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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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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开始,西门庆过去睡了,就会告诉潘金莲说李瓶儿“生得白净,身软如棉花,好风月,又能喝酒。他两个怎的在帐子里放着果盒,看牌饮酒,常常玩到半夜”云云。然后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春意图”,说这是她老公公花太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他们俩点着灯,照着图上的“新婚夜指南”行事。潘金莲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感觉自己还有点灯熬油深入研读的必要,就让春梅把它收到箱子里。西门庆告诉她这是人家的稀罕物儿,他只是借回来瞧瞧,过几天还要送回去。说着说着,他还要抢回来,潘金莲马上露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警告他,如果他胆敢再前进一步,她就要扯个稀烂。最后双方谈定,因为李瓶儿还有一件宝贝,也拿来给她欣赏,作为交换。到了晚上,潘金莲抖擞精神,西门庆施展神勇,对照着手卷,在锦帐之中比翼齐飞。她对现在的状态十分满意,认为刘瞎子给回背以后,效果明显,没有多久,就让西门庆回心转意,对自己宠爱有加,而且自己手握把柄,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再动她了。所谓是“饶你奸似鬼,也喝洗脚水”。

但是她还是错了,想要抓住西门庆这类人的心没那么容易。

文龙先生评论道:全都说《金瓶梅》是淫书,确实如此,可又不尽然。考察这里面的情爱之事,“男女苟合”四字即可概括。这样的事处处有,时时有。在那些花街柳巷之中,个个都是潘金莲,人人都是西门庆。如果不说破这事,大家只是心照不宣,面子上还好看些。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社会阅历深的人会说:确实如此。孤陋寡闻的人会说:竟然有此等事?而《金瓶梅》只是把这件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而已。我们若能高一层着眼,深一层存心,远一层设想,就会自问,世间真有西门庆这样的人吗?如果有,那不用说,如此被人深恶痛绝之恶棍,阳世的官府,会以斩立决来对待他,阴间的阎罗殿,会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们也要自问,世间难道没有西门庆这样的人吗?那些富贵与西门庆相似,清闲与西门庆相似,遭遇与西门庆相似的人,就应该扪心自问、心生恐惧了,一失足则身被杀,一纵意则后代绝。世间如果没有西门庆,那作者讲一个虚构的故事又有什么可怕?世间如果真有西门庆,那么让他们把书中的人物当作镜子来照看有什么不好?

淫心生于安逸和纵情,并非产生于畏惧和戒备,就看读者是聪明还是糊涂了。生性,本性使然,不看此书也;性情正直,看完此书,心生恐惧更能制止。因此说,《金瓶梅》不宣淫,是人们心理深处藏有淫念,如果人们没有淫念,《金瓶梅》对他们又有何影响呢?内因是事物发展的动力,外因只是一种促进内因变化的因素而已。非常可笑的是,人在没有自制和自知之明的时候,总想找一个替罪羊为自己开脱。《金瓶梅》何其冤也?此书的读者,难道您是生性才找它来看的吗?如果您自比为西门庆,那么请您注意防备吧。

潘金莲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西门庆就迫不及待地迎娶孟玉楼,刚刚把潘金莲偷偷摸摸地娶回家里,紧接着就是给李桂姐开苞,接踵而至的又是与李瓶儿的偷期相会。在“二李”中间,总要插上潘金莲,是因为她是书中第一,他与西门庆这个第一淫棍好像双峰对峙、两水分流,他们俩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对手,同时又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的最佳战略同盟者。潘金莲偷琴童,西门庆毒打她,西门庆偷瓶儿,潘金莲挟持他。从此以后,潘金莲有恃无恐,气焰更加嚣张,西门庆得到潘金莲的鼎力支持,更是恶贯满盈。

有人问西门庆为何能刮剌上如此众多的,而且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是人力还是天意呢?我说是兼而有之。假使西门庆有严父管束,没有金钱供他挥霍,就是遇到了这些女人,也好像在大海之中的两片浮萍,旋聚旋散。假使与潘金莲不是因为缘分凑巧,刚好有一支叉竿牵线,与李瓶儿不是因为只有一墙之隔,占了地利的便宜,即使他绞尽脑汁,恐怕也如镜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因此说,二者兼而有之,既有西门庆的孜孜以求,二妇人的主动配合,也有天时、地利等因素。

