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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陆楚数着自己被禁锢的时间。
男人偶尔会出门,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血气,沐浴过后依旧夹杂在肥皂的清香之中,腥甜可怖,仿佛预示着屋外世界的破败与残忍。
直到第七天,男人打开了陆楚手上的手铐。
陆楚微微抬头,无神的双眸被有些零碎稍长的碎发遮掩,几日下来,他的脸颊消瘦,面容已然略显病色的苍白:“要放了我?”
“还不行,过了今天,想如何,随你。”
“呵。”陆楚轻笑,“我又想问为什么了,自从遇到你,我好像总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语气平静:“后悔当初让我进来了吗。”
陆楚摇头:“没什么会后悔的,你很奇怪,然而即便我不让你进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如果你想禁锢我,我依旧没有反抗的余地。”
“萝卜呢?”陆楚转移了话题。
“在客厅。”
陆楚起身:“我去看看。”
“嗯。”
萝卜一见到陆楚,就撒了欢似的跑过来围着他嗅了又嗅,陆楚笑着半蹲下身,将它抱进怀里蹭了蹭:“我没事。”
这一天,陆楚依旧被限制了行动,只不过没有再被锁起来。
全城失感第八日。
陆楚醒来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坐在自己身边,桌上也没有摆着热腾的饭菜。他爬起身,拿起在旁边的竹杖,走出卧室。
萝卜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陆楚明显感觉到客厅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呼吸的声音,他侧耳,轻声问道:“你在吗?”
无人应答。
陆楚皱眉,他摸索着走向沙发,伸手便触碰到了男人的脸颊。这还是他第一次触摸这个男人的脸庞,鼻梁高挺,棱角分明,想必是个很好看的人。
男人被触碰,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陆楚疑问:“你,怎么了?”
安静。
房间中安静的落针可闻,连萝卜都不再“汪汪”的吼叫,空间中旷然空洞,冰冷刺骨的寒意慢慢爬上陆楚的后背。
仿佛过了很久,男人执起陆楚的手掌,在他手中用指尖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
我。
看不到。
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奔波在拿快递的路上
第5章第一局
“你也……”陆楚担忧至极,刚想开口询问,却猛然想起他听不到,于是他也在男人掌心写字,此刻他是如此地感谢他的父母曾经用那样的方式教授他以为永远不会用上的、普通人学的汉字。
还有,触觉吗。
男人点点头。
有触觉。
这个结论令陆楚不知是喜是悲,这个男人并没有在全城失感的同时被传染,那时陆楚还以为他因为特殊,不会受到这座城市所谓的“宿命”的牵连,没想到七天以后,男人无声无息地失去了双感。
如今只能庆幸,还好触觉没有失去,否则人与行尸,又有什么区别。
“咚咚咚咚咚咚”正当陆楚思索之际,门突然被狠狠地砸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这种情况出现过不止一次,以往陆楚都是待在卧室内,听着外面不甚明晰的沉闷声响,男人则出去解决。
而如今
男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屋门在被狠厉地敲打。
两人的手一直握着,感受到陆楚的异样,男人问道:“怎么了。”
有人,我出去看看。
“不要开门。”
不用担心我。
在男人手心写下最后一个字,陆楚起身拿着竹杖走到了门前。
外面的人仿佛不知疲倦,沉闷响亮的敲门声一刻没有停下。这七天来,这门被撞了无数次,即便经过了男人的一次次修理,也有些支持不住,门内边框处已经开始有灰尘被震落下来,有一些洒在了陆楚的头发上。
陆楚前倾身体,贴着门,听门外的动静。
那种撞击似乎是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没有理性。
“门外是谁?”陆楚扬声问道。
“咚咚咚咚咚咚”
门依旧被砸的闷声作响没有停顿,陆楚加大声音又问了一句,终于确定,门外的人失去了听觉。
全城失感的后果,陆楚不仅仅一次地去设想过。人类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不事生产,无法劳作,但是该有的生理需求诸如“进食”、“排泄”之类都依旧要如常进行。
那么这些生存的需求,又要如何来维持?
掠夺。
人类在恐慌之后,开始暴露掠夺的天性,顺应生理的本能做出能满足自己“活下去”这个条件的事情。
饥饿?那就吃吧,吃掉所有一切能填饱你空虚的东西。
恐惧?那就疯狂吧,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摸不到。
失去了感官之后,你就只有你自己,和你自然而然的,对生的渴望。
令人作呕的血腥的气息隔着门依旧刺激着陆楚的嗅觉,他皱了皱眉,萝卜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的身后,正龇牙咧嘴蓄势待发。
陆楚低下身顺着声音抚了抚萝卜的脊背:“你先回卧室。”
“汪”萝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没有离开。
门被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陆楚摸索着将沙发上的男人扶进了卧室,无奈他实在无法让萝卜也进去,只好就此罢休。
开门吧。
外面的人可能同时也失去了触觉,肉体撞在防盗门上的声音令陆楚听着就疼痛。如果他没有知觉,那么只要他不自己走,即便他是撞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他都不会停下来,直到死亡到来,身体的机理停止运行。
但是防盗门支撑不到外面撞门的人死亡的那一刻。
陆楚手中拿着自己竹杖,深呼吸一口气,又前倾身体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确定只有一个人,这才打开了门。
“呜吼!”开门的一刹那,恶臭腥气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使得陆楚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紧接着,他迅速反应过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一敲。
陆楚比这些人拥有的更大的优势就是他已经习惯了看不见,习惯了人们所谓的黑暗,并且他在自己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家中,他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可以轻易地确定这个“无感者”的位置并且攻击他。听这个“无感者”时不时发出的野兽般的吼声,貌似是个男性,因为没有知觉,他被击倒在地后,又低吼着爬起来摸爬着随便扑打,没有五感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不停用力挥舞着早就肮脏凝血的手臂,渴望能好运抓住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填满自己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虚焦灼感。
什么东西都好,甚至是之前那种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