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暮光侵城（四）

骆衡没有回答，低着头专心地洗牌，摆牌。

骆征微笑着，看着墙头上的王天虎，“跟你们走有什么好处？”

王天虎看着蒙着眼的骆衡，“兄弟这话说的，到时候说不定是我们照顾你们呢？毕竟你这边有一个孩子呢。”虽然目的是想要邀请骆征做帮手，但漫天要价是谈判的第一要素。

骆征看着他，弯了弯嘴角，看起来像是讽刺。“照顾我们？你的目的难道不是找帮手对付迫在眉睫的丧尸吗？”

被一句话道破了目的，王天虎并没有尴尬，反而因为骆征心思的犀利更加看重了几分。“实不相瞒，我们五个人被逼到这个村子里，是因为后面有五个变异丧尸在追赶。这种变异丧尸不同普通丧尸，它们速度快，力量大，我们不知道能够甩开它们多长时间，但你们留在这里实在很危险。而且，我看村子里只有你们两个幸存者了。”

速度快，力量大的变异丧尸，骆征眸色一沉，如果他口中的话是真的话，留在这里实在是不明智。既然这种丧尸已经出现，那么那些东西也会很快出现，况且他身边有小衡。

“你那边有三个没有战斗力的人。”骆征看着王天虎。

听到骆征的话，王天虎心中一喜，面上并未显露。“他们归我们保护，当然我希望兄弟在能够伸手时捞他们一把。我可以分给你武器，半个小时后出发，如何？”

对方是个很聪明的人，骆征点点头。

王天虎从墙头上爬下去。

“我们要离开了，小衡。”骆征抱住骆衡的身体。

骆衡身体微微一滞，仰起头来，黑色布带下的眼睛望着他。

“别怕，哥在呢。”把骆衡脚上的拖鞋取下来，给他穿上运动鞋。穿好了鞋，抬头双手捧着男孩的脸，额头抵着孩子的额头，“别害怕，别担心，哥永远都在小衡身边，现在，以后，不会让小衡一个人。”

骆衡突然扑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手里的扑克牌散了一地。

骆征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安抚着。过了好一会儿，握住孩子的手，“我们收拾东西吧，小衡有没有想要带在身边的东西？”两人向屋里走去，梳妆台上摆着的照片，镜框已经碎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淳朴微笑的男女，还有小脸肉肉的骆衡。骆征把照片仔细地收起来，拉开下面的抽屉，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把相册放进骆衡怀里。

骆衡抚摸着相册，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没有吐出来。

专注着他表情的骆征自然发现了，摸着孩子的脑袋，柔声说道：“别着急。慢慢来，哥不着急，小衡也不要着急。”两个月，躲在密闭的黑暗中，不能发出声音，不敢发出声音，失语失声是骆征能够预料到的。

骆衡抓住了骆征的衣服。

除了相册，家里并没有骆征想要必须带走的东西。虽然是这样，但骆征还是把西耳房里的粮食都丢进了空间里。又取出了一个背包，里面放了一些衣服，一把手枪和手术刀装样子。随身空间是他的底牌，贸贸然展示在外人面前是不智的。

骆征这边的院子是和隔壁相通的，两家是兄弟，关系好得像是一家，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就在相邻的耳房墙上开了一个门，只是平时不用。

骆征挪开这边耳房靠墙的家具，后面是一个半米宽的门，并没有上锁。骆征把门往墙壁里面一推，看到门后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大圆篓，圆篓里面是晾干的咸菜，有萝卜干，白菜帮子，还有小黄瓜。

骆征握住了圆篓，想起还没有去省城上大学，每到暑假，母亲便和伯娘把腌好的咸菜提到房顶晾晒，有时叫了他和小衡帮忙，那时小衡还小，总是把咸菜丢得满房顶都是，伯娘便追着他打，小衡躲在他身后，一边讨饶，一边咯咯地笑。晾晒好的咸菜十分劲道，他离开家乡求学工作，每次回来都要带走一瓮。

衣服被拉了一下，骆征把圆篓放进空间，抱了抱骆衡，“哥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把八仙桌移开，转眼又看到墙根放着的瓷缸，瓷缸口被塑料布用绳子箍着。

骆征走过去，揭了塑料布看，果然是大半缸的面酱。

衣服又被扯了一下，骆征笑了笑，用手指沾了面酱，在骆衡唇上抹了一下。

骆衡一愣，舔了舔唇，伸出手蹲□摸到了酱缸，脸上的表情想要笑又想要哭。

把手指上的面酱舔干净，骆征想自己的表情应该和骆衡一样，把酱缸放进空间，低声道：“哥带上了。”

两家的耳房和正屋是相通的，两人出现在正屋，把王天虎几人吓了一跳。

这边的正屋和那边的一样，家具倒在地上，被褥衣服凌乱地丢在地上，穿衣镜的玻璃被打碎了，骆征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那是骆征的父母。

