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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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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马尚书一命从没指望过他报答,可也不能恩将仇报啊,秦堪走出北镇抚司时心情很不好,他终于明白所谓“好人不长命”是什么意思了,原本好人可以长命的,就是因为手贱,救了不该救的人,于是被人拉下水当了垫背。

保护马文升是个很艰巨的任务,刺客上回没得手必然不会罢休,不论马文升有没有杀人全家,目前来说这笔帐人家已记在他头上,这恐怕是世上最深最大的仇恨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秦堪,便很不幸地夹在马尚书和那伙亡命之徒的中间,充当马文升的肉盾角色,第一个挨刀的是他,第一个立功的肯定不是他。

做人不能太善良,会有报应的,秦堪仰天叹了口气,真想把马文升的亲妹妹……不,马文升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的亲妹妹大概年轻不到哪里去,还是把他亲妹妹送到牟指挥使床上,请他帮自己出这口恶气……

内城千户所自从上回被东厂番子围攻之后,工部很快派来了官员和工匠,没过多久,一座三进宅院拔地而起,比原来那个破落不堪的千户所不知强了多少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回到千户所,秦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马上命人召来了属下十个百户。

现在唯一的能指望的,便是希望被拿下的那三个刺客受不了诏狱的大刑。招供出其余刺客的躲藏地点,牟斌在那帮杀才第二次刺杀马文升以前把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便给自己避免了这场凶险。

十个百户来得很快,大伙儿三五成群聚在千户所院子里说话时,北镇抚司传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拿下的那三个刺客死了,一个字都没说。

倒不是诏狱的大刑太歹毒,施刑都是专业校尉。他们拿捏得住分寸,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事实上那三个刺客是自杀的,关在大牢还没开始提审。三个刺客便决然以头击柱而死,死得很壮烈。

秦堪知道消息后半晌不出声,他很理解这三个刺客的做法。身负全家老小妇孺的血海深仇,大仇未报却落入锦衣卫手中,换了秦堪是他们,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自杀,将报仇的希望托付给那些活着的同伙们。

很奇怪,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敌我关系,秦堪却并不恨他们,反而对他们隐隐有点同情。

家人因他们而被连累处死,他们却还活着,留此残身除了报仇。此生还有别的目标吗?

暂时压下心里的同情,秦堪明白现在不是同情他们的时候,现在他们是他的敌人。

秦堪的脸色愈发抑郁阴沉了,这群敌人不好对付,他们是常年在边境与鞑子们交锋的边军将领。是从刀山尸海里滚出来的,他们有智也有谋,可谓久经沙场,从他们刺杀马文升的同时还朝承天门投箭书可以看出,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大胆却并不鲁莽。而且有着高绝的身手,上回被杜嫣放倒三个只是偶然,因为当时身处闹市,刺杀不宜拖延,如果再给他们半柱香时辰,恐怕杜嫣也讨不了好去。

最头疼的便是这种人了,如同前世的特警武警们同样拿那些有过当兵经历的悍匪很头疼一样,当大家的能力摆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时,只能靠绝对的实力和智慧来决定胜负了。

…………

…………

十个百户麾下所有校尉,力士,包括不在正式编制的帮闲都到齐了,千户所外的大道上黑压压的聚拢了一两千人,分外引人侧目,附近的百姓们已吓得踪迹全无,大道上空荡荡的连条狗都看不到,锦衣卫之赫赫声名可谓“万径人踪灭”。

这么多人保护一个马文升应该没问题了,可秦堪却还是不踏实,又向牟斌报请,从神机营里借调了一百名火枪手,秦堪这才勉强放心。

怎么也没料到,穿越者竟然沦落到给人当保镖,越混越回去了,秦堪只好逼着自己调整心态,革命的螺丝钉嘛,哪里需要朝哪里拧,至于螺口螺帽配不配套,那就不关螺丝钉的事了。

一两千人当然不能全部带到马文升府上去,这么多人会将马府挤得屋垮房塌的,秦堪将十个百户分了工,正式在编的一千余人分成三班,十二个时辰不断轮流给马府巡岗守卫,所有帮闲全部散布到京师各个角落打探消息,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即带人圈围起来绞杀贼人。

