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节
“忘了。你要说什么?”
叶雨摇头:“没有了。”
他发间这件多出来的事物,正是用蛟体内的筋所制。一月前,闲灯用不着这段蛟筋,曾将此物赠与他。现在想来,大约不是赠的,是他多出来不要的,扔垃圾堆也是扔,扔给他也是扔,对闲灯而言,两者并无区别。
吃饱喝足,梦中的“自己”站起身,往无妄山上走去。
叶雨紧随其后,问道:“你真的要攻打修真界?”
闲灯摘下路边树上的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没兴趣。”
他问道:“外面是这么造谣我的?”
叶雨点点头。
闲灯哈哈笑道:“俗话说,骗别人之前先骗自己,把自己骗到了,才是真正的成功。看来,你山下的那帮修士同门们已经到了已臻化境的水平。”
叶雨道:“你不要说笑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闲灯沉下脸色,道:“哦?你说笑的本事比我高明多了。烦不烦?”
叶雨被他冷冷一瞥,也没走,固执地跟在他身后。
沿路阴山门生见到闲灯,观其神色,冷漠非常。感其威压,如暴雨临世。众人无一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避开,不敢走错一步,不敢多说一句。见到后面的叶雨,才稍稍放下紧张,喊了一声“叶公子”。
到了山顶,显现出一个十分简陋的木屋,篱笆拦了一圈,不过拦不住什么人,基本等于没有门,跨过一条清澈的小水沟就到了院子里。正中间有个七拼八凑的木桌,一张椅子。
闲灯坐在椅子上,随手翻阅起桌上的半本残卷。
叶雨又开口:“你不管你自己,那无妄山上的那些门生呢?也任由他们被杀了?你在看什么?”
闲灯挑了最后一个愿意回答的开口:“无字磐石的残卷。”
叶雨脸色一变,“你就把它放在这里?”
闲灯道:“不然呢?找个地方烧柱香天天供起来?我没地方给你坐,你念完经没有,念完了就赶紧滚下山,免得你叔叔伯伯来问我要人,说我这个邪魔外道蛊惑你,烦死我了。”
叶雨道:“……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闲灯:“是,被你烦死,快滚。”
叶雨抿了抿唇,恨道:“我不要!不滚。”
他推开了闲灯,把唯一一把椅子抢过来坐下:“我就坐在这里。”
闲灯被他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挽起袖子道:“小混账,反了你。”
叶雨大概头一回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一向很薄皮的脸泛起了一阵羞耻的红晕:“你既然说我混账,那我索性坐实了,混账到底。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我没求着你救我,也没求着你养我,是你先招惹我的!”
闲灯无语,懒得理他在这儿撒泼:“你爱坐这儿就坐这儿,我回屋里去。”
说完,他就钻进屋里,不肯出来。
屋里的装饰更加寒酸,只有一张床以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支白玉簪子,他进屋后,又拿起簪子端详一会儿,最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闲灯的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梦里的人睡着,他却是醒了。
脖子一阵酸痛,闲灯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不会睡落枕了吧?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鸡叫过三声,正是书馆早读的时间。
隐约间,闲灯已经听到了学生的声音。
他揉着自己的脖子,勉力从床上起来,坐直了身体之后,开始回忆自己那个诡异的梦境。
老实说,醒来就忘了一半,方才注意力又全都在自己的脖子上,揉了一会儿之后,又把剩下的那一半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记得几个名字。闲灯怕自己再忘下去,于是拿了纸和笔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无字磐石。
他敲了敲桌子,横竖想不明白自己梦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他从未听人提起过,要说梦见它的理由……也只能是失忆前的事情了。
“仙君,在吗。”
闲灯沉思之际,门被敲响。
他站起身拉开门,原来是陈明玉一大早的赶过来,跟他说书馆讲师一事。闲灯与他谈完,谋得了一个轻松地差事,虽然也是讲师,不过教课时间十分少,只两天教一次,工钱自然不多,不过足够他应付日常的开销。
陈明玉说完,道:“不知仙君今日是否有空,若是可以,便来书馆搭把手。”
闲灯道:“没问题。不对,稍等,我得去问一问我的朋友。”
