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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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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弦不服道:“还没有开始练武功,林叔叔怎么知道我不行?何况在须闲号上仅仅十天时间我就有了极强的棋力,连那段成都惊呼我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呢。”林青哈哈大笑,心里亦对小弦充满了信心。

平山小镇实是不大,两人转了一圈,认准了朱员外的住所,又回到小街上,天色却还尚早,远不到“劫富济贫”的时辰。小弦百无聊赖,又不能让林青在大街上立刻教自己武功,忽听锣鼓再响,却是那戏班再度开场,终是按捺不住,又拉着林青去看戏。

这一场却是荆轲刺秦的故事,正演到荆轲与燕太子丹在易水离别,击筑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林青听在耳中,不由激起一腔雄志,想到此去京师前途未卜,纵是亦如荆轲般一去不回,却也无怨无悔。

却听小弦在旁问道:“那个与荆轲一起的小孩子是谁?”

林青未及回答,一旁已有人插口道:“那个人就是秦舞阳了,其时年不过十三岁,却已是力大如牛,武功高强,寻常几条大汉都难以近身。太子丹能将刺秦王的重任相托,显是极信任他的,只可惜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一见到大场面就慌了神……”

小弦小时候曾听人说过荆轲刺秦的故事,知道他虽然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未能一举刺杀秦王嬴政,但他那图穷匕见、舍身求义之事已传为千古美谈。而秦舞阳虽是荆轲的助手,却在秦宫大殿上面对盔明甲亮的侍卫怕得浑身发抖,反令秦王生疑……在小弦的心目中,荆轲无疑是位大英雄,而秦舞阳则是个胆小如鼠、不值一提的家伙,他却万万料想不到,秦舞阳竟是一个如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

刹那间,昔日的不屑反化为一丝同情,他听那人语中对秦舞阳万分的瞧不起,忍不住开口道:“小孩子又怎么了?他既然敢答应去行刺秦王,就是个好汉!”

那人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子,上上下下打量小弦一番,冷笑道:“他若有本事,就独自去杀秦王啊,何苦连累得荆轲亦徒然送了性命。”

小弦听得心头大气。这番话虽是无意,却仿佛恰好在讽刺自己与林青。林青此去京师挑战明将军,似乎与荆轲去咸阳刺秦异曲同工,而自己岂不正好就成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秦舞阳?他本就最忌讳别人说自己是林青的“累赘”,何况故事最后的结局还是荆轲送命、秦王无恙。

一时间,小弦直气得火冒三丈,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林青见他受窘,轻声道:“秦舞阳年纪尚幼,明知赴秦必死,却能慨然成行,已足见其勇。何况惊惧惶恐乃是人之本性,亦是情有可原,若他不当日死,日后必将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

那庄稼汉面上冷笑,嘲弄的目光只瞥着小弦,嘿笑道:“反正人都死了上千年了,想怎么说还不都由着自己。除非一个小孩子真能做成什么大事,这才能令人刮目相看。”

小弦怒道:“你不要看不起小孩子,我就做成大事让你看看。”

庄稼汉子拍手道:“有本事就不要只说大话……”

林青淡然盯一眼那庄稼汉子,拉住小弦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何苦与他斗气?哪里还有高手风度?”小弦哼了一声,心头犹是不忿。

那庄稼汉见林青高大威武、气宇轩昂,一时不敢再多说,转过头去看戏不语。

小弦憋了一肚子的闲气,眼看荆轲刺秦演完了,戏班老板托个盘子团团作揖,一面要些银钱,一面询问观众还想看些什么戏。他大叫一声:“再来一出甘罗拜相!”

