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来他俩是奉梁红玉的命令在此恭候的。

严铁英和苏曼在小青和西民的引导下，来到聚英楼茶楼前下马。梁红玉正站在大门前迎着。这是自四月的那次见面后的第二次会晤，俩人的表情都很平静。梁红玉看去，严铁英上身穿的是一件海晶蓝的夹袄，领口露出一圈白色的衣领，衬着一张鹅蛋衫的脸，显得分外俊俏；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条纹绒裤，扎着绑腿；脚上穿的是一双半新半旧的圆口布鞋。整个看去干净利索、英姿飒爽。再看苏曼，同样是一个俊俏的姑娘。

稍事寒暄，梁红玉在前，严铁英在后，俩人走进了茶楼的那个雅间。文香在门口站着，见苏曼来到，便领着她到另一个房间，让她在一个座位上坐下。这时俩人都把目光看定对方，却不约而同地莞尔一笑。

梁红玉为了这次会面，把整个茶楼包了一上午，因此，此时整个茶楼里不见一个茶客。

雅间里，梁红玉奔到严铁英面前，双膝着地，深情地喊了一声：“大姐！”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严铁英稍一愣神，随即明白了，梁红玉终于认了她这个大姐了。她一把抱住红玉，同样深情地叫了一声：“小妹！”那泪水照样汹汹涌涌地流了出来。

在四月的那次见面后，梁红玉从严铁英一声“小妹”的深情呼唤中，意识到了这位酷似自己的游击队长与自已的某种特殊关系。她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清楚了，游击队里除了这位酷似自已的队长外，还有一位老人，他就是她记忆深处的明大叔。所以她们的这一次见面，就变成了双方对往事的回忆了。严铁英告诉了红英她的二姐武英也在铁笼山中。这使梁红玉愈加兴奋。她当即就要大姐带她去铁笼山中见二姐和明大叔。

但是严铁英却劝住了小妹。严铁英曾经把在洪儒那儿与梁红玉见面的情形告诉了赵大叔，然后进行了严厉的自我批评。如今虽然国共合作了，但国共两党毕竟积怨太深，游击队与包一天们的仇隙不可能因为国共两党的合作就消弥了。如果现在公开她们姊妹的关系，是不利于今后的斗争的。也就是说，她们之间，对外是不宜姐妹相称的。这一点，她和赵明、武英都达成了共识。唯独对小妹，铁英想恐怕要多解释几句。

梁红玉是何等聪慧之人。当大姐把其中的缘由一说，她就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要见二姐和大叔的愿望如此强烈，所以俩姐妹决定俟游击队开到镇天镇，她们再找适当机会见面吧！

最后，俩姊妹就游击队出山驻扎镇天镇的具体事项一一交换了意见。梁红玉本来对游击队就抱有好感，现在又加上姐妹情分，她当然一心为着游击队着想了。但俩人心里都清楚，在现在错综

复杂的形势下，慎之又慎是何等的重要。

所以当梁红玉提出要设宴招待大姐时，严铁英婉言谢绝了。因为她们的这次会晤是秘密的，所以铁英决定尽快离开镇天镇。梁红玉只好作罢。

严铁英带着苏曼回铁笼山去了。临分别时，梁红玉赠给大姐一千块大洋，以资大姐部队之用。

梁红玉下午也带着窦乐山营回到了锦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