陈明玉听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位闲灯仙君怎么事事都要过问他那位朋友,跟个耙耳朵妻管严一样。
闲灯不觉得自己举动出了什么问题,他去了隔壁房间,发现兰雪怀不在房间内,于是作罢,只等他回来之后解释。
陈明玉引得闲灯去了前院书堂,闲灯一边走一边观察,发现西岭书馆的内部宽敞的很,因是靠山而建的缘故,所以多石子路,书馆内也能看到还未修葺完成的山林、泉水一类的。馆内多大树,树上多松鼠、野猴子,路过的时候,兔子警觉的竖起耳朵,眼珠子转过来打量闲灯。
闲灯自己有一头黑色的卷毛小羊,用来当储备干粮,目前是养在了后院,也就是自己住的地方。他没想到前院别有洞天,心中便打定了一个主意,晚间的时候打算牵着小羊到前院转一转。
思考间,书堂已经近在眼前,只见门上挂了一块牌匾,匾上题字:芦雪斋。
见到陈明玉到来,里面打闹的少年少女顿时没了声音,齐齐说道:“陈先生好。”
闲灯扫了一眼,只见书堂内的学生大都只有十四五岁,正是慕少艾、调皮捣蛋的年纪,他心中想道:不好管教。
又观察片刻,闲灯发现,其中几个学生的穿衣打扮十分奢侈,而又有几个学生的穿衣打扮相当寒酸。不过因年纪不大的缘故,交朋友全靠谈不谈的来,互相之间打成了一片,倒也没有谁去在乎出身问题。
陈明玉给众人介绍了闲灯,自己有事就走了。闲灯坐在最上面一张讲师椅子上,面对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不为所动。
有个胆子大的学生问他:“先生为何戴着面具!”
闲灯不紧不慢地回答:“脸上有旧疾。”
开了个头之后,书馆内的学生活跃起来。
闲灯讲授的是实战课,在课室里面的时间短,带着学生出去的时间多。陈明玉来之前和他打过招呼,告诉他这一课室的十几个学生都是有根骨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与凡人不同,生来就会点儿法术,加以修炼的话,必然能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修士。
就这么教了八、九天,他终于渐渐上手,跟学生也混熟了,于是决定挑一个日子,带着自己学生出去见见世面。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起因是陈明玉觉得他教得好,提前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工钱,闲灯手上拿着钱没用,又记挂起兰雪怀的头绳。反正簪子也送了,不差一根头绳,兰雪怀之前那个扎着辫子的发型就很好看,只可惜在闲灯送了簪子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兰雪怀扎辫子了。闲灯心中唏嘘,于是就去买了一段头绳回来,左右两边还系着两个小铃铛,煞是好看。
结果此事被他的一位女学生知道了,也吵着要闲灯给她买一段,否则上课的时候就捣乱他。闲灯被她缠得烦死,拗不过她,于是先把这段头绳给了女学生,又重新买了一段给兰雪怀。谁知道兰雪怀不晓得从哪里听来了这件事情,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和他冷战。闲灯琢磨了好几日才觉得问题出在头绳上,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又不能要回来,只能再去给兰雪怀买一段,骗他说自己拿回来了。
兰雪怀一眼就看出不是女学生那段,非要说这条发带上的珠子少了一颗,左边还短了两寸——天啊,谁知道他怎么分辨出来这边少了珠子,那里短了两寸的!
闲灯一个头两个大,坐在院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重点回想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手贱送女学生发带,惹得家中这位“娇小姐”又发什么小姐脾气。
现在好了,除了送女学生发带之外,还加上了“欺君之罪”,兰雪怀板着脸,已经四五天不肯理会他了。
他心想:哎,好难哄,苦也。难道两条发带还不够他扎吗?
闲灯没领会到此事问题不出在送几条发带上边,而是出在“本该送兰雪怀的东西先送了别人”,以及“送的这个人还是个女人”两个问题上。
直到今日上课,闲灯才想起要带学生出去见世面一事。他看了眼外面,天色还早,便开口问道:“你们都有剑吗?”
稀稀拉拉,只有七八个衣服华贵的学生举了手,拿出了剑来。
闲灯点了点数,觉得够了,便带上学生出了书馆,到了书馆边上的一处名叫“柳洲”的场地上。
柳洲三面环水,中间有一座亭子,正对面就是一块空地,灵气充沛,十分宽敞,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闲灯刚站到此处,打算带学生先练一套基础的剑法,谁知刚开了一个头,就被一声娇叱打断:“这地方我们要了,赶紧都给我清场。”
来者穿着金线黑袍校服,气势汹汹,身后还跟着十几名修士。
一名学生叫道:“桃花逐水的人。”
另一个学生道:“是三小姐。”
闲灯听到桃花逐水,来了兴趣,问道:“三小姐是谁?”
