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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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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眨眨眼:“有个事情下官必须问一句,不然下官心里不踏实,按说您和王岳都是内廷太监,公公为何不帮同僚而帮下官这个外人?”

萧敬嘿嘿冷笑道:“杂家终究有点不放心,与王岳共事数十年,他是个什么禀性杂家清清楚楚,当初杂家坐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时,明里暗里让王岳受过几次气,杂家可不想人没归乡反倒在路上不明不白地死了……”

顿了顿,萧敬森然道:“杂家今年近八十岁了,但杂家还是想再努力一点活到一百岁,而且最好在床上寿终正寝,而不是糊里糊涂死于非命。”

秦堪暗暗咋舌,原来太监就是太监,不论风评多好,威望多高,终究改不了阴狠的性子,萧敬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目前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这才不得不绑到一条船上。秦堪也不大相信一个内宫里的活雷锋能平平安安活过五朝,一个四次当上司礼监掌印的老太监,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宫门尽握于王岳之手,公公有办法送下官进去?”

萧敬笑道:“杂家宫里混迹数十年,岂能没有羽翼?早在王岳挑唆几位大学士对付你们那日起,杂家便已早早安排妥当,就等这一天了。”

秦堪由衷地朝萧敬拱手叹道:“公公老谋深算,下官佩服。”

萧敬从腰间取下一面象牙腰牌递去,笑道:“皇宫正门承天门已被东厂番子层层把守,你冲不进去的,不过你可往南门承安门而去,那里虽然也有番子,不过番子却是杂家的心腹,手持这块牌子,没人敢难为你,到宫门前从门缝里把这块牌子递进去,自然有人为你打开宫门……”

盯着秦堪那张年轻的脸庞,萧敬有些不放心道:“进宫之后如何行事,你可有章程?”

“先见八驴,再见陛下……”

萧敬微笑道:“然后呢?”

“听说御马监掌印太监宁瑾乃王岳的心腹,下官打算拿他开刀。”

“如何开刀?”

秦堪脸上露出几分森然的笑意:“先夺了他的兵权,把腾骧四卫和勇士营掌握在手里,再把他一刀砍了便是。”

萧敬笑道:“杂家放心了,你这后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秦堪眨眨眼,笑道:“下官若解决了王岳,公公就不怕下官回头再给您在回乡的路上添点堵?”

萧敬摇头道:“杂家与你并无仇怨,而且你今晚欠杂家一份人情,你不会害我的……”

“公公如此肯定?”

萧敬叹道:“杂家一直觉得,一个说话很混帐的人,做事一定不会太混帐的……”

秦堪苦笑道:“公公真是慧眼识混帐,下官佩服。”

目送萧敬佝偻的身影渐渐远去,秦堪在城门甬道里怔怔立了许久,然后跨上马儿,扭头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入宫,今晚这出戏,且看我如何扭转乾坤!”

众校尉神色疲倦,眼中却冒出了兴奋的光芒,纷纷齐喝道:“誓死追随大人!”

数十骑绝尘而去,直奔皇宫承安门。

夜色仍旧浓黑如墨,京师的这局博弈里,攻守之势正在缓缓地转换着。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二女初见

萧敬在京师皇城里浮沉数十年,四次入主司礼监,若说手下没一点班底是不可能的,只因他与秦堪相同的利益,秦堪终于借到了这一步生机。

内城的混乱仍在继续,秦堪领众人拨缰打马承安门。

承安门是皇宫南门,由于位处偏僻,离正门太远,这里反倒是一派太平寂静。

百余名东厂番子懒洋洋地散落在宫门前广场四周,广场上几队来回巡梭的禁宫军士不时扭头注视着他们,神情颇有几分戒意。

秦堪一马当先来到承安门前,人稳坐马上,周围的番子们却很快围了上来。

怀里掏出萧敬送的牌子,秦堪朝为首一名档头模样的人一扔,档头接过牌子仔细瞧了半晌,然后抬头与秦堪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档头大手一挥,围上来的番子顿时放松了戒备,各自散去。

秦堪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下马与丁顺他们一起朝承安门走去,禁宫的武士上前拦住,秦堪又递出了自己的锦衣卫同知的象牙腰牌……

