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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哥,我要你搞我!你不搞我我就让唐师傅搞,唐师傅搞了大娘哎。嘻嘻,大娘的奶这么大。”
房秋心边说边揉着自己的乳房,然后仰脸,闭眼,很享受地呻吟着。周春强定定地看了会儿她,在承认她是尤物的同时也彻底认定她是个疯子。
“关她两天,等她好点再放出来。细妹,以后她要是再脱衫衣就锁她在屋里,省得丢人现眼!”
周春强转身走开,身后传来房秋心的尖呼,估计是挨了婶婆的打。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人在打铁,叮叮咚咚地震得他眼冒金星。娘走前和房秋心吵架的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并没往心上去。娘和房秋心不和,众人皆知,但房秋心平日并不敢对娘太过分,因为她投鼠忌器,怕日后被他兄妹俩报复,所以只会暗中来势。而娘的个性又偏懦弱,从不和她争什么,慢慢的房秋心和娘也就相安无事了。
这次回来,听到出事前房秋心曾和娘吵架,他有些惊讶。只是吵架的原因,有的说是为春霞关禁闭,有的说是为大娘要放红军婆,也有的讲是两人争风吃醋,却唯独没人提起唐师傅。
周春强知道爹娘分居了十几年,但他从未想过娘也需要男人。在他心里,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姑,但此刻猛不丁听到房秋心的疯言疯语,他像被人打了耳光一般的羞辱气恼。他想娘要是真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他肯定不认她。
于是他连找了几十个人来盘问,有家丁,有打柴长工,挑水阿随。开始那些人一问三不知,后来他冲着其中的一人摸出了枪,那人才吭吭哧哧地告诉他那场风波的枝枝杈杈。
红翻天 第二十章(5)
当周春强从众人口中证实娘确实和唐师傅在柴火间被人光溜溜地捉住了,他一脚踢翻了桌子,粗暴地掏出枪,指着那个家丁吼道:“滚出去,你他妈给我滚出去!”吓得那个慌不择路的家丁屙了一裤脚的尿。
“混账!不要脸的狗男女!”事后,他一路咆哮,发疯了似的要找唐师傅。可唐师傅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周春强又把枪拍在桌子上,开始逼问每一个他想逼问的人。最后,他总算得到一个确凿的消息:爹去香菇场时带了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的是活物,肯定是人。抬麻袋的家丁不能肯定里面装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好重哦,捆成了一个饼,也不晓得有几只脚。”
抬麻袋的家丁至今弄不清楚自己抬的是什么人。但春强认为里面肯定装的是唐师傅,也许还有……娘。
爹的脾性他太了解了,从来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可以有三妻四妾,夜夜新郎,但绝不容忍娘做这等丑事!当然,换了他也一样。
唐师傅不用说已经死了,和他一起葬身火海的,还有那两个令五堡周家人蒙羞的麻风佬。这两个麻风佬按他的意思多少年前就该烧死了,爹留他们到现在也算他心好。
现在看来,娘没在家,娘也没跟春霞走,唯一的解释是爹不能容忍她的背叛,在烧师傅、麻风佬的时候,连她也一起烧死了。这是一个骄傲和刚愎自用的男人对背叛他的女人采取的最干脆、最常规的报复手段,而爹正是这么个人。可怜的……娘啊!
