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魔法 >一树风流听无声 by薇诺拉(架空历史,宫廷侯爵,虐恋情深,江湖恩怨) > 第 9部分阅读

第 9部分阅读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我这人皮粗肉糙的挨顿板子倒没什么,可惜白白连累了简兄你他们人多势众,怕是今天我俩都难全身而退了。”

“这有何难?”我满脸笑意地看了看他,对他说,“罗兄,你晕船吗?”

2

我本想问他是否晕机,不过碍于所有的观众都知道那种会飞的钢铁大鸟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瞎掰有罪,不得不临时改口。

裤衩不明就里得瞪大眼睛看我之际,已经被我架上肩头。脚踩穿街越巷的风,我带着他在一阵喝骂与箭雨中,飞远了。

天空中漂浮着巨大蜉蝣似的的云,我跟随裤衩在山里迷宫般的小道间左窜右跳。生气勃勃的草木在呢喃密谈,芳香悱恻;不受束缚的鸟兽在奔驰飞翔,行色倥偬。我们俩人都自来熟得很,头一个时辰还“罗兄”“简兄”地互相客套,同行一路已经可以挥拳相向,热热络络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对方了。我实在喜欢这个不苟礼法不拘小节的家伙,举止豪放用词生猛,皮开肉绽也能放声大笑。是个人物。

雷诺寨在成片成片高大富盛的樟柏桕桐的掩映下,宛如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几个山贼兄弟正在柴火上烤着全羊,熟热的羊脂散发出一阵阵油腻的膻气。裤衩告诉我,他还有个弟弟。

罗家老二诨名叫作“馒头”,与“裤衩”二字遥相呼应,图一个“衣食无忧”。不过他鄙视这绰号不够雅致,非要给自己取个名字叫罗汜,大约是为了怀念生他养他如今却远远相隔的汜河。

早在我们这个时代,考古装逼,便已蔚然成风。人生憾事不老少,最大不过怀揣一颗嫖客的心,却长了一张阳痿的脸。据裤衩介绍,馒头成天以为自己是山贼里的孔仲尼,超凡拔俗,幻想光宗耀祖。与寨里所有的人全都话不投机半句嫌多,生平最好骚文弄墨,尤其是写那种谁也认不出来的繁体字。甚至打鼾放屁的样子也刻意与众不同,故作一副旁人无法企及的哲学家的风采。举例而言,你和他讨论炸酱面,他和你讨论形而上学。恨不能掐他一个半死。然则抱怨的言语虽多,裤衩谈及自己的弟弟,神态形容间的标榜和宠溺倒是丝毫不少。

我们都是猿猴的后裔,但是显然,罗家老大比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更亲近祖先。馒头却生得和他不似一分。青灰长衫罩着瘦弱身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孩,从头到脚一点没有山贼的范儿,反而像足一个满腹酸诗的读书人。他抬起头从木格窗里朝我俩哼唧一声,又闷了回去,也算和我打了招呼。

裤衩满脸憧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将一个包裹递给了一个名为李夏的瘦小丫鬟,吩咐她为屋中的新娘子海姑娘更换嫁衣。然后还不忘再三叮嘱,一定要轻手动作,万不可碰疼了对方。

肉麻得臭要命。

过不了半晌,李夏突然发出一声酥募饨校袒膛芰顺隼础k牧臣照堑冒牒彀氚祝钕裰皇焯摇p稳缁炒в茁挂话悖闵踔敛幌瘢寄芴眉铀癖竦男厍缓竺媾榕槁姨木缌疑臁o惹盎箍诳谏昂9媚锸俏壹蠲雷蠲赖娜硕饶昊系逆隙鹞髯用莱銮П锻虮丁钡男⊙诀撸衷诮峤岚桶停痪浠耙菜挡煌暾拔椅椅宜?br />

新郎倌一下乱了分寸,一张脸像撒上盐的蜒蚰那般抽动起来。三步并俩,奔进了房。

我跟随其后一起进屋,看见那个静静端坐床头只叫裤衩魂不守舍的海姑娘——裤衩所言不虚,他真的美得般般入画不似凡人,硬是将我这半生所见的各色美人统统衬成了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只是——

我知道他也看见了我。

我们都要喷血了。

3

十岁时我就看见了他一成不变的优雅笑容背后,那与人隔阂的森严壁垒。

我曾听苏伯说过,费皇帝也曾编派了王爷一个相当不知所谓的不是,意欲削去他的官爵,诛灭他的九族。伴随抄家的圣旨宫中而来,垂死的厄运如塌了的天一样掉下来,砸得全府近千口人的近千条泪腺全崩了。血液中的皮质酮分泌如洪,极度的恐惧会发出烂苹果一般的气味。想象一下近千张嘴异口同声地发出哀嚎,那可真的叫作哀鸿遍野,惨绝人寰。唯有不过八岁的倪珂神色平静,一如往常。他走向抱头痛哭的当时还只是侯爷的王爷与王妃,伸手轻轻拭去了他们的泪珠,浅浅一笑道,为我备车。我要进宫。

