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一般,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的脚步。真的是——
——前所未有的帅气。
不过不是事后倒戈向了scepter4,那么鸦木涼心里“能使全东京男性黯然失色”的人,一定就是周防尊了。
宗像礼司从不知道原来鸦木涼和周防尊之间还有这样的羁绊。
或许正是这份羁绊,让她成为了赤之王吧。他想。
“你不觉得抗拒就好。”他笑了笑,说,“至于你那无法控制的王权之力,我建议你可以去一次吠舞罗。这家酒吧离这里不远,过去是赤之氏族聚集的场所。我想,他们应该能够帮到你吧。”
吠舞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走出宗像礼司的办公室后,她特地查了查吠舞罗这个地方,然而能查到的就只有一些顾客对于这家酒吧的评价以及地址罢了,并没有找到任何和王权之力有关的信息。
但既然宗像先生都那么说了,或许她真的应该去一次吧。
可她不敢一个人去——毕竟那可是一家酒吧啊!
鸦木涼左思右想,决定找上爆豪一起。
虽说爆豪和她一样,也是不靠谱的未成年人,但至少是个手持临时英雄执照的健壮男性,基本安全肯定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而且,跟在爆豪身边,能让她稍微多那么一丢丢的安全感。
依着宗像礼司给出的地址,两人成功摸到吠舞罗门口。鸦木涼原本以为现在的傍晚时段,吠舞罗大概还不会开门,但门上已经挂上了营业中的标签。
盯着微微敞开的门缝,鸦木涼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迈步走入,却又忽然泄了气。
“我……我有点紧张……”她小声念叨着,“啊……不敢进去……”
“害怕出什么意外吗?”爆豪问,“没事,我陪你进去。”
“那倒是不用麻烦了。”她僵硬地一笑,“其实我也不是担心发生意外,就是……该怎么说呢……我怕打扰到他们。”
王权者什么的,对于吠舞罗的人来说,大概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吧。如今再带着这个不怎么讨巧的话题拜访,总像是刻意去打扰他们的宁静生活似的。
想到这一点,鸦木涼就不由得生出了几份退缩。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爆豪风轻云淡地说着。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鸦木涼的王权之力已经暴走,所以觉得她并没有非过来不可的必要。
被爆豪这么一说,鸦木涼像是被激到了似的,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
“那么我进去了!”
她以一种很大义凛然的语气说着,向爆豪一挥手,推开了吠舞罗的大门。
店里灯光昏暗,却不致于使人不适,反倒是因为正放着一首爵士乐的缘故,有一种很放松的气氛。可惜却并没有让鸦木涼放松。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像个小贼一般,颤颤巍巍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站在吧台后的草薙出云感觉到有顾客上门,便放下了擦到一半杯子。
“欢迎光临……啊,是个小姑娘啊。”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是不会卖酒给未成年人的哦。”
“我……我不是来买酒的!”鸦木涼急急忙忙地说着,“我是想来问……想问……”
她支支吾吾的,目光不自觉地四下乱瞟,发现店里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性,坐在吧台边的位置,银白色的长发落了椅背上。
爵士乐依旧响着,气氛依旧很棒。
但鸦木涼却无法开口了——她会打扰到他们的。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对……走错了走错了……”
她飞快地退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爆豪没想到她居然出来得这么快,不免有些诧异。
“对不起,我失败了。”她哭丧着脸。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能鼓起勇气问出该问的话。爆豪倒是不觉得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那我们回去吧。”他慢悠悠地走下台阶,“感觉天都快黑了。”
“是啊。”
她看向西面依旧明亮的天空,在心里估算最后一丝日光大概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在地平线后。
“今天好冷啊……”她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咕哝着
她该感谢今天是个无风的天气,否则这会儿大概都要被冻得走不动路了吧。
爆豪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薄毛衣,心想只穿这么点难怪会觉得冷。
“穿着。小心感冒了。”
他脱下棒球服,不由分说地披到了鸦木涼身上。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点重量,把鸦木涼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显然爆豪不会给她什么推辞的余地,她也就只好乖乖地穿上了。
外套上还残存着些微体温。爆豪比她高了很多,衣服袖子也整整长出了一截。鸦木涼很皮地甩着长长的衣袖,忽然冒出了开点玩笑的心思。
“哈哈——今天居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喜欢我吗?”