林青心头暗笑,知道小弦好强的性子,当下摸出身上最后剩下的二两银子掷在盘中。暗器王手上功夫何等精妙,银子落在铁盘上竟不发出半分响声,浑如轻轻放于其上一般。戏班的老板先怔后喜,小镇中唱戏大多收几枚铜板,极少遇见这样出手阔绰的豪客,慌忙连声应承,回去准备。

甘罗本是战国末期秦朝宰相吕不韦手下的门客,年方十二。当时秦国是战国七雄中最强大的国家,采用远交近攻之策,为化解燕赵同盟,提议由燕国派太子丹入秦为质,秦国则派大臣张唐去燕国为相,然后秦燕则合力攻赵。燕国如约将太子丹送入秦国,但张唐接令后却迟迟不肯动身,原来他做过秦国大将,与赵国交战数场,心知赵王恨透了自己,此去燕国途经赵国必难善身,便请吕不韦去秦王面前游说他收回成命。吕不韦知道张唐不去燕国,秦燕同盟便告瓦解,便反复苦劝张唐,但无果。他虽对张唐极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想不到甘罗见吕不韦发愁,便毛遂自荐,欲替吕不韦说服张唐。吕不韦虽知甘罗素有才华,但毕竟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肯信?甘罗夸口道:“若我不能说服张唐,愿受宰相大人的任何处罚。”吕不韦欣赏甘罗的勇气,勉强同意让他一试。不料甘罗对张唐晓以利害,竟果真说服了张唐,而且自告奋勇出使赵国,以化解赵王对张唐的仇恨。秦王惊讶于甘罗的才华,亦允其行。赵王见秦国使者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原不放在心上,谁知甘罗凭三寸不烂之舌,详细分析天下形势,最终令赵王折服,转而割五城于秦,与秦结盟同攻燕国,大败燕军夺下三十余城。燕太子丹忍辱负重,暗中从秦国逃回燕国。他恨极了出尔反尔的秦王,又自知凭军事力量无法与强秦相抗,这才引发了日后派荆轲刺秦一事。而甘罗靠他的机智与善辩,屡次不辱使命,秦王特令,拜十二岁的少年为上卿!

扮演甘罗的亦是刚才饰演秦舞阳的小孩子,此刻他一改方才猥琐之态,侃侃而谈,从容自信,小弦看得过瘾,斜眼瞅着那庄稼汉子,不停地鼓掌。那人看到一半便灰溜溜地离开戏台,小弦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插图2)

看完了戏,林青对小弦苦笑道:“银子刚才都给了戏班子,晚餐我们只好吃干粮了。”小弦嘻嘻一笑:“反正我也不饿,要不留着胃口去那朱员外家里饱餐一顿?”

林青失笑:“天底下可有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强盗么?”

小弦十分开心:“有林叔叔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何况我们这一次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他转转眼珠,又道,“现在左右无事,林叔叔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教我几招功夫,再试着给我度入一分内力。然后咱俩晚上就去那朱员外的家中,便由我一个人出面办他好了。”

林青哈哈大笑:“你这小鬼头真是花样多多。你没听那庄稼汉子说了,朱员外家中门客中不乏高手,你独自出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小弦一本正经道:“那朱员外晚上睡觉时总不会也把那几个人都带着吧。林叔叔就在卧房外等着我,若是有人来便随便打发了,而我则去严刑逼供朱员外,非敲他几千两银子不可。”他自觉这个想法极妙,兴奋得手舞足蹈,说到“严刑逼供”四个字时,自己也忍不住掩嘴大笑起来。

小弦乃是少年心性,刚才受那庄稼汉一番言语所激,说什么小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怕林青口中不言,心头亦抱有此观点,所以执意要凭一己之力杀杀朱员外的威风,方能显出自家本领。

林青却是想着小弦虽有嫁衣神功,但自己是否能成功将内力度入他体内,却尚属未知,用这个机会试试也好,便索性由得小弦胡闹,含笑点头。

小弦见林青同意,一声欢呼:“我们快去找个地方练几招,到时候也好吓吓那个鱼肉百姓的朱员外。”

林青啼笑皆非:“似你这般临阵磨枪的,只怕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来。”

当下林青带着小弦来到小镇郊外一个背山无人处,着重讲解一些武功技法的基础。林青虽以暗器成名,但他身为天下绝顶高手,见多识广,对各门各派的武功皆有涉猎。他先教小弦一套最常见的少林罗汉十八手。小弦本就极聪明,又一意替父亲许漠洋报仇,痛下了学习武功的决心,故此听得十分专注。

