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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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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面上嬉闹了一个时辰,池南音玩得尽情尽兴,小小地呼着气,站在晏沉渊跟前:“国师,你今天在我那儿用晚膳好不好?”

“怎么了?”晏沉渊问她。

“我准备了火锅。”池南音笑眯眯地说,“冬天吃火锅最舒服了!”

晏沉渊便想,她真的为初雪这天准备好多东西啊,难怪这么早跑回来。

“好。”晏沉渊点头。

火锅的配菜里池南音最喜欢吃虾滑,这季节活虾不易得,但是嘛……

这可是国师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堕落的人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她将虾肉剁成虾泥调了味,挽着袖子挤虾丸,挤得不大好。

晏沉渊看她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出几粒来,便道:“放着吧,让下人来弄这些。”

池南音跟虾丸较劲,心无旁骛地盯着手里的虾肉,轻轻晃着身子软声说:“不嘛,我自己弄挺有意思的。”

旁边帮忙打下手的展危捂胸口倒地,池姑娘这声音简直能把他骨头给酥化了。

晏沉渊看了展危一眼。

展危火速坐直,正气凛然,清心寡欲,斩断红尘,我佛慈悲。

好不容易挤出来一碟子虾丸,池南音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还温了一壶酒。

展危看池南音的酱料碗里半碗的蒜蓉,好奇道:“池姑娘,你不怕吃多了大蒜有口气么?”

“不怕,等下喝点浓茶就好了。”池南音满不在乎,顺手给晏沉渊夹了颗得来不易的虾丸。

展危闷笑:“我怕大人不喜欢。”

池南音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吃大蒜,晏沉渊不喜欢什么?

展危低着头努力地忍着笑,拼命往嘴里塞吃的。

池南音不解,又看向晏沉渊。

晏沉渊抿了口酒,云淡风轻镇定自若清冷自矜地说:“无妨,我喜欢。”

然后顺手就把展危丢了出去。

话这么多的小厮,是时候扔掉了。

小轩窗外千山含雪,万里裹素,雁芦阁里笑语盈然,酒香醉人。

吃火锅的精髓不在于吃得有多少,而在于吃得有多久,以及跟谁吃。

一炉子汤底沸了止止了沸,再多的精贵食材到最后也都串了味,不过尔尔。

但围着火炉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儿,哼的那些荒腔走板的歌儿,还有兴至浓时舒展欢快的大笑,便能将大雪纷飞的天地寂籁消融殆尽,只留下带着香气的琐碎欢喜。

池南音喜食辣,辣得一张小嘴红通通还不肯停下,“呼哧呼哧咻”地呼着气。

晏沉渊看得好笑,帮忙递了杯她喜欢的奶茶让她喝了。

展危作死地伸了半个脑袋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大,大人,那个,长,长老院的人来找您。”

晏沉渊瞥了展危一眼,展危当即缩头。

池南音咬着筷子皱眉,长老院是什么玩意儿?

唉,穿书不读书,不如去喂猪,说的就是自己了。

晏沉渊没把展危的话放心上,陪池南音吃完了火锅才动身。

走前还对池南音道:“等下记得喝点养胃的茶,我去去就回。”

“嗯。”池南音点头。

一杯热茶喝完,池南音怀里抱着猫,披了斗篷坐在小院子门口看雪。

雪下得好大好大,伸手接过来都不会化了。

当院子里的雪都积了厚厚一层,煤球跑出去在雪地里按了一串串爪爪印,晏沉渊还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池南音老感觉要出什么事,心里一直慌慌的。

“阿雾,你记得长老院吗?”池南音向自己的ai求助。

“书里没写这地方,谢谢。”阿雾吃得肚子鼓胀胀,躺在池南音手心里,跟个大爷似的。

“唉,我总觉得要出事。”

“小音音啊,那可是晏沉渊,你能不能少操点闲心,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阿雾一派高人深沉风范地看了池南音一会儿,跳出她的手心,跑去找煤球玩了。

但池南音就是坐立难安,怎么着都觉得不放心。

一直到了半夜,天都黑透了像浸了墨汁一般,乌云蔽月,一切都透着不吉利的兆头,晏沉渊仍然没回来。

池南音的不安越来越重,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撑了把伞想出府,至少可以找长姐问一问长老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是她刚到府门口,就有府上的下人拦住她:“姑娘,国师有吩咐,今夜您不得再出府了。”

池南音的委屈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气得她骂了一声:“什么嘛,搞了半天我仍然是个被关在这府上的犯人,对吧!”

下人连忙跪下磕头:“姑娘,别让小的为难,今夜放您出了这大门,小的性命不保。”

池南音知道晏沉渊说得出做得到,不敢拿下人的性命开玩笑。

但她好气啊,早知道不给他吃虾丸了,那是自己一颗颗捏的!

她气也没办法,正欲转身回雁芦阁睡觉,不要等姓阉的那个王八蛋了,门口突然传来急乱的脚步声。

回身一看,一行黑衣人蒙面,拿着刀枪杀将进来!

哦嚯,好家伙!

这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连国师府都敢这么闯!

