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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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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瑾也慌了,急忙道:“好,这便去见陛下。”

得知朱厚照醒了,宁瑾顿时失了分寸,身为御马监掌印太监。他太清楚未奉旨意擅自调兵入宫是什么罪名了,本来此时是深夜,朱厚照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待过两个时辰朱厚照醒来,该死的人已死了,届时再找个借口,或者找个替死鬼出来一杀,万事太平。

然而他也没想到不知哪个天杀的混蛋竟给钟鼓司放了把火。火一烧起来动静就大了,这个节骨眼上朱厚照醒来,他宁瑾可就麻烦了。

浑身冷汗潸潸,宁瑾也顾不得询问眼前这位传旨的小宦官是什么人,内宫哪个太监管事手下,抬步便匆匆往乾清宫赶去,刚迈开步,身后二千余勇士营官兵也动了起来。

小宦官急忙拦住宁瑾:“慢着!宁公公,这可使不得。你难道想带兵直闯乾清宫吗?不要命了?”

宁瑾一呆,接着浑身冒了一层白毛汗,扭头拉过一名带兵的亲信参将。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让将士们原地等着,记住,咱们今晚入宫只是帮钟鼓司灭火的,给杂家死死记住了!否则咱们所有人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参将急忙点头,宁瑾这才放了心,惶恐不安地朝乾清宫赶去。

…………

…………

宁瑾走后,传旨的小宦官嘴角悄悄一勾,不露声色地退了两步,消失在一片高呼救火的宦官和武士混乱人群中。

离钟鼓司数百步远的一处偏僻角落里。小宦官正朝戴义连连谄笑:“公公您瞧,小的这出戏没演砸吧?”

戴义笑了笑:“不错,能把宁瑾那老王八骗走,你在宫里的道行也算练出师啦,赶明儿我当了司礼监的秉笔。你也跟着往上挪挪吧。”

小宦官大喜过望,扑通便向戴义跪下,感激涕零道:“小的多谢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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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偏殿。

刘瑾张永等八人汗如雨下,神色惊恐无比。

在这个满朝上下同声叫嚣着诛杀九虎的特殊时期,御马监勇士营无缘无故入宫代表着什么。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

末日已近,内外廷今晚要痛下杀手了。

八人只觉得浑身冰凉,绝望和恐惧如烟雾般在静谧的殿中渐渐弥漫,升腾。

不知过了多久,马永成咧开嘴干嚎了一声,哭道:“大事不妙,我等赶紧向陛下求救吧,今晚只有陛下能救我们。”

谷大用急得脸色煞白,连连点头道:“不错,今晚只有陛下能救咱们,咱们跪在陛下面前多与他说说这些咱们侍侯陛下的苦劳和辛酸,陛下心软,必不会眼睁睁见咱们被内外廷诛杀。”

张永却是个直脾气,闻言怒道:“诸位不闻满朝文武皆视我等为奸佞?内外廷已联起手了,陛下也无可奈何,诸位难道看不明白么?”

众人顿时愈发惊慌,惶然失措之时,却听刘瑾暴喝道:“都别吵吵了!”

此刻刘瑾眼神怨毒,平素堆满了笑容的脸上布满了狰狞,腮帮略显松垮的软肉不时狠狠抽搐几下,模样分外可怖。

“内外廷皆不容我们,我等生机已绝,但咱们一没乱政二没祸乱后宫,平日不过陪着陛下斗犬熬鹰,他们却给咱们扣什么奸佞的帽子,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杂家不甘心!不甘心!”

众人哭着问道:“刘公公可有办法?”

“去求陛下!不管陛下能不能救咱们,眼下陛下已是咱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只要咱们时刻不离陛下身边,杂家就不信勇士营敢在陛下面前朝咱们动刀兵!”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点头。

主意打定,刘瑾领着七人推开了殿门,刚迈出腿,却见身前一名眼生的宦官拦住了他们,宦官皮笑肉不笑道:“诸位公公欲往何处去?”

