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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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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搭挡听到尖叫,赶过来用脚踹门,大声吆喝着开门。他原本猜想,这拆白党听到有人敲门,会收缰下马,却不料这瘪三居然将军不下马,气喘吁吁地,没好气冲着门外喊叫,“别敲了,啊拉一会儿就完。”这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直等把事做完,穿好衣服,才起身开门。小柳红的搭挡怒瞪双眼,冲进来,一把揪住拆白党,挥拳要砸。不想那拆白党却并不惊慌,冷眼盯着要打他的人,从容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大洋,轻声问了一句,“侬看,咱们是到局子里去呢,还是在这儿私了?阿拉今天兜里,可就这些钱,侬要是觉得吃亏了,咱就找个说理的地方。”说完,把钱扔到地上。

小柳红的搭挡没了主张,听见哗啦一声大洋落地,吓得松了手。那拆白党见机闪身出屋,扬长而去。

看见小柳红哭着回家,徐干娘问明情况,气得两眼冒火儿,一把抓过干儿子递过来的大洋,破口骂道,“啊拉的妮子,就是放到院子让人梳弄了,也不止这几个鼻疙瘩,侬个猪猡脑子,活活的一个汉子,看不好一个妹子,白白让人糟蹋了,还有脸回来。”骂着,把钱摔到了干儿子的脸上。把那干儿子逐出门去,此后,自己带着小柳红和小柳青姐妹外出做局,心里却对小柳红让人放了老鹰的事难以释怀。直到后来做了伊公子的局,大喜过望,才渐渐把这事给淡忘了。

伊公子名叫伊克春,武汉三江商行掌柜的大少爷。三江商行专营棉花生意,每年都要往上海发几批原棉。江上奔波,不免劳累,长子伊克春成年后,伊掌柜带儿子跑了几次上海,就把去上海出货的事,交给了大公子。

上海十里洋场,原本是个花花世界,又加上伊公了是富室子弟,兜里有的是钱,又年轻气旺,劳燕孤飞,旅途不免寂寞,办完了正事,少不得去风月场中寻些快慰。在上海滩砸钱买欢,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只几年的功夫,上海风月场中的名馆俏妓,已让伊公子阅尽了人间春色。

五月间,伊公子又押运货船到了上海,只两天功夫,一船的原棉出货完毕。收完货款,存到汇丰银行,身边留下些零用钱,住进楚商会馆,打算在上海消遣几日,再回武汉不迟。

一日,伊公子闲着无事,独自一人去了大世界。上海大世界,是一个若大的游乐场,远胜北京的天桥。其间杂艺毕陈,游人如织;三教九流,珠目混杂。伊公子看得累了,来到一家剧院,要了一个包间,坐下听台上优伶弹奏江苏评弹。那优伶三十多岁,粉面艳妆,聊无可观。只是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在琴弦上舞动,像一只爬行的蜈蚣,脚爪不守规则地挥舞着。伴着琴声,那优伶半启朱唇,用苏州方言,咿咿呀呀,唱个不休。伊公子听不懂苏州话,再加上是唱腔,只能凭靠伶优表情的喜怒悲戚,去感悟唱词的大意。听了一会儿,觉着乏味,打算起身离去。正当这时,乐曲明显加快了节奏,优伶开始用轮指在琴弦上划动,更像蜈蚣逃遁。琴声也变得像山雨突袭,恶风乍起,惊得人心凉气短,不敢稍动。伶优口里的唱腔,也变得不成曲调,仿佛愤怒时正在与人吵架。曲终时,只见伶优将手向弦上狠摔两下,台上传来撕布一样的声音,随后,伶优收起手脚,恢复了平静,慢慢抬起头来,深沉地向台下听众环视一上眼,缓缓起身,向听众鞠躬致谢。正要退下,就听身边包厢里传来叫好声。那声音清婉脆甜,如新莺呼朋,黄鹂引类。伊公子探身看时,见包厢里坐着两个绝色佳丽。年长的约有二十上下,正是小柳红,年小的约有十六七,叫小柳青,身边跟着小斯侍候着。座间方桌上,摆着茶水糖果之类,一望便知,是大家闺秀。小柳红叫完好,又派身边的小斯,去买了一个花篮送上台去,献给刚才演奏的伶优,那伶优见有人赏了彩,重新坐下,又弹了一曲。这会儿,伊公子的两眼,就全不在台上的伶优身上了,恨不能头上长满了眼睛,不须转头,就能把隔壁包厢里的两个美人,看个仔细。

