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围剿
房稻张来啦 慢慢睁开眼,转过头“……”。
贝耘天两眼放光地站在床边,昨晚刚见识了他利落干脆、心狠手辣地屠杀技能,现在他亮晶晶的双眼直盯着自己,岚臻忽然觉得对那只遭了毒手,被拔毛扒皮地西施犬,莫名有种感同身受地戚戚之感。
“……何事”
“主子,我来帮你的腿换药吧”贝耘天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搓了搓亟不可待的小手。
“……不用”岚臻动了动手指,拢了拢被子。
“主子,你的腿伤得很重,不及时医治的话,会废掉的”不等岚臻说个不字,贝耘天迅速扯掉被子。
昨夜岚臻起的急,本来腿上的伤就因为他的鲁莽行径,结了痂的伤口已经崩裂。贝耘天动作粗鲁,一掀开来,生生带起了一层皮肉,破旧的被面落满了红黑相间的斑斑块块。
喉结上下滚动,勾起的手指慢慢收紧握拳,紧抿地唇,没有泄露一丝痛音。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沉着脸,没有去看贝耘天的表情。
原来他就见过岚臻腿上的伤,只不过当时匆匆一瞥,只是知道伤得见骨。现在细看,那伤不止见骨,骨头的碎渣都刺到了皮肉里,黑色的结痂处,慢慢涌出滴滴红血,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重伤,血居然还没有流干。
原本以为岚臻的伤好歹也该是处理过得,可看着情形,压根没人关心这样重的伤会不会死人,也许就是在等他自己熬不过,死透了,就可以收尸了。
要不是现在天气渐冷,这肉恐怕早就烂透了。
一股油然怒气在心中翻腾而起。饶是见多了末世的惨烈,贝耘天也有些不敢相信,微微发怔。
这么重的伤,这人居然能忍住,一声不吭。想起昨晚自己扶着岚臻往屋里走,当时只顾着查探晶核的复原程度,对于岚臻压迫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全然没介意。现在想想,当时这人肯定疼痛难忍,但却没叫一声痛。
贝耘天一个铮铮汉子,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有骨气的人,冲着岚臻这股硬气,他就服气。同时,他也越来越不满对岚臻施加这样狠辣毒手的人,不管是谁,如果被他知道了,非狠狠教训一顿不可。
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向岚臻倾斜,原本猜忌的心思,在对岚臻的佩服下,自动把他划到了权利斗争的可怜牺牲者里。
贝耘天神情严肃认真地对岚臻承诺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没有预期中的惊呼与怜悯,岚臻复才抬眼看向贝耘天。天真的大眼透着坚定,像是在和谁生气般,腮帮子鼓鼓地,嘴抿地死紧。
“……你打算怎么治”
“天无绝人之路。你等着,看我的”这是贝耘天在末世地坚守,正是这份执拗,不知点亮了多少人的灰暗双眸,站起来,跟随他一起面对噬人心魂的惨烈。
“……好”岚臻淡淡道。
如果贝耘天的异能还在,那么这件事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他现在一个柔弱太监,连自保都是个问题,又去哪里拿到药来治疗岚臻呢。
呵呵,方法很简单,直截了当又粗暴。
上次那个肖想贝耘天的色鬼太监,很不幸地成为了被选中的对象。没办法,实在是没有比他更好的对象了。即招人讨厌,又有钱可以看得起病。看那张肥的流油的脸,不找他下手,都不好意思。
所以,贝耘天心安理得地,让那个太监一不小心摔倒,骨盆碎裂。当然,下手太重,也不是他的错。实在是那肥猪自己的屁股大,吨位重。
斜斜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发出杀猪惨叫的肥太监,整了整衣帽,坐等好药送上门来。
原本并没有放太多希望在贝耘天身上的岚臻,见他真的拿了药回来给自己敷上,便问起了贝耘天是如何弄到这些药的。
然后贝耘天便颇为得意地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这药嘛,从那家伙的药材里偷个几包,再把剩下的几包分着匀一匀就好,死不了人。
听完贝耘天的英勇事迹,岚臻地眉峰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这宫里,干干净净地能有几个,贝耘天喜欢这么玩,就随他去吧。
看着在自己腿上,认认真真敷药地小太监,冷冽地神色渐渐柔和。
他不需要任何人地怜悯与同情。当他的腿被下令打断,自己的心中,其实还庆幸地一阵苦笑。幸好认识自己的、怜惜自己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要不然看到他这副模样,无论是心疼也好,关怀也罢,他全都不需要。
生也好,死也好。
若生,他就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若死,抑要半分容不得他人折辱。
闭上眼,感受那人地细心轻抚,心下安然,可能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只是岚臻的腿当真是被打得太残,虽然一段时日治疗下来,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若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
虽然贝耘天知道,假使自己的异能真的恢复了,那么自己就欠了岚臻一份恩情,可是到底要不要治好他,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一旦自己暴露了,很难保证对方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曾经,他用自己的异能治好了某个基地的老大,当时也不过是觉得这人太可惜了。那人在末世竭尽全力救助他人,建好了基地也是无私地,用有限地资源保护着那些依靠他、信赖他的人。
