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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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国华很疯，是个恶霸，所有人都忌惮他，不敢阻拦他，只有我爸，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我爸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除了对我凶，在外人面前说话声音都低上几分，有一次我去车间工厂看望我爸，看到车间经理指着我爸的脑袋骂：“看你这窝囊废样，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工人了。”
我爸低着脑袋不吭声。
从我妈离开之后，我爸就一直颓废，一直顶着窝囊废的名头，老婆跟人跑了这件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的很伤自尊。
可是窝囊了前半辈子的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能拿刀捅别人。
惟一的解释就是，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了，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别人伤害我。
看着办公室地板流淌的鲜血，还有董国华那张大的嘴巴，涣散的瞳孔，我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我还是难以相信，我爸竟然捅人了。
周围一片混乱，人群骚动了起来，校长从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有人在叫救护车，有人在报警。
甚至有人关上了办公室两头的门，防止我爸逃走。
我爸喘着粗气，双眼发红，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目光突然软了下来，闪烁着泪光，带着一丝心疼与诀别。
警笛声很快响了起来，我爸被带走了。救护车也很快来了，董国华被抬走了。
我像是失了魂一样，呐呐的跟在我爸后面，什么话也说不出，走到学校里面，很多学生都涌了过来看热闹，场面有些壮观。
在警车面前，我爸跟几名警察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名警察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说：“跟我来吧。”
我和我爸上了警车，面对面坐在一起，我爸用那只颤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说：“你后妈真的做了那种事吗？”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意义，我咬了咬嘴唇，说：“嗯。”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早就发现了，害怕我难受，所以没有选择告诉我。”
“……嗯。”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爸此刻的脸色很沉静，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心疼与不舍。
“你恨你后妈吗？”我爸问。
“恨，当然恨。”我恨恨的说，要不是她廉不知耻，做出出格的事情，怎么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些年来，你觉得她对你好吗？”我爸突然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我憎恨后妈的一切，很想否定她的所有，可仔细一想，这么多年来，后妈确实对我很不错，如同亲人一般，除了很多年前她对我做的一切怪异行为让我有些奇怪。
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只能咬了咬嘴唇：“还可以。”
我爸盯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以后不要再恨你后妈了，和她划清界限就可以了，说实话，我也不恨她，这是人之常情……”
“不可能！”我打断我爸的话，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我爸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后妈背叛了他，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选择原谅，甚至，还要我不记恨于她？
我爸盯了我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说：“小乾，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有同学侮辱你后妈是小姐，其实……他们说的没有错，你后妈是我在红灯区花了八万块钱买回来的女人，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这么多年来，我根本不爱你后妈，心里只有你妈一个人，我对她那么好，只是希望她能对你好，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
听了我爸的话，我心中大为震动，我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我爸懊恼和悔恨的泪水，原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一个完好的家庭……
“女人是种敏感的生物，我对你后妈很好，可心在不在她那里，她肯定可以察觉到，可能她真的打算从良了，但是她不愿意和我过一辈子，所以，我不恨她背叛我……”尽管这么说，可我爸的手臂还是在轻轻颤抖，一起相处了三四年，没有一点感情怎么可能。
“小乾，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你还这么小就失去了家庭，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爸将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剧烈颤抖，还有他声音里的哽咽。
车子里的气息沉闷又伤感，听着我爸的话，我心里极度的不是滋味，眼角湿润了，这一次见面就像是一次诀别，我特别害怕，特别恐惧，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我生命中的惟一亲人了。
我爸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像是振作了一点，对我说：“其实你也不小了，我相信你，没了我，以后的人生路会走的更长更顺利。”
“你该下车了。”我爸对我说。
我坐在车上不动，不愿意跟我爸分开。我爸没有继续让我下去，警察也很善解人意，给了通融，车子载着我们一路行驶到了监狱。
走进监狱之前，我爸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落寞，很伤感，很心疼，可是最后，又黯淡了下来，像是一盏突然熄灭的灯。
看着我爸一步步走进监狱的身影，我的心像是揉进了一团碎冰，既冰又疼。
我爸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我的心也跟着坠入了黑暗之中。
脚步沉重，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打开家门，客厅一片黑暗，没了往日的温情和黄色光晕，只有漆黑和冰冷。
后妈不会回来了，也不可能回来了，学校和我爸的事情肯定传到了她的耳里，她已经没什么脸面再面对我了。
彻夜未眠，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整个脑袋里面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董国华伤的那么重，不死也要在医院躺很久，我爸故意伤人罪的罪名是逃脱不了了，最起码在监狱待十年以上，我爸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再待上十年，他今后的人生也毁了。
我爸让我继续走好以后的人生道路，意思是让我继续去学校读书，他不知道，其实学校是个比社会更加凶险的地方，荆棘遍布，能够刺的人全身鲜血淋淋。我出了这种事情，后妈出轨，父亲拿刀伤人，身上的盔甲再坚硬，也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摧毁，以后在学校只会更加难堪，抬不起头。
还有，董鑫他爸被我爸捅了，如果我再去学校，董鑫肯定不会放过我，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把我往死里整，让我身败名裂。
可我并不害怕，这一切都是董鑫弄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抱着目的接近我，暗地里诱惑我后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算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报仇，是他，让我失去了身边惟一的亲人。
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晚，清晨的时候，我离开房子，走到下面的水果摊，挑选了一把水果刀放在口袋里。
眼神阴沉而冰冷，我朝着学校一步步走过去。
我爸不是窝囊废，我也不是个孬种。
董鑫让我遭受的一切，我要让他双倍偿还。
来到学校的时候，依稀得到了一些情报，董鑫他爸肾脏遭到严重损坏，恐怕下半辈子只能在医院度过了。这样一来，我爸的判刑肯定会很严重，十年还是乐观的情况。
想着，我的心冰冷了下来。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夹杂着忌惮，夹杂着恐慌，在他们眼里，我似乎已经成了异类。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来学校了。
他不知道我是来报仇的。
脸色阴沉的上了一节课，董鑫一群人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