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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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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该回家吃饭啦。”恒安中午回家,见二大不在家,知道他又到二大娘坟上来了,便匆匆跑到坟地。到了坟地,见二大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这里,心生疑惑,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会儿,见二人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觉着蹊跷,便轻声劝了一句。

世德和小柳青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见是恒安,世德便高兴起来,指着身边的中年女人说,“恒安,你看谁来啦?”

恒安打量了那女人一会儿,实在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看二大爷一脸得意,猜想这女人必定和自己很亲近;再看那女人脸上惊喜交集的样儿,也好像曾经在那里见过,只是岁月久了,他把这女人给忘了,便试探着问那女人,“你是?”

不料恒安刚吐出这两个字,那女人脸上的惊喜,倏的不见了,两眼像突然遭了霜冻,变得冰冷而灰暗。她蠕动了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嘿,你这孩子,”二大爷站在一旁看着心急,抢着说,“这是你妈呀。”

恒安愣住了,浑身打了个冷颤,再度打量一番自己的母亲,看她粗糙的脸颊上,一双暗然神伤的眼睛,怎么也无法和童年记忆中那杏目圆睁,浓妆艳抹的恶妇联系在一起。小柳青也浑身不自在地打量着恒安,看这身材槐梧英俊、已过中年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和当年干巴腊黄、浑身脏兮兮的、在自己用鸡毛掸子抽打时,扭动着身躯、却不敢哭喊的脏孩子联系起来。

“你怎么来了?”母子相互看了一会,各自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小柳青原想,儿子会叫她一声妈,那时,她就会放下尊严,向儿子真诚道歉,求得儿子的原谅。但儿子执拗地不肯叫她一声妈,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木然地问了一句让她心凉的话。

“从青海来的。”二大娘也木木地说了一句,“来看看你二大娘。”

世德让这母子的想见弄得挺尴尬,见母子说不出什么动情的话,便说,“好了,回家吧。”说完,领着小柳青回城去了。恒安觉得和生母一块走,心里挺别扭的,便一个人匆匆走在前面。

“看见了吗?”见恒安已走出一段距离,小柳青低声告诉世德,“他不肯原谅我呢。”

“不管怎么,他是你儿子,”世德安慰小柳青,“给他些时间。”

回到家里,世德把恒安媳妇介绍给小柳青,说,“这是你婆婆。”恒安媳温顺懂事,虽说抽冷子冒出了个新婆婆,既然二大开口说,得给二大些面子,便开口叫了妈。小柳青听得心里发热。当初二大娘把她介绍给恒安时,曾说过,恒安的父母,在恒安小时离异了,恒安母亲又改嫁了。结婚后,她想知道恒安父母的一些事,只是见恒安挺忌讳的,便不好多问。眼下婆婆既然来了,丈夫的脸上却显得别扭,跟一般人家的母子相见不一样,妻子也乖巧,并不向婆婆问些什么,只说些客套话,喊过孩子,让孩子叫奶奶。

家里冷丁来了个奶奶,孩子们又从没见过,只是母亲逼着,不得已,各自喊了声奶奶,也都没有一般人家孩子见了奶奶时的那种亲性。尽管这样,见儿媳妇温顺晓事,孙子们又个个好模好样,小柳青心里喜欢。

不知家里有客人来,中午时间又伧促,恒安上饭店买回几个菜,匆匆吃过,一家人又上班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世德,陪着小柳青。世德倒了两杯茶,递给小柳青一杯,自己留一杯。小柳青坐在炕梢,世德在炕头,相互叙说着陈年旧事。

“姐夫,一早来时,听说姐姐不在了,我都有了死的念头,”小柳青说,“可中午吃饭时,我就不这么想了,看看一家人围在一块吃饭,我觉得这就叫作天伦之乐吧。我姐体验到了,也该知足了。”说罢,小柳青拿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你说些什么呀?”世德说,“这都是你的儿孙,你还不知足?”