小柳红姐妹是何等人物,伊公子这套小把戏,哪里瞒得了她们,不须侧目,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双色眼,正发出热光,在她姐妹身上扫来扫去。小柳红偶然向那双色眼抛去一瞥,那双色眼就像正在行窃的毛贼,听到声响,倏然藏起,过了一会儿,看看没有异常,就又开始在她们身上扫瞄。

等到戏院散了场,看客们起身走出戏院,伊公子比一般看客们稍迟一会儿,跟在二位美人身后,走出戏院。出了大世界,走了不远一段路,二位美人拐进一条冷清的里弄,二美显然意犹未尽,嘴里不住议论着刚刚听过的苏州评弹的妙处。伊公子这会儿已像小鬼儿见了阎王爷,魂不守舍,跟在二位美人后面,游目骋怀。虽听不真切二美在说些什么,可能听到她们时尔发出的笑声,再看看那绿柳拂风的身影,心里就觉得很知足了,更何况那个年龄稍长的美人,不时还似笑非笑地冲他回眸,撩得他心旌摇荡。

“妹妹,明天天蟾舞台有一出好戏,阿拉打算预订包厢,到时侬可要陪姐姐去哦。”走了一会儿,小柳红突然提高嗓门儿,叮嘱小柳青。话音恰到好处,刚刚能让伊公子听清。随后,小柳红又回眸瞥了伊公子一眼,见伊公子两眼发直,死盯着她,小柳红嫣然一笑,百媚毕现,转过身去,加快了脚步,却不料袖中的手帕掉落下来,恰巧一阵风过,吹到伊公子脚前。那伊公子激动得浑身发抖,像见了亲娘老子似的,弯腰拾起,展开时,见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图,右上角,用红丝线绣出“小柳红”三个字。伊公子猜想,这该是佳人的芳名了。手帕上散发出淡淡的芳香,伊公子正要把手帕放到嘴唇上吻吻,不想小柳红已发现手帕遗落,转身往来路寻回,见伊公子把手帕擎在半空,莞尔笑道,“有劳先生大驾,帮阿拉拾到手帕。”

佳人突然站到面前,伊公子惊喜过望,大脑瞬间休克,嘴巴也变得木胀,傻呵呵地站住,望着佳人,不会说话了,机械地双手捧着手帕,奉献佳人眼前。小柳红接过手帕,道了声谢,转身离去,临去时,又回眸一笑,弄得伊公子乱了方寸,木偶似的站在原地,目送二美远去。

伊公子记住两位美人的约定,第二天傍晚,来到天蟾舞台。因为有名角演出,天蟾舞台里,早早就座无虚席。伊公子不知道小柳红姐妹的包厢在哪里,想进去看看再说。上了剧场的二楼,远远看见一间包厢里,小柳红姐妹正坐在里面品茗。色胆助威,伊公子心里兴奋,顾不上多想,快步走了过去。昨天有过一面之交,今天见了,便不生分,小柳红站起身来,微笑着问,“先生也来看戏?”

“听说今天有好戏,也来看看。”伊公子说。

“先生坐在哪里?”

“还没定下呢,先看看再说。”

“先生要不嫌弃,阿拉包厢里还多出一个位子,先生就坐这儿吧。”

伊公子见说,有如猪八戒进了高老庄,哪里还肯出去。虽说嘴上客气了两声,屁股却忸怩着,挨着小柳红坐下。到底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不比本分人家的后生,几个回合下来,三人便如故交相逢,谈笑风生。为讨美人的欢心,伊公子几乎等不及美人垂询,变着法儿,没话找话,不问自答,只一会儿功夫,就将自己的身世、这次来上海的差事,合盘端给了两个美人。他原想两位美人听了,必会露出艳羡的神情,岂料待他把身世讲出,两个美人却显出无动于衷,转念一想,近两日看见两个美人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猜想这二美的身世,也绝非等闲。想要拿话探听一下,又担心言语不当,轻浮猛浪,会惹得美人厌烦,白白失去已经到手的交结美人的机会。想到这里,伊公子就收住话头,只挑一些美人爱听的话说。

曲终人散,戏院里的人纷纷散去,今天演的是哪一出戏,伊公子着实记不得了,倒是和两位美人的物语风情,令他回味无穷。临分手时,和美人另约了时间,改天再见。

出了大门,一辆汽车正在等候美人。美人问伊公子,要不要派车送他回去?伊公子羞得满脸通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不用,不用,我的路近。”

