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见,一些其他场所他也去,江北他不来,不只因为周逸辞在这边,他不方便在儿子面前抱着那群都能当他孙女的姑娘太过奢靡放肆,更因为江北名气太大,包房门口晃一眼,一多半都熟悉,根本不能玩儿痛快,他去又不为谈生意拉拢帮派,就为了刺激。
手术室大门在这时被拉开,走出一名脚步匆匆的女护士,她戴着口罩和蓝帽,朝着我的方向走来,“请问哪位是穆先生家属。”
我一怔,我看向坐在lún椅上的大太太,她哭声戛然而止,齐良莠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指了指自己,“我们都是。”
女护士说稍等,她离开几分钟后又回来,手上多了一份协议,上面硕大的字体写着病危通知书,她把这个摊在我和齐良莠面前,“妻子和儿女都可以签署,我们马上要进行手术最关键的一步。”
齐良莠看到后脸sè一僵,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冷漠无情的东西,她摇了摇头,站在我身后。
而大太太自己推着lún椅走过来,她仰头问是什么,我一把接过递给她看,当她看清楚上面文字后,立刻再度崩溃痛哭,管家非常无奈,他劝了两句仍旧止不住大太太的绝望,可眼下手术耽误不得,医院不会承担这份风险,不签就不能进行,管家接过笔交到我手上,“三太太麻烦您签署吧。”
我没有推辞,我咬掉笔帽扫了一眼大太太,写下她的名字,褚慧娴。
我签署好递给护士,然后握住大太太手给予她安慰,她脸埋在我腹部,很快就将我单薄的衣裙浸湿。
这样悲痛的一幕让我觉得无比凄凉,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比我更加在意穆锡海的生死,因为我有周逸辞这条退路,即便他不给予我名分,这个孩子就是我从他手中得到保障的筹码,我并不担心我的生活。
可大太太已经六十岁了,她把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都交付给了正在抢救的男人,她为了他哭,为了他笑,为了他隐忍,为了他坚持,为了他崩溃,更为了他残喘,为了他白头。
她有穆津霖作依靠,可她更希望自己活在丈夫的庇荫下,哪怕穆锡海并不疼爱她,除了最基本的尊重几乎没有感情可言,可大太太已经习惯了,她这辈子都在和那些陌生女人分享争抢他,她累了,懒得争,就独自守着空房子,看他满面笑容拥另一个女子入怀,把她忘得彻彻底底。
她很多年都得不到他送一件礼物,他把所有的关注与心思都花费在妾室身上,这些早已击垮她,让她变得麻木,但麻木又怎样,有得必有失,她错过了宠爱,可至少她还是有丈夫的女人。
她寂寞但不可悲,孤独而不绝望。
她宁可自己永远活在被忽视中,也不希望这个世上从此没有了穆锡海。
她要的生活就是像那些互相依靠的老夫妻,在夕阳下送儿女远去,听着留声机,看着老相片。
而齐良莠比大太太更恐惧,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无儿无女,又无法完全信任莫雄,失去了青春,美貌也在一点点流逝,她还没有得到一份切实的保障,如果穆锡海就这么撒手人寰来不及睁眼,她明天就会被驱逐出去,她太害怕了。
穆锡海死不死她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价值多少。
大太太为爱情为婚姻为自己的一辈子而哭泣,齐良莠为金钱为地位为自己没有着落的未来而哭泣,唯独都不曾为这个男人哭。
穆锡海错过了最值得深爱的大太太,也喂不熟这些贪得无厌像吸血鬼一样的妾室,他这次犯病大概就是忽然间醒悟了,醒悟他活了将近七十年,自以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却得不到一段真情,全都是谎言。
第94章 为什么
穆津霖和周逸辞在快天亮时才赶来医院,他们几乎是前后脚,相差不到几分钟。分别从东街口和南借口驶来,周逸辞带着两名保镖,隔着就很远就闻到浑身酒气。似乎刚下饭局应酬,脸sè很疲倦。而穆津霖昨晚应该是留宿在风月山庄。他眼睛里的光还不是特别清醒。
我在看到他们一同出现时觉得有些奇怪,脑子里忽然间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周逸辞不习惯这样庞大的家族。他对这个家里的人也没有任何感情,他偶尔才回来住情有可原,但穆津霖的母亲就在穆宅。他也从小生活在这里。他十天有十天都会留宿,可偏偏昨晚两个人都消失不见,而穆锡海也恰好这时出事。很难不让人怀疑不是单纯的巧合。
但我实在不敢想象。到底是他们两个谁在背后*纵。竟然能算计到穆锡海什么时候复发。
大太太看到穆津霖,哽咽着喊了他一声。穆津霖从我面前走过,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直奔大太太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他安慰了两声。说父亲一定可以闯过,医院会全力抢救。
大太太一边答应一边抹眼泪,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渐渐止住啼哭,而这一幕深深刺激了齐良莠,一个是拥有优秀长子的大太太,一个是怀孕的三太太,甚至连沈碧成都生过儿子,唯独她七年来被穆锡海控制,到现在没有自己的骨rou,她非常不理解她所受到的宠爱为什么不够给她求来一个孩子的资本,穆锡海最疼她,疼到她几乎产生了可以随时取代大太太的错觉,可到现在她才发现有多么可笑,她是最凄惨的一个,毫无依靠,毫无未来。
齐良莠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掩盖住面庞,她佝偻着像一只浑身疼痛的猫,在哭泣中微微颤抖,走廊两面尽头打开了窗子,清晨的han风guàn入进来,冷得我发抖,周逸辞夹着一根烟站在窗前,一只手臂探出去散烟雾,他身上浓烈的烟酒气息被风蔓延开,我嗅到后咳嗽了一声,有点反胃,吐又吐不出来,脸sè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周逸辞盯着玻璃上倒映出的我,他斜叼着烟卷脱身上的银sè西装,与此同时穆津霖将他的黑sè大衣脱下先一步披在我肩头,突如其来的温暖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我握住大衣下摆朝xiōng口位置拢了拢,对衣着单薄的他说了声谢谢,他没有任何回应,再次返回去拥抱住大太太。
周逸辞解了一半纽扣的姿势停顿住,他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被包裹严实的我,继续默不作声抽烟。
手术在进行到第六个小时,大门上的红灯终于熄灭掉,室内的蓝sè门帘被拉开,一名医生最先走出来,他摘掉脸上的口罩,满脸汗水和*,“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具体手续麻烦家属去办理下。”
他说完后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走入旁边的休息室,大太太捂着嘴吧喜极而泣,她双手合十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苍天保佑,穆津霖与周逸辞平静的脸上则看不出丝毫喜悲。
齐良莠僵硬了几个小时的身躯终于在那声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