世间有的男女两厢情愿,情投意密,可是整天在一起都不得其时,不得其地,无法成就姻缘,没多久又要经历生离死别,一在天之涯,一在海之角,硬生生地被拆散,这叫“有情而无缘”。也有的男女,情不投意不合,可总是机缘凑巧,有人撮合,后来竟歪打正着,想推都推不掉,这叫“有缘而无情”。有的因为感情的缘故,变得非常投缘,有的因为投缘,感情也在加深,不但男女之情如此,就是朋友相交也同样如此,情况复杂,一言难尽。但是此时之李瓶儿与西门庆,他们有缘分而无感情,只是肉欲而已。

如果要说他们无缘,那么花子虚不死,两人就不会走到一起,所以他们确实“有缘”。如果说他们有情,那么任后来的蒋竹山如何花言巧语哄骗,李瓶儿也不会轻易地背弃西门庆改投他的怀抱,因此说李瓶儿与西门庆“无情”。等到二人达到了“缘合情深”的程度时,李瓶儿的死期也到了,所以又由“有缘而无情”转变成了“有情而无缘”,终究不会让西门庆得到圆满。

第十四回(上)花子虚因气丧身

纲:兄弟间鹬蚌相争,西门庆渔翁得利。

纲:花子虚的兄弟争财产,一纸诉状送往东京开封府,开封府受理了案件,指派清河县政府抓人。

目:有一天,西门庆提早回家,面色异常,吴月娘就感觉很纳闷。西门庆道出原委,原来当天他和花子虚、应伯爵等四五个在院中郑爱香儿家里喝酒,忽然有几个公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花子虚带走了。这些人不知就里,吓了一跳,西门庆跑到李桂姐家躲了半天,派人打听,才知道是因为花子虚的兄弟和他争财产,清河县政府接到命令,前来抓人。吴月娘乘机劝他好自为之,和这些人鬼混一起早晚得出事。西门庆不以为然。

纲:小娘子吃里爬外,大官人笑里藏刀。

纲: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对于贪婪的西门庆来说,对于金钱的追逐,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对于他将要得到的最大一笔启动资金,当然是来者不拒。

目:李瓶儿派天福儿过来请西门庆商议事情,她罗衫不整,形容憔悴,脸都吓黄了,跪着哀求西门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认为花子虚这是遭受报应了,平时不信金玉良言,一味胡作非为,如今遭人暗算,实属必然。刚才花子虚派人捎话回来,让她去寻人情,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门路?本来她想发狠不管,因为这是他自作自受,就想让他被带到东京,受点教训,可是不想辱没了花太监的名头,因此不能袖手旁观。如今来找西门庆,就是托个人情,不要让他挨打受苦。接着,她就讲了个中原委。花太监一共有四个侄儿,老大花子由,老二花子虚,老三花子光,老四花子华,这四个基本都是“朽木不可雕也”,而这个花子虚更是不成大器,花太监就把财产放在李瓶儿手里掌管。在此就产生一个疑问:花太监和李瓶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中国封建专制一个登峰造极的标志就是太监制度,为了满足皇帝一人之淫乐,让成千上万的男人失去尊严。太监在肉体上的男欢女爱被剥夺了,可是心理仍然有需求,这就会产生变态的性欲,当时太监纳妾司空见惯,这个李瓶儿能不能首先是花太监的小妾?后来又嫁给了花子虚?有这样几个证据:一、李、花二人夫妻关系不好,李瓶儿甚至不让花子虚和她同房。二、财产都由侄儿媳妇掌管,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三、就连图都能在侄儿媳妇手里存放,更是骇人听闻。四、是不是和花子虚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李瓶儿性欲一直得不到满足,这才会红杏出墙。反正有这样一种既定事实,花太监在世的时候,其他三人就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去年,花太监死了,花大、花三、花四只分得一些床帐家伙,没有得到一分现银。李瓶儿曾经劝花子虚不要把事做绝,可是他我行我素。如今果然遭受暗算。