但是再怎么强悍的人,也终究是人。当那人得了重病,求救无门时,自己可怜他,欣赏他的大公无私,便治好了他,并且要他答应自己,绝不对外透露自己的异能。
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已近疯了。
不知道是那个操蛋的科学家提出,如果研究拥有治愈系异能的超能力者,找到里面再生的秘密,说不定就可以找出消灭丧尸病毒的关键。
一开始,的确有人相信这个说法,主动跑去参加研究。可是结果呢,一个受不了折磨逃出来的人,告诉了大家,那个所谓的研究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可怕地狱。
说什么为了全人类,不过是一些当权者为了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找人来做人体试验罢了。
从秦始皇送徐福出海,寻长生不老之秘开始,那些做皇帝的,好像就从来没有消停过追寻长生不老的事。一个手握大权、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能心甘情愿放弃,这份快意地、可以随意决定生杀予夺地高人一等的优越。
本来这件事只有自己小队里的人知道,可那个家伙后来居然出卖了自己,想抓自己去那个鬼实验室。
真是做他的千秋大梦,他贝耘天可不是光有治愈能力,他的精神力和雷系异能也是超屌地好不好,这就决定了,外人别想那么容易坑到他。
所以后来他就非常爽快地,把那混账给打残废了,哼,别以为病好了,我就拿你没辙了。估计在全国治愈系能力者都东躲西藏的情况下,还因为这家伙作死的出卖了自己的行为,再也不会有人来替他治伤了。
只不过,还是藏不住他有治愈异能这个秘密,幸好自己的实力强劲,那些人拿他没办法,也没能怎么样。
敷好药,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地岚臻,贝耘天动作轻缓地抚过岚臻腿上,唯一的一些尚算完好的肌肤。感受那股力量慢慢温养着自己的晶核,贝耘天止不住拉起唇角,微笑起来。
管他最后会怎样,在这个世界里,一旦他重得异能,难道还有人比他更厉害吗。就算这小子以后贪图自己的本事,动了歪心思又怎样,难道还真能让他效仿古人,吃啥补啥,然后吃了他不成。到时候,肯定会被自己电成焦炭。
再说这古人不是都迷信吗,实在不想惹麻烦,就给他搞个神迹出来,不就完事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贝耘天就继续卖力地,假模假样地,给岚臻做敷药状。
这样被摸摸捏捏了几日,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异样的岚臻,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频频对贝耘天的小动作侧目。
自己腿上的伤就不必说了,可是他身上其他地方又没有受伤,这小太监却总是积极地要给自己来个全身按摩。而且,之前自己动一动就疼得钻心,恭桶不也是一直放在床边,自己咬咬牙就能解决生理问题了。现在他的腿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一直没让人帮忙,难道现在还需要人来,扶着自己出恭吗。
黑着脸,忍住把贝耘天眨着水灵灵大眼的小脸,推到一边去的冲动。岚臻再一次郑重声明,自己可以非常好的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完全不用任何人帮忙,也不用人扶着自己的小兄弟,帮自己对好准头。
每一次都要两人这番拉锯一下,才能解决生理问题,有几次差一点就要憋不住,放水在身上了。
岚臻现在是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住了,也要偷偷在贝耘天又出去找东西吃,或是去祸害别人的时候,才起来出恭。
长这么大,就算当初在御书房里,被父皇责难,他都没有升出这样无力又啼笑不得的感觉。
真真是个活宝。
这厢,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过了火,一心只想快点恢复力量的贝耘天。心情极好地感觉着自己的晶核虽然缓慢,但是正愈渐修复,乐呵呵地在御膳房努力找食吃。
他可得把那尊大佛给伺候好了。贝耘天现在还是找不出,到底岚臻身上有什么宝贝让自己可以恢复能力,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宝贝。他已经找机会把他全身都摸了个遍,可也没找着哪里是特别的,那股力量总是那么一丝丝地流进自己的身体里,不多也不少。
心中虽然不解,不过勇于尝试的贝耘天立马就想到了新点子。
也许是因为那小子身受重伤,气虚体弱,所以力量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等他身体养好了,养壮了,说不定就气血充足,力量就充沛了。到时候自己再好好摸摸看,感受一下,说不定立马就能把裂口修好。
于是,在发觉了贝耘天的异常没几天的岚臻,又发现了这个人惊人的技能。
看着眼前一盘盘美味佳肴,还有身上被重新换过的暖和被子,岚臻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一脸灿烂,夹着一块糕点往自己嘴边送的贝耘天。
“……这些都是从哪来的”
“吃的当然是从御膳房来的啊,这被子就这么晾着,不拿白不拿”贝耘天一脸坦荡荡道,把末世人特有的,没人管的就不取自拿的恬不知耻,发挥地理所当然。
“……”以前觉得贝耘天可以从冰窖里偷出东西来,应该是因为之前日子过得太穷,兴许不得已学了些偷鸡摸狗的本领。可是这精致的糕点,绝对是从御膳房里的人,眼皮子底下偷出来的。还有这被子,明明是云锦被,是去年的贡品。这皇宫里也就几个人有资格睡,自己认得这被子,是因为从东宫被驾到清心殿前,一直都睡的这种被子。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少了一条被子吗,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觉得这孩子单纯,就是有点愣的岚臻,忽然开口问道“你……会功夫?”。