小弦虽自小贪玩,可许漠洋怜他身世,亦不忍迫他习武,但经《天命宝典》的熏陶,又见识过众多高手,自然见识不凡,再加上在鸣佩峰、点睛阁中为了根除宁徊风“灭绝神术”之毒,他被景成像强迫记下人体全身的经脉|穴道,虽然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底子却可谓极扎实。他只听林青大致讲过一遍后,就已能记下罗汉十八手的各种口诀,再看林青演练一遍,招式已可照样比划,虽小有错漏,却已大致无误,待听到第三遍时,已可举一反三,默想一会儿,与本身所学的弈天诀之理相印证,反而对林青提出不少问题。

“林叔叔,你说那招‘排山运海’要用五指紧排的柳叶掌式向前推掌,并且一定要左右前后次第推运,但我想对手想必熟悉这一招,是否能变换个次序?而且紧排的五指中若是掺杂着指力岂不是让对方更难防范?还有那招‘雁翼展舒’本是诱敌之招,但两手平举露出胸前破绽,定会一早被对方识破,不如左手抬高数寸,隐露胁下破绽,等对手趁势进攻时,不正好可以用第九招‘金豹露爪’来制敌么……”

少林派被称为天下武学之源,这套罗汉十八手虽然普通,却是经过千百年的锤炼、几无破绽的一套拳法,乃是各位武林中人的入门功夫。其实倒并不是因为小弦眼光独到,这套罗汉十八手亦远非破绽百出,只是天底下原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任何招式皆有隙可乘,小弦所提出的问题并非针对这套罗汉十八手,而是欲在其固有的套路上增添新的变化,对于一般江湖人极为敬重的少林派武学来说,这本是大忌,但小弦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见过暗器王、虫大师、龙判官、鬼失惊、历轻笙这许多高手后亦不将少林武功放在眼里,加上有弈天诀为基础,《天命宝典》令其观察入微,自然而然地便提出了这些问题。

林青对小弦这些犹如天外奇想的问题,有些可凭自己的经验解答,有些竟也一时回答不上来。他何曾想到,小弦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竟能从这套流传数百年的罗汉十八手中挑出这许多漏洞,虽然不无少年气盛的偏颇之见,但有些想法亦算切中要点,心头不由大是感叹:一般少年习武皆从五六岁开始,虽然根基打得牢靠,却也因而陷入师父前辈们所固有的思路上,难以创新求变。而小弦虽然没有习过武,却也因祸得福,对武功的天生本能犹存,不致被成年人的偏见所困。譬如以弈天诀为例,若是依照武林惯例,此等神功绝学务必要门下弟子先打好根基,将本门各种武学修习了七八成后方才相传,而偏偏弈天诀与寻常武学宗旨大相径庭,勉强练习必定事倍功半、徒劳无益,而小弦恰好无此顾忌,自己可不能将一身所学囫囵吞枣地教给他,而需要因势利导、扬长避短,努力发挥小弦内在的潜力。

想到这里,林青住口不语,思索教导之法。小弦不明所以,怯怯地望着一脸肃穆的林青:“林叔叔,是不是我问错问题惹你生气了?”

林青摇首:“你有这些想法确是好的,但武学之道千变万化,任何招式皆有其针对性。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原应以我为主,以不变应万变,若是一意穷变思通,反而会踏入一条死胡同。”

小弦怔怔发问:“人人都想着以不变应万变,岂不是打起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为什么不能以万变应万变呢?”他说到这里,看到林青脸色一变,连忙住口。

“小弦不要惊慌,你这个想法并没错。”林青微微一叹,“我只是惊讶你今年才不过十二,却已有此想法,比我足足提早了七八年。等到你真能体会到以万变应万变的道理,以敌人的动态随机而动,动疾则疾应,动缓则缓随,于变化万端中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后,就可根据四周环境、天时地利随心所欲地创出新招,天地万物皆是可供你利用的武器……”

小弦听得似懂非懂,心中隐有所悟,却苦于无法将诸多想法诉之于口。又听林青一字一句地续道:“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真正踏入超一流高手的境界了!”

