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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苗疆还有没有门派养野傀,起码苍茫山中这个,罪魁祸首不是虎头帮便是穆家庄,跑不出这两伙人。”陆追道,“也不知与那几具焦黑尸体有没有关系。”
“若与那些尸体有关,便十有八|九是虎头帮在搞鬼,若没关系,倒极有可能是穆家庄所为。”赵五道,“穆万雷与穆万雄可是一直就处心积虑,想要让城中大乱,好逼官府出兵剿匪。”
“至少从我现在来看,那些尸体与野傀暂时没什么关系。”花棠道,“虽说都是蛊毒,不过蛊毒也分成百上千种,这两者之间毫无相似之处。”
“方才木师爷回来,说苍茫城内外已经加强了防备。”赵越道,“一个两个倒还好说,就怕会大规模出现,到时候城中难会出乱子。”
“若是存心养野傀,只怕也不会养一两个。”花棠叹气,觉得有些头疼。
卧房内,温柳年昏昏醒醒无数次,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像是灌进了铅,连眼皮也沉重道不想睁开,但是肚子又实在是饿,于是在抗争许久之后,温大人还是不甘不愿,睁开了眼睛。
“醒了?”赵越正坐在床边。
“嗯。”温柳年动了动身子,却被左肩传来的剧痛牵制住,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不要乱动。”赵越按住他。
温柳年动了动嘴唇,许久才虚弱说出一个字,“饿。”
赵越没听清,凑近问,“在说什么?”
温柳年道,“想吃红烧肉。”
赵越:……
一般人生病受伤,都会想吃面条稀饭,怎么还有想吃红烧肉的?
温柳年继续道,“猪蹄也行。”
赵越:……
暗卫正在门口守着,听到后赶忙出去买。赵越坐回床边道,“再躺一阵子,吃完饭我替你换药。”
“多谢。”温柳年说话声音很细很轻,显然也是没什么力气。
“谢我作甚。”赵越苦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野傀所伤。”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等我好之后再说。”温柳年眨眨眼睛,“现在你替我擦身上药喂饭,自然要道谢。”
“好。”赵越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等你好之后,我再做补偿。”
片刻之后暗卫回来,不仅买了红烧肉,买了炸鱼,还买了一罐大鸡汤,里头加了青笋木耳宽粉面筋,看着很是好吃。
温柳年咽口水。
赵越扶着他坐起来,拿着勺子喂饭。
温柳年吃掉一朵木耳,又吃掉一片青笋,还吃掉一片面筋。
赵越又盛了一勺饭递过去。
温柳年乖乖张嘴。
赵越继续盛宽粉。
温柳年实在忍不住,“要吃肉。”
赵越:……
分明就是鸡汤更滋补!
温柳年道,“要肥一点的。”
赵越将红烧肉捣烂,与米饭一起喂给他。
温柳年连眼睛都眯起来,人间美味。
赵越:……
一脸七八勺红烧肉拌饭之后,温柳年嘴有些油乎乎,“你是不是从来没喂别人吃过饭?”
赵越继续将肉与饭拌在一起,“我为何要喂别人吃饭?”
“随便问问。”温柳年道,“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还能看出来?”赵越疑惑,“又没喂进你的鼻子。”
温柳年道,“一般认为喂饭,都会知道应该菜和肉轮着来。”
赵越:……
温柳年道,“肉吃多了有点腻。”
赵越默默将勺子里的红烧肉倒回去,换了片青笋喂给他。
果然是读书人啊……名不虚传事情多。
作者有话要说:t3t出去玩没带移动电源,大三星没电了,iphone屏幕太小实在写不出来,只写了这点qaq~
先发出来啦,等等会再写一章贴上来,大家早点睡吧~~明天再来看~~
【第51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来帮你擦澡
吃完一大罐饭菜后,温柳年身上多少恢复了些力气,不过依旧经常会头晕,说话速度也比往常要慢,时不时就要停下想一想倒也更加招人疼。
赵越褪掉他的半边里衣,又小心翼翼解开绷带。
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大片淤黑也还未曾褪去,温柳年只看了一眼,便坚决拧过头有些腿软。
“疼吗?”赵越问。
“还好,有点麻。”温柳年对着墙道,“疼倒不是很疼。”
赵越道,“上药会有点疼,忍一忍。”
温柳年道,“嗯。”
赵越尽可能轻缓地帮他上药。
温柳年惨叫,“啊!”
