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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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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亲”这个称呼,自厉弦七岁时母亲郁郁病终后,他便不再出口了。在下人面前,他称厉昭为相爷,当着厉昭的面,他则敬称这个给了他一半生命的人大人,这也是厉弦厉大公子前世难得的“循规依礼”之处。

“禀公子,今日是十日大朝,相爷尚未归府。”青衫的丫头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腻的颈子,轻声细语的,回话倒还算中规中矩。

“嗯。”厉弦点点头,眺望着相府远处的葱茏绿意,随口问了声:“你叫什么?”

那丫头垂首禀道:“奴婢幸得公子赐名,名为剑衣。”

剑衣。

人如其名,凛然傲骨,藏锋于内。

这个让他痛入骨髓的名字,乍一听闻,恍若隔世不,已是斗转星移,再活一世了。

厉弦冷冷地抿着嘴,坚定地轻声道:“剑衣,抬起头来。”

入画缩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剑衣轻咬着发白的唇,缓缓抬起头来。她的额头光滑略嫌开阔,眉如远山带着些隐约的锋锐棱角,眼睛虽不大却很有神采,不是个绝色的,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秀丽风姿,像是风中的韧竹,山中烂漫的野菊,无论何时都透出倔强的生命力。

是自己当年喜好的口味,是那种曾让他恨不得占据全部,再亲手一点一点毁掉的,饱含生命力、却又脆弱无比的美丽。大约当年的剑衣也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坚强,落入他手中的时日太短,短到他记不清这张美丽的容颜,只有那惨烈而恐怖的死状一直深深刻在了脑海里,而剑衣这个他曾经试图抹去的名字,在来日大难之时,被人一遍又一遍缠绵入骨又憎恨绝望地在他耳边提起,而伴随着这一切的,总是惨烈到难以言表的酷刑。

“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厉弦恍惚地挥挥手,看着入画和剑衣偷偷松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般起身迅速退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些奴婢心目中,也许他这公子爷比吃人的恶虎更恐怖前世的他也确实曾经吞噬了许多条鲜活的生命,直至恶贯满盈。

第3章父子

厉弦抬步在琼园漫走,远处俏然侍立的丫鬟们一动也不敢乱动,更不敢躲避公子爷的视线,噤声悄立,只恨不得这一刻能缩身成蚊蚁,入不得公子爷的眼。年少多金有权有势的郎君固然好,只是若这郎君性事酷虐,视人命如草芥,动则得咎,一时的锦衣玉食却要一条小命来换,丫鬟们还是舍不得自家青春年少的贱命一条。

厉弦也不以为意,多活了一世,人心冷暖早已尝尽,今日果昨日因,也没什么好说。只是为了这一世逍遥快活,他这真小人大恶人,也只得学学伪君子假道学了,草芥再是低贱,若是肆无忌惮地践踏,反噬之残酷他早已尝够。

琼园曾是母亲郑氏当年甚爱之处,也是厉昭初登丞相高位,移居此处时特地修建的。

为了慰藉郑氏的思乡之情,厉相使人仿着郑氏旧邸的江南园林景致,在园中堆翠叠峦,又寻奇石异草移栽园中,更引活水一泉入澄湖,湖中栽了一片御赐南国进献的紫心莲,夏日夜晚坐在湖边晚香亭中,清幽如梦的莲香阵阵透来,湖中星星点点紫色的睡莲在灯火映照之下,美如仙境。

当年母亲沉疴不起之时,却还常常执意让人抬着躺椅置于晚香亭中,静静望着澄湖,枯瘦的脸上一片平静,连寂寥都不再有。

厉弦虽然喜爱美色,却不爱身边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腻腻歪歪,后院里虽然藏着他自成人起集的诸多美人,敢在他面前争宠献媚的却一个皆无,想想也无趣,真不知当时怎么就好这一口。

美人不分男女,自汉时以来男风渐盛,世家公子高官贵族多有好此味者,甚而有地位相当的结为契亲,成婚后仍走动亲热的,厉弦也未俗,身边一帮亲随小厮俱是清秀美人,闲来无事出出火,弄上几回,滋味倒也不坏。只他的揽苍苑之中,除了几个郑氏的贴身私卫,亲随是一个也不许入内的,他厉弦爱美人爱人-妻,可不想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厉弦眯起眼回忆当年,他弄死的第一条人命便是剑衣,既然这丫头如今还活蹦乱跳,这罔顾人命的大罪就绝不会再让人安到自己脑袋上!除了剑衣,他后院里一大堆莺莺燕燕来路也不全是清白的,有买来的,换来的,别人送的,也少不了见色起意一把抢了的……

掰着指头一算,想来想去没什么家世背景了不得的女人,前世似乎也是大树倒后,猢狲们一概没入教坊司,白白便宜了旁人。如今他“洗心革面”,这帮麻烦还是早早弄清为妙,想要女人,拿钱上青楼砸,还怕砸不出几个清倌花魁来?

遣散姬妾这种事虽然不太靠谱,可他厉大公子心血来潮,弄得阖府鸡飞狗跳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再多一件又何妨?

略走了百十步,还未走到澄湖边,厉弦已觉有些气喘吁吁,望着他的私家美女藏所好逑庄,暗恨自家外肿里虚的小身板,时不我待,雄起要紧啊!

廊下的管家婆子瞧着公子爷喘得跟蛤-蟆叫-春似的,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是否要软榻代步?

厉弦瞪着眼珠吐出个字:滚!

瞅着那婆子惊吓过度连滚带爬地退出二里地,厉大公子心下大慰,果然还是当个恶人爽快!

喘着大气坐在湖边形似卧牛的太湖奇石上,抬眼不经意地望见远远走来的人影,厉弦微微眯起了眼。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身姿挺拔,形容俊俏,七分俊朗中透出三分英气,本长得与厉昭有七八分像,再加上温文的气质,如出一辙的如剑浓眉,看来与丞相大人更是十足相像。

这副好卖相,一看就是厉昭的种,当年相爷口口声声叫着这小子“孽畜”,管教严厉之极,对比着自己的浮浪无行,也怪不得相爷日后将罪无可恕的自己一脚踹出门,弃如踩了粪坑的旧履,却把这端方有才的庶子视作了厉家的千里驹。

厉厉仲韬,迹匿光,韬光养晦,不鸣则已,鸣则动九霄。

“兄长大安了?”厉恭恭敬敬地弯下身,给嫡兄行了个大礼。

厉弦摸摸自己肖似亡母的鹅蛋脸,似笑非笑地抬抬手:“安,怎么不安。哟,厉二郎今日兴致倒好,不去族学,大白天来游湖么?”

“禀兄长……”

“行了行了,别叽叽歪歪的掉酸词。”厉弦向来不耐烦瞅这弟弟装得人模狗样的。

“是。”厉有些不安地抬眼悄悄看了兄长,见他脸色虽不善,却并未动怒,急忙说了缘故,学里请的先生今日得了风寒,放了众子弟一日假,他这才回府,正打算探望兄长。

厉弦勾起浅浅一抹笑,盯着便宜弟弟看了半晌,看得厉汗毛直竖,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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