骆征走过去，把镜框摘下来，取下照片，打开穿衣柜第三个柜子里面的抽屉，里面放了三本相册，里面有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他不在家的时候，听父亲说，妈妈总爱翻相册看，说他小时候怎么样怎么样，念叨着他在外面吃的可好穿的可暖。

“兄弟？”王天虎看着他的举动，眼中有惊异。

“这是我家。我叫骆征，这是我弟弟骆衡。”骆征自我介绍。

王天虎恍然，点头。“我叫王天虎，托个大，骆兄弟叫我一声王哥，这是我的兄弟赵二。骆衡兄弟的眼睛……”

“暂时的。”骆征微笑着，不着痕迹地看了赵二和金融大亨三人一眼。

骆征没有多说的意思，王天虎也不追问，“骆兄弟，现在先解决外面的丧尸吧，我怕迟则生变。”

骆征点头，转身对骆衡轻声说：“小衡先坐一会儿，哥离开一会儿。”

骆衡抓紧了骆征的衣服，用力地指节泛白。骆征看了心疼，“别这样，小衡，哥不会离开的。”但他的安抚没有效果，他不可能把孩子抓着他衣服的手强制掰开。把骆衡拥进怀里，骆征闭了一下眼，“好了，小衡，跟哥一起。”

骆衡这才放松了。

王天虎有些为难，原本就是因为子弹不富余，才邀请骆征入伙的，但骆衡寸步不离跟着骆征，枪战解决丧尸的话和原来就没有区别了。

“王哥解决后面的丧尸，前面的就交给我吧。”骆征说，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阳光在刀刃上折射出让人心寒的光芒。

王天虎和赵二一起抬头看他。

骆征并没有多做解释，拉着骆衡的手向大门口走去。

王天虎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和赵二上了房，抽了梯子放在屋后，下去。

骆征并没有打开大门，而是打开了大门上的一个小门，门的宽度刚好允许一个丧尸通过。小门一开，立刻有好几双泛着青色的手伸了进来，有三四只丧尸挤在小门前，卡住了。

骆征把骆衡护在身后，伸出右脚，把挤在门口的丧尸踹飞，小门的位置被让开了，旁边的一个丧尸蹒跚着走进来，哦嗬地叫着，伸出干枯的双手向骆征抓来，恶臭扑面而来。骆征左手抱着骆衡侧身让开丧尸伸过来的手，右手绕到丧尸后脑，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精准地□后脑和脊椎连接的空隙。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一颗脑袋飞起来，落在地上滚了几圈。骆征送上一脚，第一个进了小门的丧尸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骆征是一个外科医生，熟悉人体所有骨骼，神经以及血管器官的分布。超出丧尸的速度，频繁的实战让他把这一招式完成地熟练完美。

王天虎和赵二解决了屋后的丧尸，从屋顶爬下来，大门楼地上已经匍匐了一地没了脑袋的丧尸，把大门都堵了。王天虎惊讶地看了骆征一眼，并没说什么。王天虎两人走在前面，金融大亨一家走在中间，骆征兄弟断后，一行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见过了门楼地上的丧尸，金融大亨一家看骆征的目光带着异样的畏惧。

可能是村里所有的丧尸都围聚在院门外和屋后了，一行人畅行无阻地顺利到了路口的小卖部，惊喜地在店里发现了汽油。赵二惋惜地看着自己开来的越野吉普车。七个人，吉普车是绝对装不下的。

把小卖部院里的面包车开出来，把汽油和吉普车内一些重要的东西搬上来。

“坐好了。”赵二说了一声，发动了车子。“大哥，按计划去白河集吗？”

王天虎点点头，“虽然现在有了汽油，但太少，远不够到b市。白河集应该更容易找到物资。”转头对骆征说，“骆兄弟，你是本地人，来给阿二指一下路。”

骆征没有推辞，抱着骆衡坐在副驾驶位子上。

面包车驶出村子，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地里是倒伏在地面上的麦子，还有麦陇之间的玉米花生，大豆等。丧尸病毒爆发在五月份，田野里的麦子还没有来得及收，第二季的作物已经下了种，但因为无人打理，长势并不理想。

面包车沿着田间公路急行，有的路段路面已经磨损了，车子有些颠簸。

白河集有个加油站，只是不知道加油站还有没有汽油。骆征指挥着面包车直接往加油站方向开。白河集是周围三市贸易物资集散地，道路两边都是林立的店铺，这里的人十分富裕，几乎每家都是三层小楼。

车子一进白河集，骆征就发现了，虽然街面上十分萧条，但白河集应该还是有幸存者的。首先白河集的物资储存十分丰富，其次，白河集的防护等级不是小骆庄这样的村子可比的。

既然有幸存者，那么有丧尸就在意料之中。

赵二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盯着前面。王天虎把枪里上满了子弹，注意力拉到最满。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拐弯儿，迎面扑过来一个黑影，车里立刻响起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