一路放行,来到门前,从寂然无声的门缝里将萧敬的牌子往里一递,盏茶时分后,承安门的大门悄然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秦堪等人精神一振,这条缝隙似乎打开了他们的生机。相对来说,这条缝隙也向王岳敞开了地狱之门。

一名穿着绛袍的中年太监静静地站在宫门内的甬道里,见秦堪等人闪身进来,太监笑眯眯地朝秦堪拱了拱手。

“杂家司礼监随堂太监戴义,见过秦同知大人。杂家奉萧公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秦堪微微一楞,扭头盯着这位正德年间颇为出名的太监,静静地瞧了许久。

戴义相貌颇为平凡,不过肤色比较白净,一笑起来眼睛眯得只剩两条缝,看着很是讨喜。

司礼监随堂太监仅次于秉笔太监,编制上司礼监只有一名掌印太监,四到五名秉笔太监,以及八名随堂太监,这个戴义人到中年便已当了随堂太监,必非简单人物。

戴义被秦堪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笑容亦僵硬了很多,强笑道:“同知大人……”

秦堪回过神,淡淡笑道:“没想到戴公公竟是萧公公的心腹亲信,秦某倒失敬了。”

戴义的笑容渐渐浮上几许谄媚,眼中不可掩饰地流露出对权力的贪婪。

“秦大人,今晚之后,朝中必生大乱,外廷内廷皆有剧变,杂家不才,……愿为秦大人效犬马之劳。”

秦堪很快便听懂了戴义的意思,静静瞥他一眼,笑道:“过了今晚,戴公公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啊。”

戴义闻言大喜过望,双膝一软,看样子想给秦堪磕头,随即想到此举不妥,又直起了膝盖,但脸上的谄媚逢迎之色却愈发赤luo。

“杂家这里多谢秦大人抬举,以后唯秦大人马首是瞻。”

“戴公公,事不宜迟,赶紧领我去见皇上吧……刘瑾他们此刻可在皇上身边?”

“刘瑾张永他们今晚正值殿乾清宫,这会儿应该在偏殿里打盹儿呢,不过王岳好像派了不少宦官眼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秦堪拧着眉沉吟:“好机会啊,要不干脆朝乾清宫放把火,把刘瑾这八只驴烧死一了百了?”

丁顺两腿一软,失色道:“大人!”

秦堪叹了口气,悻悻放弃这个极为喜闻乐见的构思。

烧了皇帝寝宫事情可就闹大了,再说万一控制不住火势把朱厚照顺便也烧死了,秦堪担不起责任。

秦堪惋惜地叹口气:“罢了,算他命大……走,去乾清宫,丁顺,沿途若遇王岳眼线,不出声息除之。”

“是!”

锦衣卫内城千户所仍然火光冲天。

顺天府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离得远远的,他们甚至带着水龙枪和不少灭火用的桶盆,然而东厂番子们却守在千户所外面,冷冷地盯着他们,差役和兵马司的兵丁们不敢靠近一步,生怕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番子们一刀砍了,于是远远看着,任由千户所的房子慢慢烧成灰烬。

留守千户所的校尉们已被番子们杀得差不多了,此刻他们正在打扫战场,见着伤重呻吟的校尉便上前狠狠补上一刀。

厂公王岳的命令已经很清楚,鸡犬不留。

金柳正是在这一刻踉跄着出现在番子们面前,见熊熊的火光中一地寂然无声息的尸首,金柳徒然睁大了眼睛,娇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金柳像只发了疯的母虎似的,飞快冲上前。

不会的!不会的!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那个以治国平天下为理想的男子,那个为了她而不惧强权,与知府公子厮打,不惜以命相拼的男子,那个……她深深爱着,爱到忘记自己的男子。

他是文弱儒雅的书生,他是胸怀大志的忠臣,他是她金柳唯一爱着的男人,但他不应该是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冰凉尸首。

两行泪缓缓从绝望的美眸中滑落,金柳身躯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如纸,空洞的眼中已没了任何生机,仿佛已沉入了无尽的地狱中。

两年了,她在异地他乡贫苦地活着,日子再苦再难,心中终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自己,只要活着,便有再见他的一日,于是苦难不再是苦难,而是一条通往希望的阶梯。

