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哥还是表姐
周裁缝给胡桃量过尺寸,又让店里的伙计捧了几匹料子给秦夫人看,秦杨氏只让胡桃自己挑,胡桃也不知道成衣出来是什么样式,就胡乱选了几个看起来素净的花色。秦杨氏见胡桃喜欢的跟自己看中的差不多,心底越发喜欢,又唤荷花取了两块自己留了两年的好料子,一并交给周裁缝去为胡桃裁衣了。
等周裁缝走了,秦杨氏拉过胡桃的手笑道:“你来了以后咱们娘儿俩还没好好说过话。”一面拉了胡桃坐下一面又说:“估摸着到晌午你姨丈就该到家了,咱们家就是晚饭是每个人必到的,今儿晚上姨母带你认识认识家人。”
胡桃又开始心虚了,怕被人看出是假冒的给赶出去,她总算认识到了古代女人的可悲之处,完全就像个附属品,基本没有什么经济能力,吃穿住行全靠男人提供,难怪奉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难怪会重男轻女。
胡桃的样子看在秦杨氏眼里被理解成了胆怯,于是笑着安慰道:“你也不必怕,你姨丈是个忠厚性子,待人心肠很好,咱们几个庄子的佃户都爱戴他。他也是个闲不住爱操心的,不然以他的年纪地位,换个人就不会亲自去察看墒情。”
胡桃微笑点头,问道:“除了昨天见过的刘姨娘,家中还有什么人?姨母好好跟我说说,免得我晚上失了礼数。”
“咱家人并不多,”秦杨氏开始笑着数到,“我的公婆前两年都去了,因此我和你姨丈就是这个家辈分最高的了,刘姨娘昨天你也见过了,为人虽然偶尔刻薄,但大体上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叫秦二年,今年……”秦杨氏心内算了一下,“今年也是十七了。桃儿是十月生日吧?”
胡桃想起上次秦夫人问她几岁,她下意识的就答了,过后才想起,自己应该是个失忆的病人才对,所以这次秦杨氏问了,她也不答话,算是默认,虽然她明知自己是十一月的生日。
秦夫人也没想要她回答什么,自顾自的算到:“秦二年是六月的生日,算起来你也要叫声‘表哥’的。”又看看胡桃,笑道:“这个表哥人也还不错,比初年上进多了,读书虽然没你表哥好,但一直很努力,他还在读着私塾,每日早出晚归,你不会常见他的。”
“初年、初月你都见过了,”秦杨氏又说,“初年长你三岁,别说娶亲,连个人家也没订,我和他爹想起这事就睡不着。初月倒是许了人家,就是咱们县令的儿子,虽说是庶子,但嫁过去好歹是正房,咱们农家能嫁个这样的人家,也是高攀了。”
“秦家人丁不够兴旺,就是这些了,”秦杨氏总结似的说,“老爷原盼着年儿早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谁想他那般不争气,这两年老爷时常当他不存在一般,越发倚重二年了。如今你和他住在一处,还希望你多替姨母劝劝你表哥,不管是成家还是立业,他总得奔着一样吧!”
“表哥人聪明,心肠又好,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姨母不必太过挂心了。”胡桃说道,倒不是她胡乱拍马,聪明是从秦杨氏话中听出来的,至于心肠好……救她于水火之中还不够好吗?(请自行复习第四章结尾,秦初年威胁道:我会要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世上世上上上……)
自己的儿子被人表扬总是开心的事,秦杨氏笑道:“这话倒不假,你表哥自小聪慧,和赵家老大一直是私塾先生们的得意门生;心肠好更是在咱家庄子上都有名,遇到灾年,他都是偷偷拿自己的体己钱去救济难过的佃户们。”
胡桃想到秦初年那样的美男子还有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不由得又对他多了几分好印象。
秦杨氏还想再说什么,荷花在门外轻声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秦杨氏闻言忙站起来,对胡桃道:“午饭你就在表哥院里吃,晚饭的时候你表哥自会带你到堂屋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人去做,下人拿不了主意的,就去找你表哥表妹,今儿下午我是不得空了,晚上咱们再见!”