玩笑话说出了口,她才意识到不对。与她对话的对象不是菱代也不是梨奈,是不适合开这种玩笑的。
她不敢再甩袖子了,尴尬地笑笑:“啊,抱歉抱歉,我……”
“是啊。”
爆豪打断了她的话。
“我喜欢你。”
no.22
——我喜欢你。
爆豪比想象得更加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压在他心口许久的重负随之消失无踪。
但是沉默却是难以忍耐。
他的视线无处安放,最后只好选择盯着自己的外套——现在已经穿在鸦木涼身上了。
“等等……”鸦木涼眨了好几下眼睛,忽然很没理由地笑了一声,“等一下等一下……”
说真的,她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爆豪的话切实地落进了她的耳里,她也切实地听清了爆豪的话,但大脑好像就是突然卡住了,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她的脸一阵一阵的发烫,甚至能感觉到热气全部都囤积在了爆豪的外套里。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小火炉,热度高到惊人。
——你知道吗,那个爆豪胜己,好像喜欢你哦!
好像某一天,某个人在某个场合告诉过她这样的话。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a班的爆豪胜己要是喜欢我,我当场就把课桌给吃了!
要命……还真就成真了?
成真……成真……
这个词盘旋在鸦木涼的大脑里,许久许久都没有消失。某一个瞬间,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什么。
该不会是她的个性在这其中起了作用吧?!
在极偶尔的情况下,就算鸦木涼说出的只是假设句,也会因为个性的加持而实现。
也就是说……
鸦木涼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不起,爆豪同学!”她鞠了一个大大的躬,扬起的风甚至都吹动了爆豪的衣领,“我先前说了一些很要命的话,所以导致你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情感,对此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小姑娘的脑回路真是难以理解。爆豪想。
鸦木涼扭扭捏捏,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越说脸越红,越说脸越热,恨不得直接找个缝钻进去才好了。
“嗯……嗯嗯……我明白了……”爆豪了然般点点头,坦然道,“但我确实是喜欢你。不是出于你的个性的作用,因为在你说出吃桌子的那句话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鸦木涼傻了。她彻头彻尾地傻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爆豪,你听我说,我这种人……”
“我喜欢你。就这样。”爆豪直截了当地中断了她的话,“所以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时间好像忽然停下了一般。爆豪撇着嘴,像是很桀骜不驯的表情,但眼神却又是无比柔软。他看着鸦木涼,可能是太过温暖的夕阳让他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他是在无比真诚地看着自己,也是在无比真诚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还没说完的“像我这样很普通的人”,此刻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电话铃突然响起,两人都被吓到了。
“抱……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她僵硬地一扯嘴角,抱着手机飞快地跑到了不远处的行道树下,但并没有感到任何轻松。尽管接通了电话,她却还在想着爆豪的话,还在回想着他的神情,连电话那头急切的说话声都听不进去了。
直到一句话将她彻底拽入谷底。
“你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经完全超过了临界值,马上就要坠落了!”
“……哦。”
不再有任何飘飘忽忽了。她回到了现实。
“总务大臣竭力想要避免坠剑的情况出现,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无法回避。当然,我们哪一方都不希望发生坠剑意外。”电话那头的政府人员焦急地说,“总之,你现在能过来吗?暂时你就有我们这边负责了。放心,我们会替你想到办法的。”
“好。”
她挂断了电话,内心竟是毫无波动,比任何时候都更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藏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为什么会无法停止颤抖呢?
她回到爆豪身边,向他道一声歉。
“对不起,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于刚才的事……关于那件事,我们下次再说吧。真的很对不起!”