可是此刻,阶梯尽头的光明仿佛瞬间关闭了。

金柳毫无生气地瘫坐在地上,像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瓷娃娃。

守在千户所前的番子们见突然出来一名绝色女子,众人眼睛一亮,目光顿时流露出yin邪的味道,嘿嘿怪笑着朝金柳走去。

“姑娘的相好儿莫非刚才被咱们失手杀了?这可真真对不住,要不以后跟着我算了,人家是锦衣卫,我是东厂,厂卫不分家,都是吃皇粮的,跟了我也委屈不了你……”

“你这狗杂碎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呵呵,姑娘,我和他不一样,我老实本分着呐,不如跟了我吧,可不是我自夸,我的本钱绝对比你家男人雄厚,不信咱们这就回去试试……”

众番子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话,一边怪笑着朝金柳走近。

金柳俏容已浮上绝望的笑容,宽袖中,一支尖利的簪子死死握在手中,这支簪子是秦堪前些日子买给她的,非说什么得了丁老爷的赏赐,要给她买一副最贵的首饰,她不想让他花这个冤枉钱,却也不忍心见他失望,遂和他上街在路边的色目人摊边买了一支二十文钱的簪花。

簪子便宜,但足可刺穿自己的咽喉,秦堪走了,她已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番子们慢慢走近,金柳惨然一笑,纤细的右臂一抬,簪子闪电般朝自己雪白的咽喉狠狠扎去,今生已无缘,但求同死。

另一道纤细的身影斜刺里杀出,一只纤手恰到好处地握住了金柳自绝的柔腕,然后微微用力一抖,金柳手中的簪子便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救金柳一命的也是名女子,明眸皓齿,美艳动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浑身上下竟散发着一股飒爽英气,令身心绝望的金柳也情不自禁地呆了片刻。

“爹娘给你的命,由着你说死便死吗?死能解决你的问题吗?女人怎可如此没出息?我家相公若在,他那张毒嘴非把你训得生不如死……”女子瞪着杏眼训了几句,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噗嗤一笑:“哎呀,罢了罢了,我果真学不会相公那毒舌的本事,嗯,姑且也算一桩本事吧,嘻嘻……”

东厂番子们也呆了片刻,回过神时却见无端又多了一名女子,令人惊喜的是,这名女子也是同样的美艳绝色,同样的不可方物,令所有番子们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今儿是什么日子,俩娘们儿送到嘴边,弟兄们,不把她们一口吞下去,连老天爷都会一道雷劈死咱们的……”

救下金柳的女子闻言一怔,缓缓站起身时,俏脸却已多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笑意里杀机愈盛。

这个深夜许多人无眠。

司礼监宽敞的北厢房里,王岳穿着蟒袍,静静地坐在炕桌边,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那盏跳跃不停的灯火。

灯不静,心也不静。

今晚是他此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只待天一亮,宫禁解除,文武百官上朝时,他们就会发现,谁才是这一次争斗的最后赢家。

一想到内阁三位大学士神情黯然地递上辞呈,一想到未来选三名亲近内廷的大臣上位,保持了十八年的外廷内廷微妙平衡即将被打破,从此内廷独掌朝纲,文武百官皆不得不承仰鼻息,王岳的心情不由大悦,他甚至想大声笑出来。

实现这一切的前提,便是秦堪的尸首。

王岳等的便是秦堪的尸首。

静谧中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小宦官神情慌张地出现在司礼监门口。

“老祖宗,不好了,宫外递进了消息,秦堪未死,刚才被随堂太监戴义悄悄从承安门接进了宫里,此刻秦堪等人正往乾清宫而去。”

王岳老迈的身躯一震,神情浮上几分惊骇,豆大的冷汗刷刷地流了下来。

“好个秦堪,竟如此命大,好个戴义,竟包藏祸心,杂家这司礼监养了一只白眼狼呀!”王岳气得浑身直颤。

面容浮上几许阴毒,王岳面颊抽搐,咬着牙森然道:“放只鸽子出去,告诉外宫城的御马监掌印宁瑾,马上派腾骧四卫的勇士营入内宫,不惜一切代价将秦堪斩杀于内宫之中,记住,千万不可让秦堪见到陛下,千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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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深宫夺兵(上)