靠,怎么把老子跟那种低级货相提并论。在末世开始的一段日子里,一些仗着自己有些功夫底子的人,老是爱显摆自己的武功卓群,觉得自己就是这乱世的救世主,特喜欢用眼白看人,还抢老子的功劳,害的他和老父老母饿肚子。自己还被这些人笑话空有一身蛮力,还嚣张地劝自己好好练武,但又讥笑自己年纪大了,晚了。
呵呵,让你显摆。
初级丧尸的确是被这些人完爆,可是当丧尸进化以后,这些人也只有被咬,被吃的份。到后来,自己活得好好地,这些人却全都被丧尸给灭了,叫你嚣张打头阵,自找的。
“不、会”瞪大了眼,口齿清晰,掷地有声地蹦出这两个字,便把糕点笔直地塞到岚臻嘴边。
糕点细腻地粉末碰到了唇瓣,岚臻微微一愣,看了眼贝耘天圆睁地大眼,这小子貌似生气了。
但是岚臻完全不明白,他刚才的那句话哪里惹贝耘天生气了。转念一想,一些武学高人常常都有些自己的小怪癖,有的人明明是个绝世高手,却要装着技不如人,躲躲藏藏,自得其乐。
想到这里,玄黑的眸子微微一暗,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终究还是有所隐瞒吗?
吃下糕点,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孩子这么愣,怎么可能别有所图。
可是……他会变成如今这样,不就是因为从不怀疑那些人的……另有所图吗!
完全没发现岚臻异样地贝耘天依旧不停的给他喂东西吃,势要把他好好补回来。话说这小子一直一副冰冻死人脸,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一口一口吃下到嘴的食物,淡漠地疏离渐又抬头。
人,还是不要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为好。
“唰”
岚臻拔出利剑,指向地上的毒妇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要害我”。
就是这个女人,暗害自己的妻子,陷害自己的母亲,她的哥哥李拳更是献上了舅舅作乱的决定性证据。就算她是三皇子的妻,要为自己的丈夫谋夺更加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他就是不明白,一个与她并无仇怨的女人,怎么能恶毒至此。
渐渐回过神来的李瑷欣喜道“太子殿下,你没死!”。
皱眉看着地上那个毒妇喜悦的表情,岚臻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高兴。
“说,当日与你联合陷害我的还有谁,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卖到勾兰院去,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把李瑷的喜悦当做她的缓兵之计,岚臻威胁逼问道,若不是他还想确定一些事,早就把她给处理掉了。他不是喜欢毁人清白吗,那好,他就让她明白那到底是种怎样的滋味。
不管她说不说,他都没有打算放过她!
愣愣地,听完岚臻的话,脸上的喜色迅速褪下,只剩下一片冷漠苍白,双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殿下,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李瑷慢慢站起来,问道。
提着剑,随着李瑷渐渐直起的身子移动,岚臻皱着眉,不明所以。
“太子殿下,你还记得我吗”向前移动了几步,抵上剑尖,李瑷凄然一笑道“当年百花宴,你还记得那个肆意妄为的傻丫头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岚臻不耐道。
“哈、哈、哈,我想说什么,我只想说……看剑”
快速朝前伸手,岚臻一惊,冷哼,自寻死路。但当自己的剑刺进李瑷的胸膛时,那伸来的手中,哪有什么利器,只不过是一只葱白玉手罢了。
双手抓向刺中自己的剑,牢牢握住,李瑷苍白的脸上却是笑意再露“太子殿下,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嫌恶惊异,本想拔剑的身形微微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瑷。
“当哥哥从军中回来,告诉我关于你的事迹的时候,我就开始仰慕你了;当哥哥带着我偷偷到你们聚会的地方,我藏在柜子里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一直盼着嫁给你,可是百花宴上,你却选了秦卿。太子殿下,为什么你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你看不出我有多爱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说那么狠的话。割了我的舌头?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把我卖进勾兰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当我躺在岚洛的床上,与他同床共枕时,每一次我都恶心的想吐。我爱的人是你,也只有你一个啊,太子殿下”握着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不顾自己的身体和双手流了多少血,她都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她梦寐以求的男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