“我看了,恒安不会原谅我的。”

你又急了,不管怎么,他还是个孩子,你得给他些时间。”

“他心里的伤害,恐怕时间是不能抹平的,只怪我那时把事做得太绝。”小柳青不愿再说这些话,改口又问,“你家老爷子还在吗?从前世仁那个挨千刀的跟我吹过,说你们甄家大院,是金宁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早上我去看了,见是一个大杂院,怎么回事?”

“咳,那院子,老太太活着时,把它分给大哥世义了,把家里的田地分给了我,后来我出了事,大哥为救我,把地卖了;老太太临走时,留下一笔钱,大哥就又把那些地给买了回来,都在大哥名下。后来土改了,大哥给划成了地主,田产被分了,房子也让人给分了,只留给他两间门房,现在恒富一家住着。”

“那就更不好办了。”小柳青说。

“怎么不好办了?”

“要是老爷子还活着,他要是能认我这个儿媳妇,我心里还有些底气,凭着老爷子的威严,还能逼着恒安认我。老爷子不在了,就不好办了。”

“小青,你这性子,还是没变,太急。”世德说,“我不说了吗,你就住这儿,时间长了,我再慢慢开导开导恒安,恒安听我的,过些日子,他就会认你的。”

“算了,姐夫,”小柳青苦笑着说,“你让恒安消停消停吧。一小,在我身边,我就没让他得好儿;如今大了,在你身边,日子好过了,我又跑来闹得让他不得消停,我岂不成了孩子的灾星?”

“这是什么话?好歹你是他的亲妈,过去的事,慢慢总会忘记的。”

“算了,算了,”小柳青摇手说。怕世德还纠缠这事,小柳青笑着又问,“出来这些年,没想过再出去做点事?”

“咳,你姐不在了,哪还有那种心思了?你姐活着时,她是我的胆,做什么都觉得心里有底;你姐一走,把我的魂也带走了,看我现在还有一口气,其实我心里最清楚,现在我和纸糊的人儿,没有什么区别,哪还敢出去做事?”

“这么说,”小柳青又问,“也没动过再找个的人儿回来的意思?”

“去!”世德羞得像个孩子似的,脸红了,“别说现在已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就算再年轻些,你想,我还能再找到你姐那样的人吗?找不到和你姐一样的人,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呀?”说完,停了一会儿,叹了声气,说道,“咱们都过了谈论这事的年龄了。”

小柳青听过,不再言语。

住了几天,小柳青总觉得别别扭扭,不舒服,不像是在自己儿子家,倒像在一个陌生人家做客。儿媳妇虽说温顺懂事,也叫她‘妈’,可那叫声,听起来十分勉强;孩子们有时也叫她一声奶奶,只是远不如叫世德爷爷时,那么柔性,在世德怀里耍娇,调皮,一点也不忌讳,小柳青见了,心生嫉妒。最要紧的,是恒安至今还没叫她一声妈。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出现,却一直没能等来。世德劝她耐心些,不要着急,并说要去劝劝恒安。实际上,世德真的在背地里也劝过恒安,说你妈十月怀胎不容易,不管从前对你如何,好歹是你妈。恒安听过,替自己辩解说,“其实,我也想叫,可话到嘴边,就是张不开嘴。”

小柳青最终相信,要想和儿子缓和关系,让儿子一家完全接受她,远比当年拿鸡毛掸子抽打儿子要困难得多。

又住了几天,觉着无味,便要回去。她知道说出要走,会让恒安尴尬,便打算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悄声离去。一天上午,小柳青说,要一个人上街走走,在恒安夫妻和孩子们上班上学之后,一个人上街去了。

中午,恒安下班回来,见母亲不在家里,二大说她一个人上街了。直到下午上班前,还不见母亲回来吃午饭,恒安觉着不对劲儿,打开母亲的手提包,见里面放着五千块钱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我回去了,留下五千块钱,给孩子们贴补家用。”

恒安拿着纸条,眼睛有些酸涩,轻轻说了声,“妈……”〖/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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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安媳妇一连多日寝食不安。提供冬天来了,到了这个寒假,长子昌喜就将中学毕业。依照最高指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已成无可逆转的历史潮流。只是看见昌喜身材单薄的样儿,母亲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样的体格,哪里能干农村重体力活儿?