学生急道:“桃花逐水那位少当家童梦的三表妹童星,先生,我们快走吧,三小姐出了名的跋扈,惹不起她。”
闲灯还未领教三小姐是如何嚣张跋扈的,就看对方美目圆瞪:“怎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不快滚!”
说罢,十几名桃花逐水的修士就将柳洲围了起来,原本在边上散步的平民百姓也被驱赶到了一边,闲灯等人站在柳洲中间,十分突兀。
闲灯打量童星,想道:她既然是童梦的表妹,就怪不得我多管闲事了。想来童星一定对度星河有所了解,与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打听,不如直接从她嘴里套点话出来。
转而想道: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对方人多势众,江南又都是桃花逐水的地盘,我能跑到哪儿去?
他环视一圈发现,原本站在柳洲中其他小门小派的修士,早早地就避嫌去了远处,丝毫不敢与童星有任何争执。看这有苦难言的熟练程度,必然是被桃花逐水欺压了多年。
闲灯心中那颗正义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颇大义凌然的想:这个娇小姐脾气蛮横,好不讲理,惹人讨厌。今日我就代替她表哥好好管教管教她,杀杀她的威风!
童星见闲灯站着不动,也不说第三遍,微微眯眼,直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闲灯打去。
鞭子携带着灵力落下来,没有落在闲灯的身上,反而被他抓在手里。
童星愣了一下,脸上立刻布满怒气,火冒三丈。
她虽不是修真界大能,但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一鞭又灌入了八成的灵力,却被对方轻飘飘地抓住,实在丢人!
闲灯“哇”了一声,道:“好凶啊,吓死了。”
“你是什么人?!”
闲灯微微一用力,将鞭子扯开,童星不敌,一个趔趄,险些又在众人面前丢丑。
“你问我之前怎么不自报家门?现在看来,我应该是要教训你的人。”
她咬牙,暗道:什么人?敢叫我出丑,吃我点教训看看。
十几名修士见状,连忙拔剑,怒视闲灯。闲灯不慌不忙,依旧笑眯眯地看着童星,“这块地是我先看上的,要走也是你走,没有我走的道理啊。”
一众学生看到闲灯丝毫不惧怕童星,而且隐隐有压制之意,纷纷大惊失色。
童星在钱塘嚣张惯了,仗着自己表哥是童梦的缘故,从来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众人还从未看过她吃瘪,一时间,周边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童星恼羞成怒,瞪了闲灯一眼,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
于是,她朝着边上伸手,说道:“给我把昆仑扇拿过来,我从未用过,正好今天拿来练练手。”
闲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分外耳熟。
她边上的修士有些迟疑,说道:“三小姐,不好吧。今日拿昆仑扇的事情还未跟当家的交代,若是乱用……这昆仑扇不比一般的灵器,但凡一用都是直接取人性命的。”
童星皱眉道:“他是我表哥,我用一用昆仑扇怎么了?况且,度星河人都死了,难道他还会找我麻烦吗?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我拿都拿出来了,今日非要用不可!”
那修士拗不过她,只得把昆仑扇呈上来。
闲灯见到扇子,心中一阵波澜。
这扇子他见过,就在浔阳的玉子观音庙中,度星河手中的那把玉骨扇,便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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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怎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不快滚!
小闲:这个娇小姐脾气蛮横,好不讲理,惹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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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不快滚!
小闲:哎,他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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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杯
昆仑扇,全称叫做定海昆仑扇, 是修真界威震天下的一把神兵利器, 与阴山子的妖刀云鹊齐名, 为度星河所用,谁人听到都要赞叹三分。
童星今日拿这把昆仑扇出来,原是没经过童梦的同意,擅自做主, 想拿出来耍耍威风。
选了半天, 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决心试一试这传说中的昆仑扇,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谁知道出师未捷,在柳洲这地遇见了闲灯,对方还叫她在众人面前丢了个丑。童星爱面子如爱命,咽不下这口气,想起自己手持昆仑扇, 不由冷笑一声, 心里便决定要取闲灯的性命。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要他今日不能站着走出柳洲。
不管是爬的跑的, 总之——想整件离开?没门, 零售