向神机营借调的一百名火枪手直接进驻马府,尽管如今仍是以冷兵器为主,火枪为辅的时代,但来自前世的秦堪却对火枪有着充足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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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布置完毕,秦堪领着第一轮当班的两个百户来到马府。

马府位于内城皇城根下,堂堂吏部天官,官居显赫,府邸位置自然极好的,马文升的家离每日上朝的皇宫承天门不过二里之遥,老人家如果过日子节省一点的话,每月的轿子钱都可以轻松省下来,出去遛遛弯的路程便能直入承天门上早朝了。

马府内却出乎意料的简陋。

进门一堵灰溜溜的石墙照壁,上面没有雕刻任何祥兽,照壁后面便是前院,没有楼台宇阁,没有凉亭水榭,前院直通到前堂,院子里种着几棵槐树,三三两两不成行列,前堂外回廊柱子的漆皮已掉得七零八落,堂内几张陈旧的太师椅左右分列,唯一的装饰便是堂前正中悬挂着的一幅岁寒三友图,落款“友松道人”,赫然竟是马文升自己所作。

堂堂吏部天官,竟把自己家弄得跟被响马刚抢过似的,真不知马文升确实是清廉如水,还是故意邀名买直,秦堪这个外人看在眼里都不由有些心酸,有种给马家捐款献爱心的冲动……

可以肯定,如此寒碜的家庭,必然管不起一两千号保镖的饭,以马文升的脾气,想必更不会给秦堪见面红包。

秦堪怆然一叹,看马府目前的惨状,连最后一丝捞外快的心思也断得干干净净了,他只盼这次危难后如果大家有幸不死,马尚书能保持读书人的风骨,不要向他借钱……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亏本买卖。

安排了三百多人布置在马府外面,将马府团团围住,又将一百名火枪手安排在马府的前院驻守,秦堪领着丁顺等一众属下朝内院走去,刚准备穿过前堂,里面却走出一群穿着褐衫,戴着圆帽的家伙,三五十人有意无意地将秦堪和丁顺等人拦住。

秦堪的眉头皱了起来:“东厂番子?”

东厂为首一名领班模样的人皮笑肉不笑道:“锦衣卫也来了?不巧得很,咱们厂公说了,马尚书的安危由咱们东厂接手,就不必劳烦你们锦衣卫了,各位请回吧。”

秦堪面容冷了下来,朝廷的事就是这么混帐,大敌当前还想着抢功劳,窝里斗,本来一件很麻烦的事,两伙不对付的人凑在一起,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你们的厂公可管不着咱们锦衣卫,保护马尚书这事儿我根本不想跟你们争,但我们指挥使下了令,秦某不得不遵行,你若想让我们回去也可以,除非去请来牟帅的亲笔调令,否则秦某不可能离开马府。”

东厂领班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你叫秦堪,害咱们厂公在陛下面前吃过一个大挂落的千户,那伙贼人手段歹毒,你一个书生护不了马尚书的,不如趁早退去。”

秦堪露出了冷笑:“当秦某人是傻子吗?拿住了贼人是你们东厂的功劳,若马尚书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理所当然朝锦衣卫一推,一说便是东厂拼命与贼人死战,我们锦衣卫人影俱无,那时陛下怪罪下来,这个黑锅便由锦衣卫背了,对不对?”

领班一滞:“好一张利嘴,不管你怎么说,保护马尚书是东厂的事,用不着你们锦衣卫插手,识相的话早早给我滚出……”

话没说完,秦堪忽然出手,一耳光狠狠扇在领班脸上。

一旁忍着怒气蠢蠢欲动的丁顺和属下们见秦堪动了手,自然毫不客气,摘下刀鞘便跟东厂大打出手。

马府前堂顿时大乱。

可怜前堂内那原本简陋破旧的几张太师椅,在厂卫打斗的几个回合间便支离破碎,分崩瓦解。

三五十人混战在一起,打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惨叫怒喝此起彼伏,小小前堂顿时扬起一阵薄薄的尘土……

混乱中,一道老迈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这些人特意来老夫府里打架的么?简直……啊!谁?谁敢对老夫下此毒手……啊!欺人太甚!老夫一身浩然正……砰!”

