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子,心疼极了。
何曼让我想到了琪琪,想到了这一行许多惨死的年轻姑娘,没能救活琪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至死都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那时的程欢拥有现在的权势,我宁可把江北炸了,也要救琪琪活命。
命运无常就是在一个人最渴望一份东西的时候没有得到,以致于错失掉,等它又回到自己手中,却再也弥补不了从前的遗憾。
冰凉的点滴渗入何曼皮肤和血管,她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目光缓慢移动到我脸上,她死寂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她阖动嘴chún喊我名字,“程欢。”
干裂的沙哑的声音。
我答应了一声,笑着站在她旁边,伸手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捋了捋,我很耐心为她一点点捋顺,她没有抗拒也没有烦躁,只是乖巧任由我做着这些事。
“扎针疼吗。”
她点头说疼。
我笑着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她手指动了动,“可我不想出去。”
我一愣,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很假,她所见到的每个人都非常假,也不知道在装模做样什么。
我将她全部头发都打理整齐,解开所有死结,她披着长发的样子很清纯,温柔得像一抹晚霞。
其实这行很多姑娘卸掉浓妆艳抹的胭脂水粉,都非常干净简单,也许因为自卑,也许觉得耻辱,所以很想要遮掩,在工作之外根本不会bào露自己,倘若不是因为过分出挑的容貌,在人群内低tiáo得一如尘埃。
我手指在她手背被针挑的位置轻轻按了按,针头有些翘起,像是在她的较劲下要跑出来,我让她放松,她也不知道挣扎qiáng硬什么,整个身体都崩得直直的。
“程欢,是不是一个人站在低贱的群体里,想要为自己寻求点尊严都做不到?白眼和唾沫,是这个社会唯一不要钱买就能大批得到的东西。”
她指了指窗外,“我特别讨厌那些女孩,她们穿着很规矩的衣服,戴着平淡素净的首饰,花着父母和男友的钱,用很鄙夷的目光看我,她们内心一定在辱骂,说看她是个失足女,可失足女又怎样。我靠自己吃饭,活得坦荡从不装,我没有不停以谈恋爱的方式去和所谓的恋人滚床单打胎,最后还好意思说他们不是好人,这么做作愚蠢浪荡的女孩,难道不该被伤害吗?那才是最恶心的失足女。我靠自己赚钱,我没有破坏什么,这个假装正义的社会才会认为失足女是耻辱。”
何曼说着话扯断了chā在手背的针头,也打碎了挂在铁架上的液瓶,水流四溅,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手背溢出血丝,顺着手指缝隙流淌下来,我冲过去用掌心为她按住针眼,将她手臂高高举起来,“你疯了吗?”
“我瞧不起那些走在街上装模做样的女孩,也许她们有的确实高贵清白,可也有很多这辈子谈的恋人比我接的客人还多,床上会的花样比我还高超。她们还有脸指责我?她们不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吗?我好歹还从男人口袋里赚钱了,她们白给玩,还拿不到东西,最后男人提上裤子拍拍pì股走人,她们嗷嗷大哭,回家找爹妈安慰。可笑,我如果有爹妈,我比她们更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姑娘和乖女儿,如何给予这个社会从生下来就没有得到公平的人尊重!”
她嘶吼完这番话,忽然看着我嚎啕大哭,她哀戚的不甘的悲惨的哭声刺激得我红了眼睛,我将何曼抱在怀里,我一个字也没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心不古,总有太多人没有走过别人的路却非要妄自评判,她们根本不知道一句无心之失是多大的伤害,自己得不到好处,只能让对方陷入噩梦与黑暗。
何曼最坚qiáng,只是她扛不住了,她不理解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为什么那样丑陋,那些打着清白善良旗帜的女人又为什么满嘴恶毒,光鲜亮丽就一定从外到内都如此吗?多少人把如刀子般狠厉的尖锐qiáng加在风尘花町上,用来掩盖自己驾驭男人的无能和情场上推杯换盏的丑陋。
何曼在我怀中哭了很久,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做所错,她呆愣住,下意识张口问换不换药,我朝她摇了摇头,口型说了句稍等,护士只要悄无声息退出去。
何曼抱着我哭够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蹭在我身上,她看到我比她还狼狈,没忍住笑出来,“吓到了你吧。”
我说有点。
她看了眼自己手背上弥合却发青的针孔,忽然又笑出来,笑得特别没心没肺,她摆了摆手,“哎呀我就这脾气,嚎完就好了,你说我自己选的路我抱怨个pì啊,但我今天真气疯了,那杜老板简直王八蛋,对外还说什么和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根本就是放pì!我非要告诉他老婆不可,早点认清他什么东西,他就一道貌岸然伪君子!”
第136章 梁小姐
何曼话音未落,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杜老板抱着一束鲜花和果篮从走廊进入。他脸上露出一丝得体而温和的笑容,相比较我的平静,何曼骤然失语。她身子剧烈抖了抖,藏匿在我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他。显然是被那晚的事吓怕了。
而她的惊慌失措也让我更加肯定。伤害她的绝不是那个没穿裤子的男人,杜老板显然没有独善其身。
他只是中途出去,没准他是第一个完事的。何曼干这行也有几年,她不是没经验的女孩,不至于娇嫩柔弱到这个程度。一个男人就把她撕裂。显然至少两个以上,而且过程极其bào力野蛮。
我想到这里捏了捏拳头,皮笑rou不笑说。“杜老板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怎么也要派车去您府上接您。”
他脸sè变了变,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我火气还没消。好像出事的是我一样,怒气这么深重。他尴尬笑了笑,“三太太这么说是折我的阳寿,你我的身份。我怎么敢让您接我,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我没有理会他,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看了眼紧挨着我瑟瑟发抖的何曼,她每抖一下我心都碎了,记忆中的何曼无所不能仗义直言,她胆子大脾气bào,也特别爱多管闲事,帮助档次低下的姐妹儿争尊严。
两个公关经理都警告过她,做好她的自己的活儿得了,管得过来吗,滨城被压榨迫、害的小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她又不是观音菩萨,救得过来吗。
何曼特别生气,和经理直接呛起来,她说管一个是一个,难道眼睁睁看着都死光了吗?夜场里管事儿的全都是没人心的畜生。
她火,别人容忍她,可她惨,别人背后笑,我不能说这行都有苦难言,也有很多虚荣懒惰作祟,就想躺在床上劈开腿赚钱,不乐意付出辛苦的小婊砸,但何曼是这行里挺好的姑娘,我觉得她不该被欺辱到这个份儿上,这些苦难应该给其他坏女人,而不是骨子里温弱良善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