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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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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出不了大岔子,小岔子倒是会有些,等得了教训,让大家伙看到了,真正意识到了严重性,这事也就安生了。”

村长这回倒是解释的挺清楚。

季安逸听着,情绪才渐渐稳了下来。

既然村长跟他想到了一处,他也就能松口气了,就怕村长跟刘阿麽他们一样,以为这群人是真的走了。

哎,现在冷静下来想了想,他好像有些冲动了。

村长可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事。果然,关心则乱。

季安逸笑了笑,开口道。“有村长管着这事,我就放心了,最近家里事多,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都有些摸不清头绪了,倒忘了带些鱼酱过来给村长和刘大麽尝尝,回头我拿些过来。”

“好下酒吗?”村长问了句。

“这倒不清楚了,等拿过来了,村长可以试试,若是好下酒,下个月初还会开坛,我再拿些过来。”要说下酒,其实卤猪肉也好下酒。季安逸在心里嘀咕着。

村长毫不客气的说。“成,拿过来我试试。”

刘大麽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这话,细细的接了话说。“大儿又寻了瓶上好的佳酿过来,老伴就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气味,说这酒啊,家里没甚好菜配着,说以前那些个都配不出个好味来,他又馋的慌,若不是出了这事,他还打算,收拾收拾去大儿和二儿住的城里走一趟,搜罗些好酒菜回来。”

原来是这样……季安逸忍不住笑了。“村长一会我就送些鱼酱过来,若味道不对,我倒是还知道一个较好的下酒菜,等明天做好了让你尝尝。”

听到这话,村长眼睛顿时一亮。“行行行,赶紧回家去,忙你的事,忙完了记得把菜带过来。”

“他有时候啊,就是这般孩子气。”刘大麽在旁边乐呵呵的笑,看着季安逸说了句。

季安逸笑笑接了两句话,村长在旁边盯的有些紧,知他心思,也就没多说什么,小跑着了往回走。

“季哥儿。”见他回来了,王宝儿忙喊了句。

屋里的人都搁了手里的忙,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什么事。”季安逸笑着把自己刚刚去村长家的事简洁的说了遍,边说着话他边挪出小坛子,装了些鱼酱出来。“我给村长送些去,他刚得了一瓶好酒,正愁着下酒菜,也不知道这鱼酱对不对他的味口。”

“肯定对。这鱼酱可好吃了。比那两样萝卜干还好吃。”想起鱼酱的味道,刘秀砸了砸嘴,眉开眼笑的应了句。

王宝儿和刘阿麽也在旁边搭了话,他们都是知道鱼酱这味的,尤其是刘阿麽刚尝时,还愣了好一会,跟王宝儿当初的想法,没差多少,都很意外这味道,竟这般好吃,忍不住都想把舌头给吞了。

☆、第五十八

鱼酱的味道颇对村长的心,季安逸松了口气,家里还有两百斤鱼酱的事儿要忙,他没多坐就走了。

刘大麽把他走到院门口,拍了拍他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满满的全是慈爱,恰似春末里的阳光,有些微微的灼热,却很舒服温暖。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那目光撩动了季安逸的心弦,他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眼睛泛酸,某种液体似是要夺眶而出。

这目光让他想起了他的妈妈,那个一直未曾回来的妈妈。

“刘大麽我先走了。”声音有些微微的嘶哑,季安逸脚步慌乱略显狼狈的跑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说他现在的心情,这么多年了,说一点也不怨恨她是假的,可就是刚刚……

他想起,这个女人,曾经也给过他深深的母爱,那种温暖,是他八岁后再也无法体会到的。

由爱生恨。这四个词猝不及防跃进脑海里。

季安逸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就这样愣愣的傻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满布了小碎石头的泥地,那四个字,一直在脑海里打着转。

“季哥儿。”看见傻站着的季安逸,何二哥儿有些讷闷了,走近后,喊了声。

瞧着他那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心生好几种猜测。

季安逸轻轻一抖,好一会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目带关切的何二哥儿,下意识的赶紧抹了把脸,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是干的。

“季哥儿你愣站在太阳底下想什么?”顿了顿,何二哥儿又说了句。“听说村里来了好几辆马车,你是不是担心那事儿?你放心,有村长管着这事,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再说,全村人都在看着,就算有人想偷偷摸摸的做蠢事,也藏不住的,立马就能被发现了,你啊,别多想,这太阳晒人的紧,你这身子骨又不是特别硬朗,赶紧回家,听说家里今天很忙?若有个甚不打紧的事,可以过来喊我声,我这人做事还是很利落的。”

“好。回头忙不过来了,定要来麻烦何二哥儿。”被何二哥儿这话一打岔,季安逸的情绪平静了不少,他收了收心思,笑着回了句。

何二哥儿听着乐哈哈的笑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成了,快回家吧,我看你这脸都晒红了,也不知道傻站了多久,我跟你说,咱村长啊。”说着,他竖了竖大拇指。“你呐,把心好好的放肚子里就成了。”

被何二哥儿的表情给逗乐了,季安逸笑出了声。“行,我先回家了。”

回到家,刘秀眉开眼笑的说。“季哥儿村长是不是也会喜欢鱼酱,我就知道,季哥儿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

他跟着季哥儿,这段日子手艺也稍有进步,特别的佩服季哥儿,他可以想出,好多不同的做菜法子,太厉害了。

“事成了?”王宝儿看过来问道。

季安逸洗了手,边擦干边答。“成了。”

这下子气氛又回到了最开始,忙碌中带着干劲和欢喜。

午时,刘阿麽说他先回家,得准备做午饭了。

季安逸听着忙说道。“刘阿麽别忙活了,今天中午一起吃,我来准备。”

上午有刘阿麽帮手,效率提高了不少,估摸着傍晚就能收工了。

“别,今个忙。我回家做午饭,一会啊大家都过去吃,等忙完了今天,争取不收晚工,明天轻松些,你再整一桌好吃的。”刘阿麽边洗着手边乐呵呵的说。

刘秀一听,连忙应道。“我觉的这主意好。”

“也成,那今个中午就上刘阿麽家吃饭,估摸着傍晚能收工,若能,晚饭我来准备。”季安逸也没多说什么客套。

厨房里现在连转个身都难,更别提做午饭了,还得收拾收拾才能转的开。现在刘阿麽这般说着,他觉的挺好,晚上或明天他整桌丰富的出来,也算是个心意了。

棚子里切点萝卜干刀豆片什么的还成,这鱼本来就腥,一沾阳光就味就更浓了,再者,腌制鱼酱是个隐蔽活,为了忙这事,厨房里的东西大清早的,能搁屋里的都搁进屋里了,有些可以放棚子里的也暂时放了进去,这才挪开了点空间,勉强够他们几人在厨房里腌制鱼酱。

