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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妻。你这般就是亵渎。”李恪低声警告,手上却用力掐住长孙的脖颈。
长孙冷笑:“你太不讲理。你拥有她,我自倾慕我的,却不许?”
“你倾慕你的,你别说出来。”李恪眸光如刀。
“嗯。”长孙苦笑,将李恪的手拍开,问,“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来做你的护卫么?”
李恪站直了身子,与他并肩站在驿站的廊檐下,瞧着驿站院落里的几丛竹,懒懒地说:“你杀了我,她也不会跟你。”
“哈哈哈。还是你明白道理呀。他们呀,都不明白。”长孙忽然哈哈笑起来,惊飞了树上的一群鸟,也惊得暗处那些护卫莫名其妙,暗自嘀咕:这蜀王跟长孙公子这到底是敌是友,到底唱的哪一出?
李恪扫了他一眼,说:“夜深人静,大伙都累了,别一惊一乍扰人清梦。”
长孙却没有理会李恪。他心里很难过,很想找一个人说一说,可是他想来想去,或者能说的人竟然只有李恪,因为大约只有李恪才能理解他。
“他们让我拿你的命换阿芝的命。还对我说,你不在了,杨氏阿芝望门新寡,不好嫁。到时候,长孙氏三公子求娶,她杨氏阿芝就算高攀,杨氏六房巴不得嫁过来。呵呵,呵呵。”长孙说到这里,笑得弯下腰,笑得呜呜哭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成何体统?后面还一排属下看着呢。”李恪厌恶地摆摆手。
其实说实话,前世里,他对长孙就并不讨厌。如果说长孙一族最有才华的人,他认为是长孙,而不是长孙冲。再如果说,非要在长孙一族选出个正直有良知的,那就只有长孙一人了。
但即便他不讨厌长孙,可这人是长孙家的人,毕竟还是对立的,牵扯越少越好。
长孙不理李恪,只掩面呜呜哭泣。李恪见他没停下的意思,连忙跳开两步离得远一些,道:“别哭了。旁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可不是你欺负我?”长孙止住了哭,抬眸扫了李恪一眼。
李恪很无语地看着他,很是嫌弃地说:“长孙公子,能不要这么幼稚,行么?”
“好吧。”长孙理了理披拂的头发,换了严肃的神情说,“他们说要了你的命,就可以留着阿芝。可是我不信任他。”
“他是你父亲。”李恪强调。
“他安插的人我可一个都没带。”长孙耸耸肩,“他要安插在军营的那些人,我可是全告诉你了。”
“告诉不告诉都一样,反正阿芝又不会带他们。”李恪平静地说。
长孙被噎得说不出话,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蜀王深谋远虑,阿芝冰雪聪明。”
“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好好休息。”李恪说,“你父亲或者别的世家,可不是银样枪头。”
“哈哈,承蒙赞美。我这就去养蓄锐。”长孙哈哈笑起来,随后潇洒转身,一袭白衣带起雾气月华,像是传说中的谪仙。
李恪则是站在原地,看着月华如霜染了四野,心里空空的,想的全是阿紫的一颦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穹苍来到身旁,低声喊:“公子,夜已深,该就寝了。”
“嗯,前路如何?”李恪询问。
穹苍躬身,低声回答:“公子放心,该清除的都已清除。前站已入了突厥境内,正在查探前朝萧后的具体情况。明日黄昏就该有消息了。”
“那长安呢?”李恪此番关心的是长安,是阿紫。
“长安风起云涌。据闻,房相入宫参了长孙无忌一本,左屯卫军入了河东张氏之手。”穹苍低声汇报。
这穹苍正是蜀王悉心培养的四路暗卫首领之一,最擅长的就是潜伏,查找消息。而旗下有能御鸟的奇人,传递消息使用鸟语,安全快捷,当世无双。
“房玄龄参长孙无忌,这真是意外之喜。”李恪长眉一展。看来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要不然一向老谋深算明哲保身的房玄龄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得罪长孙无忌。
“房相参奏长孙无忌,这情况千真万确。”穹苍强调。
“长安局势越乱越好。如此这般,我父皇才会对长孙无忌有所警惕。”李恪说着,与穹苍渐渐往驿馆的偏厅走去。
穹苍紧随其后,继续汇报:“长孙皇后亲自干政,将萧氏要给太子侧妃的婚退了。”
“皇后是个明白人,我们安排的人要好好保护着。那些出入宫廷的医者,一个个都别放过,暗地里查清楚。”李恪交代。经历了一世的他,更明白长孙皇后这个女人虽然在深宫里深居简出,绝不干政,但她的存在与否可直接左右局势。这个女人不能死,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因这是个真正关心天下苍生的女人,真正的皇后,而不是长孙家的女人。
“公子放心,我们派的人日夜守护着皇后。”穹苍又说。
“嗯,辛苦了。”李恪一直想知晓阿紫的消息,但他一直不敢问。
穹苍汇报了皇后的事后,终于说到了九姑娘已顺利入了迷途山,摆脱了朝廷所有的累赘。按照计划,先期入了迷途山的江府暗卫和李南带领的地绝已在山中。在今日破晓就与之汇合了。
“公子放心,有云歌带路。还有对丛林很熟悉的李南、锦云,九姑娘不会有事的。再说,九姑娘足智多谋,身手了得,我瞧着没人及得上九姑娘。”穹苍安慰。
他看得出公子这样睡不着,其实就是在担心九姑娘。
“她呀”李恪笑起来,随后摇摇头,说,“是呢。没人及的上她。”
“公子还有好几日都要赶路,前方不知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因此,还请公子歇息。”穹苍躬身请求。
李恪点头,尔后站起身回屋睡下,想着阿紫的模样,想着她的馨香,很快入了梦中。
大唐北地边境,月黑风高。柴绍悄悄地调动兵马,朝朔方靠近。经过几日的暗地行军,军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随时待命。
他却还是如同第一次打仗一样,将沙盘瞧了又瞧,将兵马算了又算。
“国公爷,这里似乎不用部署这么多。我们是要与侯将军形成合围。”副将柴勋指了指沙盘的一角。
柴绍不语,只瞧了瞧那一角,然后展开地图仔仔细细地看看自己部署的区域以及延伸出去的区域部分。一旁的殿中少监薛万均对柴勋说:“部署之时,不能想着援军。这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未必会有援军,不管领军之人是谁。因此,行军之人,部署乃以绝境所算。”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