全府上下在提心吊胆中苦苦等待数日,王妃更是身着粗麻殓衣,不眠不休地跪在王府门口,祈求圣上的宽赦。最后他们没有等来归家的儿子,反倒等来了一块免死的金牌和一道封王的圣旨,大意是皇天后土均可为证玉王爷戎马半生尽忠职守理应嘉奖云云。

敝屐拱璧,幡然转变。玉王爷从那个时候起真正成了玉王爷。而王府近千条性命至此逃过一劫,全数化险为夷。

费将军是董永级别的孝子——就是说达到了那种孝感天地,能感出个仙女给你洗脚丫子的级别。据传倪珂入宫后第二天,从未离开所居甘棠殿半步的老太后亲临了皇帝的上书房,用一根古老而沉重的檀杖击打起自己成年的儿子,涕泪纵横地命他下旨,须赐王府免死的丹书铁卷。

这是一个无解的谜。

没人知道小王爷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短短几个时辰内便靠一个老妇人扭转了乾坤;或者说他根本无需凭借什么手段,那个年仅八岁的少年本身就如黑暗中的光芒一般璀璨得令人折服。不少野史相信,小王爷用一种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的神秘丹药轻而易举俘获了这个日近棺木的老迈女人,但是更多的关于太后娈童的传闻甚嚣尘上。一言蔽之,当时尚未驾鹤西去的老太后对这位没有血缘维系的美丽少年,确凿表现出了逾越年龄与尊卑的喜爱。如同待一只驯顺、听话而且乖巧的玩宠,同食同寝,一刻不离。事实是这位老妇人至死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把谁把玩在了手掌之上。

那时我年纪太小,宫里的事无关巨细,皆是道听途说。然而事关小王爷的传言永远危言耸听得叫人毛骨悚然。谦卑和憎恶的情绪同根同源,它们一半是出于对这个被太后奉若珍宝的美丽少年的嫉妒,一半是出于对这个性情古怪行为乖张的小王爷的惧怕。

倪珂进宫的时候八岁,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他在太后身边一住四年,可是我们从未相见。

“这有何奇?你踏不出关雎宫,而我走不出甘棠殿。我们中间隔了整整一片后海。”倪珂说,“即便这样,我仍旧听闻了许多你的事情:你七岁时被不怀好意的宫人关进了传言因吊死过几位妃子而闹鬼的废宫,几日后被费铎找到的你逢人便笑,却始终不肯说出那几个宫人是谁;你六岁时从树上掉下来,折断的骨头像枝杈带着血肉的花蕾一样,从胳膊里破穿而出。躺在地上半个时辰没有一人敢上前相帮,最后还是你自己爬起来,用另一只手接好了它。”

“我有那么天才么?”我对他笑笑,“谣言总是如此,随着时间添枝加叶,日益夸张。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是它记得。”倪珂拉起我的手,撸开我的衣袖。走形的骨头和一道暗红蜿蜒的大疤在我的手臂上格外醒目,像一马平川间拔地而起的小丘。这也难怪,六岁的孩童医术本就不济,条件所限用药也偷工减料。你不能指望他是华佗在世,仅用一只手便能把骨头接回原样,好比你不能指望拼壳过后的鸡蛋还不留缝。

随后倪珂垂下眼睫,如怀舐犊之情,轻柔地抚摸着它。

那里至今留有他手指的温度。

第 10 章

1

半个多月未见,恍如间隔千载光阴,那些往事像下饺子似的一只接着一只跳进我的脑海。倪珂现在这副风华绝代的窑姐儿模样虽然惹得我很想大笑,可我微一张嘴,居然抑制不了这心头想哭一嗓子的冲动,较之先前在少林见他来接我时尤甚。然而与异地邂逅的美好场景背道而驰的是,我几乎没发现这小子看见我后面容神情里露出多少喜出望外,截然相反的惊慌失措倒是昭昭在目。

真害羞。

人尽皆知,小王爷天生黛眉杏目绛唇皓齿可仙可鬼不男不女,而今再加之一脸官粉一身绫罗——他彻头彻尾变成了个极品伪娘。故而这般害羞也算有理可循,我若被人打扮成这样,自然也得低眉顺目装模作样地害羞一下。