腌制鱼酱最后一关,把屋后的门关紧了,他俩就在这后面忙活,前面几人背对着他们做着别的活儿。倒也不是季安逸说出来的,大家心里似是都这般想,做事的时候都晓的避开些。就这举动,季安逸心里头挺温暖的。

刘阿麽匆匆忙忙的回家忙午饭,季安逸几人继续手脚利落的赶着活儿。

最好能赶在天黑前忙完,这油灯可烧钱了,若要开晚工,到时候真的会心疼。幸好现在昼长夜短。

吃过午饭,就稍稍歇了会,接着就开始继续忙活。

经过几人忙碌不停歇的赶工,可算在天黑前把事全部忙完了,鱼酱成功的腌制好搬进了杂物间里。

“好浓的气味,我好饿啊。”刘秀伸着懒腰,乐呵呵的说着,还闻了闻自己,眼睛亮晶晶的说。“我喜欢这味道。”倍儿香。

刘阿麽拍着他的肩膀。“一股子鱼腥味。”

“是鱼酱。”刘秀很认真的反驳。

“天色也不早了,季哥儿我带着阿秀先回家了。”这会,天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得快点回家把晚饭整出来,洗澡什么的,看样子得摸黑来了。

不过,今晚的月亮应该不错,倒也没什么大碍。

心里头想着,刘阿麽拉起刘秀就匆匆忙忙的回了家。他俩走后,王宝儿季阿强也没多呆,说道了两句,也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场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季安逸着手准备着晚饭。

今天累了整整一天,也没什么心思整好吃的,就简单的做了点。

晚饭过后,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身上一股子气味,鱼腥辣椒酱花椒等,虽不难闻,但也不好闻,真不知道阿秀那孩子怎么会那么欢喜,估摸着是真喜欢吃鱼酱,明天让他拿些回家,这几天也怪累的,没见他喊苦什么的,依旧嘻嘻哈哈快乐的紧。

上回买来的布,还剩了不少,回头跟哥商量商量,给阿秀做件春秋两季都能穿的衣裳,就这事若拿钱什么的,还真有些不妥当。

月亮刚出来,季安逸和王小二就躺床上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木过来时,他们还在睡觉。敲了好几下门,王小二才惊醒过来,推了推旁边的媳妇。“媳妇。小木。”

季安逸睁开眼,迷茫的看着屋顶,愣了小一会,才反应过来,忙穿戴好衣服,把门打开了。“昨天有些忙过头了,等会。”

说罢,匆匆忙忙的进厨房收拾好自个。

点装好当天需要的蔬菜,小木说。“那两伙人留了部分在景阳镇。”

“嗯。昨天我到了这里就跟村长说了说,他心里有数,让我甭操心。”顿了顿,季安逸又把在路上遇着何二哥儿,以及他说的话给简单的说了遍。

小木听着,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行。这事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季安逸点头应着。

然后,小木驾着马车离开了。

日子依旧既忙碌又充实的过着,没见出什么事,河溪村依旧如往常般,日出而作日落才歇。

二十七,这天有点小特殊。

连季安逸自己都忘记了,这天是他十二岁生辰。

当王宝儿大清早的出现时,他还愣了愣,除了做鱼酱那天,因为事太多,才早早赶过来外,其它时候可没见他这般早,这是完全赶在早饭前过来的。

“哥。早上好。”季安逸笑着打招呼,心里头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他知道哥过来肯定是有事,一会自然就能知道了。

王宝儿笑着应了声。“早上好,季哥儿。”说实话,这早上好三个字,挺别扭的,不过,感觉还不错。“快开门,今早我来下面条。”

难不成,今天是什么节日?有什么习俗?

季安逸默默的翻着本尊的记忆,手上动作利落的打开了厨房门。

一会后,他还是没有找着原因。“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这孩子。”正在生火的王宝儿听着这话,抬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今天是你十二岁生辰,我来给你做长寿面。”

过生辰都是家里的长辈下长寿面的,上面盖个荷包蛋。

十二岁生辰……

季安逸呆呆的看着忙碌的王宝儿,视线跟着他打转,目光有些微微湿润。

有太久太久了,十二岁后的生日,都是他一个人过的,就算有几个兄弟,但男人大都粗心,哪会记得这事,有好些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

没多久,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是很平常很普通的面香。季安逸闻着心底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来,这面啊,不能断,要一口吸溜。”王宝儿说着,眉开眼笑的端着面搁到了桌上。“快吃。”

这是一碗很简单朴素的面条。素净的汤水,细细的面条,面条上盖着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撒了点香葱。

“别发愣了,快吃。”王宝儿笑呵呵的推了推季安逸的肩膀。

季安逸回过神来,侧头对着王宝儿笑了笑。“好。”

说着,他拿起筷子,开始吸溜着面条。

“不能断。”王宝儿在旁边又提醒了句。

季安逸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这碗面他吃的很仔细,他觉的,这是他吃过最好的面条了。

等他吃完面后,王宝儿从怀里掏出一双布鞋,针脚很细密札实,可以看出这双鞋费了不少心思。“来,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哥。”季安逸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头热乎乎的。

王宝儿笑了笑。“赶紧试试大小,我估摸着错不了。”

“很合脚。”季安逸穿着走了两步,特别的舒服软绵。

这鞋子应该花了不少布料。

“合脚就行。”王宝儿满意的笑了。“成了,也没旁的事,我先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

临近十月,越发的忙碌了,水稻要抢收,麦子得种,地里的各种农作物得收。

这么忙碌的日子里,哥还给做了一双这么好的鞋子……

“哥。”季安逸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喊了声,却没了下文。

王宝儿看着他,见他没有说话,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先回家忙着,有个甚事就过来喊我。”

“哥,谢谢你。”见王宝儿越走越远,季安逸往前追了两步,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话。

“傻话。”王宝儿听着,乐哈哈的笑了,然后,匆匆忙忙的走了。

季安逸在原地站了会,也笑了。

可不就是傻话一句。他刚刚肯定是魔障了。

没多久,王小二从山坳里回来了,季安逸也下了碗面条给他吃,不等他问,便解释了说,他已经吃过面条了。

转眼,进了十月。

河溪村的整个气氛开始变了,变的紧张,这一个月里得忙完所有的事情,比七月里的农忙要更忙些。

王家两亩田,季家有两亩田,山坳地里的农作物倒是没多少,季家的三亩旱地却有不少农作物得收拾,还有萝卜干要晒。

这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若是两个成了年的干这些活,倒也不用太紧张,换了他俩就有些勉强了。