二美人也不客气,登车而去。望着远去的车灯,伊公子暗自赞叹,觉得这汽车,只有像这样的美人,才配乘坐。想想自己现在怀揣十万大洋,家道殷实,却不曾拥有汽车,足以看出,自己的家世,和两位美人的家世想比,还有一些逊色。只不知这两位美人出自何家,实在撩人心弦。〖/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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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

!!!!过了三天,伊公子如约到海月楼,和二位美人一道喝茶。这三天时间过得太慢,简直跟过了三年差不多,一觉醒来,满脑子里,全是两个美人的音容:吃饭时,眼前会浮现两位美人的身影;走路时,眼前会浮现美人的身影;大便时,眼前会浮现美人的身影;欲火难熬时,到烟花街上发泄时,会觉得婊了的床上,也有美人的身影。好不容易苦熬到了约定的时间,伊公子早早来到海月楼,定下包间,叮嘱侍应生,待两个美人来时,把她们带到包间。坐在包间里等待时,伊公子把近几天想好的、见了美人时要说的话,又重温了一遍。

大约天将晌午,侍应生把二位美人领到包房。美人们今天都上了妆,光艳照人,看得伊公子浑身发热,先前已有两次结交,现今再见面,就熟络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二位今天是坐车来的吗?”伊公子问。

“阿母管教甚严,平日里,白天出门,是不许坐车的。”小柳青抢着答道。

“令堂大人今年高寿?”

“虚岁四十三。”小柳红说万。

“噢,年纪还轻,怎么这般保守?”

“家风如此,只是代代相习而已。”小柳红说。

“尊府在何处?”

“侬老兄,该不是上海滩上的包打听吧,刨根问底查询阿拉家户口哩。”小柳青半嗔半嘻道。

“哪里敢,哪里敢呢。”伊公子胀红了脸,替自己辩解,“只是问明情况,改日好到府上拜访,免得像眼下这样,天天牵肠挂肚的,只能依约而行,偷偷摸摸的,像行窃一般。”

“公子如这般想,那咱们之间的缘分就尽了。”小柳红说完,站起身来,朝小柳青道,“妹妹,咱们回去吧。”

不待小柳青站起,伊公子急得两眼发直,抢先拦在门边,都快给二位美人跪下了,嗑嗑巴巴辩解道,“好姐姐,我哪里错了,你二位教我就是了,干嘛就要撤身啊?这样不明不白地就不理我,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啦?”

小柳青见说,回嗔作喜,虽喜犹嗔,拿一个手指戳着伊公子的额头,说,“侬个榆木脑子,还是跑码头的呢,侬把阿拉姐妹当作什么人啦?愣生生的猪猡相,闯到阿拉家里,岂不要把阿母气死。阿拉是什么人家?能容得自家妮子私下在外面约男人。”

伊公子霍然如释,抢着辩白道,“我的好姐姐,你瞧,你这一讲,我不就明白啦?往后,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再提这个话茬儿了,姐姐们就原谅我这一次莽撞吧。”

小柳红听了,看了看小柳青,重新坐了下来。三人要了好茶,又要了些美人们平日爱吃的果点,吃了一会儿,伊公子提议,到百佬街去吃西餐。两个美人推说不饿,这会儿,只想去他的会馆歇息一会儿。伊公子这会儿,只会说好好是是,马溜雇了车,喜载美人归。

到了楚商会馆,伊公子一边和熟人打着招呼,一边将两位美人带回房间。房间不大,平日里也少人打理,未免有些狼籍。房间刚一打开,小柳红倒吸了一口气,夸张地惊呼道,“天呀,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小柳青也跟着敲边鼓,嘟囔道,“是嘛,跟猪窝差不多。”

伊公子羞得脸上发烫。为讨美人欢心,赶快辩解说,“这只是临时的,我马上就租一套房子,往后,咱们就到新房子里。”

果然,第二天,伊公子就在登徒路租了一幢独门独户的屋子,收拾得有些样子,请两位美人过来帮着把握,美人看后,觉得还行,日后,每日里,美人们白天都要来这里和伊公子约会,天黑后回去。

