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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玄幻魔法 >一树风流听无声 by薇诺拉(架空历史,宫廷侯爵,虐恋情深,江湖恩怨) > 第 8部分阅读

第 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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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约你相见,确凿是有三件事情要只会于你。我先说一事,你若信我,我便再说下一件。你若不信,我们兄弟二人怕是不得不缘尽于此。”

听闻此言,如鲠在喉。我止住噎叹,微微点了点头。

“好,第一件。我从未对你母后存有非分之想,动手轻薄更是无稽之谈,你信是不信?”

“那是自然。你我从小长大,我怎会不知你向来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

“好,第二件。那夜你母后摸进我的寝宫,并非有心勾引,其实是要动手杀我。我出于自保才对她出手,情非得已,绝非故意伤她。她在宫中静养多日,如今已无大碍,你信是不信?”

“我猜她会这么做,也是在为我的今后打算。想来是我该向你道一声抱歉。”

“你如此反应,最后一事反倒叫我不知如何开口了。”费铎长长一声叹息,举起满槽的酒杯一饮而尽。他说,“你母后真正要杀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我不出一声不作表情地看了他很久,忽然笑了。“小铎,这菜可要凉了。”

第 8 章

1

翌日早晨我话别费铎,一个人在街上瞎逛。眼前晃动的除去寻常百姓家飘来的添柴煮饭的烟火气息,还有一些十岁以前的我在关雎宫内的生活片段。十余年前的往事云烟已过,而今栩栩如生近在眼前。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名厨诛万猪。宫里的人就是太闲,无事就要生非,否则就只能生鸡眼和痔疮。就像西方人养猪,非得用剪钳或者别的什么钝器给那些猪断尾。否则那些猪就会因为太闲而发疯,互相撕咬尾巴,用鲜血来彼此娱乐。只有种猪可以不受这种刑罚,因为他能干的事儿可多哩!从这个道义上推论,除了皇帝宫里所有的人都有理由发疯。于是我想我并不能苛责我娘。

从小到大,无论我在哪里,都是一副檞寄生的生存状态。假使可以,我倒甘愿生于最穷最苦的平常人家。凿井淘米,堆土垒灶,秋收春种看海听风。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过些朝不保夕蟪蛄不知春秋的快乐日子。

费将军登基后,大概也是以己为鉴,很有点兔死狗烹的枭雄作派。我父皇留下的亲信连同他自己麾下的大将,几乎全被他拣了个不三不四的理由诛得干净。只有一人,不知是真疯还是卖傻地幸免于难——那人便是倪珂的爹。

神游至此我猛然想起,曾有人传言,在湖州一带见过那位抛官弃爵卸甲归田的玉王爷。

估摸是因为纵贯两朝身份特殊,玉王府总是处在八卦舆论的风口浪尖。众口铄金,哪怕一个牛皮一口痰,这个地面也能很快成为一片汪洋大海。幸哉小道消息虽说铺天盖地,大多真伪难辨,过耳就忘。我听闻过最凶残的一条是这么说的:玉王妃是被不争气的儿子给活活怄死的,所以他爹认定这小崽子猪狗不如,不要也罢。

倪珂将我带回王府的头一个夜晚,他独坐大堂之上,唯有苏伯在他身旁。一老一少两个人影使得空旷的大堂愈发空旷,穿堂而过的风简直像满牙的小孩儿张嘴在哭。倪珂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只用审度一个物件似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我,看得我浑身冷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当时我非常纳闷,这年纪尚小正当茁壮成长的小王爷怎么平白无故一副“活着就是受罪”的老朽神态。后来与他相处久了我便知道,此言分厘不差——他活着,我受罪。

“可怜你与我一样,本是那椽最弱的鸟雏,九死一生方才破壳而出。”最后他的唇边含上一朵彩釉似的微笑,扬手招我过去,轻轻抚摸起我的头。一个十来岁纤纤细细的绝美少年,碧色双眸里逐渐浮现出几十岁老母才有的慈祥光辉,缓缓开口,“倘若有朝一日,我倾囊相赠一份大礼,使你得以羽化为龙,翱翔天下。你看如何?”