季安逸在心里头叹了口气,早早的起床跟着王小二下田收割。

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正奇怪着,镇上留下的人不见走,怎么也一直不见有动作,现在,算是清楚他们的心思了。

秋收正是时间最最紧要的时候,村里的人一心都扑在了庄稼上,都在埋头苦干,哪还顾得上注意其它。

估摸着那群人就是这么想的,那李家怕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出事的不是旁家,就是李家的老二,这李家老二本事没有,心思却是不少,特别活,就是没用在正途上,整天都想着怎么挣点轻巧的钱。

他娶的是张家的三哥儿,这三哥儿性子懦,被打骂是常有的事情。

这张三哥儿季安逸是见过他的。

那回李大哥儿提着杏过来说要挑井水,他便是一起过来的李二哥儿。

这回出了事,大家都知道起这心思的是李家老二,却不曾想,李家见事情败露了,竟然把张三哥儿推出来顶罪。

当知道这情况时,季安逸还真是被恶心到了。

这李家老二还真不是个男人!

☆、第五十九

事情很出乎意料,村里人都清楚,做这蠢事的是李家老二,张三哥儿只是被推出来顶罪。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张三哥儿竟然没有否认。

那默认的态度……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懦弱到了这份上?难道他不知道,全村人都在这里,只要他肯为自己说句话,那么大家才能站出来为他说话。

季安逸看着呆呆愣愣站在梧桐树下的张三哥儿。

他瑟缩着肩膀,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裳,上面有两个补丁,针脚很细密。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破损的挺严重,裤子有些微短,露出一截腿,那左腿有个很明显的伤痕,应是当时未处理得当,有些化脓。

李家当家的还在那说话,那股子厚颜无耻的劲,季安逸真想甩他一巴掌,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做了蠢事,却把儿媳妇推出来,这是全村都清楚的事,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他现在摆出一张大公无私的嘴脸,还真以为大家都不清楚事实。

“……村长,我家二儿媳妇做了这等蠢事,连累了咱整个河溪村,这等儿媳不要也罢。请村长把张三哥儿赶出咱河溪村,省得他再起歪心思,破坏咱村的宁静祥和。”

李家当家的话刚落音,那李家阿麽也站出来说话了,叹着气。“哎,平日里看着他老实本分,我这心里头常欣慰着,老二这媳妇娶的好,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却不想,会出了这么一岔子事。”顿了顿,他看向村长,声音带了点哀求。“村长,虽说这回是三哥儿的错,可到底当我家好几年的儿媳妇,也没出什么大错,就是这回……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家里的阿爹摔着了腿,又逢在这农忙时节,这一急,人就有些魔障了。”

真的还是假的?季安逸怔住了,看着肩膀有些微微发颤发抖的张三哥儿,他低垂着头,又有长发披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说起来,他也是孝心所至,村长就念在这点上,让我家老二和张三哥儿和离,拿了和离书张三哥儿回到张家,脸面上到底要好看些,他原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回,却万万不该为了救急做出这等蠢事,等我们知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家阿麽说到这里,还拿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季安逸看着,好看的两道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这话说的可真漂亮,连他几乎都要认为这才是真相了。

张三哥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不出口为自己说话,肯定有原因的,这李家私下是不是有过什么谈话之类的?

季安逸回想着刚刚李家夫夫说的话,李家当家的话没什么可琢磨,主要是这李家阿麽,倒是有几分深意在里头。

和离……关键是不是在这里?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这张三哥儿其实不想呆在李家,他想跳出这个火坑,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这一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好也罢苦也罢,都得自己过着挨着。

被休了的哥儿除非自己能远走他乡自力更生,否则回到自己家里,那日子过的十有九成会不如夫家痛快。若碰着了一对心疼自己哥儿的夫夫,情况多少会有些好转,到底也好不了太多。

被休的哥儿,往往都活不长。自来家里村民四面八方的压力太多太多,没几个能挺的过去的。

如果换成了和离,局面会有很大的转变。

若是和离,回到自己家里,还能有话可说,面对的压力会大大减少。再者,张三哥儿的名声以及李家老二的名声,多么明显的对比,周边的村子大多都知晓些。

想到这里,季安逸又回想了一下刚刚李家阿麽说的后半段话。

说起来,他也是孝心所至,村长就念在这点上,让我家老二和张三哥儿和离,拿了和离书张三哥儿回到张家,脸面上到底要好看些……

这就是条件。张三哥儿替李老二顶了黑锅,好处就是他跟李老二和离。

若是没有出这档子事,这辈子张三哥儿都不可能有机会跳出这个李家,除非他死了,他就算死了进的也是李家坟。

就因为这事,张三哥儿同意了这事?如果真相是这样……

好傻的张三哥儿。

刚刚的感觉还没这么强烈,现在看着李家夫夫,季安逸胃里翻腾的厉害,太恶心了这家人。

“张三哥儿我最后问你一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村长目光淡淡的看着瑟缩发抖的张三哥儿,脸上没什么表情。

张三哥儿抖的更厉害了,身体有些微微的摇晃,似是马上要跌倒般。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连累咱河溪村的蠢事来,也就是这张兴旺这不要脸的哥儿,嫁到咱河溪村也有几年了,却还一心向着自己的原家,他是存了心的不让咱河溪村日子越过越好。”李家老二跳出来愤激的说着。

村长看着上跳下窜的李家老二,淡淡的说。“我没问你。”说完,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李家老二脸上一僵,默默的退到了自家阿麽身后,那模样,是双眼睛都能瞧出两分心虚来。

“张三哥儿事关重大,你老实回答一句,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村长语气加重了两分。

张三哥儿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披散的长发落到了一边,他的脸总算露出来了,脸上的表情……

却不知该怎么形容,看着就让人心头酸疼的厉害。

季安逸实在忍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好的哥儿被毁了,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张三哥儿你真傻。”季安逸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把袖子卷了起来,一道道布满手臂的狰狞伤口,有旧痕也有带着血丝新生的。“你看看,李家这般待你,还怎么可以相信他们的说词。就算你想和离,你想离开李家,你也完全可以不用替李家老二顶罪,你知道不知道,全村人都心知肚明,这回的事是李家老二做的。”

季安逸一口气说完这话,说的且急且快,刚准备喘口气,继续说话时,李家阿麽冲了过来,一把狠狠的推开了季安逸,他一个成年哥儿,又常干粗活重活,那把子力气很是凶悍。“季家哥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本来就是张三哥儿做的蠢事,怎么说到我儿子身上来了?好歹我也念着,张家三哥儿在我家当过几年儿媳妇,这人还算老实本分,这回又是因为孝心才做了错事,这才想着替他遮遮,让他拿了和离书回张家,没想到,好心倒是办了错事。”

