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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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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王身法犹如鬼魅,电闪而至,左肘横击前胸,右掌画了个圆弧,袭向谈歌右肩。谈歌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抛钵撞向追捕王袭来的左肘,右指骈如剑戟,径刺对方右肘曲池||穴,同时右膝无声无息地顶向他小腹,谁知又听到小弦叫道:“右脚又来了。”谈歌心中惧意大生,右膝再收,才欲动念变招,追捕王肘压铁钵,已撞至胸前……

一声闷响,两人身形分开。谈歌腾身而起,口喷鲜血,疾速朝外掠出:“施主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还请好自为之……”他纵是重伤呕血而退,声调仍是那般悠然。追捕王也不追赶,望着谈歌逸去的方向,叹一口气:“小弟在京师静候谈歌大师。”

小弦瞧得眼花缭乱,他本意想先叫破谈歌的招式,到关键时再故意说错,好让追捕王吃个大亏。谁知追捕王武功如此强横,两三招便迫退这不可一世的胖和尚,暗悔自己不应该急于开口。

追捕王返身回到酒店中,他虽不惧谈歌的报复,但没来由得罪死缠不休的无念宗,心头气恼,恶狠狠望着小弦这个肇事者,若非碍于旁人眼光,必是揪过来痛打一顿。

小弦反应敏捷,当先鼓起掌来:“大叔神功盖世,为民除害,佩服佩服。”那些食客大多对谈歌的行为敢怒不取言,此时亦一并鼓掌而贺。店小二刚才吃了谈歌的暗亏,巴掌拍得尤其响亮。

追捕王纵是见惯了这等场面,亦不免有些飘飘然。他对众人拱手为谢。又见小弦并未趁机逃跑,反是眼露怯意,转过身去指指小屁股,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梁辰想到他刚才毕竟出言帮了自己,微微一笑,坐回原位。

小弦双手捧茶递上:“梁大叔你好厉害。”这一句倒确是肺腑之言,他事先绝未想到追捕王会如此轻易就打发了谈歌。

追捕王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现在你知道我打你屁股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吧。”小弦连连点头,忙不迭再给他斟满茶杯。追捕王心情极好,只觉得这杯茶亦甘甜如饴,连饮几杯,又想到刚才小弦掷花生米的手法:“瞧不出你这小鬼,还有点本事。”小弦笑道:“比起大叔来,可差得远了。”

追捕王不再追究,心想露了行迹,还是早早离开此地为妙,当下叫来店小二付账。店主人口称“大侠”,坚辞不收。追捕王平日大多都是在穷山恶水中追捕逃犯,难得有这等做“大侠”风光的机会,自不肯落下白吃白喝的口实,争论一会,强行留下二两银子,起身欲离,忽觉腹中微微一痛,一股浊气直沉下阴,几欲夺路而出。追捕王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若是在大庭广众下当场放出一个响屁,岂不大大玷污了“大侠”的名头。他手按酒桌,疾运十成功力,方才令这股气缓缓散出。

小弦看到追捕王脸上的古怪表情,忽手指门外惊叫:“哎呀,那个胖和尚又回来了?”众人齐齐回头去看,哪有半个人影?一失神间,小弦已一溜烟往门口跑去。追捕王喝道:“你又想做什么?”刚要去追,腹中又是一阵绞痛,直到此刻,方惊觉又中了这小鬼的毒手,大怒道:“你莫跑!”

追捕王气沉丹田,运功欲压住那一股翻腾之气,奈何毕竟是血肉之躯,这等情形下全然无力控制,纵是身负绝世武功,此刻亦身不由己,才奔出两步,下腹如坠千斤,望着店主人口唇蠕动,脸上涨得通红。

店主人不明所以:“不知大侠有何吩咐?”追捕王苦忍良久,终于逼出一声大叫:“茅房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位“大侠”的行径当真是鬼神莫测,势难预料。

小弦一路狂奔,回忆起追捕王刚才哭笑不得的神情,越想越是好笑。刚才趁追捕王与谈歌动手过招之际,他已将那一包巴豆粉尽数放于茶壶中,众人都留神看两人相斗,竟是谁也没发现。