“能不能想想办法,”夜里躺在炕上,妻子和丈夫商量,“哪怕再等一年也行。你看看他那腿,麻杆似的。”

“别惯着他,”恒安说,“他又不是读书的料,学习不好,又不能干活,将来岂不成了秧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妻子说,“我只是想让他呆在家里,再长一年身子,等壮实一些,到了农村,我才放心。像他这么单薄,到了农村,我怕给累出了毛病。”

“等我想想办法吧。”恒安说,“其实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这样。”说完,翻身睡下了。

早晨起来,昌喜吃过饭,背向起书包要上学去。恒安坐在桌边,及时拦住了他,“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

“体检?”昌喜眼珠了翻动几下,傻愣愣地问,“我身体好好的,做什么体检?”

“你爸让你怎么,你就怎么着,”母亲在一边帮腔道,“你是家里的老大,要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有些事,一时半会儿弄不懂,就别问,听话就行了。”

母亲没头没脑的一席话,说得昌喜越发糊涂。放下书包,等着父亲领他去医院。

“你先过来一下。”恒安放下饭碗,漱了漱口,走进里屋。昌喜稀里糊涂跟了进去。父亲指着椅子说,“你坐下。”昌喜听了,懵懂地坐到椅子上,听父亲教他,“待会儿,到了医院,上楼时,你快走几步,要让自己觉得累。大夫要给你测血压时,你要脚尖着地,脚跟抬起,小腿发力,屁股上翘,做出将要起身的姿势,就这样……”父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先给他演示一遍,而后让儿子学着演示了几遍,觉着差不多了,才领着昌喜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昌喜照父亲说的去做,一测血压,大夫吓了一跳,“天啊,这孩子怎么啦?小小的年纪,血压这么异常,高压都二百一啦。”

昌喜听了,心里紧张起来,刚要说出实情,见一边的父亲给他使了眼色,才闭上嘴巴,咬着嘴唇不说话。

“大概是遗传吧。”父亲赶紧解释说,“孩子他妈就有这毛病。给开张诊断书吧,大夫,我想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开诊断书,又不需要大夫掏钱,患者又确实有病,大夫乐得送个顺水人情,提笔开了病休三个月的证明。

出了医院,恒安让昌喜一个人回家,自己带着诊断书去了学校。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恒安人缘又好,又有医院出具的诊断书,昌喜的休学手续办得挺顺,中午父亲回来,就正式告诉他,可以在家里呆到下一个寒假结束,等到明年春季开学,再回学校,在毕业班再呆一年。这时,昌喜才明白,一早父亲带他去干的这些事,只是为了让他留级一年,推迟一年下乡的时间。意识到这一点,昌喜心里有些不快。留级生,多暂都会让人小看的,尽管自己学业不佳,学校也不正经授课,昌喜却对自己留级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担心昌喜呆在家里,会和街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走近,母亲给他分派了任务,母亲说,爷爷老了,行动不便,得要人照料,叮嘱他每天一刻不离地守着爷爷,照料好爷爷的起居。