“混帐!杂家乃陛下身边近侍,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杂家的路!”刘瑾大怒道。

宦官冷笑道:“不过近侍而已,以为在宫里便算人物了?像你们这样的近侍,王公公一伸手随便可以捏死几百个。”

刘瑾恍然,不由愈发惊怒:“你是王岳的眼线?杂家做错了什么,王岳竟如此不能容我?”

宦官冷笑道:“你错便错在,不该是陛下的近侍!”

刘瑾全懂了。

眼中闪出了一道阴寒逼人的凶光,刘瑾忽然伸出手,将那名宦官用力拉进了殿中,然后反手关上殿门。

宦官大惊失色:“刘瑾,我乃王公公心腹,你敢对我动手,今后这皇宫还有你的立足之处吗?”

刘瑾脸上布满了浓郁的杀机,森然道:“横竖今晚咱们都活不成了,先拖个垫背的陪咱们一起上路吧,诸位,你们还等什么?能杀一个算一个吧!”

张永咬了咬牙,猛地上前一步,一只砂钵大的拳头狠狠朝宦官脸上揍去,宦官一声惨叫,谷大用,马永成等人也不客气了,纷纷扬着秀气的小拳头狠命地揍下去。

宦官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却听得刘瑾大喝一声:“都闪开!”

众人让出一条道,刘瑾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柄精致的小匕首,眼中凶光一闪,匕首毫不留情地朝宦官胸口一扎。

宦官惊痛地睁大了双眼,张嘴想叫,却被满脸狠厉的刘瑾狞笑着捂住了嘴。

“杂家活不成,你也别想活,外面那些王岳的狗腿子都别想活,大家一块儿上道吧。”

众人皆目瞪口呆看着刘瑾,此刻的刘瑾残忍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七人感到非常陌生。

直到宦官咽了气,刘瑾这才拔出匕首,喘息着狠狠朝宦官的尸首吐了口口水。

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打开,八人悚然一惊,扭头望去,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数十名穿着锦袍的校尉。

“什么人?”刘瑾握紧了匕首颤声叫道。

身影长长叹息:“都说内廷刘瑾是个狠角色,今日总算见识了,实可谓静如变态,动如疯狗,不得不佩服。”

刘瑾惊疑不定,凝目瞧了半晌,忽然如夜枭般桀桀怪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潸潸落下,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秦堪,秦堪!哈哈,你终于来了,咱们有救了,有救了!哈哈……”

秦堪喃喃叹道:“好心来救你的命,你却一副得了性病找到电线杆小广告的口气,我真的觉得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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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外王岳的眼线已被丁顺领着校尉无声地除掉了。

今晚丁顺在秦堪的授意下不但在皇宫里放了火,还在皇宫里杀了人,丁顺却丝毫不见害怕,神情反而越来越兴奋。

千年前楚霸王怒烧阿房宫大抵也是这般感觉了,很充实。

殿外掣肘已除,刘瑾等八人纷纷冲进乾清宫正殿,殿内朱厚照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呵欠,少年人嗜睡,钟鼓司那般急促的钟声敲了盏茶时分才把他吵醒,

还没开口唤人,却见刘瑾等八人连滚带爬扑到他的榻边跪下,嘶声哭喊道:“陛下救救老奴吧,内廷外廷勾结,王岳私自调勇士营入宫,欲除我等,老奴忠心侍侯陛下近十载,罪从何来?求陛下救命!”

一片磕头如捣蒜声里,朱厚照怔忪半晌,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你说……王岳私自调兵入宫?”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深宫夺兵(下)

刘瑾不愧是侍奉朱厚照多年的老人,一句话便触到懵懂的朱厚照心底里最敏感的一根神经。提供

朱厚照很年轻,也很单纯,但年轻和单纯并不代表他是傻子,生于大明皇室,弘治帝在世时或许没教过他太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但最基本的政治常识还是教过许多的。

比如兵权这个东西,便是帝王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刺,单纯如朱厚照者也不例外。

乾清宫的床榻上,朱厚照穿着雪白的里衣,神情愤怒地扭曲,刘瑾等八人哭喊着在他面前不停磕头,磕得光滑的地板砰砰作响。

“陛下,王岳确曾调兵入宫,现在勇士营的军士们还在钟鼓司那儿等着呢,说什么帮宫中救火,不过只是一场小火而已,宫中宦官宫女武士逾万,用得着勇士营进来帮忙?再说他们披挂甲胄,手执兵器,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这是灭火的架势吗?分明是要人命呀,况且钟鼓司那把火……”

朱厚照语气有些森然,冷恻恻问道:“那把火如何?”