说着,他看着张三哥儿,说道。“也罢也罢,这事我们李家不管了,村长你直接把张三哥儿逐出河溪村,我们李家没这等不要脸的儿媳妇,赶明儿就送休书去张家。”

“不,不,不,是我做的,村长是我的做的,事情是我的做的。”李家阿麽的话刚落音,张三哥儿就如同被刺激了般,大声的说着话。

被推倒在了地上,手肘磨到了石头,疼的厉害,耳边响着张三哥儿的话,季安逸顿感无力,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灼着他的心有些难受了。

他真不知道张三哥儿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拎不清了,他为自己说话了,村里人才能站出来为他说话,到时候做了蠢事的李家老二会被惩罚,这是其一,其二他竟然推出自己的媳妇来顶罪,这行为可真够恶心的。

这样一来,完全可以请村长做主,让他跟李家老二和离。到时候,这事一传出去,他的名声会好很多,回到张家后日子也能轻松些。

就在季安逸走神时,整个场面因为王小二乱成了一锅八宝粥了。

媳妇被人推了!王小二淡定不了了,直接冲上去,把李家阿麽狠狠的推到了李老二身上,两人摔倒成一团。

李家当家一看还了得了,一个傻子当着他的面,竟然敢推他媳妇,撸起袖子立即就冲了上来,准备跟王小二大干一场。

王宝儿在旁边看着,妈蛋,当他王宝儿是死人啊,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弟弟。

脸色一绷,匆匆忙忙的冲跑了过去。

季阿强脸色一沉,媳妇在前面打架,他这当男人的怎么能在一旁干看。

李家老大和大哥儿一看,卧糟,三个打阿爹一个,当他们李家没人啊!夫夫俩很默契的加进战局。

好不容易折腾起来的李家阿麽和李家老二,两人还没站稳,一看这乱成一团的局面,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冲了过去。

艾玛啊,五个打三个!

刘秀呆不住了,在旁边嚷嚷。“阿麽阿爹,他们五个打三个,不成,我要过去帮忙,艾呀,季哥儿被李家老二踩着了,太坏了。”

“媳妇。”王小二余光瞄见了,顿时,眼睛都红了。

刚做了坏事的李家老二明显的感觉到一道凶光看过来,他心头慌的紧,忍不住侧头一看,对上王小二那似猛兽般的凶狠眼睛,脚下一软,差点就摔倒了。

这还是那个傻子王小二吗?麻痹的,这明明是只犯了凶性的野兽!

“小二!”村长瞧出情况不对,赶紧制住了王小二。对着正在打架的几人一声大吼。“安静。”

这明显带了内劲的,非同凡响的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丢人现眼。”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村长提着王小二往自己的院子走。“等半个时辰。”

呆子怎么了?季安逸心里一急,匆匆忙忙的跟了过去。王宝儿也顾不得跟李家干架了,紧跟着跑了过去,却不想,还没跑两步,就听见村长说。“季哥儿跟过来就成了,其它人原地等着。”

这话,说的特冷,特严肃。

大家心里头都清楚,村长这是生气了,很生气了。

尽管现在是农心时节,时间跟钱一样珍贵,可还是没人有怨言,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没人对村长有怨言,可对于李家人却没什么好脸色了。

本来张家三哥儿自愿担了这罪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免的到时候弄的里外不是人,白白沾了一身腥。

可是现在,刚刚村长那句,丢人现眼……明眼人都能猜出来,肯定是对着李家讲的。

可不就是丢人现眼,这一家子就是个跳梁小丑,还真以为全村人都是傻子。

☆、第六十

“在这里等着。”丢下一句话,村长提着王小二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内。

刘大麽正在石桌量尺寸,见他们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又听着老伴那没头没尾的话,心生疑惑,搁了手里的物件,看向季安逸。“出事了?”

“嗯。”季安逸这会儿满心满眼的全是王小二的情况,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跟刘大麽搭话。

“别着急。”刘大麽也看出来了,温声劝道。“我熟悉我家老伴儿,出不了什么事儿。你先坐会,喝杯水。估摸着一会就出来了。”

季安逸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听着刘大麽的话,他侧头冲着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刘大麽我坐不住,心里头慌的紧,这心,总觉的要蹦出胸脯似的。”

刘大麽呵呵的轻笑了两声,也不再劝说什么,继续慢条斯理的量着衣服的尺寸。

不到两刻钟,村长就出来了,身后不却王小二的身影,季安逸心头一紧,几个大步窜跑了过去,急切的问。“村长呆子他……”

“没什么大事。”村长截了他的话。

季安逸听着却仍心慌的很。“呆子他怎么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顿了顿,村长又说。“说起来,小二他极有可能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季安逸听的一头雾水,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村长说道。“外面的事还没解决,有话你也搁肚子里,且安心等着,明天一早小二就会醒过来。”

“喔。”季安逸心不在蔫的应着,回头看了看那屋,看了好几眼,才慢吞吞的离开了院子。

还未靠近梧桐树,王宝儿老远瞧见了,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季哥儿小二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村长说明个一早他就能醒了。”季安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都自然些,别露了内心的真正情绪。

这话让王宝儿心里多少踏实些了,却仍有些担忧。“是怎么个情况啊?”

他瞧着小二好端端的,怎么村长就把他提走了?

“我也不清楚。”停了会,季安逸又道。“哥,村长刚刚说,小二极有可能因祸得福,具体是怎么回事,得明个再细细的问问村长了,现在还有张三哥儿的事要解决。”

也对也对。王宝儿本来想问什么叫因祸得福,听了这后半截的话,他才想起,还有一件大事没解决好。

回过神的俩人赶紧跑到了梧桐树下。

梧桐树下静悄悄的,气氛颇为古怪,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张三哥儿。

张三哥儿瑟缩着肩膀,双脚在剧烈的颤抖着,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低垂着头,披散的长发再一次把面部遮住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李家人,尤其是李家老二跟李家阿麽,目光也特别的……紧张。有着某种特别强烈的意味在里头。

这是怎么了?……

季安逸收了目光,不着痕迹的站到了刘秀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

刘秀望过来,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小声的解释道。“村长说最后给张三哥儿一个机会,这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若真是他做的蠢事,当日他是怎么说的就怎么来惩罚。若不是他做的蠢事,只要他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讲清楚,他可以为他作主。说完这话,村长又看了一眼李家的人,还说了句,不准任何人出声。”

