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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停,就慢慢的融化了,冷的人吸一口气都满身起疙瘩,施长乐就跟屁||股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嚷嚷着要出去玩。
“哥,我们去游乐场玩吧?中兴大道那边新开了一家,听说那里的鬼屋特别吓人。”
施长安正在算着一道题,他把草稿纸上推算出的解答过程勾上记号,“这里的注解你自己看。”
“哎你直接帮我写不就好了。”施长乐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反正我们的字看起来很像,没人会分辨出来的啦。”
施长安翻开新的草稿纸继续做题。
“我去找爹地!”施长乐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门砰的一声摔上,带起一阵冷风。
施长安眉头轻动,中性笔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猛一用力,留下一个黑点,在中规中矩的一排公式上面显得突兀。
大概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十几秒,椅子脚擦过木地板,门又一次打开,再带上。
陆慎行被原主施泽的大姐施一苇烦的头疼,对方这几天天天往他电话上打,说她儿子转学了,想搬过来住。
那刘大良就是个草上飞,他家里有两个已经够烦了,再多一个,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大姐,我在这边给你们租一套。”陆慎行说,“学校附近住着也方便。”
那头施一苇哎了声,“阿泽,你家那么大,干嘛还多花那个钱单独去给我们租啊?”她好像是在什么店里做美甲,“三孩子在一块有个伴不说,大良还可以给长安长乐辅导功课。”
陆慎行嘴角抽||动,刘大良迷一样的成绩能给谁辅导?
“爹地,别让大良表哥过来,我不喜欢他。”
边上的施长乐不高兴,表哥老是想叫爹地给他买礼物,爹地是他的,凭什么?
陆慎行起身走到窗户那里,“大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尽快给你办好。”
谁愿意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施一苇不过是在等他主动提。
“你趴那做什么?”
施长乐停下扒拉文件的动作,嘿嘿笑,“哥今天想去游乐场玩呢,他让我来跟爹地说。”
他自己怎么不来?陆慎行皱眉,两下敲门声响起,站在那里的施长安看了过来。
后面的施长乐伸着脖子朝施长安眨眼睛。
陆慎行看看手表,“要去游乐场就赶紧,下午爹地要去外地一趟。”
“爹地你真好!”施长乐欢呼一声,跑房里换衣服去了。
陆慎行古怪的多看了两眼黑发男孩,不是想去游乐场吗?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施长安抿了抿唇,长乐想要的,爹地都会答应,一向如此,从未变过。
寒假里,游乐场人还是挺多的,尤其是新开的那家,大部分都是冲着优惠的价格和新鲜劲去的。
施长乐拿着冰淇淋在那开心的挖着,吃一口冰淇淋,凉的牙齿打颤,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哆嗦,那感觉只能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能体会到。
施长安胃不好,冰淇淋从来不吃,他买了杯热的原味奶茶。
“哥,我们换!”施长乐把吃剩下的冰淇淋递过去,“我想喝你的奶茶。”
“你哥吃不了冰的东西。”陆慎行从钱夹抽||出一张二十的纸币,“长乐,你自己去那边买一杯。”
“不嘛,爹地,我就要喝哥哥的。”施长乐拽着陆慎行的衣袖左右晃动。
陆慎行沉下脸,“施长乐,再闹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爹地……”施长乐小脸一白,他扁着嘴巴,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模样别提有多可怜,好像是陆慎行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有经过的都投来打量的目光,往陆慎行身上瞟,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走,爹地带你去买喝的。”
施长安愣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那句“吃不了冰的东西”上面,爹地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高大的男人望着他,目光焦急担忧。
“人多,抓着爹地的手,别老是走神。”陆慎行拉着施长安。
“好。”施长安照做了,吸溜了一口奶茶,从那只被宽大的手掌握住的手上传来的温暖一路蔓延,他觉得很暖和。
施长乐咬||紧下嘴唇,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买奶茶的时候施长乐盯着巧克力味的,但他非要选跟施长安一样的原味,结果喝了一口就扔了,说不喜欢。
陆慎行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不喜欢那买了干什么?较真还是兄弟情深?不然就是没事找事,他越来越觉得施长乐一点都不天真,年纪不大,心思很深。
去游乐场选鬼屋的都是寻求刺激,玩心跳,陆慎行领着两小朋友进去,里头黑漆漆的,还有风刮着,往衣领里钻,特别冷,阴森森的。
施长乐怯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爹地,我怕。”
陆慎行脚步不停,“那就出去。”
“不要!”施长乐不安分的乱动,“我要玩。”
“长安?”陆慎行察觉右手边的小孩有点不对劲。
施长安没说话,往陆慎行那里站的更近,陆慎行被他弄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啊——”
“你鬼叫什么?”陆慎行额头青筋暴跳。
“刚才有只手摸我的脚!”施长乐瞪大眼睛,“爹地,哥,是真的有鬼!”
接下来一路上施长乐都在啊啊啊的叫,不是害怕,纯粹是兴奋的,另一边真正怕的施长安闷不作声,陆慎行的手被他抓的生疼。
腿被什么东西缠|住,陆慎行抬脚用力一踢。
那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鬼痛的惨叫一声,一脸卧槽的去抓受伤的手。
“鬼被爹地踢跑了。”陆慎行安抚从进来到现在都没从嘴里蹦出一个字的施长安小朋友。
施长安蹙着眉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玩了鬼屋,施长乐还要玩过山车,吵着要施长安陪他。
从过山车下来,施长安脸色苍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他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哥,你没事吧?”施长乐愧疚的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怕坐过山车。”
施长安开口,他问的意有所指,“长乐,你高兴吗?”