“有这么疼?”赵越手一抖。
温柳年脸色煞白,“这是化骨粉吗?”
赵越皱眉,“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柳年老老实实道,“暗卫聊天的时候。”
“这是青藤散,疗伤用的。”赵越道,“再忍一下。”
“先前为何没这么疼?”温柳年问。
赵越道,“因为先前你在昏迷。”
温柳年道,“那你先把我迷晕。”
赵越:……
此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提这种要求。
温柳年苦着脸,“疼。”
赵越激励,“知府大人怎么能怕疼?若让百姓知道还了得。”
“这话我娘也说过,当时我五岁,不小心摔了腿在家中哭,她便说堂堂男儿怎能怕疼。”温柳年感慨。
赵越问,“然后呢?”
温柳年道,“然后我便哭了整整一下午。”
赵越:……
但是再疼也要上药,由于觉得自己短期内似乎不会再昏迷,温柳年只好缓了缓,而后便深吸一口气,“来吧。”
赵越拉过他的身子,让人靠在自己怀中。
温柳年意外。
赵越道,“这样会舒服一些。”
温柳年蹭了蹭,“是舒服了很多。”
赵越突然问,“你有没有吃过酸汤鸡?”
“没有。”温柳年一听就流口水。
“是先前师父最拿手的菜。”赵越轻轻帮他上药,“汤很鲜,酸味是出自泡菜,鸡是选上好的黄玉野鸡,用瓦罐密封,再用小炉灶细细煮上三个时辰,揭盖时整座宅子都是香的。”
“嘶……”温柳年照旧疼得吸冷气,不过关注的重点却不再是伤口,“什么是黄玉野鸡?”
“只有苗疆才有,在云南深山中长大,一直便饮清泉吃菌覃,所以肉质也比其余鸡肉要鲜美。”赵越将药粉推开,“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好啊。”温柳年点头。
“还有炒饵块,汽锅米线,瓦片烤鱼。”赵越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慢慢说完了一整桌菜。
温柳年双眼充满渴望,在平静江面撑着竹筏看美景,还能吃烤鱼,听上去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西南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赵越将绷带缠好,“以后我带你一个一个去看。”
“嗯。”温柳年还在咽口水。
“还疼吗?”赵越问,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温柔。
温柳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已经好了呀。”
赵越点头,“已经好了。”
温柳年道,“有一点点疼。”
“歇会就会没事。”赵越将他的衣襟暂时拉好,“再擦擦身子,就能睡觉了。”
温柳年靠在床头道,“自从上任以来,这大概是我最清闲的时候。”
“那便多清闲几天。”赵越道,“在伤痊愈之前,府衙内任何事情都不许管。”
温柳年点头,“好。”
赵越倒是有些意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还以为又要讨价还价。
温柳年道,“因为有你在,有木师爷在,还有尚堡主与追影宫诸位英雄在。”
赵越自动忽略后两句,“嗯,有我在。”所以所有事情,你都可以不必操心。
片刻之后暗卫送来一盆热水,并且不忘在里头撒花瓣,还有从左护法那里偷来的油,香气扑鼻得一比那啥,真是非常有情调,一看便知是少宫主亲自教出来的,档次妥妥不一样。
赵越:……
温柳年在床上伸长脖子看,疑惑道,“为何要弄这么多花进去?”
赵越只好道,“可以解毒。”
温柳年恍然,“我就说,原来是为了解毒。”
赵越硬着头皮将手巾放进水盆,然后便坐回床边,帮他脱掉里衣。
温柳年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赵越手下顿了顿,“在你昏迷之时,一直就是我帮你擦澡。”
温柳年赶忙道,“以后这种事,大当家只管交给”话说一半又卡住,他向来便不需要人伺候,府中除了杂役,连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连洗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来,更别说是洗澡这种事。
赵越问,“交给谁?”
温柳年冷静道,“交给我自己。”
赵越好笑,将热手巾拧干拿出来,帮他从脸一路往下擦。
擦完背之后,温柳年小心翼翼问,“这就完了吧?”
赵越道,“不然你还想做甚?”
温大人松了口气,心说幸好不用脱裤子。
“睡吧。”赵越帮他整理好衣服。
温柳年打了个呵欠,“睡太久会不会变蠢?”
赵越道,“会。”
温柳年:……
“蠢一点有什么不好?”赵越道,“何必那么明。”
温柳年摇头,“我从小到大就没蠢过。”
赵越道,“这是在自夸?”