周春强没想到这段时间令自己揪心挂肚的娘竟有这样难以启齿的结局,有好几天他都打不起精神,内心总像有什么东西在嘶咬,这说不出的痛苦久久地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妹妹春霞倒让他放了一半的心,看样子她在那儿还不错。娇生惯养的春霞如今成了风风火火的女红军,这也是奇事一桩!看来老古话没讲错,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土话不也讲了嘛,共树打花不同籽,日后自己和春霞只怕要水火不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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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是兄弟,长大各乡里。但现在不但是各乡里,还各为其主,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这个妹妹还有这种抱负!怕只怕她这是心血来潮,就像小时候跟陈查理学画画一样,爹托人从广州给她买了各种颜料,结果她只学了两天就了无兴趣。学纳套底和钩花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之,她做事没有一样不是虎头蛇尾,说到底她还是最适合做五堡周家的大小姐,过一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惬意生活。
周春强怀疑妹妹周春霞对中央苏区和红军的热情,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一时心血来潮。心想她讲不定哪天就会溜回家。于是,命人把她住过的院子粉了石灰,又在院中种了几株树。虽然这种季节种树不易成活,但这也代表他的一种态度,一种期盼。
这些日子,周春强偶尔也会光顾娘住的那个小院。院子已无人居住,苔痕染绿了台阶和墙基,门扉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卧室、佛堂冷寂得怕人。唯一让他感到温暖和伤感的,是那个依旧吊着竹篮、摆着酒坛的灶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地方,灶前架着半人高的柴堆,柴堆旁是干燥的簏箕,草堆中不时冒出几枚鸡蛋,那是淘气的小母鸡的杰作。
周春强坐在那张矮矮的板凳上,嗅着混合了干草、木柴、草药和米酒及陈年老屋特有的灰尘的熟稔气息,娘的面容倏地浮出,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这些日子他饱受折磨,一者为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二者为这变故中的疑团,三来是娘对他的打击。
在他心目中,娘是圣洁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娘和“偷人”那样的丑事连在一起。娘会做这种事吗?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可娘偏生做了,而且让别有用心的人拿住了,彻底地丢了一回丑,让好面子的他无法原谅。可当他坐在娘常坐的矮凳上,想着娘这些年独守空房的日子,对娘的憎恨忽然竟云散烟消,代之而起的是对娘的同情、怜悯和深深的内疚。
红翻天 第二十章(6)
作为一个在父亲面前说话有分量的儿子,周春强为自己这些年没有为娘说过一句话而惭愧。他相信只要自己开了口,有些条件爹是绝对会答应的。别看爹在外人面前厉害,在他面前却是只纸老虎。他一指头就能戳倒他。问题是他从没想过娘可以因他的一句话而改变生存状况。潜意识中,他其实是沿袭了爹漠视娘的做法,甚至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难怪娘这些年越来越疏远他,有时好像还惧怕他。
娘,你好生安息吧。儿要说的话都在纸上写着呢!
周春强心中暗道,然后掏出一沓早就准备好的冥衣冥钞和一封昨天夜晚草就的信丢进了灶烽,一把火烧了。火舌从灶膛内疯狂地舔着灶头。摇曳而明灿的火光中,几串泪珠从他的眼角沁了出来,每颗泪珠都似火把,跃动着神秘的绿焰。
红翻天 第二十一章(1)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是1934年1月。
这年的1月初,蒋介石命令入闽的“讨逆军”向反戈一击的19路军发起总攻,福建很快陷落。福建人民革命政府和19路军被迫退守漳州龙岩一带,19路军的一些将领纷纷倒戈投蒋。眼见福建人民革命政府败局已定,博古等人才发觉当初坐观19路军与蒋介石“讨逆军”厮杀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并有了唇亡齿寒之感。于是,中革军委命令彭德怀再次率领红三、五军团组成的东方军入闽作战,援助19路军。
东方军开拔前,江采萍率多次见报、在瑞金名声日响的红鹰突击队参加了战前动员大会。动员会上彭德怀作了战前动员报告,接着工农剧社蓝衫团演出了活报剧《位置在前线》。
蓝衫团的同志年轻,可爱,每人一袭蓝衫,三角形的上襟里红外白,登台时翻出红的代表革命人物,翻出白的代表反动人物。表演时内容明确,人也可以代表机器车马等事物,能以种种组合和动作象征各种情况,所以叫“活报剧”。这种戏剧形式是从苏联学来的,在苏区各地非常盛行。
江采萍和蓝衫团学校的校长李伯钊熟悉,正好前几天碰了面。李伯钊早就闻听了红鹰突击队的大名,特意邀请她们参加这个战前动员会。江采萍非常乐意,因为她从实践中发现,这种文艺演出的宣传功效是强大的。江采萍去赣州当交通员之前部队虽然也重视宣传工作,但一般只有各军团自己的宣传小组,还没有这样正规的文艺团体。这次重回瑞金,她承认苏区戏剧运动进入了广泛发展的时刻,这是那个追马丽追得极紧的《红色中华》报记者万文在文章里下的结论。
突击队这段时间每到一处扩红、征粮,都有演出。节目是现成的,如青秧的软功表演,周春霞的采茶戏,刘观音的鼓与青秧的舞相结合的“鼓舞”。这些节目已演过不止三十回,所以江采萍不担心献丑。
不出所料,当晚红鹰突击队的节目赢得了一片喝彩,战士们连声欢呼,青秧只好返场表演了轻易不出手的“飞刀削果”。
这飞刀削果看似轻松,其实极危险。刘观音伸直的右手托着一个小小的橘子,几米开外的青秧必须在三招内用飞刀把果子拦腰削断。当青秧在台上宣布这几个要点时,台下的战士们轰动了。她真将橘子削断后,有几个年轻战士冲上台,将一身劲装打扮、头发塞在军帽中、看上去崽俚一般的青秧高高抛起。台下掌声如雷,台上的青秧兴奋得发出一声声尖叫。这时,有个鲁莽的连长找到江采萍,向她“讨要”青秧:
“让他到我们连来吧。这样机灵的卵鬼我们用得着。”
江采萍很是疑惑:“你们部队有女兵班吗?”