原来是这样。村长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态度也很明显了,这张三哥儿脑子还拎不清,也就只能怪他自己了。

季安逸有些紧张。

张三哥儿可千万别钻进死胡同里,毁了自己一辈子。

“张三哥儿现在是秋收最忙碌的时节,家家户户一堆的活儿等着收拾,月亮好时都恨不得三更半夜就起来忙活,现在就因为你,白白把时间给浪费了,你再不给个答案,我就当你默认,直接把你赶出河溪村,从此不准再踏进村里半步,你是李家的儿媳妇,李家老二愿意带你一起离开村子也好,他不愿意带你离开也罢,我当日已经说的明白,谁做了蠢事连累了整个村子,就必须受到惩罚。”

村长很生气,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若只是一般村户的家事,别说管了他连听都不想听。自己不自强自立,这是想等着谁来护他一辈子?人活在这世上就得靠自己,没这个觉悟,甭想有好日子过。帮一次是帮,帮两次是帮,就算是自己的亲阿爹亲阿麽也不可能帮一辈子护一辈子。

他就不知道这张家三哥儿脑子是怎么长,真想敲开看个清楚。就李家那品性,往日里的作风,他在李家呆了那么几年,就算没有十成了解,也总该也有六成知道,还这么傻呼呼的往里头钻,钻就钻吧,他倒也了解李家的品性,这张三哥儿不应了这事,左右没得好日子过,他也不说什么,就看着他们睁眼说瞎话,到一定的时候再反将一军就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打压住李家。

现在他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就等着这张三哥儿开口为自己说句话,打开一个口子,他才能将事情往下发展。奈何这张三哥儿竟然……竟然半天都不见开口!

张三哥儿被吓坏了,整个人再次跌倒了地上,这会他直接趴到了地上,身体瑟抖的更厉害了,才刚张嘴说了个我字,不想,身后的李阿麽犯了咳嗽,一连重重咳了三声。

“李得志把你家媳妇扶回家,得了病就别往外跑。”村长寒着脸冷冰冰的吩咐了句。

李家阿麽缩了缩肩膀,小声的说。“村长我没事儿,就是刚刚吸了口尘土被呛着了,我人好好的没得病。”刚刚还跟王宝儿掐了一架,村长又不是没看见。

“安生点会死啊。”李家当家的心里烦躁的不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见自家媳妇又惹事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后。

李家老二趁机不怕死的说了句。“村长张三哥儿都说了,这事是他做的,不就结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地里事一大堆等着要忙,咱可没这么多时间跟着耗。”

“就是。”有村民跟着附合了一句。

李家老二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忙接了句。“对对对,村长就按你说的办,这张家三哥儿犯了事,赶出村就行了,大家该忙啥的就忙啥去,这都耽搁快两时辰了,可以干不少活儿。”

不料,刚刚那村民,看了一眼李家老二,又说道。“张家三哥儿有话你就赶紧说,这会村里人都在,真真假假的,究竟是怎么个事儿,我们心里头都有数,你赶紧把话说了,让村长结了这事儿,地里一堆的活儿,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恨不得生出好几双手来,不这么磨磨叽叽的成不成?再这样下去,大家伙可都要恼火了,你的事到底是怎么个事,我们可都不管了。就由着你去。”

“张三哥儿你听,你再想想村长翻三两次说的话,你清醒清醒,这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犯糊涂。”季安逸忍不住也跟着劝说了两句。

村长看了一眼仍趴在地上的张三哥儿,有些厌烦了。“都安静点。张三哥儿你开说句话,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答一声,是还是不是!利落点。”

“我,我……”张三哥儿慢慢的抬起头,一张脸布满了泪水,他看着村长,颤抖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嘶哑的声音,声音小小的说。“村长你帮我,你帮我,和离,我要和离,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李家逼我的,他们说,我若不答应顶了这罪,李家老二被赶出河溪村了,我这个当媳妇的也得一起跟着被赶出去,到时候我会过生不如死的日子。”说完,他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像是崩坍了整个世界般,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

事实上李家老二说的话,比这些话还要难听百倍,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他难以启齿,只能用生不如死代替。

他没得办法,不答应出来顶罪,他就是李家老二的媳妇,他这辈子就完了,彻底的完了。

他恨!他好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李家老二,怎么就相信了他的一张嘴,怎么就没有看透他那皮相下的狠毒和无情。

“胡说,村长他……”李家老二一听这话,立即冲到了张三哥儿的面前,边说着话边准备用脚踢他,脸上的表情,特别的狰狞曲扭,看这架势,他平常肯定没少打过张三哥儿。

季安逸简直没法忍受了,他冲了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劲,狠狠的推开了李家老二,冷冰冰的说道。“是不是胡说,咱村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真假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家老二心思全在张家三哥儿身上,倒也没想到,这季安逸会冲过去,没防备的情况下,还真被他给推着踉跄了两下。

“这是明显的是心虚了。”王宝儿赶紧站到了季安逸的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家老二。

刘秀小跑的冲了过来,略有些勉强的扶起张三哥儿,拍着他身上的泥土。“张三哥儿你有话你就告诉村长,村长可厉害了,他会为你作主的,定不会再让别人打你骂你欺负你,你看看你这手,很疼吧,我给你吹吹。”

“李家老二做了蠢事,还妄想推出自个媳妇来顶罪,另,平日对张家老三多有打骂,今个我就作主了,李家老二跟张家三哥儿和离。”顿了顿,村长又说。“李家老二明天一早离开河溪村,三十年内不得踏进。”

自古讲究个落叶归根,再大的错事,在死面前也可以放开了,三十年后张家老二已经五十多岁了,这惩罚也差不多了。

“凭什么,这是我李家的儿媳妇,村长你无权管这事,既然要把我家老二赶出河溪村,张家三哥儿身为儿媳妇自然得跟着被赶出去。”刘阿麽跳出来愤愤不平的说了句。

村长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李家当家的身上。“李得兴既然你媳妇说,我无权处理李家老二夫夫俩的事,那么也成,明天一早你们一家离开河溪村,三十年内不得踏进。自古有话,养不教父之过,李家老二犯了这等大错,你这当阿爹的也有很大的责任。”停了会,他继续说道。“因李家老爷子尚在,李老大一家被赶出河溪村,原在河溪村的田地归李家老爷子,也算是你们往后三十年内所要尽的孝道。”

原本老大一家就是养阿麽阿爹的,规矩向来如此,只是李老大一家不愿意,用着各种漂亮的话推卸,李家老二又是个有孝心的,真心想孝顺年迈的阿爹,李老爷子也偏向二儿子,又是个有骨气的,瞧着大儿子那作派,就有些反胃,懒的没多说什么,就这样一直跟着二儿子过着,平日里李家老大就不咸不淡的送点东西,算是撑个场面。