那道讨厌的正义之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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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忍辱负重

厂卫相斗正酣之时,谁也没想到马文升会跑出来拉架,——其实应该想到的,毕竟一群陌生人无端端跑到自己家打群架,谁都不会太高兴。提供马尚书的反应很正常,可惜身手不够矫健。

不得不批评一下马大人的不识时务,活了七十多岁至少应该懂得趋吉避凶的人生道理,抱着暖炉在院子的天井边晒晒太阳可以,年轻人打群架时以身犯险横插一杠子明显有点不自量力了,相比之下南京户部尚书秦纮做得很不错,户部大堂的文官们打起来时,跑得最快,闪得最远的便是秦尚书,在这一点上,马尚书委实应该虚心向秦尚书学习一下。.

马府前堂鏖战正酣,谁也没注意他们的脚下躺着一位当朝重臣,大家打出了火气,而且打得毫无压力。

厂卫这些年积累了太多矛盾,大小械斗经常发生,通常一言不合便动手,动手时大家热血澎湃,自然不太注意挑选战斗地点这种细节,哪里见到哪里便开打,今日也是如此。

今日的打斗东厂处于劣势,秦堪带的人比较多,而且千户大人带头打架,锦衣卫属下们的士气也普遍比较高涨,从战斗开始便一直稳压东厂一头。

战斗接近尾声时,前堂内忽然传出杀猪般的大叫:“老爷您怎么了?快醒醒!你们这帮杀才快住手,好大胆子,竟然殴打当朝天官,不怕杀头吗?”

这一声大喊终于把热血沸腾的打斗双方喊回了魂儿,大伙儿低头一瞧。马文升趴在战场中央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名管家模样的老头儿趴在马尚书的身躯上哀嚎不已,这幅画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个不吉利的场景……

双方顿时大惊失色,这场架自然打不下去,最慌的是秦堪和东厂的那位领班,毕竟二人是领导。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掐人中,摇肩膀,揉太阳||穴……众人方法用尽。无辜中枪的马尚书终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悠悠醒转。

秦堪长舒一口气,庆幸后怕不已。

幸好马文升无大碍,不然弘治帝肯定会把他做成兵马俑的模样。一同埋进马尚书的陵墓。

闭目喘了好一阵气儿,马文升睁开眼,看着一脸欣慰的秦堪和那位东厂领班,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打转,然后悲愤莫名道:“你们两个混帐,到底是来保护老夫的,还是来杀老夫的?”

秦堪急忙拱手:“马大人见谅,下官莽撞了,误伤大人,罪该万死。”

东厂领班的膝盖比较软。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地上,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耳光又重又响,瞧得马文升和秦堪分外解气。

领班忏悔完毕,马文升老眼又朝秦堪期待地一瞥。显然老头儿想让秦堪也照领班的忏悔模式来几下,秦堪一楞,目光很快移开,装作没看见。

年纪大了应该懂得知足长乐的道理,领班已代表所有人自扇过耳光,再不依不饶未免有些过分了。一大把年纪难道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马文升略带失望地轻轻一叹,喘息道:“还有个事儿,刚才第一个用脚踹老夫的是谁?”

秦堪又楞了一下,接着用很夸张的愤怒语气指着东厂领班:“你们东厂好过分!竟敢对当朝天官下此毒手!不怕掉脑袋吗?”

丁顺等锦衣卫立马齐声附和,义正言辞的指责声铺天盖地朝东厂番子们席卷而去,东厂番子不甘示弱回了几句,奈何拼不过锦衣卫人多势众嗓门亮,斗嘴又渐渐处于下风。

东厂领班呆住了,表情无辜又悲愤,嘴唇蠕动几下,却欲辩难辩,在秦堪及其爪牙正义的指责声里,在马尚书凌厉如刀般的怒视下,领班绝望地仰天长叹,然后狠狠一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自扇耳光,一下又一下……

于是马文升和秦堪再次开始观看这赏心悦目的一幕,神情很欣慰……风波过去了,马文升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很大方的决定此事不予追究,毕竟老马是四朝元老,朝堂上文官打架的战斗他也参加过不少次,可谓久经沙场,大家都是暴脾气,所以他很理解斗殴双方的心情,区区误伤而已,若真要追究下去,未免失了长者之风。