西门庆当场拍胸脯保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一般(说这样话的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做到的能有几个?)”,因为他对官场之事了如指掌,知道开封府杨府尹是蔡京门生。蔡京是最大的权奸,善于指鹿为马,对皇帝和朝政影响巨大,而且蔡京和杨戬又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杨戬的亲家是陈洪,陈洪的亲家是西门庆,因此杨戬和西门庆的关系就叫“四门亲家”,也就是亲家的亲家,中国人的人际关系能让老外找不着北。西门庆认为杨、蔡二人都是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由这二人同时出面,杨府尹“有个不依的?不拘多大的事也了了”。这就是潜规则。

西门庆认为首当其冲的贿赂目标是蔡京,杨戬提督和自己有亲戚关系,尚在其次。李瓶儿回到房中,拿出六十锭大元宝,共计三千两银子。反倒是西门庆认为太多了,只要一半足矣,李瓶儿的观点是不但不多,还要把珍藏的四箱宝贝,一股脑地交给西门庆保管,她认为双拳难敌四手,长久下去自家财物都要被人算计了去,自己恐怕到头连个依靠都没有,还不如早想退路。西门庆怎么也得犹豫一下,问她要是花子虚提起怎么办,她说这都是老公公在时,偷偷让她收藏的,花子虚“一字不知(老太监对侄儿媳妇比对自己侄子还好十倍,这种行为令人生疑。)”,让他放心大胆地拿。西门庆回家和吴月娘商议,月娘认为银子可以装在食盒之中光明正大抬过来,而那些箱笼珍宝,必须避人耳目,不能太过招摇,“必须夜晚打墙上过来方隐密些”。西门庆闻言大喜。

我以前一直纳闷,面对像西门庆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吴月娘的地位为何一直这样稳固呢?两人之间无性,也基本无情,甚至吴月娘敢说别人不敢说的直言,为什么两人还基本相安无事?后来我把二人定位为“政治伙伴”,就像刘邦和吕后的关系。这个问题以后再谈,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吴月娘确实是张竹坡定位的“奸险好人”。

“奸险”如何还能和“好人”联姻,这就是辩证法。

当天,小厮们先是抬回来三千两银子,到了晚上,李瓶儿那面带了绣春、迎春两个心腹,西门庆这边,率领月娘、金莲和春梅这些亲密娘子军,双方团结合作,众志成城,把细软之物通过墙头秘密转运到了吴月娘房里。

鉴:富贵自是福来投,利名还有利名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作者观点)。

纲:花子虚化险为夷,李瓶儿再施辣手。

纲:虚构的《三国演义》当中有一个妇孺皆知的典故,叫“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的花子虚就和“小说中的(非历史上真实的)”周公瑾一样同病相怜。他赢了官司,可是后院起火,弄得名败身辱。

目:西门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花家的财产连锅端,当然还是会“花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他从亲家陈洪那里讨来书信,派人先找杨戬提督,又通过蔡京的门路,跟杨府尹通了声气,此人倒是清廉,独善其身,可是对中国官场的关系网不敢有丝毫挑战。花子虚事先得到消息,在审问之时,就避重就轻,杨府尹也明显向他倾斜。花子虚强调,老公公死的时候,花了大笔银子,其他的生活用具也都均分了,只剩住宅两所、庄园一处。杨府尹就让他把这些房地产卖了,所卖银两让三人均分,从此就两不干涉,你走阳关道,他走独木桥。这三人还想争隐性资产,被杨府尹臭骂一通,当堂驳回。

李瓶儿知道审判结果后,找西门庆商议大计,让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挨着他家花园的这座房子也买下来,她的论点是“到明日,奴不久也是你的人了”。西门庆回家和吴月娘商议,月娘当场反对,怕如此一来,招惹花子虚疑心,还是静观其变。其实我在书中除了看到西门庆有投机钻营和打理生意的本事外,看他还真没有这个女人的眼光和手腕。

花子虚回来之后,“当官估价”,拍卖房产,就是由政府判定应卖多少钱。最后,把安庆坊的一座房子以七百两的价格卖给了王皇亲,清河县南门外的庄田以六百五十两的价格卖给了春梅未来的老公周秀周守备。挨着西门庆家的这座宅子拍卖价是五百四十两,因为靠着这样一个恶霸,别人不敢买,花子虚再三要求,西门庆就说没有银子。因为这次拍卖是由政府主导,强制施行的,有最后期限,官府不断催逼,李瓶儿急了,派冯妈妈给西门庆递话,西门庆做足了文章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买了这个房子。花子虚共卖一千八百九十两银子,在官府的主持下,当堂分给三人,三人也都签字画押,交割明白。然后清河县上报开封府,了结此案。