后来,追捕王大胜而回,得意洋洋,如何能想到桌上这壶茶中已被小弦做了手脚,当时他连饮数杯“巴豆茶”,加上经过一番剧斗,气血翻腾,药力散发得极快,终被小弦趁机逃走。

小弦只恐追捕王神功惊人,一会儿便将追来,慌不择路,只挑僻静处走。不多时已出了镇子,眼见不远处有座小山,心想追捕王必会以为自己直奔京城而去,不如先到山中躲起来,再慢慢伺机入京,当下更不迟疑,往小山中跑去。

小山不高,少有人至,虽并无上山的小路,但树林密布,足可供人攀爬。小弦手足并用,一口气爬到半山腰,喘着粗气坐下休息。回头却看到自己这一路上山,留下了不少痕迹,以追捕王的跟踪术,纵是腹痛,几日后也必能沿迹找到自己,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才好。若是下一场大雪,倒可掩去足印,但看看天穹中晴空万里,一时也没有要下雪的迹象,大觉头疼。

小弦找来一根枯枝,欲拂乱自己留下的脚印,却弄得地面上乱七八糟,愈加显眼,只好作罢。他心中暗悔,当初没有跟愚大师学一些机关消息学,若能在此布下什么奇门八卦的阵法,再设几处机关埋伏,就算不能让追捕王着了道儿,至少也可延缓他的追踪。

山中积雪未化,小弦手上沾了不少雪水,冻得通红,加之满身大汗,一阵凛冽的山风袭来,不由打个哆嗦,抱头缩足,到底人小体弱,终耐不住寒冷,起身四顾,想先找个山洞避寒,再作打算。

小弦极目远望一会儿,周遭地势尽收眼底,却也未发现什么山洞,只好悻悻然原地小跑,借以驱寒。他忽微微一愣,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仔细想想,悟出刚才眼中仿佛瞧见了一片青色,抬头再望,果然在斜前方一处小山谷中有片绿林。若是一般人,纵然见到此景亦会错过,但小弦受《天命宝典》的影响,对世间万物环境变化极为敏感,心想冬季已至,满山皆是黄叶枯林,何以那片独青?当下小弦往那片林地走去。

走了半炷香工夫,已入那片山谷,果然不但绿叶满树,翠然如春,脚下亦是青草覆地,野菌丛生,山风吹面也不觉寒冷。小弦大奇,实不明白,何以会在寒冬腊月间有这般丰草长青的地方。

谷中并无半个人影,小弦悠悠穿过林子,其后却是一片空地。但见幽泉自山缝间涌出,滴答而下,玲珑有声,泉水汇成一泓井口大的小潭,潭面上云气横生,恍若一幅明丽的画卷。

小弦惊得大张嘴巴,疑似来到了仙境洞府。犹豫良久,方才敢踏前一步,心里忽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里恐怕是什么山精花妖的住所,最好还是不要擅闯,以免惹来祸端。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又是那般不容置疑,就如有人在他耳边明白无误地说着什么……

小弦定定神,甩甩头,暗笑自己胡思乱想。再往前走几步,看得更加清楚。那潭上的云气乃是从水面上蒸腾而出,又感觉到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原来这里竟是一湾温泉。

水流冲刷着山壁,不时有小石子落下,击在潭中,荡起一层细碎的涟漪,潭上漂着的青苔浮萍亦因此而荡漾,宛若被切割的碧玉。

小弦大喜,跑到潭边拍水而戏,只觉触指暖润,极为舒服,温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若非顾忌追捕王随时会追来,真想跳下痛痛快快洗个澡。

这一刹,忽又莫名泛起一丝惧意,似乎那水下正藏着什么噬人的怪物,随时可能冲出来。小弦不由退开半步,怔怔瞧着那并无异常的潭水,深深吸一口气,强按杂念,果然再无什么感应。

小弦胆子极大,好胜心又极强,虽知这潭中有古怪,却偏不信邪。再来到潭边,垂头往下看去,却被水面上的浮萍青苔遮住视线,不见虚实。小弦用手轻轻拨开青苔,露出一线,蓦然怔住……

只见潭水清澈,一轮午后的淡日在水中摇曳不定。而在倒映的阳光里,却有一双比那泉水更清澈、更深邃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小弦。