日日有美人相伴,伊公子真个销魂,渐渐把家中的正事给淡忘了。过了两个月,家中来信询问那批货销得怎么样了,伊公子就找了一大堆托辞,把自己滞留不归的理由,说得相当充分。照信中的说法,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把生意办妥。

伊公子和二位美人相交甚欢,伊公子略带夸张地,主动把自己的家世说了又说,只是每次炫耀完,小柳红都会淡然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家道殷实?”臊得伊公子脸上发热,觉得自己身上的铜臭味,未免太重了些。

忽然,二位美人一连两日没来,伊公子急得抓耳挠腮,又不知美人的住处,无法登门探寻。正在急得团团转,第三天上午,二位美人又款款而至,伊公子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满脸堆起笑来,把美人迎进,大叹这几日思念的苦衷。二位美人听了,小柳青一味地和他打情骂俏;小柳红却若有心事,一筹莫展地坐在椅子里发呆。伊公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忙着问小柳红,遇上了什么难心事。小柳红抬眼望了望伊公子,欲说还休,摇头不语。原本小柳红在伊公子的心里,要比小柳青重出许多,现今看见心上人这般苦楚,岂能坐视不理?便像亲娘生了重病似的,焦虑不安地催问起来,小柳青看着,不免有些妒忌,没好气地在一旁撩火,“别那么虚情假意的,真的心疼了,做出点事来,不就成了?”

“小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可是真情实意的,哪里会虚情假意,只是一时不知姐姐为哪件事烦心,怎么去帮姐姐呢?小姐姐要是可怜我,就把让姐姐烦心的事说出来,只要我能做的,绝不说个不字。”

“让阿拉告诉侬可以,”小柳青做着鬼脸说,“只是把事情告诉了侬,侬拿什么来谢阿拉?”

“请二位姐姐吃西餐,再看电影,如何?”

“屁!侬个外码头来的,成天光知道吃、吃的,都快吃成猪猡啦,一点情调都没有。”小柳青骂道。

“那就听小姐姐吩咐,便是了。”

“真的?”小柳青问。

“当然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正当这会儿,小柳红嗔斥小青道,“妹妹多嘴,让阿母晓得了,非剥了侬的皮不可。”

小柳青却不在意,诡秘地笑着,向伊公子使了个眼色,伊公子见了,跟着小柳青去了外屋。一会功夫,二人回屋,伊公子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一边怨怪小柳红小题大做,一边打开箱子,取出六百块大洋,递给小柳红,说道,“姐姐也真是的,区区六百块钱,看把你难成这样,也不对我说一声,些许小事,算得了什么。这六百,先拿去行用,不够,再跟我说。”

小柳红见了钱,赶紧站起身,嘴里抱怨道,“妹妹多嘴,这样的事,怎好向伊公子开口?”

“你看,姐姐怎么把我当成了外人了,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说了这种话,也不怕伤了人家的心。”伊公子委屈道。

小柳红见坚持不过,免强收下二百块,把余下的四百块钱,还给伊公子,说,“阿拉可是正经人家的妮子,只怕伊公子误会了,还以为阿拉姐妹是什么人呢。昨天和妹妹逛老凤祥,真的喜欢上了那枚钻戒,其实六百块也不算贵,只是阿母日常管督甚严,从不宽松,平日阿拉姐妹要买些小首饰,只能从阿母每月发的零花钱里积攒,攒足了数额,才能买件首饰,在家里又不敢戴着招摇。既然伊公子有心相助,这二百块钱,就算阿拉借公子的,等下个月阿母发了月钱,我再还给伊公子。”

“二百块钱,何需偿还?”伊公子口大气粗地说。

“要这么说,这二百块钱,阿拉一准是不敢借了。”小柳红说着,就要把钱放下。

伊公子见了,心里发急,连声哀求道,“好、好、好,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多暂有了,再还给我,总算行了吧?”

见伊公子说了软话,小柳红这才重新把钱收起,随后又一本正经地向伊公子要来纸和笔,给伊公子写了张借条,交给伊公子收好。

较比而言,小柳青就没这么客气了。一当看小柳红把钱收好,小柳青斜着眼睛,瞥着伊公子,问道,“侬刚才和阿拉讲的话,可算数吗?”

伊公子立马明白过来,忙说,“算数,当然算数喽。”说完,把剩余的四百块钱递给小柳青,问,“把这些给你,满意吧?”