一场官司下来,花子虚的银两、房子和庄田都没了,就连老婆都另攀高枝儿了,彻头彻尾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按照他的意思,还想和“亲密兄弟”西门庆算算账,拿走的三千两是不是还有盈余,凑合着再买一个房子。李瓶儿骂道:“呸!你这个混蛋,整天不干正事儿,在外眠花宿柳,炫富摆阔,果然遭人嫉妒,被人设下圈套,抓进牢里,这时你知道害怕了,让我去托人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晓得什么事体?认得何人?到哪里去找人情?我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儿?就是为了救你,我不怕丢脸,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多亏了隔壁西门大官人,看在往日情份上,派了家人,冒着严寒,亲自到东京给你打通门路,也替你把事儿安排妥当了。如今你摆平官司了,两脚刚踏平川地,就得命思财、疮好忘疼,如今又和我秋后算账了。你写的帖子还在家,没有你的手书,我能擅自拿银子找人情?”花子虚说:“我确实写信让你托人情了,我以为怎么也花不了这么多,还能剩下些买房子。”妇人道:“呸!浊蠢才!你早想着干什么了?现在才知道精打细算。真是有钱时摆阔,没钱挨饿。千也说使多了,万也说使多了,蔡太师和杨提督这样人哪个是胃口小的?托了这样的门路,你还想剩什么钱?如果要不是托了这么大的人情,你到了官府里,能轻易饶了你这个忘八?当官的一下也没打你,好好地放你出来,如今在家里又背后议论人。人家西门官人不归你管,和你又是什么亲?不计代价替你打点,救你出来。我看你还应该摆桌酒席,请人家过来当面道谢呢!怎么如此忘恩负义,倒要和人家算起后账来了?”骂得花子虚闭口无言。

第二天,西门庆派玳安送来一份礼给花子虚压惊,子虚也备好一桌酒席,要答谢他,并想趁机问一下银子的使用情况。按照西门庆的意思,还要拿回几百两,可是李瓶儿不肯,并派冯妈妈亲自传话,不要过来喝酒,胡乱记个账目,告诉他钱都花完了就行。有了这话,西门庆不是乐得受用吗?一直不见。花子虚不识时务,再三邀请,西门庆干脆躲到了妓院中,气死你,就是不见。花子虚气得发昏,只是跺脚。

鉴:只要女人变心,不管男子汉如何顶天立地,也难逃其暗算。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那男人的名声为什么会毁在女人手里呢?就是不懂驾驭女人之道。重要的是缘分相投,夫唱妇随,方可平安无事,像花子虚这样的整天谩无纪律,嫖风弄月,想要其妻子安守妇道、不生外心,不是痴心妄想吗(这是兰陵笑笑生的观点。观点中肯,不算迂腐。)?

鉴:花子虚确实有咎由自取之处,可是此时的李瓶儿心肠确实够硬的,完全不顾“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想置花子虚于死地。此时的她,和潘金莲如出一辙、伯仲之间,一个用毒药,一个用软刀子,必致丈夫于死命。

此时的李瓶儿之狠毒甚于西门庆,好多事情要区别对待,这时的他有一点恻隐之心,反而倒是李瓶儿坏事做绝,这就是西门庆形象的复杂,不是一个“坏人”就能概括的。当然要是有点起码良心,还是不能听李瓶儿的话。

西门庆吞其家财,得其女人,买其房子,妇人还逼着老公去握西门庆的手,说“谢谢啊!大哥”。确实够狠。

鉴:作者也够狠毒的了,他不应该这样写,中国的主流价值观一向是报喜不报忧,还是对黑暗的东西视而不见,掩耳盗铃较好。

鉴:对既得利益者,关系网是法宝,是护官符,不过从整体和长远来说,人生没有永远的赢家,关系网会让每个人都成受害者,而且关系网总是与民主和公正绝缘的。

第十四回(下)李瓶儿迎奸赴会

纲:花子虚一命呜呼,李瓶儿迎奸赴会。

纲:“关云长单刀赴会”是为了刺探敌情,显示自己的大义凛然,而“李瓶儿迎奸赴会”则是为了讨好众人,显示自己的急不可耐。

目:后来花子虚七拼八凑,弄到二百五十两(二百五,这是一个吉利数字。也是对他的人生做了终极的、恰如其分的判定。)银子,买了狮子街一处房屋。他得了这口重气,没多久又感染伤寒,一头卧倒在床,刚开始还请太医看病,后来怕花钱(我想不一定真没有钱,应该是李瓶儿这个会计严格控制花销造成的。),就硬挺着,没过多久,呜呼哀哉,断气身亡。亡年二十四岁。