小弦又惊又喜:“那林叔叔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林青淡然一笑:“也许与明将军交手的时候,我才会知道。”他眺望着远方的无边天穹,眼中似已看到了那遥不可及的武道巅峰,却犹如仍被一层浓雾所隔,可以隐隐体会到那虚空中的存在,却无法凭感官去触及。或许,只有在一个平生难遇的对手激发下,才能拨开那一片迷雾,感应到武道的真谛。这一刻,林青忽就知道了:远在京师的明将军,必定也是怀着与自己同样的念头!

当下林青不再向小弦刻意传授固定的武功招式,只是将一些武学要诀告诉他背熟,由他自己与弈天诀对照后再作取舍。按理说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如此做法绝对出于常规之外,但林青知道小弦心智早熟,又极固执,与其逼他练习自以为“破绽百出”的武功,倒不如由他随心发展。何况小弦平生所接触的第一项武功就是弈天诀,弈天诀中不求胜败、维持均衡的观念倒是与他洒脱率性的性格极其吻合、根深蒂固,一般的武学原理确实也影响不到他。小弦虽然无法修习内功,但在《天命宝典》与弈天诀的联手造就下,日后他是否会在武道上有所建树,连林青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无法得知。

小弦记了一脑袋的武功口诀,饶是他记忆极佳,也被搅得头晕脑胀。像什么“气宜鼓荡、神宜内敛”之句还算好懂,诸如“阖辟动静,储测汪洋”等等便是浑然不解,只得向林青发问。

不知不觉时光如电,眼看天色渐黑。小弦急道:“林叔叔你还是先教我几个厉害的招式吧,难道见了那朱员外后,我背上一通口诀就能让他把银子拿出来吗?”

林青笑道:“什么叫厉害的招式?真正的杀招都简单有效,看似毫不起眼,却能一击致命;而像戏台上的那些花拳绣腿虽然好看,却伤人无力。”

小弦想了想道:“我只需要吓唬一下那朱员外也就罢了。林叔叔你不是说要把内力度入我体内么,比如我一拳打碎一方青砖,或是出指在桌子上刺个窟窿……”

林青大笑:“怎么听起来像江湖上骗人的把式?”

小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真的要了那朱员外的老命。”林青正色道:“若是你知道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会不会真的出手杀他?”

小弦吓了一跳,他平日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自己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但当真遇到杀人这样的问题,仍是大觉踌躇。林青仅仅是随口一问,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想也不想地就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小弦想象力丰富,却仿佛已感觉到自己手执利刃,站在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前,不免犹豫再三。像宁徊风那样的杀父仇人也还罢了,但若是为了行侠仗义去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似乎颇有些难以下手。

他小声道:“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还有一丝改过之心,不如放他一马。”

林青冷笑道:“有些人作恶一辈子,要他改过自新、弃恶从善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你留他一条性命,或许就会有更多的无辜者死在他的手里。”

小弦思考良久,抬起头望着林青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会杀了他,替天行道!”他的语气神情虽是坚定无比,但这句话却说得极其艰难,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江湖”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姿多彩、好玩有趣,而是充满着许多难以预知的变数。

林青瞧出小弦的犹豫,怅然一叹:“你既然执意习武,便要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当狠则狠,当断则断,绝由不得半点含糊。人世险恶,今日你饶敌人一命,他却极有可能怀恨在心,或许下次你落在他手中时,便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小弦心头一阵迷惘,父亲许漠洋虽亦提及过江湖险恶的道理,但从小接触的都是清水小镇淳朴善良的村民,耳濡目染下,只觉得人生在世原应该心怀仁义,以德报怨。就像小孩子平时玩闹,亦有争吵赌气之时,但过不了几日自然烟消云散。

他不由嗫嚅道:“难道那些大侠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杀人么?遇见那些万恶不赦的坏人自然可以大开杀戒,但有些时候却需要三思而行,毕竟人命关天,若是失手错杀,岂不是无法补救?”