“嗯!”施长乐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高兴啊,有爹地陪我,还有哥,我当然高兴。”
施长安没再多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小卖部里的陆慎行拿着几瓶水和纸巾,一脸无语的看在他面前赖在地上哭闹的小男孩,以及小男孩旁边,扎着标志性马尾的女孩。
把弟弟抱起来,周芮一个劲的道歉。
低头看看大衣上的关东煮汤,陆慎行决定以后每次出门前都仔细翻一遍剧情,避开所有能遇到周芮的机会。
“这位先生,真对不起,我弟弟刚才没走稳,弄脏了你的衣服。”周芮心里直打鼓,那大衣看起来好贵。
“没事。”陆慎行去收银台付钱。
周芮抱着弟弟,心里过意不去,“要不你告诉我衣服多少钱,我这里有……”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她立刻闭上嘴巴,心想真是个怪人。
寒假结束,气温依然很低,上班的,开学的,各种痛苦和纠结无法形容。
睡过头的黄括把自行车摔一边,跑到教室往椅子上一坐,边从书包里往外扒拉书本边喊,“快,长安,作业借我抄。”
他的手突然一停,扭头肯定的说,“你不是长安,你是长乐!”
黑发男孩轻蹙眉心,将作业本递过去,淡淡的说,“黄括,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黄括将作业本压住,不耐烦的说,“行了别装了,你是你,长安是长安,就算你学的再像也不是他。”
黑发男孩脸上的沉静一瞬间裂开,仿佛是一湾湖水变成了沸腾的热水,他冷冷的说,“黄括,你真让我讨厌。”
黄括泽冷笑两声当做回应,他盯着前面第一排栗发男孩的后脑勺,长安你脑子被驴踢了吗?玩身份互换?
“你为什么能认出来?”施长乐烦躁的去抓让自己厌恶的黑色头发,不明白他和哥哥的区别在哪,他们在寒假玩过几次这种游戏,连爹地都被他们蒙混过关了,一次没发现。
黄括嗤了一声,龇牙咧嘴,“我不想告诉你。”
施长乐把他胳膊底下的作业本抽走。
“谁稀罕!”黄括大力把桌子一推,起身去找施长安,“你跟他玩身份互换游戏干什么?”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长乐,一副别人就该为他活的样子。
施长安摸摸染了的栗色头发,“猜拳又输了。”
“……”黄括小声打着商量,“长安,你把头发染回来吧,我看着特别不顺眼,想揍你一顿。”
施长安拿起课本盖他脸上,“这样不就看不见了。”
黄括骂了声卧槽,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趴在桌上盯着前面的施长安,一节课都没听进去一个字。
他的寒假作业没做,直接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谈人生去了,回来就臭着脸,经过施长安身旁时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他还在郁闷。
施长乐慢吃着巧克力,“我哥的作业是抄的我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你求我啊”的意思。
“谁在放屁?”黄括掏耳朵。
施长乐心里嘲笑,真不知道哥是怎么想的,跟一个劳||改||犯||的儿子做朋友,爹地也是,还请他到家里吃饭,莫名其妙。
班上的同学都挺纳闷,黄括不是和施长安关系很铁吗,怎么今天一副相看两厌,恨不得在课桌中间建一面墙。
施长乐将视线从黑板移到栗发男孩的背影上,他为从小就在努力追赶,超越,得到的全是奖励和掌声,爹地的骄傲始终都是他。
这个班里,人人都围着他转,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除了黄括,施长乐一下一下抠||着手指,眼底有光芒闪烁不定。
教学楼的天台上,施长乐趴在栏杆那里,迎着风说,“哥,你和黄括感情真好,爹地认不出来我们,他一眼就知道了。”
施长安半眯着眼睛,栗色头发被风带起凌||乱的弧度,他听耳边羡慕的声音,“我就没有那样的朋友。”
“哥,我真的不喜欢黑色。”施长乐歪头笑,“不如你也别染回去了,跟我一个颜色吧。”
施长安侧头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看远处的天空,“喜欢栗色的是你,不是我。”
或许是从来都顺着他的人突然变了,施长乐一愣,“是哦。”
“放学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栗色,你也一起吧,以后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没意思,哥,你说是不?”
他以为再互换一次,还能向那次一样得到爹地的关注,事实上并没有。
施长安微抬下巴,“嗯。”
“哎,和我说说黄括吧,哥,听说他爸做过牢……”施长乐从后面搂着施长安的脖子,一脸感兴趣的问,“是怎么回事儿啊?给我说说。”
从那以后,施长安每次和黄括说话,施长乐都会|插||进||来。
班里的氛围怪异,一向瞧不起黄括家里条件差的施长乐竟然笑眯眯的往他身上凑,而他的同桌施长安一下课就捧着漫画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他||妈有完没完?”黄括烦的额头都冒出了好几颗痘痘,这人脑子有病吧?天天黏着他干什么?搞的他都没时间跟长安玩了。
“没完。”施长乐踢石头子,“你和我做朋友呗,有我帮你,前十名肯定有你的位置,到时候你有面子,你爸妈也高兴。”
“用不着你!”黄括把篮球一扔,撸起背心胡乱擦掉脸上的汗,厌烦的大步跑开,施长乐笑笑,跟了上去。
“给你买水要不要?”
“烦死了!”黄括破口大骂,长安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双胞胎弟弟,看对方顶着跟长安一样的脸,他下不去手。
教学楼上的施长安将操||场发生的一幕收进眼底,他抿着唇转身离开,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连我唯一的朋友都不放过?
长乐,你还没有学会知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