那连长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她是女的?”然后不等江采萍回话,他三步二步窜回了人群,把江采萍和周春霞、杨兰英笑出了眼泪。
“哪里来的孱头,公母都分不出。”
杨兰英边搓麻绳边说。这种场合没她什么事,她便将麻条缠在腰间,得空便解下皮带扣上刘罗仔托人从前线捎回的战利品,一只上半部缺了一块的搪瓷缸装满水,扯下一束麻泡开,然后开始搓麻绳。为这事江采萍批评过她好几次,觉得她影响形象,可她就是不改。再说,她搓麻绳也是为了给部队做军鞋,江采萍也就默许了她这种古怪的习惯。没想到在这样的庆功会上她还不忘搓麻绳,江采萍正要开口批评她,杨兰英倒先说话了:
“队长,你别忘了,我们队也是领了任务的,一人两双军鞋哪。”
中央机关这段时间开展支前工作,发动所有的妇女同志做军鞋支援前线。江采萍从外贸局领了任务,可回来后却愁眉不展,她、周春霞、马丽、青秧都是会看不会做,结果杨兰英一人把八双军鞋的任务揽下了。所以她这一说江采萍赶紧挥手:“知道知道,你辛苦了。不过你还是坐边上去点儿,这样给人看到不雅。”
杨兰英不依:“坐那边我看不到节目!再讲,大家都在看戏,还有谁看我呀?我又不像周春霞和你那样长得那么靓,我矮冬瓜一个,谁看了谁呕。”
红翻天 第二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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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英现在也学坏了,嘴巴不饶人,江采萍没奈何,只好作罢。不过杨兰英没说错,江采萍和周春霞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一个娴静知性,一个青春靓丽。特别是周春霞,已经有了几个暗恋者,其中保卫局的苏干事就经常光顾突击队驻地。周春霞不理他,苏干事被相思痛折磨得有些儿消瘦。这回演出他也来看了,但周春霞还是不理他,苏干事在她边上待了几分钟后怏怏离去。
“这个鬼人,嫌死他了。”
周春霞坐在江采萍身边说话,忽然有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军官跑来做江采萍的工作,要她和周春霞、青秧一起参加蓝衫团。
春霞好奇道:“你是蓝衫团的领导吧?我看你刚从那边过来。哎,你怎么不穿蓝衫啊?”
年轻军官挠挠头,开朗地笑起来,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你眼睛好尖呀,我是蓝衫团的副团长孙力。”
“孙丽?你怎么叫个女同志的名字啊?不好听!”刚从战士的包围中脱身出来的青秧没大没小地打岔道,然后蹦到旁边去卸妆。
“力气的力,不是美丽的丽。哎,小朋友,到我们蓝衫团来吧。”孙副团长指指含笑不语的江采萍。“这位同志已经答应去了。”
青秧眼一翻:“乱讲,她是我们队长,怎么会去你们那儿?”
孙力像刚才那位连长一样睁大了眼睛:“啊,你们是红鹰突击队的?我刚才忙,没听见介绍。我只是看你们长得客气,身条好,到蓝衫团正合适。对不起,你贵姓?”
孙力似乎有些书呆子气,他一一询问了姓名,还煞有介事地从口袋里掏出本子来记。周春霞觉得他既英俊又有趣,不由多说了几句话。孙力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几句话说下来,两人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孙力,孙力,该你上场了。”
晒场那边有人在喊,孙力匆匆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冲春霞喊:“小周同志,常联系。”
江采萍见孙力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皱起了眉,她很认真地对春霞道:
“春霞,他们的李伯钊校长跟我讲过,这人蛮虚浮的。听讲是赣州人,家里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