纵然小弦有无数想象,也料不到会乍见这样一双不知是人是鬼、如梦如幻的眼睛。他大吃一惊,还未想好应该继续看个究竟,或是扭头逃跑。潭水激扬而起,如一张水幕朝他涌来。小弦下意识紧闭双眼,往后疾退。抬腿欲跑,心口忽然一麻,软倒在地。

恍惚间,只见一人从潭底冲天而起,在空中不停旋转,一张纯白的袍衫悠然裹在身上,动作干净利落,姿势美妙至极,浑如天外飞仙。

那人飞落潭边,小弦仅看到他的侧面,但见他身材瘦小,面色白皙,犹如凝脂,最触目的是那挺直如峰的鼻梁;一头淋湿的、乌亮浓厚的长发斜垂肩膀,却并无柔软妩媚之感,而是别有一种健美、洒脱的魅力。他猛一甩头,发间细碎的水珠漫天飞舞,在阳光下映出七彩,瞧得小弦目眩神迷,心摇意驰,眼前这幕景他一世也不会忘记。(体图)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杀气满脸,却是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相貌极为俊美的年轻人,望见是个小孩,他微微一怔,面色稍缓,上前解开小弦被封的||穴道,沉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来此?你父亲母亲呢?”他的声音纤细柔弱,微含沙哑,若非看到他长袍披身,再听到他的说话声音,只凭那一对修长入鬓的凤目,小弦定会以为他是个女子,虽然||穴道被解,仍是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年轻人洒然一笑,眉头微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笑就如堪破世情般不带半分烟火气,那一沉眉却又似一个悲天悯人的苦行之士,两种矛盾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合为一体,令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直看得小弦目瞪口呆。他平生所见虽有与之类似的人物,但相较之下,林青多了一份杀气,花嗅香多了一份世故,宁徊风更多了一份阴险,唯有面前此人,方可用道骨仙风四个字来形容。

良久,小弦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神仙么?难道是鬼?”年轻人眨眨眼睛:“你看我像哪一路的神仙?”小弦一时头脑发昏,忽觉得他极似童年时看过的一出戏中人物,呆头呆脑道:“你,是花木兰?”

年轻人嘴角轻扬,莞尔一笑,柔声道:“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小弦本见他模样俊美,神态间更有一股王者之气,令人难以接近,但这一笑却十分俏皮,加之看他年龄只不过大自己五六岁,顿觉距离拉近了许多。

小弦稳住心神:“我叫……”他蓦然住口,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靠近京师,这神秘的年轻人或许与之有关。追捕王既然说什么,京师中人人欲得自己而后快,可不能轻易泄露身份。他本想编个假名,忽又见年轻人清澈的目光直射而来,宛如刺透了自己心中所想,一时语塞。

年轻人也不追问小弦的身份,淡淡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在无意中来到这里,你又在潭底做什么,洗澡么?”小弦本是无心稚语,那年轻人面上却又红了一分,半嗔半怒道:“你看到什么了?”

小弦愣愣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他忽又跳起身来,拉着年轻人往林外走去:,“我们快跑吧,有个大坏蛋正在到处找我,若是被他发现可不得了。”年轻人轻轻脱开小弦的手,淡淡道:“他找的是你,我又何必跑?”

小弦一想也是道理,他对这年轻人极有好感,虽是有些舍不得,却怕连累了他:“那好吧,再见。”说罢转头往林外跑去。年轻人微一跨步,拦住小弦的去路,似笑非笑道:“我叫宫涤尘。”

小弦一呆:“我可没打算告诉你我的名字。”他喃喃念着这陌生的名字,又觉“涤尘”二字用在他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学着大人的口气赞了一声:“宫兄果然好名字。”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吐蕃国师蒙泊的大弟子宫涤尘,他来京师半月,结交各方权贵,又约好京师各路成名人物五日后在清秋院中相聚。这一日左右无事,便来到京城外郊的潘镇游玩,恰恰见到那潭温泉。他生性好洁,住于清秋院中颇为不便,此刻见周围无人,一时动心便下潭洗浴,谁知小弦鬼使神差闯到这里,几乎被他撞破。

