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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事来着……”
枯云倒想听听尹鹤又怎么形容尹醉桥的,问道:“尹鹤说什么了?”
“说他自从生母过世,身体残疾后就在心里也落下了病根,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尹四今天受得打击可不小,很伤心。”
枯云想到刚才在尹家发生的一连串事,心里是满满的愤慨,言辞激烈地说:“心里有病根,脑筋还很活络的人最不能惹,他装抽大烟可真是装对了,谁会想到一个吃大烟膏的人脑筋还能转成他这样!真懂玩障眼法!怎么不去变戏法!”
黎宝山现在愈发确定枯云在尹醉桥那儿是吃了大亏了,他挽了下他的手腕,道:“快和我说说他怎么你了。”
枯云停在路边,一脚踢开路上一块碍眼的小石头,恶声道:“他这人很坏!尹鹤说的没错,他的心思不纯!满肚子坏水。”
“这后半句他可没说过啊。”黎宝山笑了笑,往前看着,道,“他也够绝,尹鹤最爱面子,他就在出殡的这天让律师上门,给他难看,反正他是活得已经很没面子了,不怕撕破了脸。”
枯云翻出两个大大的眼白,在路上拦了辆黄包车,说是要去戏院看电影。黎宝山跟着坐上了车,枯云道:“你去忙你的吧,你借尹鹤的钱总得想个办法吧,我自己一个人也不闷。”
黎宝山道:“少爷还生气呢,我可不敢就这么走了。”
枯云低头不停搓手指,不响。黎宝山关切问他:“是不是尹醉桥刚才叫你给他烧大烟了?”
枯云扮了个苦相,皱着脸蛋说:“何止啊,我没烧过大烟,做坏了一个步骤,他就直接拿了手杖打我!”
“打你哪儿了??”黎宝山忙问。枯云指着自己的右腿,黎宝山伸手轻轻抚摸,安慰道:“他大概看到有人的腿能跑能走就讨厌。”
枯云的鼻子还是皱着,他问道:“你之前就经常给他送大烟?”
“都是尹鹤拜托我的,他身体不好,时常被病痛折磨,鸦片能镇痛,尹鹤就问我能不能找些纯正的好货给他大哥,怕他疼起来吃不消。”
枯云听了,叹息着小声说:“也不知道谁真谁假……”他转而又道,“不说他们的事了,反正和我没关系。”
他说不提,黎宝山便再没讲过尹家一句闲话,两人看了下午场的电影后,枯云的心情好转,和黎宝山在外头闲逛到了晚上才回家。
翌日黎宝山往法租界的公董局去办事,本是喊上了枯云一同去的,枯云人都坐上车了,一听是要去法国人那儿,他打起了退堂鼓,差小徐把他载到了玛莉亚家搂下,和黎宝山在爱棠路分开了。
赶巧玛莉亚在家,还已经起了床,在客厅里一边吃早午餐一边舒张着手指让女佣替她往指甲盖上抹粉色的蔻丹。
枯云一落座,玛莉亚翻起睫毛,不无怨念地说:“昨天还想好好和你说说话,结果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你是没看到密斯特尹昨天的样子,跑了一趟本馆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没了魂,太可怜了,还偏有不识相的什么律师什么捕房的人去找他说话,我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倒了什么霉运呢。”玛莉亚捏起餐巾轻拭眼角,同情完尹鹤的可怜,就苛责起了枯云这个法米在她最不愉快的时候不在她身旁,她想寻点温暖慰藉都无处可找。
“后来给你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伤心地睡觉了。”
枯云连声给她赔不是,说:“昨天我不在家,尹家再没出什么事了吧?你刚才说什么律师的……”
“大约是工厂里的事情吧,我也不清楚,我没事听别人墙角做什么呢,唉,出殡还不算大事吗?你还指望别人家出什么大事?”玛莉亚戳枯云脑门,没好气地讲。枯云脸上堆笑:“我是说尹大公子……大少爷他没怎么样吧?”
玛莉亚惊呼了声,捂着嘴不可思议地打量枯云:“你难不成是想让大公子陪着他父亲一块儿去了吗??他身体是不好,听人说他确实因为父亲的过世很伤心难过,不过我昨天见到他,他还不至于一命呜呼啊。”
“你昨天见到他了?”
“是啊,参加葬礼的大家都见到了他啊,他父亲的照片还是他抬着走了一路的呢。”
枯云撑着脸,嘴角一撇:“那他身体还挺好的。”
玛莉亚的十瓣指甲壳都被染成了娇滴滴的粉红色,她道:“你怎么总盼着别人不好呢?他的身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真是没有同情心。”
枯云欣赏着玛莉亚的手指,问道:“那以后尹家的事该都由他做主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家里向来都是密斯特尹说了算。”
枯云没再问下去,玛莉亚对他藏不住话,显然她并不知道昨天发生在尹醉桥房里的那一幕,尹家的风云突变在家族内部必定已闹得沸沸扬扬,至于外界,或许目前还只有他和黎宝山知情。
玛莉亚看枯云沉思不语,往他的茶杯里加了颗方块白糖,问道:“过会儿你有空吗?陪我去找密斯杨吧,她的手帕我一直忘记去还。”
时间才过午,杨妙伦想必正在家呼呼大睡,无论她想不想见玛莉亚,叫玛莉亚看到了自己刚起床时的邋遢模样她肯定是天大的不乐意。细想之下,枯云先借了玛莉亚家的电话打给了公寓门房老陈,杨妙伦屋里没有电话,他只有麻烦老陈先把杨妙伦叫起床了,知会她一声过会儿他和玛莉亚会上来拜访。老陈是个好好先生,客气地应下,此时玛莉亚去了卧室换衣服,枯云借机压着嗓音多问了句:“前阵子一直赖在我门口的那个人今天还在不在?”
老陈说:“那个瘪三我赶也赶不走,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不出现了。”
枯云挂了电话,喝下一大口红茶,神清气爽,阿宏这块牛皮糖终于是被他甩了个干净。
约莫一个小时后,枯云和玛莉亚不紧不慢地到了杨妙伦家门前,枯云敲门,杨妙伦很快就来开了门。她已经打扮周全,身上罩了条崭新的绿绸纱旗袍,头发挽向一侧肩膀,脸上略施粉黛,神神地站在屋里迎接他们。
“快进来呀。”杨妙伦热情招呼。
她的公寓不大,客厅里的沙发也不过是张两人座位的短沙发,因为来的客人有两位,她在沙发边多布置了一张椅子,宾主有别,杨妙伦把枯云和玛莉亚按在了沙发座上,自己一扭腰肢,坐在了那木头椅子上。这张木椅子枯云从没在她家见过,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很不牢靠,杨妙伦稍有动作,椅子便吱嘎乱响。杨妙伦笑笑,点了根烟,指着茶几上的当季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