刘瑾顿了顿,声音小了些,道:“那把火刚烧起来,勇士营便披挂入了宫,好像有人会掐指算卦,算准了今晚钟鼓司会起火似的,老奴觉得这把火烧得颇为蹊跷。”

朱厚照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响:“王岳这老匹夫!还有内阁这几个老……老学士!朕,朕……”

刘瑾顺势道:“陛下,老奴说句肺腑之言,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内阁和司礼监这些老臣子们越来越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啦,陛下您想想,先帝在位时,他们在先帝圣威之下老老实实,先帝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办,可如今呢?他们事事跟您作对,陛下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无数的言官御史上奏章责备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刘瑾说着眼泪扑簌直落:“陛下当太子时快快乐乐,开心的笑容整天挂在脸上,老奴也跟着高兴,可您当了皇帝后却笑得少了,陛下,您是大明国君,是江山共主,整个大明天下由您说了算,您已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可陛下为何越来越不开心了呢?老奴万死说句不敬的话,这皇帝当得,反倒不如一个七品御史了,老奴天天为您抹泪心疼呀……”

朱厚照神情渐变,愤怒的脸色不知不觉浮上无尽的委屈,刘瑾的一番话真正挠到了他心里,瘪着嘴儿沉默片刻,朱厚照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说了不想当这皇帝,谁教我这一生只能当皇帝,当了皇帝又没人听我的,天天只知责备我,督促我,要我当什么仁君,圣君,我就是我,我是朱厚照,那些所谓的仁君圣君仿佛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与我何干?满朝公卿大臣为何一定要逼我,为何一定要把我装进那虚伪的模子里去?说是尊贵无比,却连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都遥不可得,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刘瑾等八人见朱厚照大哭,众人慌忙磕头请罪,殿内一片哭嚎声,分外引人心酸。

刘瑾磕了几个头之后直起身,抽噎道:“陛下之所以被满朝大臣欺负,正是因为陛下身边无人,外廷掌握在内阁三老手里,内廷司礼监掌握在王岳手里,这些人跟您可不是一条心呀,他们欺陛下年幼,处处掣肘陛下,真正跟您齐心的人,只有老奴这几个……”

顿了顿,刘瑾有些不甘不愿补充道:“……还有秦堪。”

一说秦堪的名字,朱厚照精神一振,急忙问道:“秦堪何在?”

殿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已久候多时。”

说服朱厚照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

一虎八驴别的本事可能有些稀松,但论起妖言惑上,他们却是行家中的行家。

王岳今晚最大的失算便是没能要了秦堪的命,现在轮到秦堪要王岳的命了,可以肯定,秦堪绝不会犯王岳同样的错误。

秦堪几句话便煽得朱厚照龙颜大怒,作为朱厚照最亲近的朋友,秦堪有这个实力控制朱厚照的喜怒。

“王岳……该死!”朱厚照脸色铁青,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

“陛下,司礼监王岳已越来越过分了,臣请陛下施雷霆手段,挽局势于将倾,若仍旧忍气吞声,日后陛下在朝堂上恐难以自处。”秦堪躬身道。

“秦堪,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秦堪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森然道:“夺御马监兵权,内靖深宫,外击东厂,诛杀王岳,震慑朝堂!”