宫涤尘行事亦正亦邪,来历尊贵,从未让人见过自家身体,一时羞愤交加,若非发现面前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早已痛下杀手。他此刻看到小弦装腔作势的样子,忍不住嘻嘻一笑:“你也不必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因为我是神仙,已经猜出来了。”

小弦乍见宫涤尘时还当真以为他是神仙,此刻不免半信半疑:“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你叫杨惊弦,对不对?”看到小弦吃惊的神情,宫涤尘浑若无事地拍拍手,略偏过头不让小弦看到他眼中闪现的一丝疑惑,淡淡道:“现在你该相信,我是神仙了吧。”

刚才虽在潭底,但早在小弦踏入林地之时宫涤尘就已发觉,当即运起独门心法“明心慧照”,令来人不敢擅入,谁知小弦竟然不为所惑,他已是一惊,再看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更是大奇。

原来蒙泊大国师的“虚空大法”讲究识因辨果,最擅长察知对方心态的变化,寻找精神薄弱处而入,往往令敌人不战而溃。“明心慧照”由其衍生而来,着重影响对方的判断力,所以小弦刚才在林中会有立刻离开的冲动,最后又生出恐惧的念头,若非自幼修习《天命宝典》,对这等迷惑精神的异功有一种天生的抵抗力,早已拔腿逃之夭夭了。

宫涤尘心思机敏,见这小孩子不惧自己的独门心法,已推断出他与昊空门的《天命宝典》有关,再一联想到这些日子里京师的传闻,立刻就猜出了小弦的身份。

小弦虽奇怪宫涤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更惊讶于他叫的是“杨惊弦”而非“许惊弦”。他虽从小就用“杨惊弦”这个名字,但自从知道杨默仅是义父许漠洋的化名后就舍之不用,连追捕王亦称呼自己为“许惊弦”,宫涤尘对这个名字又从何得知?他一时百思难解。

宫涤尘见小弦呆怔不语,只当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微笑道:“你放心吧,有神仙大哥在此,什么人追你也不必怕。”小弦随口道:“他可是追捕王梁辰啊。”

宫涤尘心思电转,刹那间已想到泰亲王派追捕王带小弦入京的用意,心想追捕王精擅跟踪术,倒不能小窥,只怕立刻就能找到这里来,当下沉吟道:“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弦对宫涤尘极有好感,不知不觉把他当作了极信任的人,加之捉弄追捕王乃是他的得意之举,当即眉飞色舞地将自己一路上与追捕王如何斗气,以及如何给他下药之事细细讲来:“他现在吃了巴豆,大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寻来,我们最好先到什么地方躲一下,只要到了京师,找到我林叔叔之后就什么也不必怕了。”

宫涤尘听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追捕王身为八方名动之首,多少穷凶极恶的要犯都难逃他的追捕,竟然被这小孩子从手中逃出,还被害得吃下了令人大泄不止的巴豆,实是令人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小孩子决不简单。但又听到追捕王自己伸手从树洞中取出小弦的“暗器”,纵是宫涤尘一向矜持,亦忍不住弯腰捧腹,笑得泪水直流。

小弦亦是乐不可支,好不容易收住了笑,眉间又掠上一丝忧色:“那个追捕王武功十分厉害,我可不能连累宫大哥,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宫涤尘也不阻拦,只是不疾不徐地跟着小弦:“你这一声大哥不能白叫,我就帮你这一回。”小弦吃惊道:“难道你不怕追捕王?”宫涤尘笑道:“追捕王虽然厉害,我却不放在眼里。”

若是别人说这话,小弦必会嗤之以鼻,但刚才在潭边乍见宫涤尘实是印象太深,虽知他仍是个凡夫俗子,却相信他必有过人之能,不禁喜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林叔叔?就是暗器王林青。”他说到林青的名字,忍不住一挺小胸膛,自豪之情流露无遗。

宫涤尘想了想,缓缓道:“我不但可以帮你找到暗器王,还可以助你对付明将军。”小弦惊得双目圆睁:“我,我与明将军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他?我只是要帮林叔叔。”他说完,又补上一句,“而且不能用什么阴谋诡计,我要林叔叔光明正大地用武功胜过明将军。”

宫涤尘随口道:“这个自然,若非以武功胜之,又岂能令世人心服?”他心里却已领悟到小弦并不知自己是明将军“克星”的身份,亦不会自知目前正处于极危险的境地,当下凝神思索对策。

小弦见宫涤尘沉思不语,只当他为难:“你若怕麻烦,我就自己去找林叔叔好了。”宫涤尘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复杂精密的计划已隐隐浮上心头:“你不是说曾与追捕王约法三章么,我们也来试试。”

小弦不解:“宫大哥想怎样约法?”宫涤尘望着小弦,正色道:“你相信我么?”