宫门开了一线,御马监治下腾骧四卫勇士营入宫。

这是一支京师甚至整个大明境内最精锐的军队,它拱卫着整个京师皇城。

今晚,这只国之利器将用来剿杀一个年轻人,一个对司礼监有着严重威胁的年轻人。

王岳往赌桌上又押了一枚沉甸甸的筹码。

甲胄铁叶刷刷作响,勇士营入宫。

与此同时,秦堪正在丁顺等校尉护侍下匆匆赶往乾清宫,只要见到朱厚照,一切劣势便可彻底翻盘,司礼监权力再大,大不过皇权。

众人沉默地走着,心头如同压了一块重石,仿佛四面八方有一股无形而强烈的杀气,紧紧包裹着他们,明明宫城里四处漆黑寂静,秦堪仍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不敢小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无来由,但有时候却非常可靠,前世他便靠着这种感觉好几次逃过了商场对手的联合绞杀。

“停下!”秦堪举拳大喝。

众人停步,不解地看着他,穿过前面的太庙太社稷,便可到达乾清宫了,他们想不通秦大人为何突然喊停。

“有些不对劲。”秦堪沉声道:“番子在我家门前溃败已超过一个时辰了,王岳肯定收到了消息,他不可能没有后续动作……”

“大人的意思是……”

“他必然已在内宫张了网,等我们一头撞进去,——勇士营可能已入宫了。”

众人大惊,面如土色。

戴义惊怒交加道:“好大胆子,未奉旨意私调勇士营入禁宫,此举形同谋反,王岳不怕陛下诛他九族吗?”

秦堪冷笑道:“王岳怕什么?只要现在离开皇宫,然后司礼监里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说他矫诏调兵,王岳根本不知情,御马监掌印宁瑾也不知情,一切罪责便轻易推卸开了。”

戴义倒吸一口凉气:“他会找什么人当这替死鬼?”

秦堪笑眯眯地瞧着他:“本来戴公公大小长短正合适的……”

戴义的脸色瞬间变绿了。

“……不过显然戴公公此刻没在司礼监,终于逃过了一劫,实在可喜可贺。”

“秦大人,若勇士营入宫,咱们可就危险啦,您得拿个主意呀。”戴义焦急道。

秦堪眼睛眨了眨,冷不丁问道:“戴公公整天在宫里住着,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你平日瞧哪座宫殿最不顺眼?”

“啊?这……”戴义没想到秦堪忽然问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楞了半晌,随手朝东边遥遥一指,脱口道:“最不顺眼的当然是司礼监。”

秦堪点头:“可以理解,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随堂太监,王岳那些老而不死的老占着位置不动弹,我若是你也必然瞧司礼监不顺眼,不过司礼监离咱们这儿有点远,除了司礼监,戴公公还瞧哪处不顺眼?”

戴义实在弄不清秦堪到底想干什么,又不敢多问,于是只好道:“除了司礼监,最不顺眼的便只有钟鼓司了,因为杂家就是从钟鼓司里熬出来的,当年受了多少苦哟,说起来都是眼泪……”

“好,停!今晚啥仇都给你报了……丁顺!”

“在!”

秦堪嘴角带着笑意,道:“听到戴公公的话了?”

“听到了。”

“很好,钟鼓司离咱们这里不远,数百步可至,你领几个人去钟鼓司放一把火,给戴公公出口恶气,没听人家刚刚说吗?说起来都是眼泪呀……”

刷!

众人一齐面无人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恐地注视着秦堪。

扑通!

戴义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脸上都是眼泪。

“大人,别玩了!”戴义哀哀乞求。

秦堪正色道:“谁跟你玩了?丁顺,去给我放火!”

丁顺脸色也很难看,嗫嚅道:“大人,太无法无……咳,太仗义了吧?”

“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丁顺拉着秦堪走远了几步,苦着脸压低了声音道:“大人,这事儿咱们干过一次,没必要再干第二次吧?上次烧了李大学士的房子,属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这回您竟然烧皇宫……”

“胡说!上回李大学士家的房子是王岳烧的!”秦堪正色道。

丁顺一呆:“那这回呢?”