朱厚照一怔,随即狠狠点头:“好!高凤,拿纸笔来,朕要下中旨。”

中旨,是大明皇帝所剩不多的特权之一,它不须内阁和朝臣们的同意便可执行。

殿内书案上几乎眨眼间便已摆好了一张空白黄绢和笔墨。

迎着刘瑾等人迫不及待的欣喜眼神,朱厚照面带怒色在黄绢上匆匆写了几行字,然后郑重地盖上了皇帝大印。

刘瑾小心地捧着黄绢,轻轻地吹着绢上的墨迹,欣喜的眼中泛出贪婪的光芒。

它不仅仅是一道诛杀逆臣的命令,它也代表着即将到来的权力空位,司礼监,御马监,东厂,这些位置在向他们招手。

他刘瑾深宫内摸爬打滚数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圣旨已捧在秦堪的手里,朱厚照看着他,重重道:“秦堪,今晚一切便交由你来调度,给我好好收拾那帮家伙,告诉他们为人臣子的本分。”

“臣,遵旨。”

殿外,小宦官的声音远远传来。

“启奏陛下,御马监掌印宁瑾求见。”

殿内众人一楞,朱厚照怒哼一声,拂袖往殿后走去,一切交给秦堪后,他便不打算再过问,他只要结果。

秦堪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忽然朝殿外扬声问道:“宁瑾可带了侍卫军士?”

殿外宁瑾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传来:“老奴觐见陛下怎敢带兵?老奴孤身而来。”

“丁顺!”秦堪放声暴喝。

“在!”丁顺在殿门外应道。

“诛杀宁瑾!”

“啊!陛下这是为何?老奴不曾……”

喀嚓!

殿外再无一丝声音。

刘瑾等人面如土色,惊恐地注视着秦堪。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文弱书生杀起人来,下手丝毫不比杀人如麻的武将逊色,甚至更加狠毒残酷。

秦堪立于殿中凛凛生威,如煞星下凡,杀气腾腾。

府宅被袭,家**小被袭,锦衣卫被袭,一路从城外到皇宫被人紧紧追杀,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勃然喷薄,倾泄而出。

终于到了翻盘的时候了!

“搜出宁瑾身上的牙牌虎符。”

“是!”

“张永,你持牙牌虎符接管御马监。”

“是!”

“丁顺,随我接管勇士营,并召集全城锦衣卫,直击东厂大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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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四十八章 转守为攻(上)

大明的皇帝终究是皇帝,虽说君权被臣权制约了许多,但皇帝的圣旨毕竟是圣旨,圣旨一下,无数人的生死已被决定。

从宁瑾的尸身上搜出牙牌虎符,张永将它小心地握在手里,感受着牙牌上尚带着余温的光滑和细腻,然后静静朝秦堪充满感激地一笑。

这块牙牌到了张永手里,恐怕这辈子是舍不得放手了,御马监掌印从此姓张。

世间能笼络人心的只有感情和利益,有了秦堪这一句“接管御马监”,张永和秦堪的关系从此可以算是政治上的盟友了。

秦堪也朝张永笑了笑,彼此会意,不宣而明。

八虎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将来若与刘瑾反目,张永必然就是那个在刘瑾背后捅刀子的,今晚顺水推舟送他一张权力的宝座,将来自己这边的力量也会多增几分。

走出乾清宫的殿门,宁瑾的尸体躺在门外的石阶上尸首分离,鲜血流满了一地,不得不说,丁顺杀人的手段越来越精进了,这一刀砍得委实干脆利落。

丁顺站在殿门外,见秦堪手里捧着一张黄绢走出来,朝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切终于翻盘了。

“丁顺,随我接管勇士营!”

“是!”

…………

…………

接管勇士营很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丁顺再下杀手,斩了一名上前质疑的参将。秦堪展开圣旨,缓缓念了一遍,勇士营便全体跪倒,愿听秦堪差遣。

拱卫京师皇城的军队,终究忠于皇帝的,被有心人利用和蒙蔽也只是暂时,皇帝一道圣旨便将他们带回了正路上。

直到勇士营官兵下跪听调那一刻起。秦堪才真正松了口气。

目前手里已有两千余精锐兵马,横行京师毫无顾忌了,东厂番子们跟勇士营比起来。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斩了一名参将,还有一名参将小心翼翼地上前抱拳道:“将士们如何行止,请秦大人下令。”

秦堪扫视将士们一圈。冷冷道:“全营出宫,直击东厂大堂,杀番子,诛王岳!”

参将一呆,然后抱拳大声道:“是!”

