得罪啊!他是尹家的大公子,要得罪也是我得罪他!他成天病蔫蔫地装废人,连尹鹤都被他骗了,我可得小心他是不是要打我的存款的主意,他开的那几家银行都是什么名字?”
黎宝山将那四家银行的名字一一告诉了枯云,还道:“不光是尹鹤,连我都让他骗了,尹家大公子深居简出,长病不起了十多年,谁会想到他暗地里搞了这些花头。”
“那他说的那些事……”
黎宝山道:“别人的家事我也不好说,刚才尹鹤还和哭丧着脸和我赌咒发誓他和他妈绝对不是尹醉桥说的那样,他说他大哥啊……”黎宝山言至于此,自嘲地笑了,“还说不评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