这事村里多多少少都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倒是谁也管不着谁头上去,不闹的太出格就成了。

经村长这么一说,这事该怎么抉择,没有任何悬疑。

第二天一早,村长亲自上李家,全村人老老少少都没到地里忙活,都围了过去,看着李家老二被送出河溪村。

☆、第六十一

看完热闹,季安逸和王宝儿准备上村长家。

村长说今早王小二就可以醒过来了,昨天晚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句:小二极有可能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俩人揣着差不多的心情,脚步略急的往村长家赶。

却见,旁边的小岔路口走出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颜色很陈旧,也不知是从哪里旮旯犄角里找出来的。

“季哥儿。”他怯懦懦的喊了声,人又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肘处,眼里满满的全是内疚。“真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说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突然的举动把季安逸给吓着了,他赶紧伸手扶住张三哥儿。“别,别这样。”

“昨个多谢季哥儿多次出言。”想想昨天的种种,张三哥儿不敢看季哥儿的眼睛,他觉的自己没脸见他,却又想过来见他一面,犹豫了好久这才走了出来。

季安逸看着他,有些微微的难受,想了想,才说道。“人善被人欺,以后,性子要强些。”

“我知了。”张三哥儿点头应着,停了会,继续道。“就是想过来跟你说几句话,也没什么旁事,我先走了。”

依旧是一身破旧带着补丁的衣裳,他单薄的身板看上去更显凄凉。

“哥。”季安逸有些不忍,侧了侧脸。“他回家能有好日子过吗?”

王宝儿听着这话,过了会,才叹着气说。“总比被休要好过些。”

自古以来,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嫁出去的哥儿再回原家,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再说,张家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如今可都是成了家的。

“哥他爹摔了腿是真的吗?”想起这事,季安逸又问了句。

王宝儿摇了摇头。“不清楚。”

张三哥儿的阿爹如果真摔着了腿,张三哥儿这会回去了,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张三哥儿。”心里头这么想的,季安逸张嘴就喊了声。

喊完,他自己倒是先愣了愣。

张三哥儿停下脚步,远远的看过来,眼里有着疑惑,却没有靠近。

“哥我,我在想,咱家最近事特别多,张三哥儿能不能留下来当个帮手,这工钱你说怎么算好?”季安逸小声的问着。

王宝儿听着看了一眼季安逸,思索了下才说。“张三哥儿做事利落麻溜,留着他当帮手,包吃住,一天十五铜板左右,只是,季哥儿他毕竟是李家的儿媳妇,李老二被赶出了河溪村,你把张三哥儿留在家里当帮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怕是不太好。再者,他一个和离的哥儿,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回趟原家,否则外面的话就不太好听了。”

呃,是他想的不太妥当了。季安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总会不自觉的带些现代想法在里头。“那,哥我现在去跟张三哥儿提提这事?”

“这倒可以。”王宝儿点头应着。又说。“你就跟张三哥儿说,家里事忙想找个帮手,回了家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若愿意了什么时候过来都成。这么一说,张三哥儿心里也就有底了,我瞧着他也不是个太糊涂的,就是性子太懦了。”

“好。”左右是个法子,季安逸心里舒坦些了,朝着张三哥儿走去。

见季安逸走过来,张三哥儿迟疑了下,往回走了几步。“季哥儿。”

“家里就我跟小二俩人,正是农忙时节,事多活也忙,我跟我哥商量了下,你回了家,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若愿意过来帮把手,我就按一天十五铜板算工,包吃住。”说到这,季安逸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是这住处,得委屈张三哥儿睡一下厨房,家里就三间屋,实在没得挪了。”

张三哥儿显然没有想到,季安逸会说这么一番话,顿时,那眼睛就湿了,整个人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什么时候过来都成,这会,我俩还有事要上村长家。”说罢,季安逸转身匆匆忙忙的跑了。

王宝儿瞧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啊……”

季安逸嘿嘿的笑。

能帮就帮把手,他也就是想让自己好过点,求个心安罢了。

到村长家时,就刘大麽一人在院子里,慢条斯理的量着尺寸,做裁剪,见他俩进了院子,他笑着搁了手里的剪刀,主动的说起。“老伴在屋里看小二,估摸着,一会就能出来了。”

“刚在过来的路上碰见张三哥儿了。”坐到了石桌旁,王宝儿提了句。

刘大麽听着,笑了笑。“各人有各命,经了这番事,往后,日子多少也能通顺些了。”

“我瞧着也是,张三哥儿就是性子懦了点,该找个老实憨厚的,日子定能过的和和美美,李家老二心思太活了,他压不住。”王宝儿在旁边接了句,说着自己的想法。

“甭管是嫁人还是娶亲,都得找对人,找对了人才能把日子好好经营起来。”刘大麽细细柔柔的说着,手里继续慢吞吞的忙着。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话题季安逸没往里头掺和,再说他也不合适,虽说他成亲了,但他只有十二岁。

没多久,就见村长出来了,高声喊着。“老伴,给我蒸点鱼酱,我想喝两盅。”

“等会儿。”刘大麽搁了手里的手,连拍着身上的线头屑儿边站起身,对着身旁的两人道。“我给老伴蒸点鱼酱去。他这是高兴呢,小二怕是遇着好事了。”

那是不是说,小二真的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得了什么福?季安逸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村长,小二他……”

“进屋吧,应该快醒了。”村长乐呵呵的笑着,挥了挥手。

得了这话,季安逸跟王宝儿都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屋里。

王小二躺在床上,那模样,像是睡着了般,也有可能是仍在昏迷中。

就这一眼,季安逸总觉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哥。”推了推旁边的王宝儿,小声的喊了喊。“你有没有觉的奇怪。”

王宝儿点着头回道。“我总觉的……总觉的……感觉不太对,明明是小二,可这般瞅着,又觉的不太像。”

按说,还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衣服,怎么就觉的不像了,哪里出问题了?

俩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季安逸才犹豫的说。“村长说的因祸得福……”

脑海里灵光一闪。

季安逸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王小二身上,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然后,他明白了,这股子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内心的感觉很复杂很微妙,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

“哥,你仔细瞧瞧小二的眉宇,那股子呆憨是不是不见了。”按捺住内心种种情绪,季安逸还算平静的把自己发现的事给说了出来。

经这么一提醒,王宝儿再认真一瞧。

哎哟,可不就是!