“这回也是王岳烧的!”

丁顺毕竟不是蠢人,秦堪这句话一说,他顿时明白了。

“声东击西?趁勇士营刚入宫尚未布防,把他们引到钟鼓司来,大人则趁机脱身去乾清宫见陛下?”

秦堪赞许地点点头:“总算开了点窍,不过对戴公公还得跟他说是帮他出气,这份人情他欠定了……”

“大人非要他欠这份人情做什么?”

“他若不欠我人情,怎会愿意帮我把御马监掌印宁瑾骗进乾清宫?”

乾清宫偏殿。

朱厚照已在正殿睡下,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全不知情,这一晚对他来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等八人齐聚殿内,他们显然不会像朱厚照那样单纯,都在深宫里打熬十多年甚至数十年,能熬到如今的恩宠地位,八人不知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内宫勾心斗角的算计。

“刘公公,今晚杂家觉着不对劲呀,也不知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胸口好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八人之一罗祥神情惴惴不安道。

其余数人附和着连连点头,今晚乾清宫附近诡异的寂静,殿外廊子上刻意被抽去了百余盏琉璃宫灯,还有殿外站着的一排陌生的值殿宦官,这些异常的状况令八人心中非常不安。

刘瑾神情有些惶然,却咬着牙强自镇定:“什么不对劲,是你们想多了,杂家怎么没觉着呢?”

顿了顿,刘瑾接着道:“只要咱们寸步不离陛下,外廷和内廷绝不敢向咱们动手,咱们侍侯陛下多年,他肯定不会舍得咱们被诛杀的。”

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刘瑾心中的惶恐不安,其余七人将信将疑,却愈发感到忐忑了,偏殿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当当当当!

五凤楼急促的钟声远远传来,将八人惊醒,互视一眼,发现彼此脸色苍白得吓人。

一名小宦官神情焦急地冲进了偏殿,喘着粗气道:“各位公公,钟鼓司走水了!”

刘瑾向前一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怒道:“只不过走水而已,你慌什么?”

“奴婢该死!该死!奴婢就是想不通,钟鼓司走水跟御马监何干,勇士营进内宫来做什么。”

众人闻言脸色剧变。

咚!

八人里胆子最小的高凤终于受不了刺激,彻底晕过去了。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深宫夺兵(中)

钟鼓司火起,禁宫大惊,随着五凤楼上惊慌失措的急促钟声,宫内无数宦官,武士纷纷朝钟鼓司方向奔去。提供

当然,随着奔去的还有勇士营。

因为钟鼓司火起的那一刻,刚入内宫的勇士营官兵听到了有值夜的小宦官大叫。

“钟鼓司有刺客!”

作为拱卫京师和皇宫的精锐军队,勇士营对这几个字太敏感了,二千余人几乎未作考虑,原地转了个方向便朝钟鼓司跑去。

无数宦官和武士混杂在一起,拎着桶盆慌忙灭火,勇士营的官兵赶到时,却见钟鼓司周围一片人山人海,所谓刺客渺然无踪。

勇士营由御马监掌印太监宁瑾亲自带队,待发现钟鼓司附近并无刺客出现,人人只忙着灭火时,宁瑾心中咯噔一下,心知中计,神情焦急起来。

永乐皇帝建造大明皇宫时召集天下十数万工匠,皇宫占地一千多亩,从东边宫城赶到钟鼓司耗时需要小半个时辰,再赶到乾清宫又得两柱香时辰,刚才那不知哪个天杀的小宦官一句“有刺客”,便害得勇士营浪费了近一个时辰徒劳奔波。

宁瑾怔怔瞧着火光冲天的钟鼓司,眼皮忽然跳了跳,恨恨一跺脚,尖声道:“快!去乾清宫!”

“宁公公——”不远处一名小宦官匆匆跑来,喘着粗气道:“陛下醒了,乾清宫宣见您,王公公也被叫到了乾清宫,都在等着您呢。”

宁瑾心头一紧:“陛下醒了?”

“钟鼓司闹出这么大动静儿,陛下能不醒吗?您快去吧,陛下刚醒来脾气不大好,别让他等急了,否则有您的挂落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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