“你们认识?”正当我与倪珂一站一坐,以五味杂陈的目光俩俩相望之时,裤衩时而一脸龙飞凤舞的快乐,时而一脸萎靡不振的悲愁,惴惴不安而又小心翼翼地不断瞟向我二人。这世间总有那么多人会放任自己堕入一种名为“爱情”的古老不幸之中。看来裤衩就是其中之一。倪珂与我,如兄如弟,既给予我庇护与照顾,也总让我执念于心。虽叫人打扮得不伦不类,但见其安然无恙,到底让我喜从中来。而此难言的百感交集间,甚至蕴藏一种难以言喻的终于把老姑娘姐姐嫁出去的宽慰感。

“没有没有,只是这位海姑娘,与我一位旧相识长得颇为相像。而我那位旧相识养尊处优惯了,怕是做梦都不会去想,兴许自己有一天会像这位海姑娘一般为人所制,不能言语不能动弹。”

“我见到她时她便被人点了穴我怕她会跑了我不想她跑了所以我没有”裤衩闻言长长舒了口气,伸手胡乱抓了抓头发,像在鞣制咸菜。笑得又酣又腼腆地对我说,“你那位旧相识,想必也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了。”

“普天之下,除了你的海姑娘,恐怕也只有一人能与他相较高下。”我带上赏玩的笑容点了点头,“可惜那位朋友有事先行我一步,不在这里。”

本已闭上眼目的倪珂随我话音出口,突然睁眼相视,碧绿双眸迸出一道似怨非怨难明所以的光。

“裤衩,我看这位海姑娘虽美艳不可方物,却眉不开眼不展,怒容如烟瘴,拨云不见月(悦)。怕只怕强扭的瓜外表再光鲜动人,吃进嘴里也会涩得很吧。”

裤衩呼啦一下咧开嘴,又露出那个魔障得近乎带了贞操带的温柔笑容,他说,“简森,我早就想过了。无论她是谁来自哪里,无论她是否怒目而视对我一生哪怕她是九天的玄女窟洞的妖精,哪怕她是木头刻的石头凿的,我也认定她、娶定她了。”

太感人了。我向倪珂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类似于“多好的男人,你就从了吧”的眼神,倪珂则用一个死去活来的白眼回报了我。那白眼翻得他眼眶都红了,玉脸一张好像触摸了高压线。

啧啧,我猜他是太感动了。

2

是夜,我和裤衩频频举杯,庆他抱得美人归,明日即将告别缺疼少爱的光棍生涯。酒穿肠过,裤衩兴致高昂间开始一个劲地倾诉衷肠,满嘴恋爱中的少男才有的神昏谵语。如果肉麻也能当粮作饷,这一寨子的人纵使三年不迈门,恐怕也不仅不会坐吃山空,还能绰绰有余。这些源源不绝的表白彻底摧毁了小王爷那万年不变的处变不惊与沉着优雅。他虽一言难出,可一脸“你他妈长没长眼睛辨不辨雌雄”的咬牙切齿,足够让我憋笑得快把直肠憋出来。其实我完全可以在相遇倪珂的第一时间便带他离开,只是这般处境与妆扮下的小王爷实在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便再没这个店,不把握时机多欣赏几眼,可惜了了。

倪珂大抵也明晓我心里的算盘,因而始终面色不善,神色怨怼地瞪着我。那凶神恶煞的目光堪比利刃,简直能在我脸上身上凿满窟窿眼儿。

“你若再瞪我,我可撒手不管了。只等明天喝一杯喜酒,闹一闹洞房。且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趁裤衩不备,挨向他的耳边,对他轻言。倪珂狠狠横完最后一个足够将我千刀万剐的白眼,索性重新眼不见为净地闭目养神起来。

在影影绰绰摇晃不息的树荫下,明晃晃的月光清晰可见。蝉歌阵阵,人声渐没,大伙儿应该都入睡了。我的酒量并未多好,不过赖皮的手段倒是不差。再加上红鸾星大动的新郎官根本无需多劝,自会满斟满饮,灌得起劲十足。稍置片刻,裤衩就目光涣散,神志显然已经不清,垂着脑袋要伏向桌子,要滚向地面。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嫂夫人实在漂亮,小弟借回去观赏几天,可好?”只见裤衩仰起迷迷瞪瞪的脸,唇缝边漏出个傻笑,鬼也不知道他嘟嘟囔囔了些什么以后,又伏下身子自顾自地会周公而去。

“你是如何上的山?”我解开倪珂的哑穴,也不急于解开他其它的穴道,开口问他。

“自然是被人蒙了双眼,抬上来的。”

“果然如此。那么,海姑娘,休怪在下得罪了。”我轻轻一笑,撕下一片他裙上的轻纱,蒙上了他的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