他手下的小厮天喜儿,在他刚病倒时,就拐跑五两银子,逃得无影无踪。子虚一死,李瓶儿就请西门庆过来商议后事,最后安葬入殓了,当天西门庆、花大、花三等人都准备了一些奠基用品,去应个景儿。要不怎么说,有时人死如灯灭,身后之事真不用考虑太多,由这些刽子手主持的葬礼究竟有什么意义?李瓶儿回家后,也安了一个灵位,可是一心只想西门庆。花子虚活着的时候,她就把自己两个丫环送给了西门庆,子虚一死,更是毫无忌讳。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一条连裆裤大家换着穿,充分实现资源共享。

一日,正值正月初九,李瓶儿打听到今天是潘金莲生日,也不管子虚五七忌日未过,就打扮着去西门府给潘金莲过生日。女人见面,鸡零狗碎的唠家常,在此略过不表。在喝酒的时候,李瓶儿显示了自己是海量,酒到杯干。在谈话时,西门府女将的话都具有挑逗性,其实大家对她和西门庆的关系明镜儿似的。其中孟玉楼挽留李瓶儿在这里住宿一晚,李瓶儿说:“我本来也想和大家好好唠唠,可是家中无人。自从搬到狮子街乔皇亲花园隔壁后,整个院子显得冷冷清清,加上男人死后,更显凄凉。那个大小厮又走了,只剩一个天福儿看守前门,到了晚上,就感觉有狐狸抛砖掠瓦,我好不害怕!多亏了老冯(就是冯妈妈,联络西门庆的通讯员。现在主要职业是媒婆,五十六岁,无儿无女。)是我旧时带来的人,常常过来做伴,帮我料理家务。”李瓶儿如此装可怜是不是先要打个埋伏,为日后嫁给西门庆提供台阶?

潘金莲回到房间,浓妆艳抹,重新回到席上,月娘看她头上插着一根金寿字簪儿,发现款式和李瓶儿戴的一样,就问这是从哪里打造的,她也想按这个样式打造一对儿戴。为什么叫迎奸赴会?就是为了和西门庆家中的女将打成一片,为自己踏入西门府减少障碍,为此她不惜血本。如今听说吴月娘看好了这对簪子,马上就说她还有几对,明天可以拿过来送每人一对儿,并说这个东西是从皇宫中流出来的,外面根本没有这种样式。其实我推测吴月娘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簪子肯定都是李瓶儿的,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实等同于暗中索要。在《金瓶梅》中,吴月娘确实把财物放在头等位置上,此种猜测应有合理成分。

众位女眷饮酒作乐,太阳快下山时,冯妈妈从孙雪娥房里喝酒出来,催促李瓶儿起身回家。这些人都劝李瓶儿不要走了,李瓶儿假意推托一番,就说“家中无人”之类,可是行动上没有走的意思,这时孟玉楼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等一会儿他爹回来,也免不了会挽留二娘”。女人之间交往,关老爷们什么事?由此可见西门府的女人对李瓶儿的来意是心知肚明的。这句话真是说到她心里来了,这确实是她的本意。她也熟读三国,知道“关云长单刀赴会”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意,自己如今也要效法古人,深入龙潭虎|穴,一探究竟,不知道西门庆为何这段日子若即若离?

其实她不知道这正是西门庆老奸巨滑之处。西门庆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他和李瓶儿私通,虽然做得隐蔽,但是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两人私通的消息泄露,如果李瓶儿找他托人情的消息大白于天下,如果人们对这两件事与花子虚家破人亡的事实产生推测和联想,如果在李瓶儿热孝期间继续与之鬼混,就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和不满,尤其是花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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