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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回来,他想,总不至于太糟糕,至少还没被判死刑呢。
千钧重负的心得到了短暂的救赎,沈棠叹了口气,沉吟半晌回道,“来了,你让我穿个鞋。”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都闭口不提那晚的事。
尽管维持住了表面的平和,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很难再回到之前那种心无芥蒂的相处模式,埋了炸弹的地儿终有一天会爆炸,他们只是自以为是的拖延了时间。
原行声这几天在酒吧里依旧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只有徐青青知道这人唱歌的时候魂儿都飞去了九霄云外,堪堪剩一张空壳给人表演皮笑肉不笑呢。
徐青青说,“大爷你拾拾东西赶紧滚蛋,别假笑了好吗!”
原行声倚在吧台上,动作粗鲁的点了根烟,“你管我。”
“你家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么!三点了,你上班时间到点儿了!赶紧滚,没有加班工钱!”
原行声搓了搓烟蒂,看向徐青青,“我问你一个问题。”
徐青青垂垂眼,点头。
“我有一个……”原行声想了想说,“朋友。”
“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道德意义上,人性层面上,未来前途上,都不允许喜欢的人。”
原行声将手里的打火机来回拧着,他手心冒了汗,声音很慢,试图掩饰自己话里难以抑制的紧张。
“你还有思想觉悟这么高的朋友?”徐青青笑道,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弦外之音说,“人是复杂的动物,我一直认为,没有该不该,只有你愿不愿意喜欢的对象。感情也好,亲情也罢,一切与社会联成纽带的感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原行声愣了愣,玩笑意味的跟她碰杯,“论思想道德觉悟,你才是第一。”
徐青青也笑了笑,“所以,不管它存在的意义有多弱小,都不该否决,这个问题本就是无解,你朋友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嗯。”原行声抚了抚太阳穴,很轻的说,“是无解。”
“既然无解,就随心吧。”徐青青仰头喝了一口酒,“老原,你过几天要去祭拜爸妈了吧。”
“七月十几号,怎么?”
徐青青说,“没有,我是想问,你还是不愿意带小棠去拜你爸妈吗?”
原行声噎了一下,低头看着地面,“他去不合适。”
沈棠倒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悲观,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怎么琢磨他跟原行声的事情,可能目前他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原行声那晚没说破,就代表可能性不是为零。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他都要努力争取。
这种非大众取向能接受的感情,如果太过顺利,反而显得不太真实。
但是得知原行声后天去扫墓,而他依旧不能跟着去后的心情,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会冲出去跟他大声争辩一番。
可是他终究没有去,垂着脸敛了眼底情绪,抬头冲原行声笑了笑。
原行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还是咬咬牙回了房间。
有些东西一个人压抑得太久,实在太过孤独。
沈棠某天晚上偷偷溜出去跟魏然喝酒了,他并不是想买醉,只是觉得喝了酒后能让大脑放空一段时间,紧绷着神经的感觉太累了。
魏然叫严格出来,但严格被他爸妈关禁闭了,估计这个暑假都只能天天待屋里了。
魏然说,你俩好学生一个比一个惨,还是我爽。
沈棠说,我哪儿惨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惨了!
魏然点点他黑眼圈,点点他瘦了一半的侧脸,搂紧了沈棠的胳膊说,不想说就不说,咱痛快喝一场。
沈棠歪头换了个角度瞥他,扬手一干杯。
最后还是下了班的原行声在家附近捡到了醉倒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像迷路小狗一样的沈棠。
本能的护短让他斥责了魏然一番,魏然委屈的眨眨眼,“原爸爸,是小棠先叫我喝酒的!”
原行声不管,叫了辆车送魏然回去,然后将搂着醉醺醺的沈棠回家。
他喝醉了没话,也不闹腾,很乖的闭着眼睛睡觉。
原行声把他往床上送,沈棠迷迷糊糊发出一声轻微的嘟囔,然后搂紧了原行声的脖子不放松,对方的手劲儿很大,一时间原行声没能扯下来。
“好好好,别瞎动弹。”
“我难受……”沈棠闭着眼睛说。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磨磨蹭蹭掏出了一个钥匙扣,是只小乌龟。
“我抽奖中的。”沈棠把它塞到原行声手里,“要送给爸爸。”
“魏然跟我要,我都没给。”
“我想送给你的。”
“可是你不要。”
原行声用手覆上他的额头,捋了捋他汗湿的头发后,又很快松开了。
他将小乌龟钥匙扣塞进口袋里,在窗外久久未散的蝉鸣声中叹了口气。
沈棠从床上爬起来,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点微不可闻的鼻音,“你不是我爸该多好。”
原行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又狠狠地拧碎了。
他将脸埋在手臂里,胸口有点酸闷。
他心疼沈棠,非常心疼。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到日晒三更沈棠才醒,他揉着涨疼的脑袋,浑浑噩噩地完成了机械的洗漱动作,昨晚喝醉后的记忆碎片通通没了,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喝酒误事儿,太耽误事了!沈棠对着水池干呕了几次,擦擦脸回到沙发上躺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原行声已经走了。
在家里做了几张试卷后,外头刮起了狂风,沈棠被呼呼作响的风声弄得有些心烦意乱,跑到阳台了衣服后,发现乌云压得很低,似乎即将酝酿一场暴雨。
他跑去厕所看了看,原行声没带伞。
沈棠脚下踩着一片被风吹上来的枯叶,他在阳台上犹豫片刻,便带上伞,奔下了楼。
他没去过墓地,只是听原行声说过,在北郊的山上,沈棠找了最近的路线,挤上了公车。
他在终点站下了车,暴雨如期而至,将他的裤管和衣服都打湿了,这条路上压根没有人,沈棠捏住伞柄,被风吹的一阵晃动。
他在山脚下看见了原行声的机车。
那应该是还没走,沈棠用鞋跟黏掉脚下踩到的泥巴,卷起了裤管,赶紧往山上走。
原行声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困住了,他刚从墓地出来,就被瓢泼的大雨逼得退回到里面的小亭子里。
雨势太大,地上泥巴湿透了以后,滑得很,稍有不慎就会摔个大跤,而且他们这墓地,属于政府不管的地方,都是老家后山自己的土地,一家一片儿,路都没翻修过。
原行声待在小亭子里,抽出打火机,却始终点不着烟,他索性放弃了,抹了抹斜着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