在家里,恒安夫妇称世德二大爷,却让孩子们直接喊爷爷。世德并没到随时都要人守在身边照料的年龄,身体还挺结实,只是心里清楚孩子母亲的真实用意,也就不好回绝。世德很快就发现,其实恒安媳妇的这种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因为昌喜性格木纳,寡言少语,成天眨巴着一双死鱼眼,呆坐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小半天,常常是你不指使他做什么,他自己是不会主动去做的,从来不愿意和外边的人交结,这一点,倒是和他父亲的大伯世义有些像,只是世义小的时候,聪明好学,父亲教他背书,只消一会儿,就烂熟于心;昌喜却不然,成天背着书包到学校,坐在教室里也很像样儿,神情专注地听老师讲课,可听过之后,像没听一样,你问他听懂了什么,他就所答非所问。好在他上学没几年,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学校里也不正经上课,也没什么考试,他平日在教室里能坐得住,从不惹事生非,更不敢去造老师的反,甚是受老师的喜欢,居然让他当了班长。世德觉得,较比而言,老二昌乐,倒是和自己有几分像,这孩子性格开朗,行事豪爽,爱结交朋友,有时也爱耍点小聪明,在学校里人缘极好;和自己不同的是,昌乐刚入学时,爱学习,学业极好,若不是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将来考上大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一点,连孩子的父母都不怀疑。运动一开始,停课闹革命了,昌乐在学校里就呆不住了,成天到街上野跑,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次组织同学打群架,还被子弄到派出所去,气得恒安领回家里,忘记了早年对孩子们的承诺,也忘记了自己一小时挨母亲拿鸡毛掸子狠抽的伤心事,抓起鸡毛掸子,狠抽昌乐的屁股,痛得他满地乱蹦,直到哭叫着发誓,再也不和街上混混们来往了,恒安才停止抽打。幸亏母亲看得紧,昌乐才勉强没有变坏。可是第二年冬天,当父亲在母亲的怂恿下,要带着他到医院看病时,昌乐警觉地问父亲,“你想让我留级?”

“这是为你好,”母亲在旁边劝导他,“你看昌喜,这一年在家里休养,身体都长壮了,这样到农村,才不至于累坏。”

“强壮的身体,不是休养出来的。”昌乐说,“是在聪明头脑的安排下,通过适当的锻炼获得的。”昌乐像一个辩士,和母亲争论道,“我上同学李直道家玩,李直道他爹给我讲,从前日本人在时,在西海的龙王庙修军事要塞,抓了大批中国劳工。劳工中有中国把头,提着镐把看着你干活,干不好就打;还有日本宪兵端着刺刀逼着你干,干不好就戳死你。一些身强力壮,头脑简单的劳工,怕打、怕死,就听话拼命地干。日本让他们一天干十六个小时的活,便是铁打的汉子,不停地干,最终也得累死,日本人看哪个劳工累倒下了,快要断气了,就命人抬到龙王庙山前的大坑里扔掉,就是现在的万人坑。那万人坑里死掉的,大多是身体强壮的劳工。相反,一些聪明的劳工,就存活下来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人家知道,听话、拼命地干活,迟早会累死,人家就出工不出力,别人撮一锨土,人家就撮半锨,或是只撮锨尖那么一点点;别人撮完两锨,人家慢慢腾腾地只撮一锨。日本人看管劳工干活,你只要不是停下来歇息,日本宪兵和中国把头就不能把你怎么样;相反,一些人拼命地干,干累了,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就要遭到毒打。这样一来,你算一算,日本人虽说逼着劳工们每天干十六个小时的活儿,可聪明的劳工,实际上只干了八小时的工作量,甚至还不足八小时的工作量,当然累不垮的。为什么?就因为人家知道磨蹭呀,要不咱们这里现在怎么还会有‘磨洋工’这个词儿呢?就是在日本人刺刀下总结出来的保全性命的法宝。现在上山下乡,也是这样,我听说,现在农村的社员,大都很精通这一套,一些蠢人,队长分派了活儿,就拼命地干,干累了,歇一会儿,队长看见了,就会说你,说你偷懒,不给你高工分,而一些聪明人,磨磨蹭蹭不停地干,一天只干一点儿活儿,却能拿高工分。各人精神和人使,反正我不想在学校留级,多丢人哪。”

昌乐的一番表白,正合恒安的心思,觉得这孩子讲得有道理,望了妻子一眼,说,“他不愿意,就算了吧,正好他们哥俩一块下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丈夫和儿子都这么想,妻子也不再坚持。过了元旦,母亲就开始给孩子们准备下乡的被褥。担心农村太冷,特意给两个孩子缝了两床厚被。

一月中旬,学校开过毕业典礼,紧接着又举行了隆重的欢送大会。在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中,几辆卡车,载着一些年龄十六七岁的青年人,驶出了城区,在送行母亲的泪水中,消失在通往乡下的公路上。昌喜兄弟到三十堡公社插队去了。