…………

…………

随秦堪潜入皇宫的数十名锦衣校尉出宫后便匆匆分散而去,奔向京师城内的各个锦衣卫千户所。

今晚城中东厂番子围攻内城千户所早已在锦衣卫系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厂卫矛盾由来已久,无数愤慨的锦衣卫千户不断派人去北镇抚司衙门请示牟斌,奈何牟斌早已离京去天津避祸,京师锦衣卫群龙无首。一众千户不知上面是何意思,于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千户所里捶桌子骂娘。

当秦堪身边的校尉一个个敲开了各千户所的门后,刚刚沉寂的京师再次骚动起来。

一支支火把突兀地在城中各处点亮,火把像水珠。一滴滴的聚合,汇集,最后连成一条又一条千人的长蛇,长蛇蜿蜒而行,纷纷直奔东厂大堂而去。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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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堂。

前院的回廊下,两盏昏暗的琉璃宫灯忽明忽暗地摇曳着,照映出堂中高坐的王岳那张苍老的脸。

四名东厂大档头一言不发站在王岳面前,如同见着猫的老鼠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王岳面无表情,干枯如树皮般的手里把玩着一方纳福玉佩,玉佩仿似盘了不少年月,表面光滑若凝脂,端非凡物。

“厂公,番子们正准备再破几个锦衣卫千户所,厂公为何突然将咱们召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名大档头试探着小心地问道。

王岳眉目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犹自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另一名大档头抱拳道:“厂公,出击秦府的千名番子败退了,大档头杨全已死。”

王岳把玩玉佩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细细地摩挲着玉佩,感受那冰凉而光滑的细腻。

让宁瑾调勇士营入宫后,王岳便离开了司礼监,出宫进了东厂大堂。

私自调兵入宫形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岳当然要制造有人矫诏,而他并不知情的假象,人不在宫里才好辩白摘清自己。

然而坐进东厂大堂的那一刻起,王岳心里便感到很不自在,明明稳操胜券的事情,无端却变得悬了起来。

围攻秦府失败,击杀秦堪失败,秦堪潜入了皇宫,秦堪直奔乾清宫……

一条条消息慢慢击垮了王岳的信心,王岳渐渐发现局势已无法完全掌控了。因为多了秦堪这个变数,秦堪的逃脱和入宫,令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秦堪那张温和儒雅,却分外令人憎恶的脸,王岳的手微微一颤,眼中却露出惶恐和凶恶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目光。

王岳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

一直不敢轻视他,终究还是轻视他了……

良久,在四名大档头的注视下,王岳缓缓开口了。

“刀出鞘,箭上弦,叫番子们严密把守东厂大堂四周……”

四大档头悚然大惊。

厂公这话的意思……难道有人敢围攻东厂大堂?本来今晚是东厂大杀四方的态势,为何要严密把守东厂大堂?今晚的情势什么时候开始由攻转守了?

王岳苍凉一笑,道:“去吧。把杂家的话吩咐下去,凡事多防范一些总是没错的……”

大档头们按刀躬身施礼,刚转过身,却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大堂外面如同炸了锅似的喧闹起来。

大堂外,一道暴烈的嘶喊声远远传来。

“东厂王岳,意图不轨。犯上作乱,圣旨下,王岳与东厂上下速速缚手就擒。如敢违旨,当场格杀!”

啪!

把玩多年的玉佩忽然从王岳手心掉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王岳浑身颤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一切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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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堂外,勇士营两千余将士已将东厂大堂前门围住,无数被秦堪召集来的锦衣校尉们执着火把,像一条条飞舞的火蛇般,缓缓朝秦堪汇拢,集结。

秦堪已换上了斗牛锦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东厂大堂内番子们在前院内狼奔豕突,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旁边站在一名勇士营的参将,名叫孙英,刚才接管勇士营时。秦堪打定了主意先立威再宣旨,一名参将被丁顺斩了,孙英的运气比较好,没有第一个站出来质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此刻孙英朝秦堪憨厚地一笑。拍了拍旁边的一门铁铸的小炮,邀功似的笑道:“秦大人,这门炮是咱们勇士营从京师一位佛郎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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