林青淡然道:“我算不上什么疾恶如仇的大侠,平日行事大多率性而为,若非是遇着那些怙恶不悛、冥顽不灵的大奸大恶之徒,又岂敢贸然恭行天罚?但有些时候,却根本不容你考虑太多。还记得在困龙山庄时,我们被宁徊风与鲁子洋率领手下困在那大铁罩中,我抢先出了铁罩后,虽然明知有些擒龙堡弟子是被宁徊风所迫,却仍不得不痛下杀手,决不容情,唯恐稍有疏忽,就会连累自己的朋友。”他看小弦若有所思,缓缓续道,“人生在世,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或为忠孝,或为情义,生死关头万万不可瞻首顾尾,犹豫难决,不然就会抱憾终身!”

小弦思索良久,抬头望着林青,小脸上神情郑重:“我的原则就是决不乱杀一个好人!”他自小顽皮,虽做过不少错事,但长到这么大,唯一痛悔的便是阴差阳错下误害了水柔清的父亲莫敛锋,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无从补救。所以在他的心目中,放过一个坏人并不算什么,而误杀一个好人却是追悔莫及。何况他已不知不觉在《天命宝典》的影响下,让道家思想深入其心,想法与有时杀性颇重的林青自然大不相同。

林青微微一怔,知道小弦年纪虽小,却极有主见,虽然十分佩服自己,却也并不随着人云亦云,倒更加欣赏他的态度了。他不再提及此事,眼见气氛凝重,转开话题道:“来来来,你不是要学些吓唬人的招式么,叔叔这就教你。”

小弦一跳而起,叫道:“林叔叔快把内力度入我体内,让我也感觉一下高手的滋味。”

林青正色道:“此法不无凶险,岂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且将刚才学习的运气口诀默记一遍,再把嫁衣神功的修习之法细细告诉我。”

原来林青有意将一些练气之法告诉小弦,就是怕自己度功入他体内后产生后患,毕竟他对嫁衣神功的运行之法并不熟悉,若有差错,轻则令小弦走火入魔,重则有性命之忧。

小弦将嫁衣神功的修习之法说出,林青默想一会儿,右掌贴在小弦胸口的膻中大|穴上,将一丝内力缓缓注入,又嘱咐道:“你谨记‘腹松行气敛入股,牵动往来气贴背’的口诀,切不可胡乱行事。”

小弦当初中了宁徊风的灭绝神术,深受“六月蛹气”之扰,对这种外力入体的运功之法倒是驾轻就熟,当下凝神默想,将林青的那一道内气化入几处经脉中,但觉一丝丝热气在体内蹿行,随着自己的意念犹如臂使,却无法收束于丹田中。他当即试着用林青刚才教的运气之法,抬掌遥拍向旁边一株小树,霎时击出一道掌风,小树一晃,树叶簌簌掉落。虽仅如微风轻拂,小弦却是大喜过望:“成了成了,我竟然也能发出劈空掌了!”

林青见小弦如此兴奋,亦是哈哈大笑。他度功入体时细察过小弦体内的经脉情况,知道他仅是丹田内无法贮气,经脉确是无损。当下再强加一道内力,手掌离开小弦的膻中|穴:“你再试着用罗汉十八手的运气之法,出招拍向小树。”

小弦依言而行,使一招“揖肘勾胸”,右足踏进一步,先曲右手至膝,翻为平掌朝天的阳手,力鼓两肘,猛然一击!

“砰”的一声,三指粗细的小树剧震,树中裂开一条大缝,树身缓缓弯曲,终于断折,漫天树叶纷扬飘落。小弦惊得瞪大眼睛,终于体会到“高手”的感觉,单凭自己的力量,恐怕连击数百掌也未必有此效果,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从未想过自己一掌竟有如此威力;忧的却是如果日后当真无法修习上乘武功,总不能一辈子借助林青之力吧。

林青抢上问道:“你体内可有什么感觉?”

小弦老实回答道:“起初林叔叔将内力传给我时,体内犹如火烧,等一掌击出后,又是遍体清凉,十分舒服。”

林青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小弦的体质并不排斥外力。又想到他刚才那一招“揖肘勾胸”,使得似模似样,显然颇有天赋。

小弦意犹未尽,只觉体中尚有一丝内气来回游移,又来到一棵小树前尽力一掌,这一次却远不如刚才威力十足,小树仅是微微摇晃,飘下几片树叶。

林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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