当时被“养虎为患”这个谬论折磨了几宿未眠的我正满心念叨先找些不咸不淡的东西祭一下五脏庙,再找个不受打扰的地方饱睡一顿。所以关于自己到底怎么回答的这段记忆,早已厮混不清,格外模糊。

“天下”二字太沉,我受不起。

也许我是这么说的。

2

以前小戴小克对我有个评价:简森看着志向高远喜欢飞来飞去随风而行,其实根本就是那种把活着最大的追求定义为“去王二家偷瓜能顺带拐走李四家媳妇”的人。我不以为然。哪怕是那些与风最为亲密接触的动物也不见得活的多有追求,无论燕雀还是鸿鹄,都要吃喝拉撒,都要生儿育女,不给它蝇卵树籽不让它交''配,它一准急得拿椽啄你,再也不惦念什么一飞冲天的崇高理想。

我走进一间茶楼饮茶。那栋古朴的小楼处于市集中央,坐北朝南风水正佳,过来人车一览无遗,尽收眼底。一簇一簇浓酽轻绿的茶香里,由远及近的渐夏春光分外柔肠百结。这么安谧舒畅的时刻,偏偏有些二楞子要敲梆锣唱反调。我看见街上人头攒动鸡飞狗跳,几十个壮丁将一个男子团团围住,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叫人不得清净。从高处探身观摩了一会儿,我知道了,这是个相当烂俗的山贼强抢民女的故事。

不过,这个人有趣极了。

他功夫如何我虽不知道,原本却大可不必如此狼狈。方才一个中年妇女正赶着猪羊当街而过,要我说抢来竹竿,挥打一气,便很有机会趁乱逃走。只怪他心眼太实,居然傻不愣登地朝那妇人递上了一大定黄灿灿的金子,口中还振振有词,“大婶,我这回下山来置办红事的物件,怎知道一个粗老爷们到底是摸不透姑娘家的心思爱好。就当买下了你这些猪羊,你可否替我将那些不识好歹的睁眼瞎拦上一拦。”

那位大婶一把金子揣进兜里,却尖厉个嗓门破口嚷道,“你糟蹋人家大好的姑娘,我可不敢相帮!犯不上为个不相干的人吃上几年牢饭,挨上一顿板子。”

挨了一诓的山贼不急不恼,反倒大笑几声,“也对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大娘恕罪,我这就走人,决不将你牵连在内。”

然后呢他没走掉。

我早知道,万万不能与更年期的妇女商榷买卖,那不比与虎谋皮来得安全和容易。

这人的出现,恰似一道晴光将我昨日阴霾的心情捋得非常平顺。我仔细看了看他,见他上身裹着一件灰不溜秋的貂皮小袄,这样朗日当空的天气里,除了捂痱子啥也干不了。下身却是条极不匹配的露了半截毛腿的大裤衩,跳进河里便能摸鱼捞虾,甚至湿不了裤腿儿一边缝。平心而论,故事的男主角身板不错,个子很高,应该还算蛮帅的——如果那张脸没长歪而且也不像下多了盐的腌黄瓜,大概就更帅了。而且他脑瓜顶部的发量稍显寒颤了些,像稀稀拉拉的害了病的玉米穗子;裸出的大块头皮更是光可鉴人,仿佛是在脑门上糊了一层包腊肉的油纸;鼻梁耸得如同张满了的弓;两条八字眉拧在一起,耷拉在额前。

这般全副扭曲的尊容,使他看上去似乎随时随地都在肠绞痛。

起先我以为该山贼是一个杀人越货辣手摧花的流氓,结果越听越不得劲,整一个欺世盗名只知把豆秸当山参吃的盲流。原来他半路劫了新娘的花轿,强取豪夺了新娘的凤冠霞帔,把剥得只剩肚兜的新娘扔进一间破庙,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这种行为简直比□还不负责任,还罪大恶极。回家以后新娘子思来想去觉得实在太没面子,花轿都被人劫了却没遭□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都不好交代。

我们来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块肉,被狗一口叼走,眼见要吃进嘴里,结果他嫌你太老又给吐了。你铁定也不会乐意。况且这快被事实击垮的痛不欲生的肉来头还不小,完全可以纵使家丁当街行凶,私设公堂。看见那狗便将他就地正法,乱棍打成一堆稀泥。谁让丫这么没有鉴赏力!

不知是不是这类强扭不甜瓜的事情山贼同志本就不屑去做——就我所知,采花大盗在盗这一行比较没有地位,最容易遭人唾弃与白眼。

壮汉们看跟前的家伙插翅难飞,竟然同时仰天狂笑,白花花的唾沫四溅而出:“淫贼!我家小姐的清白无端端毁在了你这恶徒手中,看我们今天不当街拆了你的淫骨扒了你的淫皮!”