厂卫打过这一架后,无言中达成了默契,那就是谁也不退出,各自派人驻守马府,番子和校尉同处一地,各行其职,厂卫同时参与保护马文升,小小的马府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可谓固若金汤。

是机遇也是挑战,大家都明白马尚书即将遇到的危险,也都明白如果拿下那伙无法无天的贼人将是多么大的功劳,马文升于是成了厂卫拼命争抢的一块肥肉,谁也不会退步妥协。

秦堪不敢怠慢,马府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堵围墙,里里外外明哨暗桩安排得妥妥当当,借调来的一百名神机营火枪手也在前院布置成排,马文升无论进出,身边都布满了无数的保镖耳目,一举一动动辄数百人跟随,其拉风程度比之皇帝亦不遑多让。

马文升不高兴了,连连进宫上表向弘治帝请求裁撤身边保镖,不然排场太大怕会引起言官参劾,弘治帝果然是少有的英明之主,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还温声劝慰马文升,特殊时期特殊待遇,等拿下那伙贼人再行裁撤便是。

马文升无奈地接受了弘治帝的好意,老头儿大概也明白了,养了一辈子的浩然正气大约是挡不住刀子的,一刀劈来。再怎么浩然,该死还得死。

于是秦堪也就成了马文升的贴身保镖。

陪着马尚书上朝,下朝,吏部衙门办公,回家等等,一举一动都在秦堪的视线范围内,看着马文升兢兢业业的工作。平淡清贫的生活,每餐与老妻二人只不过一荤一素一碗饭,吃完进书房批阅公文或看书……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秦堪不由对马文升产生了敬意。

确实是一位全心全意无私无欲的可敬公仆,风烛残年仍在为大明中兴而奋斗着,老迈的残躯里。有一种比钢铁更坚硬的信念,在支撑着他默默地燃尽自己,至死方休。

大明的中兴,绝非仅仅靠皇帝个人的意志能办到的,这繁华似锦的盛世,是由一位英明的君主和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共同努力了一辈子造就而成。

到一家之业,大到一国之运,总由那么一个或几个勤奋节俭的先辈们细细积攒而成,可叹的是,后辈里若然出了一个不肖之徒。家业国运往往一朝丧尽,先祖努力了一辈子的成果付诸东流……马府若论风景,根本比不上秦堪新买的那套宅子之万一,偏偏马尚书竟有畅游的兴致,仿佛自家的简陋宅院如同豪奢府邸般惬意自在。很难想象这是弘治朝炙手可热的吏部天官的宅院。

秦堪只好陪着他老人家游园。

时已入冬,寒风凛冽,马府后院几棵稀稀拉拉的槐树早已枝叶全秃,更添冬日寥落萧瑟之意。

马文升负手缓行,秦堪亦步亦趋,或许因为秦堪救过马尚书一命。看得出马老对秦堪印象不错,一老一小聊得颇为投契。

“三年前宣府那三十余名将领确实是老夫开革的,他们贪墨兵粮兵饷证据确凿,老夫眼里掺不得沙子,当即便将他们革了名,老夫自问并没做错。”马文升说这话时,表情带着几分傲然之意。

然后马文升变得有些黯然,声音沙哑道:“开革他们没错,但他们的家人qi小死于非命,却委实不是老夫所为,老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怎会做出如此赶尽杀绝之事?他们误会老夫了,这桩仇恨老夫背得太冤。”

秦堪温言道:“清者自清,老尚书一生磊落光明,天下皆知,周公恐惧流言亦是暂时,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误会,迟早有个交代的。”

马文升捋须呵呵一笑:“你这后生倒是会安慰人……”

“可惜了那三十余户人丁妇孺啊……”马文升神色充满了愤慨:“当初老夫奉旨巡边,其实有问题的并不止这三十余人,边军将领多有贪墨,老夫担心查得太狠会致边军动荡哗变,这才只革了三十余人,当是杀一儆百,也没打算深究……”

秦堪默默点头,马文升的做法是对的,换了是他,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马文升叹了一声,神情清冷起来:“原本以为此事已作罢,前几日被刺才知道,原来宣府镇守太监刘清竟灭了这三十余户满门,好狠毒的手段,他是怕老夫再查下去啊,这个刘清,老夫必参到他下狱,否则对不住那枉死的几百口妇孺弱丁!”

