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山客栈
这叫淡了一点？周小乙汗了一个。
“说真的，就你客栈这个环境，我都有理由怀疑你是狐狸变得。”
“大晚上可别开这种玩笑啊。”
周小乙犹豫过后，蒙生了退意：“算了吧，我还是再找一间客栈吧。”
他要走的时候，老头叫住了他：“这会儿已经没人开门了，你要不住在我这儿，今晚就得露宿街头。”
这时，除了客栈里弥漫的霉味以外，一股浓烈的香气钻进了周小乙的鼻腔，瞬间口舌生津。
“牛肉，烧鸡，炸花生……”周小乙抽鼻子一闻：“上好的女儿红，好酒啊！”
老头把油灯放在桌子上，亮光所及之处，一桌子好菜显露出来。
老头竖起大拇指：“客官好鼻子。”
“咕噜……”他说话的声音没盖住周小乙肚子的饿嗝。
周小乙想走，脚却抬不动了，胃里边转着筋的难受，口水张口就能流出来。
他一言不发掏出那五两银子，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丢给老头，目光自始至终没有那桌子菜。
老头掂量了一下银子，然后闪开身子乐呵呵道：“您请用餐！”
算了！就住这儿了！
周小乙扒拉开老头，如饿狼扑食一般趴在了桌子上，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这吃相，这是饿了几天啊……”老头念念叨叨的背着手去后厨了。
小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过着颠沛流离，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周小乙是饿怕了。
他啃着鸡腿，满是灰尘的桌面上，一只蟑螂沿着桌沿爬上来。
“还有蟑螂？”周小乙叼着鸡腿，一手攥拳砸过去。
蟑螂飞快的绕着盘子跑了半圈，居然躲了过去。
周小乙气不过，抬起巴掌叭叭的拍。
蟑螂左右乱窜，巧妙的避开了每一巴掌的落下点，似乎在有意挑衅周小乙，然后又躲回了桌子底下。
“我这掌法，连一只蟑螂都打不到了？”周小乙苦笑道，心里泛起了酸水。
放眼武林，乃至天下，无人敢硬抗全力的八重冰封掌，哪怕是能废掉他武功的乌竹散人，也只能避其锋芒。
哎，想不到我周小乙落到了如此境遇，回想一年前，那时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挣得都是大银子，上的都是大酒楼，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吃饭的桌子能当镜子照出人影来。
现在呢，灰尘铺满桌，蟑螂遍地走……
周小乙泄愤式的啃了一口鸡腿，然后吞了一大口酒。
他砸吧着嘴，品着酒味：“这酒怎么有股怪味呢？”
但想到在这种环境下，别说味道有点怪了，就算兑进去半斤假酒也不奇怪。
周小乙又吞了一碗。
可恨乌竹散人，废我武功，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等我找到师兄……
周小乙忽然觉得头昏脑胀，全身的力量正在悄悄溜走，眼前一片模糊。
他惶恐的站起来：“我酒量这么差？”
乏力的感觉来的很快，而且越来越强，周小乙站都站不稳了：“不对，酒里有问题。”
他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依稀看到老头正抱着肩膀狞笑着从厨房走出来。
……
周小乙慢慢的睁开眼，却发现老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醒了过来，才松了口气：“万幸，这解药没过期……”
周小乙只觉得头昏脑涨，纷杂的记忆重新涌入他的脑海，想活动活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绑的严严实实，看周围的环境是客栈一间客房。
“老混蛋！下三滥！”周小乙眼红的盯着老头大声痛骂也不解气。
“我都这岁数了，真刀真枪的耍不动了，下三滥也是无奈之举呀！”老头拉了一把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年轻人，你叫个啥名字？”
“周小乙——老混蛋，你敢留个名字么？”
“我姓伍，名陆启。”伍陆启说道。
“五六七？——行，我记住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下辈子知道找谁报仇。”说完，周小乙瞪着他骂道：“黑店！”
伍陆启笑了，他说道：“开黑店要么图钱，要么图命，我一没杀你，二没偷你钱，你凭什么说我是黑店。”
“正经店铺会把客人迷晕了绑起来？”
“嗯……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伍陆启搓着下巴琢磨道：“不过这事应该怪你，防范意识太差，年轻人行走江湖要留个心眼，我这儿要真是黑店，你不早死球了么。”
“你为啥下药。”
“有事儿求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伍陆启没理周小乙这茬，他深吸一口气，讲道：“青山客栈在连山镇已经开了十余个年头了，因为连山镇说交通枢纽的关系，一直以来，生意都好的很，早些年这里也是富丽堂皇，你要不提前预约，都等不到位子和客房。”
“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起客栈历史了？”
“意外发生在一年前，那天，有两波人在这里谈事，话不投机就打了起来，一夜之间，死了二十多个人，楼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件事动静太大，衙门把客栈查封了，为了能重新开张，我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欠了一屁股债，好在三个月后客栈重新开张，我本想着东山早起，结果伙计们都走光了，老顾客也嫌我们这儿晦气，不愿意来，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变成了现在这破败的模样。”
“这关我屁事，你很莫名其妙啊！”
伍陆启似乎根本不在意周小乙的反应，他说道：“这客栈，前庭能摆下十几张桌子，规模已经算大的了，后堂院子有两间平房，那是给伙计住的，院子角落是马厩，那地方很重要，二楼八间客房，大致跟咱们所在的房子一致……”
周小乙实在忍不住了，他嚷嚷道：“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对你讲的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啊！”
“不，你一定要感兴趣！”伍陆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老头狡猾的一笑：“我打算把客栈卖给你。”
“卖给我？”周小乙脸一崩：“有事儿说事儿，别闹！”
“没跟你闹，我真心实意的。”
周小乙看伍陆启那一脸诚恳的表情，觉得他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玩真的？”
“真的。”伍陆启一直点着头。
“我不要。”
“不，你一定要。”
“你把我迷倒了就为了这事儿？”
“嗯！”伍陆启背着手，一脸惆怅的望向天花板：“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憨憨傻傻，又要有不凡经历的人——我认为我等到了，那个人就是你。”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