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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陈瑾生的目光进屋,屋内只有一具尸首,朱成安正在搜查。待看清致命伤后,心念一转,对陈瑾生的沉重已有了几分猜测。
一剑毙命不稀奇,稀奇的是伤口。
寻常的剑,剑刃厚,剑伤大多皮开肉绽,血腥恐怖。可齐老的伤口,薄如一线,却深入颈间。若非地上流了一地的血,甚至会以为齐老不过睡着了,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大大的笑容。
这笑容,怎么看都透出一股谄媚。
李断下意识往腰间探去,如今空空如也,右手顿了顿,又了回来,目光胶着在桌上的茶碗上。齐老朝西趴着,但桌上的茶碗却放在向南的主位上,满满当当的,似乎不曾被人动过。
可见,屋里的确出现过第三人。
有谁,会找到这儿来?
“少卿,菜地里发现了脚印。”
外头,一名叫吕方的大理寺人前来报告。李断被那声吸引,紧跟着陈瑾生而去。
脚印出现在木屋后方的菜地,地上散发出奇臭。李断拧了拧眉,望向那脚印。可惜脚印印的并不深,只浅浅看出有人曾在此踩踏过。虽不知细节,但好歹知晓那人的脚与他差不多大小。
菜地似乎刚施过肥,那人若在菜地踩过,鞋上定会留下痕迹。
无可再探,李断正想回去,却瞧见远处有几人在张望,看模样,似是一个大人领着几个孩子。他拱拱陈瑾生示意,可陈瑾生也不知那几人身份。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往那一处去。
“你们是?”
陈瑾生开口。
循着陈瑾生的问题,为首的书生模样的人朝他躬了躬身,才介绍起几人的身份。
几个孩子都是齐老养的小乞儿,书生名叫薛,是齐老请来的教书先生,负责教几个小家伙读书写字。平日,齐老日日会去看看孩子们,风雨无阻,见人两日都不曾露面,才带人来瞧瞧。
陈瑾生点头,眉心拧的更紧,对齐老暗中为黑龙会传递消息一事更是存疑。
而李断此刻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去注意力。厉倾寒养过小九和几名乞儿,但熟络后,个个都天真活络,身体也健康圆润不少。可眼前这几人,却不似那般,提起齐老,也似乎又敬又畏。
就像眼前,三四人齐齐躲在薛的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怯怯地探出一个头来。厚衣里探出的手,瘦削到不见肉。
“孩子生活的不好么?怎么这么瘦?”
李断问出心头的疑惑。
薛低下眉,叹了口气,但没开口,孩子们也都低下头,不敢多言。
李断更觉得奇怪,目光紧锁住薛。薛捏着拳头,一咬牙,抬头时,再说出齐老的名字,除了无奈之外,还有厌恶。
齐老虽养了三四个乞儿,却不全是怜爱,亦有私心。齐老膝下无子,便养了几名街头的小乞儿。因齐老目不识丁,但向往官场,便请了薛教孩子读书认字。噩梦,也从那时开始。
孩子们毫无基础,入门难。齐老却觉得自己养的个个是天才,每日来,指手画脚的同时,还又骂又打。他不识字,孩子们每停顿一次便要挨上一鞭子,停顿最多的那人甚至不让给饭。
日日如此,孩子畏惧,情况愈差,他便想出作弊的办法。一开始还十分有效,但次数多了,便被看出门道来,连他都不了被一顿毒打。尤其喝了酒之后,更是会无故对孩子们出手。
李断眼神一凛,陈瑾生同样心一沉。
“齐老不会再打你们了。带我们去你们家里看看,好不好?”
李断蹲下来,轻抚孩子们的头,轻笑。孩子们还有些畏惧,瑟缩了下,但感受到李断的好意,仍点点头。而陈瑾生暗中告诉了薛,齐老已死的消息,并将一大袋银子交到薛手中。
薛和孩子们住在靖安东一处偏僻的小巷中,屋子极小。不过四间房一个院子。三个孩子挤了一间房,薛一间,齐老一间,另有一间厨房,都十分整洁。院子不大,摆着桌椅几张。
李断与陈瑾生二人,三盏茶时间便搜了个里里外外,但毫无发现。
两人只好告辞离开。
路上,李断终于问出了一直存在心头的问题。
“你是不是见过那奇异的剑痕?”
陈瑾生脚步骤停,复杂地望向李断。李断没有退缩,撞上陈瑾生的目光,将他的犹疑揽入眼底。他确信,陈瑾生见过。
的确,陈瑾生见过。
在李断的坚持声中,陈瑾生叹了口气,却闭口不谈剑痕,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是不是还活着?”
陈瑾生紧张地盯着李断。
李断点头。
陈瑾生松了口气,嘴里不断重复着“活着就好”。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回答李断的问题。
“这种剑痕,我只在一种剑造成的剑伤上见过,那是一种软剑。那软剑薄如蝉翼,却又削铁如泥,可以藏至腰间。可软剑太过灵活,不易操纵,甚至会误伤自身。但有一人,使的出神入化。”
而后,李断听到了一个在他脑海中盘旋过无数遍的名字。
姜武。
偏偏又是姜武。
“什么时候抓人?”
李断问。
“现在就要去。”
陈瑾生答。
“一起。”
李断抿唇,压下心头的沉重。他要试一试这姜武。
说是一起,李断却在即将到达兵部侍郎府时,一个闪身入了小巷,再出来时,面上已多了一块黑布,遮去了面目。没有走大路,李断飞檐而去,到达姜府时,陈瑾生正在府前分配人手。
静待陈瑾生浩荡入府,拿着皇帝的圣旨,堵上了一干想反驳的人的嘴。片刻,整个姜府,上白口人已尽数集中在大堂。姜武黑着脸,独坐主位一言不发,倒是几位妻妾畏惧不已,乱了阵脚。
“少卿,找到一双鞋,鞋上占有泥土,与齐老木屋的如出一辙。”
“少卿,没找到软剑。”
一个个身影快速地在兵部侍郎府中奔行,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消息。
李断见搜的差不多了,大堂的人人心惶惶,蒙上黑布,纵身一跃,高喝一声,举剑刺去。出剑之快,连人带剑眨眼已至姜武跟前。四下惊散,姜武却临危不乱,抄起桌上的青璃碗掷来。
可他低估了李断的剑,青璃尽碎,剑却没有丝毫延缓。
余光瞧见陈瑾生暗中阻止了欲来帮忙的大理寺众人,李断笑,挑衅地望向姜武。姜武退无可退,又不可能赤手空拳挑走长剑,为自保,不得已掏出腰间的软剑,撞上李断的汹汹的剑势。
却没有想象中的力道,这看似来势汹汹的一剑,实则不过虚晃一招。
“这下,软剑也找到了。”
摘下蒙面巾,李断望向陈瑾生。
姜嫣才反应过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