温柳年道,“是在实话实说。”
赵越将他塞进被窝,“闭眼睛。”
温柳年很是听话。
赵越坐在床边陪他,片刻之后弯腰凑近,想看他到底睡没睡着。
温柳年无辜睁开眼睛。
赵越身体僵住。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温柳年先开口道,“我想了想,睡多大概真的会变蠢。”
赵越头疼,“那你还想做什么?”动都动不了。
温柳年靠起来,“不然我们聊聊天?”
赵越皱眉,“养伤就好好养伤,休想让我陪你聊府衙公务。”
“就算不聊公务,也还有其他许多事好讲。”温柳年道,“比如你先前的事情。”
赵越道,“我先前的事情?”
“是啊,比如小时候的事。”温柳年道,“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说。”
赵越道,“想也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
“这也能知道?”温柳年意外。
“必然又乖又听话,一天到晚在家中看书,不捣乱不打架,深得先生与父母双亲喜欢,逢年过年还要被一大群长辈围在中间吟诗作对,红包也比其余小孩多。”赵越道,“是不是?”
温柳年吃惊睁大眼睛,“一件都不差。”
“没意思。”赵越捏捏他的鼻子,“普天之下,大概所有书呆子都是你这样。”
“那你呢?”温柳年问,“练武好玩吗?”
“自然要比念书对对子好玩。”赵越道,“我从记事起就跟了师父,他为人很严厉,不过对弟子也是真好,吃穿用都不吝啬,逢年过节还会带着我们下山打架。”
前半段还算正常,但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温柳年疑惑,“逢年过节为何要下山打架?”难道不该下山买新衣转糖人吃馆子。
“平时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从来不许我们打架。”赵越道,“不仅不能拳脚相向,就算是争执两句都会被罚跪,所以每次下山之时,是我们师兄弟唯一能打架的机会。”
温柳年问,“和谁打?”
赵越道,“自然是山下其余门派。”
温柳年继续问,“那理由呢?总不能平白无故便去打人家。”
赵越道,“就是平白无故。”
温柳年沉默。
先前以为追影宫霸道,现在看来,其实秦宫主还是很讲道理的啊。
赵越又补充,“往好听了说,叫踢馆。”
温柳年道,“打输过吗?”
赵越摇头,“自然没有,我们人多。”
温柳年发自内心觉得,他到现在也能保持明辨是非善恶,也很不容易。
“在山上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活的时候。”赵越道,“什么都不用想,只用闷头练功,偶尔获准下山回一次家,爹都会做娘亲生前最喜欢的桂花糕给我,然后再一同去后山钓鱼打猎。”
“嗯。”温柳年笑着看他,“是很好,我爹就不会带我打猎,他也是书呆子。”
屋内重新又安静下来,温柳年看着他,也没先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赵越方才再次开口,“我爹与穆万雷私交甚笃,所以我小时候也经常去穆家庄。”
温柳年道,“人总有识人不清之时。”
“但这个识人不清,代价却是数百条人命,穆万雷当日派人假扮成我,又偷了霁月刀,妄图将一切罪责都推干净。”赵越声音有些低沉,“我原本想三年后再重返苗疆报仇,却没料到穆万雷与穆万雄竟会先一步来苍茫城。”
温柳年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能报仇。”
赵越道,“报仇便要杀人。”
“自然。”温柳年道,“背负上百条人命,不杀人,难不成还要骂一顿了事?”
赵越倒是有些意外,“我当你要劝我放开执念。”
温柳年摇头,“这是大师该做之事,我是俗世中人,向来有仇必报。”
赵越:……
这年头读书人都这般凶悍?
温柳年道,“我会尽快将虎头帮剿灭,然后你便放手去报仇!”