山贼同志面颊涨红,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你们这些人怎地无端端毁人清白?!我明日便要成亲,若是被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听见怎好?!我不过是见你家小姐的凤冠霞帔煞是好看,借来一用罢了,也没说不还,怎的如此纠缠不休?!”

“淫贼,休要狡辩!劫去花轿,必是你觊觎我家小姐貌美。幸而是我家小姐拼死保住了清白,你下手不成才得作罢。”来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分明在说:就是没毁在你的手上才叫人讨厌。你就认了吧!你认了这事儿也就了了,我们好收工回家,泡澡麻将。

无奈何这山贼做人的确太过老实巴交,丝毫不懂见风使舵顺水推舟,听闻此言反而蹦得更高,连嚷带骂:“呸!你家小姐的相貌在别人眼里或许不俗,可若与我那未过门的妻子相比,那就是粪土球遇上金镶玉,怕是给她洗个裙钗都配不上!”

他说完这话,居然嘴角一歪,露出了一个温柔得几近魔障的笑容。

如此生死关头,提及已经上钩了明日就能吃进嘴里的鱼还能这般眼波流转,兀自傻笑。这个表情让我断定,眼前的家伙不是带了贞操带,那便真的是个万里无一的好男人。

第 9 章

1

楼下那群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地磨唧半晌,总算如我所愿,打了起来。观战片刻,便不由得替那拳脚之中勉强招架的山贼痛心疾首:这种段数的武功最好的归宿便是在家务农,若是嫌闷就下海经商,再不济就寒窗苦读混一个功名。大路迢迢,反正怎么都比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前途明朗。

我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人不错,倘若竞选总统,定得投他一票。于是决定伸张正义,嘴贱一回——

“既然你们今日不教训他绝不肯罢休,而这位兄台认定自己没捞到多腻的油水也不愿乖乖就范,这般打打闹闹的,不仅没完没了,也无济于事。在下倒有个主意:不妨请你们小姐芳临此地,在大伙儿面前让他奸上一奸。众目睽睽,他也狡赖不得。完事以后,你们便可师出有名地一拥而上,将他乱棍打死。皆大欢喜,如何?”想到自己人微言轻,而当街的环境又嘈杂得如一口沸了的油锅,未必有人愿意侧耳一听,所以我说话的同时还朝那伙家丁的头目扔了个东西——把他砸晕了,就事半功倍了罢。

山贼同志闻声转身,仰起脑袋看向坐在窗前的我,抬手抱拳道:“在下姓罗,大名父母忘了给,人称‘罗裤衩’。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今朝我有命脱身,他日一定登门拜谢!”

街角一个看客嗓子眼里冒出一个比宦官还尖锐刺耳的笑声,出声纠正:哪个傻子会将身家情况告知你这个山贼,莫非要等你带领弟兄上门烧杀抢夺么?

“在下简森。可惜不是本地人士,否则必然备下好酒好菜,静候罗兄上门。”方才那人真是个缺德鬼,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智商。

也许是头目二号的人看着倒地不起的头目一号,愤怒的青筋爆了满额,面色黝黑得像刷了沥青,冲我破口大骂,“龟孙子藏头露尾,竟敢暗箭伤人?!你若没种下来,就等爷爷先活剐了这三年不屙屎的狗东西,再上去收拾你。”

“不用了,我这就下来。”其实他不叫我下去,我也要下去的。好管闲事和见义勇为差不多一个意思,情急之下我的脑细胞运转有碍抓什么扔什么——把这间茶楼的一只翠玉玲珑杯扔出去不止;而且,还没钱赔了。

我本欲黄龙直捣飞流直下,结果被那几句抑扬顿挫的骂词震岔了气息。临空的步伐一乱,彻底不受控制地照说话人的脸面重踹了一脚。方才还耀武扬威满嘴喷粪的头目二号立马眼泪与鼻血齐飞,痛苦万分状地蹲地上去了。阿弥陀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面面相觑噤声不语的一众菜鸟面前,晃步走向罗裤衩。只见他先是面露惊疑,接着阴霾一扫全然放晴,最后纵声大笑对我开口,“你这朋友我是非交不可了。我倒有心邀你去我的寨子喝一杯喜酒。只是怕你不愿”

“如果是罗兄诚心相邀,便是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何况只是去见见我那如花似玉的嫂夫人,万谢还来不及。”

“我这人皮粗肉糙的挨顿板子倒没什么,可惜白白连累了简兄你他们人多势众,怕是今天我俩都难全身而退了。”

“这有何难?”我满脸笑意地看了看他,对他说,“罗兄,你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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