春节到了,知青们放假回家。一进家门,母亲吃了一惊。只几天的功夫,老大昌喜人就瘦了一圈,昌乐稍好一些,除了面色变黑了,人倒没怎么变样儿。

“我哥要入党呢,”看见母亲一脸的惊愕,昌乐幸灾乐祸地笑嘻嘻说,“贫下中农都夸我哥会干活儿,是个好苗子;我却不行,偷懒耍滑,长了一身蠢肉。”

的确,一到青年点,昌乐就发挥了好交结的天性,很快和一些无良之徒搅到了一块儿,经常夜里外出,偷袭村民的鸡窝,有时连村民家的狗也不放过,勒死后,带回青年点烀狗肉吃。白天干活儿,便使出磨“洋工”的本事,见有老乡掏出烟荷包,就厚着脸皮凑过去,要上一张烟纸和一小撮烟末,放到纸上卷半天,点燃后装模作样,手撑着锨把,站着小口吸半天。一上午吸两三次烟,再装模作样慢腾腾撮几锨土,时间差不多就打发掉了;哥哥昌喜却不行,干起活儿来实打实的,只几天功夫,手上就磨出几个泡。

春节假期只几天就过去了,该返回农村了,母亲怕他们吃苦,临行时做了些好吃的,让他们带上。昌喜说,“妈,别做了,我们在那边吃食堂,你做的东西,拿去了,就成了食堂里共有的,我们也吃不了几口,倒把家里弄得怪紧张的。”

老二昌乐听了,赶紧插话说,“别介,别人吃你的,你也吃别人的呀,要不,空口白牙的只吃人家的,多不地道呀。妈,你少做点儿,我带着。”

母亲不忍心让孩子们空手回去,听了昌乐的话,做了些好吃的,让昌乐带着。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一年将过。孩子们又到了春节放假的时间,昌乐背了一麻袋花生回来,进屋就骂,“真不是东西,你别看农村人老实巴交的像似挺本分,心也毒着哪,一年出力种的庄稼,到了秋天,都给偷回自己家了,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穷,人家看得紧的生产队,一个工都七八毛钱;我们可倒好,一人工值,不但不赚钱,反倒欠生产队一毛七分钱。”

家里原本也不指望孩子们到乡下赚钱,大人听了也不在意。“这不挺好吗。”母亲笑着说,“还分给你一袋花生呢。”

“什么呀,”昌喜气不过,愤愤地说,“他们几个要好的,晚上到生产队仓库,偷了生产队的花生种。”

“什么?”母亲吓了一跳,斥责昌乐,“你怎么能干这种事?这可是犯法的事呀。”

“犯啥法呀,”昌乐不以为然地说着,“社员们都偷,又不光是我们几个。”

“把花生种偷光了,明年种什么?”父亲站在一边说。

“种什么?”昌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春天里到外地买呀。要不,怎么会欠下债来,干一天活儿,反倒欠他们一毛七分钱呢。”

“那像你哥这样,本本分分的人,岂不吃了大亏?”母亲替老大昌喜抱不平。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要入党呢,反正那里的人都这样儿,撑死胆大的,饿死脸小的。有的人家粮食偷得太多,吃不了,还可拿出去卖呢,细算一下,也不比别处的人家穷。”

母亲又替孩子们忧心起来,觉着昌乐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长事;可要留他在家里,一来违反了政策,二来又怕他和街上恶少混到一块儿。想想到了乡下,充其量只做些偷鸡摸狗的恶行,往往罪不当罚,这也比留在城里捅出乱子要强得多,想来想去,一狠心,又将昌乐撵到乡下去。

上了秋,国家颁布了新的政策,各大学要招收工农学员了,说是要在工厂、农村、军队里,选拔一批根红苗正的青年,送他们到大学里学习。

十一放假,昌乐跑回家里。吃饭时,母亲试着把这事提了出来,想探听一下儿子有没有上大学的能可能。昌乐听了,停下筷子,望着母亲,断然答道,“一点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母亲不解地问,“不是说,要经过贫下中农推选吗?像你哥那样表现好的知青,贫下中农会不推荐?”

“妈是不了解农村的情况呢,”昌乐说,“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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