胡桃站起来向秦杨氏告了辞,才又在荷叶的带领下回了东边秦初年的院子,刚进院子就碰到了秦童,秦童对胡桃说:“表小姐,少爷正等您吃饭。”
胡桃听了忙走进秦初年的房间,却见他似乎比分别时心情好些,见她进来微笑道:“陪母亲说了会儿话?”
胡桃点头:“姨母给我说了说家里人。”
秦初年一笑:“她口中每个人必是好的。”
胡桃听他似乎话里有话,但也不好贸然问人家家事,想了一想道:“姨母让我劝你成家立业选一样。”
“昨儿个还说当牛做马报答我,今天就跟别人站成一队了?”秦初年舀了一碗汤放在胡桃面前。
胡桃心里突然觉得很感动,这样的大少爷不是都饭来张口的么?这样想着,口中说道:“这跟报答你又不冲突,再说了,怎么能说姨母是别人?”说完也拿起一只空汤碗,依样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秦初年微微挑了一下眉,心里蓦地就生出一股子亲切感,仿佛比上一世和妻子在饭桌上的相敬如宾还来得更要真实似的。秦初年喝了一口汤来掩饰自己莫名的不自在,说道:“有爹在,我哪里用得着立业。”
“成家呢?”胡桃八卦之心顿起,“为什么二十岁了还不结婚?连未婚妻都没有吧?”胡桃依稀记得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一些朝代为了刺激人口增长的时候会颁早婚令,像这种二十还不结婚的男子是会被罚去服役的。
“人生大事,我总得挑个可心的。”秦初年随口说。
胡桃觉得他的回答敷衍的很,于是更加八卦的问道:“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秦初年心里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惊的是胡桃一个女子竟如此轻松的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听胡桃说道:“没关系,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替你保密的。”看到秦初年不说话,胡桃只当自己猜中了,安慰的对秦初年那么说了一句。
秦初年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胡桃这个人实在与他所了解的女子不同,他上一世所接触的女人让他觉得,女人是一种可怜可悲可恨的愚蠢动物,成亲前算计如何嫁得如意郎君,成亲后算计如何争宠,如何为自己和孩子多占家产。初见胡桃觉得这女人言语之间有些癫狂,可这一日相处下来,又时时觉得她眉宇之间似藏了心事。
胡桃见秦初年仍是默不作声的吃饭,于是又正色道:“你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虽然我不是腐女,但我也相信不拘于性别的恋爱才是真爱,我绝对支持你和你的真爱在一起。”虽然口中这样信誓旦旦的说,可胡桃心里还是有几分惋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真的把秦初年当做她在古代的丈夫人选了。看来我穿到了一个纯爱文里了,胡桃默默的想。
秦初年虽然不明白胡桃口中的“腐女”是什么,但还是饶有兴趣的问:“你真的不会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胡桃一脸理所当然,“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也不要为了世俗而结婚——形婚会害了人家姑娘的,只要你们两个坚持,总会看到曙光的。”
秦初年也不知道“形婚”是什么,为什么胡桃常说些他听不懂的词儿?为什么她和他以为的愚蠢的女子不一样?可他也不好意思问,只得说道:“你不是被母亲派来说服我成家立业的嘛?”
胡桃闻言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的初衷,尴尬的嘿嘿了一声,讪讪道:“那……我总不能棒打鸳鸯啊。”说完又觉得“鸳鸯”一词好像不妥,又想起那句“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深刻的觉得自己好像那个看热闹的“鸯”。
“你还真仁慈。”秦初年忍不住讽道。
胡桃看他的态度已经认定他是个弯的了,按捺不住揭开八卦的激动心情,小声的问:“那个人是赵耀吧?我就看你们打情骂俏的不太正常。”
“噗—”秦初年忍不住把口中的汤喷了出去,好在在喷之前好修养的转过了头,不然被喷的就是胡桃的脸了。
“哎呀,你没呛着吧!”胡桃忙抓起桌上的一块帕子起身给秦初年擦嘴,在她心里,此时的秦初年已经不是表哥而是表姐了,毕竟赵耀看起来比秦初年粗鲁一点,更像个攻的角色。
秦初年被胡桃的举动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道:“以后不要胡说八道了。”
胡桃想虽然这个朝代比较开放,可大众毕竟还是接受不了这种观念,于是又坐下一副我明了的样子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我一定会为你保密,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