小弦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亲近之意更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宫大哥,我相信你!”他身怀《天命宝典》之功,对世间万物生灵皆有一种独特的判断,此刻认定了宫涤尘与自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缘,立时托付了真心。

宫涤尘精于判断对方心意的“明心慧照”神功,当即瞧出小弦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时大为感动,念及自己对他颇有利用之心,刹那间竟有一分自惭,暗下决心:无论事态如何发展,自己利用他也罢,助他一臂之力也罢,总之不能让任何人伤害这天真无邪的孩子。

“好,你既然信我,就要按我的话去做。”宫涤尘朗然道,“第一,五天之内你决不能自己去找暗器王!”“啊!”小弦吃了一惊,“为什么?”

宫涤尘反问道:“我才提出第一个条件,你就不信我了?”小弦振振有词:“既然是提条件,就应该是双方的。我虽然相信你,但若是不能见林叔叔,又何必让你帮我?”

宫涤尘微笑道:“我只说五天之内不见暗器王,又没说以后不见。你若是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而我也可以保证,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你林叔叔身边。若是你现在急于见他,不但于你无益,而且极有可能让暗器王也陷入危险中。”

小弦听宫涤尘说得煞有介事,心想自己可不能做林叔叔的“累赘”,抬头看到宫涤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咬牙:“好,我答应你。”

“第二,从现在起,你必须一切听我指挥。”宫涤尘见小弦又要跳起来,笑着补上一句,“这个条件过了今日便可作废。”小弦安静下来:“今日与明日有什么区别?”宫涤尘淡淡道:“今日你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进了京城中也要乖乖藏起来,不可露面,而到了明日,就算你大摇大摆走在京师街道上,也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

小弦惊讶不已:“怎么会这样?”宫涤尘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好,我答应你。”看到宫涤尘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小弦登时信心十足,“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宫涤尘正容道:“你今天在潭底看到我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纵是日后有人问起,也只能说我们是在路上无意遇见的。”

小弦本以为第三个条件必也是颇为苛刻,谁知只是这件事,挠挠头道:“奇怪,我倒觉得我们如此相遇好有缘分。宫大哥是在潭底练功夫吗?”

“不许对我提什么缘分。”宫涤尘如何能解释自己只是在潭底洗浴,不过总算确定小弦那一刻确实未瞧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稍稍舒了口气,“你不要问太多,总之要答应我。”小弦点点头:“好吧。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进京城么?”

“进入京师重地,岂可形容不整?”宫涤尘轻轻一笑,“杨大侠入京前自然先要打扮一下。”

当下宫涤尘大致教了小弦一些易容化装的要诀。譬如凝气变声,屏息敛神等,小弦奇道:“宫大哥不必如此,京师里根本没人认得我。”他忽想到曾在擒天堡中见过妙手王关明月与刑部名捕齐百川,又补充道,“就算有一两个人识得我,京师那么大,总不会凑巧撞上了。”

宫涤尘叹道:“这才是最麻烦的。若是人人都认得你的面目,反倒容易,只要把你的模样改变,便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正因别人都不认识你,所以他们对每一个入京的小孩子都会细细盘查。”

小弦犹豫一下,终于问出了横亘胸口多时的疑问:“追捕王也说什么京师人人欲得我而后快,这到底是为什么?”宫涤尘叹道:“那是因为你林叔叔被管平等人围在城外时,说了一句关于你的话。这句话本是个秘密,可惜现在几乎已是全城皆闻。”

小弦听到竟与林青有关,更是不肯放过:“什么话?”宫涤尘道:“等过几日见到暗器王,你自己问他。”小弦苦苦哀求:“好大哥,你告诉我吧。”

宫涤尘微笑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你现在知道了这句话,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徒乱心智。”他的神情虽仍是平和,语气却极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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