他刚刚还奇了怪了,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衣服,怎么看着又像又不像的,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家弟弟……他弟弟这是……这是好了吗?

“季哥儿,小二他,小二,小二他是不是……”王宝儿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双手紧紧的勒着季安逸的双肩膀,整个人都颤抖着,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也曾奢侈的想过,某天,他弟弟突然的就好了。

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又觉的一切都好不真实,像做梦一样,轻飘飘的,他是不是在做梦?

“应该,应该,应该是的。”季安逸有些木讷的回了句。

他不知道要怎么来说他此时的心情,若王小二真的好了……

在他心里一直把小二当弟弟般,虽也想过,有灵泉水在,王小二早晚会有恢复的一天,却没有想到,这天会这么快。

有股子说不清的慌乱和迷茫涌上心头。

呆子不呆了,他变正常了,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一个被他一直当成弟弟般在照顾疼爱的人,突然间,位置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变成了他的男人。

他有点点接受无能,他觉的,他需要点时间来好好的自我催眠。

这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季安逸这种念头太过强烈,躺床上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王小二,突然的就睁开了眼睛。

“媳妇。”

依旧是两个字,听了无数遍,却没有哪一回,能像现在这般。

妈蛋,这种心跳加快的速度是怎么一回事?

季安逸想拔腿就跑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十八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面对女性他完全没法产生某种冲动。他也分不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他谈过一个男朋友,没多久就分了,那男的在外面还有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明白了,这圈子里要真想找一个好好过日子很难,几乎是没有可能。

他倒是不急,身上带着一个逆天的宝贝,他的心防比一般人要严重的多,更多时候,他其实更趋向于一个人过日子。

简单省事还自在悠闲的紧。

他也想过,某天遇着了一个对眼的人,慢慢的过着,也不错。

只是没有料到,上天另有安排,25岁他的生命来了个大转折,直接从现代跨越到了古代,还是一个……有点坑的世界。

“媳妇。”王小二跳下床,稳当当的迈着大步子,走到了游神天外的季安逸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侧头,对着王宝儿笑了笑。“哥。”

王宝儿呈呆若木鸡状。

这是他弟弟???

☆、第六十二

正响午的太阳,最是热烈毒辣,和前段时间相比,那股子灼烧感却要缓和不少,在田地里埋头干活时,多少要轻松些了。

吃过午饭,季安逸也没歇着,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厨房。

完了,得赶紧去地里收割水稻。

也不知张三哥儿的阿爹是不是真摔着腿了,真是这样,估摸着他一时半会的也不能过来当帮手。那一堆堆的活,还是得他俩紧赶急赶的忙着。

呆子如今变好了,不知那动作会不会变的更利落点?

季安逸朝着某个方向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又快速的移开了目光。

“媳妇。”已经准备妥当的王小二,沉着声喊了句。“我去田里收割庄稼,你在家里忙着。”

呃。听着这话,季安逸手上动作一顿,接了话说。“家里的事可以推一推,田里的水稻可不成,得赶紧收了。”

“也就四五天功夫,不碍事。”说罢,他戴好草帽拎着水壶跟收割刀大步出了屋。

季安逸呆呆的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心里头有一种莫名的空荡感。

他的呆子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觉的自己这会的想法有些岔了,季安逸立即收了心思,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王小二也好,呆子也罢,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收拾好厨房,洗了手和脸,想了想,季安逸拿了草帽和收割刀拎着水壶,关好屋门匆匆忙忙的朝着田里走。

这动作果然更加利落干脆了,难怪他说四五天就能完成收割。

在田埂上看了一眼,季安逸把水壶搁树下,犹豫了下,他没有往王小二身边走,去了另一个方向。

不料,走到一半,王小二说话了。“过来。”

那一瞬间,季安逸特没出息的承认,他竟然有点点紧张了!

艹,这蛋疼的情绪是为毛啊?

“媳妇。”见季安逸呆怔在原地,王小二提起嗓子又喊了声。

他怎么隐隐觉的,他再不过去,这人就会自己过来?

肯定是他想多了。季安逸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脚却鬼使神差的改了方向,朝着王小二走去。

“足足有四亩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忙。”走近后,季安逸颇为淡定的回了句,目光温和,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正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

王小二黑亮亮的目光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然后,伸手默默的把他拉到自己身侧,接着继续干活。

以前呆子用黑亮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时,那干净纯粹的瞳眸里,满满的全是他,季安逸心里头会很高兴。现在,王小二用黑亮亮的目光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那瞳眸却如同一个黑洞,季安逸都不敢对上这双眼睛了,就怕一个不注意连魂都没了。

“媳妇,干活时别发呆,容易伤手。”王小二在一旁看着,提醒了一句,顿了顿,又说。“媳妇你回家吧,我一个人能收拾好。”这后面的话,语气软了些。

季安逸默默的收起自己的思绪,认认真真的干活。

这一时半会的还真难适应,以前,都是他管着呆子的,现在,轮到王小二来管他了。

未时末,王家的两亩田就收割妥当了。

之前忙了一天半的,昨天耽搁了两个多时辰,不然,上午就能收割好。

“媳妇你先回家把晒垫铺好,我把谷子担回家。”王小二说完,就挑起一担满满的谷子,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季安逸在后面看着,在心里默默的念。

要习惯,要习惯,要习惯。

然后,才小跑着追上王小二,超过他,继续小跑着奔回家。

打开厨房门,提了一桶井水搁屋檐下,自己先洗了个脸和手,木盆和布巾依搁木桶旁,一会王小二回来还得用。

刚搬出一卷晒垫,王小二就回来了,放下谷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三两下轻轻松松的又搬出两卷晒垫。

季安逸在旁边看着,在心里浅浅的叹气。

他都十五岁了,自己才十二岁,等再长两年,他也能这般强壮了。

这么一想,略有些郁卒的心情立即就好转了不少。

铺开晒垫把谷子倒好,用农具细细的推均匀。

季安逸的思绪不受控制又开始有些飘远了。

想想,他似乎钻进某个死胡同里了,为毛要跟王小二比较?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这以后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心态再不调整过来,这日子早晚得过不下去了。

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逼得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王小二如今是他的男人,不是他的弟弟。

王小二这家伙现在时时刻刻都在流露出一种气场,媳妇,我是你男人。

艹。这想法在脑海里闪过,季安逸又忍不住想开骂了。

正好,王小二挑着最后一担谷子走过来,刚靠近,他就撞上了自家媳妇的视线,那双眼睛正在燃烧着雄雄烈火,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王小二咧嘴笑了,放下肩上的担子,走到媳妇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声音都温和了好多好多。“媳妇。”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麻痹。”瞧着他脸的笑,季安逸真的火了,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心里头都门儿清着,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完全是故意的。

