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年的夏天,刘麻子来告诉他,他将去厦门一趟,把新下的茶叶运往销售。听说你要去儿子那儿,厦门离漳州不远,你要去儿子那儿可以与我同行。杨宗保欣然答应了。他想带上儿媳英子一同去。他的意思是英子到了漳州便不必再回来,就留在那里与儿子共同生活。他是希望他们能生下一瓜半枣来。行孝的事,以后再说吧!
王英却不赞成。王英说她的丈夫叮嘱过她一定在家侍奉公婆,若是贸然前去漳州,惹得丈夫生气,休了她也说不定!
杨宗保没辙,只得自已去了。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劝说儿子回来。现在赚钱还不是最重要的事,他有儿子,还得让儿子也要有儿子呀!这可是最大的孝呀!
这样,他随刘麻子先到厦门;待刘麻子把茶叶安置好后,又一同到了漳州。找到儿子再宽做生意的地方,杨宗保却没见着儿子。后经多方打听,得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儿子再宽于两年前患伤寒死了。杨宗保见到的竟是一座已长满野草与荆棘的荒茔。杨宗保哭得嚎天嚎地。刘麻子劝了半天才劝住朋友。l
刘麻子对杨宗保说:“既到漳州,不如到亲家门里去拜访拜访。一来认个亲,二来也询问一下英子的将来一一儿子殁了,儿媳该怎么办?问一下亲家也好有个决断。”
杨宗保同意。可辗转打听,却始终打听不到亲家的落场1。人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儿子杨再宽有过这么一个女人,那女人有过这么一个家庭。
杨宗保幽幽地回到了镇天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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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场:赣北方言:住处。
回到镇天镇与英子一说,英子哭得死去活来。她当即在家里设下灵堂,供上牌位,每天对着牌位泪流不止。
杨宗保悲戚加感动,突然就灵机一动,想要英子带着他去找她的娘家。可英子还是说我大字不识一个,我父亲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人,因为再宽的生意做得大,父亲想巴结他,所以才把自己许配于他;可要她带着去找娘家,她去了也白搭,因为她压根就不晓得娘家住在‘哪块?
杨宗保想想也是,只得作罢。问及英子今后的打算,英子说她哪儿也不去,她就守着再宽,守着这个家。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很大。未亡人守寡不再嫁,时代再不进步,这样的事也不多见。
锦阳县的县长对此却是赞佩有加,特意制了一块匾送到杨府对英子以示褒奖。后来这块匾就一直挂在英子住的偏屋的大堂上一一杨宗保为了让英子生活得顺心,专门拨了一间偏屋让她住,外加一个丫环小芹服侍她。
人们对锦阳县长洪儒的做法颇多非议,认为现在早已不是封建社会了,不应鼓励什么烈女节妇。及至后来晓得了真情,他才连声自责:“我受骗了!痛哉!痛哉!……”
但这却是几年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