“现在不准考虑虎头帮。”赵越皱眉,“养伤才是大事。”
“还有野傀的消息吗?”温柳年问。
赵越摇头,“没有,似乎只有那一个。”
“不可能。”温柳年道,“不管是哪一派弄出来的,定然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要么为害城中,要么为害武林,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城内外已经加强了防备,短期不会有什么事。”赵越道,“先安心养伤。”
“穆家庄有没有动静?”温柳年又问。
“暂时没有。”赵越道,“据尚堡主所说,穆万雷与穆万雄依旧日日在大帐之中,连面也难得露。”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下人通传,“大人,穆家庄两位庄主来了,正与左护法在前厅聊天。”
温柳年挠挠下巴,“倒是跑得挺快。”
“先不用见。“赵越道。
“为何不见?”温柳年看他,“对方都找上门了。”
“现在野傀的饲主还未查明,万一真是穆家庄呢?”赵越皱眉。
温柳年意味深长,“那便更要见一见了。”
【第52章-我方才是乱说的你别听】极度不靠谱的赵大当家
“那你自己多留意。”赵越道,“我在房梁上守着你。”
“房梁?”温柳年闻言微微皱眉。
“放心吧。”赵越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穆家兄弟诡计多端,我留下,也能多个人保护你。”
“我不是怕这个。”温柳年摇头,“只是你会因此有危险。”
“你若是不一直往上看,便不会有人会发现我。”赵越道。
“也好。”温柳年答应,“那你自己要小心。”
赵越点点头,帮他穿好外袍后,便纵身越上房梁。
温柳年整整衣领,差下人去将穆万雷与穆万雄请了过来。
花棠原本还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将这两人打发走,却没料到温柳年居然要见,于是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两位庄主。”温柳年病仄仄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
“温大人快些躺好。”穆万雷跨进屋,显然很是吃惊。
赵越潜伏在房梁上,暗暗握紧霁月刀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过往那些猩红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出,在脑海中历历而过,手背不由便青筋暴起。
“先前在军营中听到风声,还当是谣言。”穆万雷试探道,“大人当真是被僵尸所伤?”
温柳年点头,“是。”
穆万雷有些不解,“三更半夜,大人跑去苍茫山中干什么?”
温柳年道,“本官就想去视察一番。”
穆万雷:……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听左护法说,那僵尸名叫野傀,与两位庄主算得上是同乡。”温柳年说话速度很是缓慢。
穆万雷表情僵了一下,道,“我方才还在与左护法谈论此事。”
“哦?”温柳年稍微恢复了些神,“那结果如何?”
“野傀的确是苗疆之物。”穆万雷道,“不过已经绝迹多年,不知为何突然会在苍茫山中出现。”
温柳年道,“左护法也是这么说。”
“方才穆庄主还说了一件事。”花棠道。
“何事?”温柳年问。
花棠道,“虎头帮极有可能与苗疆有联系。”
“当真?”温柳年眼睛一亮。
赵越在房梁上想,书呆子还真挺会演戏。
花棠点头,“当日暗探之时没想明白,这阵经由穆庄主提醒,再想想或许还真的是。”
“若虎头帮真与苗疆门派有关系,那苍茫山中凭空出现的野傀也就能解释清楚。”温柳年道,“依本官看来很有可能。”
“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穆万雄抓紧机会问。
温柳年道,“加强守卫。”
穆万雄几乎要咆哮,为何他一直便是守卫守卫守卫守卫?
温柳年道,“待本官养好伤之后,再从长计议。”
“大人只怕还要留一手准备。”穆万雄旁敲侧击话中有话,“若真是虎头帮在背后作乱,绝对不可能只养一两个这么简单,要是官府不早些想办法将其攻破,只怕到时候会有数百野傀一起跑出山,到时恐怕百姓会深受其害。”
“二庄主的意思,是说野傀不会单独存在,山中很有可能还有一大群?”温柳年闻言,脸色又白了白。
“没错。”穆万雄点头。
温柳年道,“若真是那样,那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穆万雄:……
为何不是连夜攻打?!
“要山中都是土匪活人,强攻倒还能说得过去,但假如对方弄了一堆怪物,硬碰硬我们岂不是很吃亏?”温柳年忧心忡忡,“幸好有二庄主提醒啊,否则本官还想着等伤好之后,就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攻山,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穆万雄胸口发闷,自己方才究竟出于什么心态,要说那么一句话?!
花棠倒是有些好笑自从大人从云岚城来了这苍耳州,噎人的功夫似乎又迎风见涨啊。
温柳年撑着身子往里靠了靠,却觉得手边似乎有东西在动,于是低头扫了一眼。
红甲狼摆摆触须,友好冲他打招呼。
温柳年顿时脸色苍白,几乎连汗毛都立起来!
又又又来?!
赵越在房梁上看到,顿时也全身一凉,它是什么时候跑下去的?!
“大人怎么了?”花棠与穆家两兄弟也看出他的异样。
红甲狼活动了一下触角,打算快速爬到被子上。
温柳年眼明手快,迅速将它扣在了手下,得被穆万雷与穆万雄发现。
赵越吃惊睁大眼睛,不怕啊?
四周瞬间变得黑漆漆,不过红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