“媳妇。”王小二欢喜的喊了句,眼睛在四周快速瞄了一圈,见没有人经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媳妇嘴上亲了一口,紧接着,他逃之夭夭,末了,还不忘说句。“媳妇,我去田里继续收割,晚上想吃五花肉。”

季安逸立在原地呈呆若木鸡状。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偷亲了。

却不知为什么,倒也没什么生气或不高兴等情绪。

刚刚王小二那模样,隐约间带了些呆子的影子……

哎,就是同一个人呐,只不过懂事了而已。

这样想着,季安逸反而释怀了。

扯着嘴角笑了笑,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接着继续干着活。

想吃五花肉?等明天再说,今天没得吃。

后面这段时间,季安逸在家翻晒着谷子,没去田里忙活。

傍晚太阳都落山了,王小二才汗流浃背的回来,手里拎着一条鱼,应该是顺路在池塘里逮的,一进厨房就扬了扬手里的鱼,笑着说。“媳妇。没五花肉咱们吃条鱼,我都清洗好了,就等你下锅了。”

正在炒菜的季安逸听着他这话,看着他一脸的笑容,突然想扁他一顿了,又瞧见他被汗沾湿的一身,那张被晒了一下午的脸,一股子心疼涌了上来,最后,他抿了抿嘴,说了句。“赶紧洗洗,马上就能吃饭了。”

心里头却在想着,明天费点心思,整碗红烧肉出来。

“媳妇多放点酸菜,好吃。”提了半桶水,正准备洗脸洗手的王小二朝着厨房里喊了句。

季安逸没有接话,动作利落的往灶里添了柴。

晚饭蕹菜汤,酸菜鱼,豆角炒肉。

上桌时,王小二看着酸菜鱼碗里满满的酸菜,笑的特开心,一双眼睛搁媳妇身上,都不带眨眼的。“媳妇做的菜真香。”

“吃饭。”季安逸略凶狠的说了句。

吃过晚饭,天色有些微微的暗,季安逸把厨房收拾好,东西都整了整,挪出更多的空间,用来放谷子。

现在露水重,谷子不能放外面,杂物间里搁了坛坛缸缸,屋子里也塞了不少东西,最多还能搁下两箩筐谷子,剩下的都得搁厨房里。

这建屋的事真的是迫在眉睫。

俩人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谷子都放妥当,却还有一卷晒垫没地方搁,只好竖在屋檐下。明早等太阳出来了,晒干上面的露水才能晒谷子。

洗好澡衣服先收木桶里,待两人回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今夜的星光特别好,明明亮亮的。

王小二抓住媳妇的手,搁自己的胸膛上,还笑呵呵的说。“天热时握着媳妇的手睡,天冷时抱着媳妇睡。”

“你想的真美。”季安逸实在忍不住了,抽回了手,不轻不重的刺了句,然后,侧过身背着他。

不料,王小二果真是变好了,胆子也肥起来了,直接双手双脚齐上,干脆把媳妇搂进了怀里。“抱着媳妇睡觉更美滋。”

这话听的季安逸内伤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才用颇为平静的声音说。“呆子,热,别闹。这几天忙的紧,好好睡觉。”

“媳妇。”王小二很老实的松开了手和脚。“你别背对我。”

“睡吧。”季安逸无奈的转过身,揉了揉他的头发。

王小二赶紧抓住他的手。“媳妇,晚安。”

然后,脸上被啵了一下。

季安逸顿时半点睡意都没有了,侧脸一看,那呆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他现在已经没了心思计较这些,他想到了,今天他跟王小二的相处,有些事他是真的要面对了,且得做好心理准备。

☆、第六十三

天刚刚蒙亮,响起第一声鸡鸣,就像闹钟般。

原本熟睡的季安逸立即被惊醒了。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上好,媳妇。”王小二眉开眼笑的看着身旁的媳妇。

季安逸回神,愣了愣,温言说道。“早上好。”

呆子两字硬生生的吞回了肚中。

昨晚他想了很多,已然明白,他跟王小二今后要怎么相处了。

虽免不了会有别扭或别的情绪,但时日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他必须要适应这事。

“我瞧着地里的菜差不多都要收尾了,是不是该看着时间种上冬菜了?”起了床,穿整好衣裳,季安逸问道。

王小二打开屋门,带动一股风,沁人心脾的凉意扑面而来。“这事可以推推,地里的菜得收拾妥当,冬天吃的菜干要晒足,等忙完了收割,再来种冬菜。”顿了顿,他又说道。“媳妇。趁着现在阳光尚好,月中得把十一月用的萝卜条晒出来,月底就准备着十二月用的萝卜条,你在家里忙这堆事,地里的菜和田里的事我来忙着。”

“嗯。先把水稻收了再说。”季安逸点头应着,心里头开始盘算。

家里确实有一堆事要忙,呆子得忙着外头的事,再过几天鱼酱就要开坛了,小木把货运走后,紧接着得腌制黄豆酱,这事归哥来做。他得在月初把四亩田的谷子晒出来,还有冬天的菜干,还得再晒一些,十一月建屋菜的数量大大增多,那时候正好是秋菜收尾冬菜刚种的阶段,他得早早准备好。山坳里收回来的各种豆子也要处理好晒晒太阳妥当的储存,这些农作物倒不多,活儿不忙。

哥家里的活也多,能挪出时间来忙鱼酱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十一月和十二月需要的萝卜条数量,其中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剁蒜蓉啊清洗萝卜等等,都得他一个人来忙活,十月底还得腌制鱼酱,这事大家伙一起做,要轻松些。

也不知张三哥儿会不会过来,什么时候会过来,他这边还真是急需一个帮手。

倘若他年岁再大些,身子骨硬朗些,这些活也能忙过来,现在就是他才十二岁,就算他能撑住,这身体却有些勉强,到底还要是注意些。

幸好他时常喝着灵泉水,这天天脚不沾地的忙活,才不至于扑嗵一下给倒下了。

厨房里堆满了物件,压根就没处下脚,大清早的雾气甚重,谷子不能拖屋檐搁。

季安逸颇为艰难的挤进了厨房内,把洗漱用品拿了出来,两人就在屋后的井边漱了口洗了脸。

“我先下田忙着,辰时左右回来吃早饭。”说罢,王小二拿着收割刀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会太阳出来了,没了露水,就可以把谷子先挪屋檐下搁着,人进厨房忙早饭。

季安逸洗好衣服,拌了一盆糠,分别倒两个盆里,把鸡鸭放了出来,狗狗和母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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