她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看爆豪的表情,也不敢去揣摩自己现在的心情。
然后保持着此刻空空荡荡的大脑,离开爆豪,前往现在政府方所在的办事处。
身体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颗心脏还在挣扎似的跳动着,但脚步却是飞快。
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
鸦木涼被政府人员安排进了一间小小的、至多不过三米见方的房间。天花板挑得极高,让她不自觉地想起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听说这房间能够抵御超高能量的冲击,只是面对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时,不知是否还能全身而退了。
整个房间里仅仅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个小桌子而已,没有其他别的了。她没什么异议,一进去就乖乖地坐好了。
“把您安置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控制坠剑意外造成的伤亡。现在的情况相当紧急,我们暂时没办法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其他人,希望您可以谅解。”带她进来的那个政府人员是这么告诉她的,“但是您不用担心,我们肯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剑肯定不会掉下来!”
他的承诺听起来很不错,但鸦木涼却有一点怀疑。
至于怀疑的是这话的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她自己也不太确信。
她四处乱瞄,偶尔抬头看看遥不可及的天花板。房间的其中一面墙壁其实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透过这块玻璃,能够看到在监控并尝试着威斯曼偏差值的一些人。玻璃后总是忙忙碌碌的,所以她也最喜欢盯着这块玻璃。有一回她甚至还看到了伊阿宋。
坐在这种地方,胡思乱想肯定是难免的。她总会不觉得地去想,为什么这房间的天花板会这么高,显得她就像是掉在薯片罐最底下的那块薯片似的。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当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因为过高的威斯曼偏差值而不受控制地从头顶浮现,她终于明白原因了——是防止戳穿大楼的。
齐木先生家的房子就是被达摩克利斯之剑戳破的。想起这件事,她很难得地笑出了声。
许久不见的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是那深沉黯淡的颜色,剑身上却好像出现了几道裂纹。在接下来的几小时中,裂纹将会越来越多。
达摩克利斯之剑明晃晃地高悬头顶,让鸦木涼忍不住去注意它的存在,可她却不喜欢自己在达摩克利斯之剑上放置太多的注意力。为了转移心思,她索性盯着玻璃外的一个显示器——这上面显示的是她的威斯曼偏差值。
她看了很久,可那数字居高不下,在代表临界值的红线之上浮动不止,从没有那一刻掉下危险值。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彻底归于平静了,那个可怕的数字却还是不愿意降低哪怕一点点。
玻璃那头的人无比慌张,当事人鸦木涼倒是很冷静。她看着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不小心,发现它裂得更厉害了。
孤身一人在这间房间里坐了大约二十四小时后,玻璃那头的人彻底陷入了慌乱。威斯曼偏差值飙升到前所未有的可怕数字,达摩克利斯之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她听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剑马上要掉下来了。
马上?马上是多久?
是几分钟,还是几小时?又或者下一秒就会坠落?
她很冷静地想着,只是心跳比平常稍微快了些而已。一下又一下的,像是在用力地撞击着她,将她撞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俨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给自己手动播放了一下人生走马灯。但她的人生太短暂了,区区十六年而已,连走马灯都放不了多长。
她想起她几分钟之前才给父母打了电话。现在正身处西伯利亚的母亲很兴奋地告诉她,一定会在今年的狩猎季猎到一头熊,还要带回家来给她看。今日休息在家的父亲说,家里的狗子很想她。
难道这就成了她和父母说的最后的话了吗?
屏幕上的威斯曼偏差值还在增加,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在瓦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喃喃着,鼻子一酸。她再也无法冷静了——她现在就是觉得委屈,特别的委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突然就要被宣告死刑了呢?
她还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想要说的话。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原以为自己的人生还可以无限地蔓延,却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吗?
不行。她不能接受。肯定能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一切的。
可是威斯曼偏差值还是没有降下。它变化的速度甚至更快了。
啊……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吧……
鸦木涼紧紧攥着手机,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非做这件事不可了。
她之前一直在犹豫,踟蹰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做这件事。但现在再不说出那些话,就再也没有时间了。
最后的最后,她不想留下遗憾。因为那不仅只是她的遗憾而已,也是他的。
鸦木涼飞快地拭去眼泪,解锁屏幕,拨通那个号码。
嘟——
通话音响了很久,但终是通了。
“喂……是胜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