“一般,一般。”小柳青嘴上说着,一把将伊公子手里的钱夺过,大大咧咧地揣进怀里。

“妹妹,不可无理。快把钱还给伊公子。”小柳红在一旁生气地喝斥小柳青。小柳青却并不依她,浪声浪气地扬起起眉来说道,“阿拉和伊公子可是有约在先的,这些钱,只是伊公子依约行事罢了,与姐姐无干。是吧,伊公子?”小柳青说完,又拿眼睛去挑逗伊公子。

伊公子一见这眼神,骨头都快酥了,连声应道,“对、对、对。”

小柳红装出生气的样子,看了看伊公子,无奈地笑了。伊公子见小柳红笑了,也跟着笑了。小柳青心里得意,也大笑起来。三人斯混了半晌,姐妹俩才依依别去。

过了一天,当姐妹俩再来时,小柳红的表情,就比原先动人了。这时,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崭新的钻戒,钻戒煜煜生辉,戴在那只玉指上,相映成趣;美人的脸颊,笑意灿灿,销人魂魄,三人一道斯混着,伊公子觉得,房间里洋溢的,全是幸福。

在屋子里呆得久了,就觉得有些沉闷,一天,小柳红提议,三人一道去西郊的爱丽园游完。说是商量,其实已经根本没有必要,这时的伊公子,已是小柳红手扯着绳子提起的玩偶,小柳红要他怎么,他就怎么。

爱丽园是沪上一大名胜,其间摹仿江南园林精义,又揉入西洋风格,穷工极巧,趣味颇多;山光水色,绿影婆娑,令人如临仙境,似在梦中。伊公子左拥小柳红,右携小柳青,专拣些花间曲径走。三人正要去一个水池边的小亭休息时,伊公子忽然觉得怀中的美人,像受惊的兔子,浑身悸栗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急忙从伊公子怀里挣脱出来;右手牵着的小柳青,手像触了电,手指从伊公子手中挣脱开来。伊公子吃了一惊,刚要问二位美人遇上了什么危险,只见美人们惊恐的目光,正朝着亭子那边望去。伊公子顺着美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亭子下的石台上,正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朝她们望着。那女人四十多岁,一身艳妆,皮色蜡黄,眼睛偏大,眼角却细长,顺着颧骨边,向下弯去,像两只大蝌蚪,斜爬在眉间,颧骨上凸起的横肉,清晰可见。不待二位美人开口,那妇人先阴阳怪调地开口问道,“柳家的妮子,好兴致呀,侬阿母怎么不一道来呀?”

“阿母嫌烦,在家闲着呢。”小柳红应道,“阿姨倒有雅兴,一个人来这里游玩?”

“阿姨年岁大了,谁还愿和阿姨结伴来玩?”那妇人话里带剌儿,放出酸话,接着问道,“这是侬阿母给侬物色的乘龙快婿呀?侬阿母也不跟我言语一声。”

小柳红听了,脸上胀热,辩解道,“阿姨说的什么话?这是阿拉的同学,今天休假,在这里偶然碰上的,便一块儿走走,哪里像阿姨说的那样。”

“是吗?”那婆子阴阳怪气地瞥着小柳红,嘟囔道,“男女拉拉扯扯的一块走,是学校里老师教的吧?”

小柳红姐妹羞得无地自容,不想辩解,那婆子却武断地打断姐妹的话,“不消说什么啦,侬玩去吧,改天我问问侬阿母,便晓得啦。”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径直去了。

这一天玩得扫兴。二位美人垂头丧气,丽园的景致,丝毫引不起美人们的一点兴趣,垂头丧气地随着伊公子,盲目地走着。

“刚才这女人,是谁呀?”看美人们扫兴,伊公子知道她们扫兴的原因,寻了个机会,问道。

“阿拉的姨娘。”小柳红说。“此人极刁钻刻薄,阿拉姐妹平日极少理她,就为这事,她跟阿母说过阿拉姐妹多少回坏话。这次给她撞见,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咋办呀?姐姐。”小柳青带着哭腔问。

“明天一早,咱俩到她家去,巴结巴结她,说些好听的话,她为人极贪婪,给她些钱,兴许她能帮咱们守住密秘。”

“要是用钱,你们尽管来找我。”伊公子说,“反正这个祸,是为了我闯的。”

三人一路商量,随手各自分手回去。

果然,一连数日,二位美人没再到伊公子的住处来。伊公子心浮气躁,不得安宁,呆在住处,急得团团转,心里为美人们担忧。突然一天中午,小柳青气喘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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