池南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转身就往府内跑。

只是还没跑几步,她就被人拿下,绑走了。

阿雾在她怀里疯狂尖叫:“我草小音音这他妈是什么副本?你得罪谁了!谁敢在姓阉的头上动土!”

池南音闭紧双唇不出声,这些人肯定是知道国师今夜不在府中,才敢闯进来的。

她悄悄把阿雾放下,让它快点躲起来,小东西这个时候倒是讲义气了,没有往后跑,反而往前凑,想顺着池南音的裙摆爬到她身上去。

池南音冲它摇摇头。

阿雾只能停下,紧张不安地看着池南音被带走,在雪地里急得团团转。

那些人绑着池南音上了一辆马车,一路急行,消失在黑夜里。

……

长老院。

明宣帝与三位长老在此等候多时,除却原先的两位长老外,有一位新上任的长老今日也来了。

池澈。

晏沉渊进到这里来见到池澈时,眼中并无惊异,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但池澈的内心却是极为紧张,今日,国师正祖脉。

九大龙穴已定,今日祖脉一正,大乾便能再续三年。

这三年是他想要争取的时间,可他却隐约觉得,或许国师连三年都不愿意给大乾了。

国师真的极度憎厌大乾朝。

晏沉渊取下流苏贴身放好,捻着佛钏在掌间,漠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滚开。”

明宣帝池澈与其他两位长老分开两侧,展危推着晏沉渊来到那处血池前。

这血池有说法,以生人之血填池,喂养魂契。

魂契与晏沉渊血脉相连,算是一种约定,是大乾国脉与晏氏血脉的约定。

晏沉渊时常觉得,三百五十年前的那位晏氏先祖脑子有病,且病得还不轻,竟给自己的后世子孙定下这等如同诅咒一般的契约,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千岁万载受其制约。

掷出佛钏,晏沉渊满目恹色,十四玉骨珠分立于他掐诀的双手四周。

晏沉渊忽然想到,池南音说他手好看。

他兀自笑了下,笑得明宣帝等人疑惑不解。

魂契浮出血水水面,古拙的图腾缓缓转动,繁复奥妙,万千玄机,中间立着那把先前他炼铸出来的玉剑,玉剑染血。

晏沉渊抬指一挥,将玉剑抽出放置一侧,先前是因为他不在京中,这祖脉无人可镇,才弄了这破剑来勉强代替着,撑些日子。

后来他回了朝中,也懒得来取,就一直这么放着了。

又将佛钏掷出,抬手一推,玉骨珠没入血池中,本是古拙繁复的图腾渐射出金光万丈。

穹顶上的十方神王图在金光照耀下,如同活了过来,怒目含威,煞气慑人。

除了晏沉渊和展危,其余众人难以承受这等浩然威势,勉强撑着墙柱才能不至于跪落下去。

晏沉渊随意地划动了两下手指,金光暴射的图腾浮于半空,正立起来,对着晏沉渊。

捻了个诀,晏沉渊指尖透出一道血一般颜色的光柱,注入图腾中。

按说,至此,图腾应该再度沉入血池中,归于平静。

但图腾忽然转动,道道金光直往晏沉渊身上击来!

异变陡生,晏沉渊抬袖如拂尘般地荡开金芒,眸色微冷,嗤笑一声:“就你?!”

图腾转动得更为疯狂,金光如刀如箭密如雨,急急地往晏沉渊身上而来,似要将他万箭穿心方肯罢休!

“大人!”展危没想到会生此异变,担心地喊了一声。

晏沉渊随手一挥,将展危送离此地,拍着轮椅一跃而起,凌于半空。

他眉心朱砂浮现,红似妖孽,十指掐诀变幻莫测,玉骨珠化作流光穿透魂契图腾,破开那璀璨的金色。

两者相撞,撞出要毁天灭地的力量来,展危提刀直刺入地,握着刀柄,方能站稳,但仍被那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忽有令人骨寒的凄厉哀嚎声轰然涌来,如万千屈死冤魂在地狱之中悲泣,尖厉着嘶吼要冲破金光挣脱桎梏,向谁索命。

有所闻者,莫不心神俱骇,骨中作冷。

池澈等人早已面色惨白,不曾料到今日会有如此大变!

明宣帝眸色晦暗,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牙关更是咬得咯吱作响,若今日晏沉渊不能定下此脉,大乾,就算是完了。

“给我滚!”

晏沉渊厉喝一声,劈掌而下!

就像他一巴掌把那图腾抽了回去,金芒弱去,图腾渐趋先前之古拙,缓缓平放。

晏沉渊又拘来那把玉剑在手中,并指抚过剑身,剑身上的图腾蠕动起来,变幻出一个封印符篆。

抬手一抛,玉剑气势如虹地刺进血池中,迫着那血池上方的图腾慢慢下沉,浸回血池中。

晏沉渊收回佛钏,落回轮椅里,眉心红痕未退,衬得他如妖如魅,又似佛似仙。

冷厉的眼神憎憎地看着那血池,晏沉渊浑身散发着暴虐狠戾的气机,就连握着佛钏的指骨都有些泛白。

就凭你,也想与我作对?!

我能镇你一时,便能镇你生生世世!

陪我永受这炼狱之苦吧!

谁也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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