秦堪听得心中一阵感慨,老头儿年纪大了,却并不糊涂,他对此事的因果很清楚。

长长朝马文升一揖,秦堪肃然道:“马尚书宅心仁厚,恩怨分明,下官敬佩。”

马文升捋须带着笑意瞧着他:“昨日你和东厂误伤了老夫,也没见你对老夫如此谦逊,今日为何前倨而后恭?”

“下官是代那枉死的无辜妇孺向您道谢,也敬您这一番忍辱负重。”

马文升点点头,笑眯眯道:“说起忍辱负重,老夫倒觉得昨日那东厂领班和老夫一样忍辱负重……”

“啊?”

马文升幽幽道:“昨日踹老夫第一脚的人是你,对吧?”

秦堪……对老夫下黑脚,还栽脏给东厂,你也算无耻到家了,当老夫瞎么……拍了拍秦堪的肩,马文升发出一句和李东阳同样的感慨:“你真应该进朝堂当文官的,可惜了人才啊……”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子夜示警

入冬前的京师阴雨不断,天色永远灰蒙蒙的。

京师北城德胜门外的道路泥泞不堪,薄薄的晨雾里,飞驰而来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夫甩着鞭子,任由细细的雨水滴在粗糙的脸上,却顾不上抬手擦一擦。

摇晃颠簸的车厢里,坐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便装的男子,男子不住地掀开车帘,看着京师巍峨高耸的城墙近在眼前,神情喜悦中隐隐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虑。

男子姓刘,名清,正是造成三十余开革将领被灭满门,吏部马尚书被寻仇刺杀的罪魁祸首,——宣府镇守太监刘清。

刘清这次是便装秘密进京。

他不能不来,早在马文升被刺杀前,刘清便已接到发配琼南的三十余将领集体潜逃的消息,当时他便慌了,知道事情要闹大,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师,在马文升遇到刺杀的第二天,他乘坐的马车便已赶到了京师的德胜门外。

不是刘清心慈手软,当初灭三十多户妇孺时闹的动静太大,宣府边军中已有诸多将领同仇敌忾,对其不满,刘清不敢再妄动,原打算今年风声略小些时,再派人将那三十几个被发配的将领除之,谁知他正打算派出刺客了结这桩心腹之患时,那三十几个将领不知从何途径得知自己已被灭了满门,于是集体潜逃了……

遥望京师高耸威严的古朴城墙,刘清心中却如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但愿那帮杀才没在京师闹出动静,否则他刘清就身陷死局不可救了。

马车行驶飞快,须臾间便入了城门。

进城后刘清便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吏部马尚书昨日被刺,天子震怒,已下令锦衣卫东厂彻查。

“彻查”的意思是,既要让事情有个结果。也必须查清前因,前因后果一样都不能少。

结果如何不关刘清的事,他怕的是前因。因为他刘清就是这个“前因”,他经不得查。

脸色苍白的刘清慌了,急忙向他在京师的后台大人物秘密递上了拜帖和礼单。

当拜帖和礼单被人从门缝里扔出来时。忐忑不安的刘清终于陷入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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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渐渐发觉大明的文官都很懂说话的艺术,而且越老越艺术。

笑眯眯地夸着干缺德事的人是人才,这种人比干缺德事的人更缺德。反正秦堪听在耳朵里总觉得老头儿在笑眯眯的骂人,更难受的是,秦堪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应该是红脸瞪眼好还是拱手表示一下谦虚才好,于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秦堪不是没有自省过,他对自己下过定义,不能算好人,坏得也不纯粹。这种人往往两头不讨好,好人阵营不收,坏人阵营也排斥,不尴不尬就这么过了两辈子,幸运的是两辈子居然混得都不算坏。也不知靠的是运气还是实力,更不知将来的下场是富贵荣华还是自绝于人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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